问剑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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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是无辜的。即使已答应收她为徒,让她在世上仍有亲人,但只要一想起
寒星,叶敛就为自己感到十分罪恶!
叶敛真想就此离去,好好沈淀一下心情,如果一直抱持著对寒星的亏欠而不
能自己,那他什么都作不了了!
但他不能走,甚至连一点点的惭愧都不能表示出来!
因为现在还有十二支眼睛盯著他瞧。
叶敛吐口气,隐藏了自己的良心,昂然道:「如果我没有本事、如果我没有
能力,又怎会有人怕我壮大?」
「什么意思?!」江南道首领追问著。
他怀疑这小鬼怎能如此自信?
叶敛道:「前辈也晓得,小弟前往原定帮时,有晨星陪同。晨星乃丐帮黄楼
嫡传弟子,他的行动也是依照丐帮帮主徐乞指示而为。即亦,小弟已有丐帮撑腰
。有人认为我这么作是投靠北武林来诱导南方群雄,也深怕我成了气候,却又因
为自己一时的判断举止失当,无法阻止南方群雄支持我。无计可施之下,才会狙
杀了雷斯林与寒元二人,断了我壮大的前途!」
虽然没有明言,但四帮首领都听得出来:所谓的有人,指的即是云梦剑
派。而判断举止失当,则是元仁右在前年丐帮大会上打伤黄楼一事。
这一件事已过了将近两年,但顶著名门正派的头,这件事便如同清水中的
一滴墨,怎样也无法令人无视、忘怀。
「他们之所以狙击雷斯林与寒元,更深一层的用意是,对於我想说服来支持
我的南方群雄,便会有所顾忌,怕自己步上了雷斯林、寒元的後尘。如此一来,
便断了我壮大的途径!」叶敛厉言正色,其实却说得连自己也惊讶 ̄他只不过因
为流风、雪二人得知云梦剑派与倭族有所往来,便大胆臆测栗原苗、栗原辅文
姐弟刺杀雷寒亦是云梦剑派指使,其实是污人声名的行为。
但唯今之计,若不想让自己在南武林陷於孤立无援的情况,则必先抹黑云梦
剑派!
四帮首领为此言震愕、流风、雪的神情也变得半信半疑。叶敛的口才实是
一流。一次便说动了六个人。
但他心中却在叹息著 ̄乾爹,我终於还是步上你诡道的後尘……
天纵英才的天才军师!诸葛静哪!
你在世时,一意坚决的不让叶敛跟姓诸葛,便是不想让叶敛再入诡道。
奈何,你的苦心仍是白费!如此情况,你身为天才军师,又算到几分?
「云梦剑派!恁地狼子野心!」太湖首领忽地高声咒骂著。
江南道首领也道:「只为了铲除异己,以暗杀手段对付南武林的同道,确然
令人不齿……」
另一人直接向前一步,一手搭上了叶敛肩头,正色道:「叶兄弟,我库流嘉
虽是山越出身,心中也有义理。暗中对付你的人如此无耻,我岂能怕了这等小人
?但教库流嘉在一日,杭塘帮挺你到底!」
叶敛拱手称谢,同时也就著油灯火光,打量著这名山越男子库流嘉。
十分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罢?这么年轻就当一帮首领,或许是承袭父位、
也可能库流嘉本身才华卓越……
最後一人,听了库流嘉的话,也连连点头。
暗杀武林同道,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可能为这等重义重理的草莽英雄接受。
看著眼前四人的神情,叶敛心里不禁笑了。
云梦剑派上下文武双全,尤精兵道。但你错就一著,就错在挑衅丐帮!一著
误子,全盘皆输!我叶敛就咬著你这伤口穷追猛打,只教南武林群雄记得云梦剑
派如何穷凶极恶,却忘了你们才智卓越!
这一场,我又赢了!
此时雪忽然走上几步,道:「四位前辈,可否容小女子请教一事?」
四位首领闻言,均是一怔!
不为雪青春漂亮、也不为她语音清扬,只是自惭。
雪这一开口便是十分礼貌,声调委婉,但一字一句又相当清晰,不说草莽
英雄,即使士族女也不过如此。他们适才却一发话便称其为倭寇,实是失
礼之至。
汉人一向自负文化,怎知这一来一往之间,倒显得倭族比汉人更有文化!
惭则惭矣,话却不能不答。库流嘉最为年轻,脑袋动得也快,随即回道:「
相较於汉人,你我都是外族,汉人讲求有容乃大,对於外族朋友也是一视同仁,
姑娘有事即问,我等必知无不言。」
他话说完,另三位首领都投射给他感激的眼神。
库流嘉是山越出身,的确也是外族。由他出面发话,对於三位惭愧不已的汉
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下台阶。
雪也明白个中道理,当下自是不好有任何表示,只是欠身一礼,道:「四
位前辈来此,必是来等候君聆诗了。敢问四位,又怎知晓君聆诗将会来此?」
这不问则已,一问下来,又勾起四人心中的疑窦。
四人分别自怀中与袖袋里摸出四张短笺,交到雪手上。库流嘉道:「我们
已在此等候三日。这便是我们来的理由。」
雪将四张短笺一一检视,内容一致,都是言明三月十四日乃林家堡一门忌
日,来到林家堡,即可能找到君聆诗。
流风与叶敛也分别凑头去看。叶敛看得分明,喃声道:「字迹一模一样……
但字丑了一点,看来不是一个常拿笔杆的人写的。」
「是啊,我写的说不定也比他好看!」太湖首领附和道。他身在太湖,也学
文写字、习作诗赋,虽然作品极差,但对於写字倒有几分自信。
太湖首领说完後,现场忽然一片沈默。
雪非常仔细的将四张短笺一看再看,但却理不出什么头绪。
流风看雪眉头紧皱,便在她手上取过一张,细瞧以後,笑道:「我看懂了
。」
雪疑道:「你懂了什么?」
流风一向尚武,她很清楚,看字,她认为流风不会比她要早找出线索。
流风道:「这字丑的程度,不是拿笔拿不好,是根本不会拿。而且,也才刚
学写汉字不久。我以前写出来的字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了他这说话,雪连连点头。
叶敛却已理出头绪,道:「即亦 ̄这四封短笺若非文盲所写,便是初习汉字
的外族!」
又是外族!
库流嘉道:「不会是山越人。我山越於南朝期间,汉化已深,可以说没有不
识汉文的人了。但其馀外族,要到江南,似乎又太遥远。如果有外族来到江南,
不可能没人发现……」
叶敛道:「重要的是,这短笺所写只是虚言,如今已经证实。四位离开帮中
三天,也还有紧要事得处理罢?」
四人对视,心晓叶敛所言不虚。
如果这四封短笺只是调虎离山?
思及此处,四人齐声道:「我们先告辞了!」
叶敛一笑,也拱手道:「不送!」
江湖草莽不需要太多礼节,四帮首领当下鱼贯而出,各自漏夜返回帮中。
首发
第九话 林家堡中 ̄之三()
库流嘉等四人离开之後,由於他们走得匆忙,忘了拉上大门。
雪回身到外庭关门,流风双目炯炯,直盯著叶敛。
那眼神,自然是一点也不友善。原因为何,叶敛心里也十分清楚。
叶敛毫不畏惧的与流风对视著,直到雪关好门、回到大厅中。
「君弃剑!」流风紧著嗓子,声音低沈,冷冷的喊了一声。
叶敛此时才移开目光,缓步走到茶几旁坐下。
「你真的是君弃剑吗?」雪柔声问道。
叶敛轻叹一声,颔首道:「是。就是你们想找的君聆诗的义子。」
流风低喝道:「离开云梦剑派月馀,你为何迟迟不说?!」
叶敛苦笑道:「说什么?说我的身份、还是君聆诗的下落?」
这一反问,却教流风与雪怔住了。
叶敛叹道:「你们较重视的必然是君聆诗的下落,相信世上知道我名字的人
,如果动脑筋动到我身上来,也是一样的缘故。但我不知道,我也真的不知道君
聆诗究竟去了哪里。」
这说词,又教流风、雪无言以对。
叶敛续道:「至於我的身份,不管是昭戎佥、叶敛、或是君弃剑,至少我们
的目标是相同的 ̄就是找到君聆诗。我今天说出我是叶敛,除了你们俩、还有你
们的同伴,又有谁晓得我就是君弃剑?但叶敛这个名字,却能够让我成功的说服
苏州四帮的首领,所以今日我才会说出来。否则我大可以如同在彭蠡水帮大会时
一样,彻头彻尾不提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雪也轻叹著。
不择手段四字,在武士道而言是大忌。
如果叶敛是如此奸诡的人,接下来流风可能就会毫不留情的对叶敛兵刃相向
,逼问君聆诗的下落。
要是他如此奸诡,那么,他适才所说的一切就都不可信!
「我是,我也希望是。」叶敛又想起了寒星,慨然道:「如果我是,那么我
就不用为了一个失怙的孩子如此烦心!」
雪紧盯著叶敛的脸,观查他的每一个表情。
雪十二岁即善观人眉宇,依面相来评价一个人。到了十六岁,她的慧眼
已闻名全国。十八岁时,更将眼力用到了武术上,经过训练後,她可以很快看
出交战对手的习性,进而挑出其缺点与破绽。
现在雪直盯著叶敛,就是想看看叶敛是否在说谎。
就在她确定答案是没有的时候,便向流风点了点头。流风才又问道:「
你可知道,你与君聆诗、诸葛静,是师尊列为必杀的对象?即使屈兵专要求我们
暂放刀戈,一旦师尊发现你们的所在,也知道我等师兄妹姐弟杀不了你,他必会
亲自渡洋来对付你们。」
「呵呵 ̄无所谓了!」叶敛笑道:「想杀我的人可能已经不只有云梦剑派与
贵族人士。这几个月来,我发现自己的敌人愈来愈多。倒是你们,想杀我吗?」
再次反问,叶敛不断的反问,问得令流风、雪愈来愈难回答。
沈默半晌後,流风摇头道:「不想。」
叶敛道:「我也不想与你们动武。只是,不知道你们的不想、与我的不想,
原因是否相同?」
雪机伶,已听出叶敛话中之意,回道:「绝不是因为你还有找出君聆诗的
利用价值,我相信你也真的找不到君聆诗。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你是我们来
到中土後的第一个朋友。」
叶敛抬头,看看雪、看看流风。
两人的表情坚毅而笃定。
古有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此二人离乡背景来到中土,除了同
门的栗原姐弟与彼此之外,举目无亲。他们的确需要朋友。
「朋友……吗?」叶敛喃喃自语。许久,露出一个微笑。
「对,我们是朋友。」叶敛霍地起身,扭了扭膀子,提起一盏油灯,道:「
走吧,到後园去。我相信应该有可以找到君聆诗的线索。」
流风、雪一笑,便在後跟上。
线索,应该有线索。
二爹曾在南宫府邸留下锦囊,虽然是毫无用处的锦囊。说是南宫寒的吩咐,
但叶敛坚信,二爹本身应该也算得出来自己将会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林家堡中,必有线索。
他在流风、雪面前,直呼君聆诗的本名,而不唤二爹,并不是叶敛无
礼,而是考虑到双方种族不同,对方未必能了解自己口中的二爹代表什么。
因为,人都只有一个爹。第二个爹往往都是叫义父或乾爹。但叶敛并不晓得
自己的生父是何人,乾爹是诸葛静,君聆诗是第二个乾爹,故曰二爹。只是他懒
得多作解释,便直呼君聆诗的名讳了。
徐州城内,快饮酒坊。
宇文离咕噜咕噜地灌著酒,喝得无天无地、无人无我,便是以酒为水,只怕
早也喝得饱了。故他是以酒为空气,再怎么吸,总也没听说有人在呼吸时胀死。
白重是一杯一啜,一啜则倒,而後再斟再啜,喝得索然无味。便是以酒为
药,病人也求一饮而尽,长苦不如短苦。故他是视酒为尿,喝得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