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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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泯道:「这是题外话。现在最原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只要找出元仁右,聚云堂就会动……这才重要。」他转视约环问道:「元仁右在哪?」
「北武林。」约环很快答道:「常山!和徐乞在一起!」
闻言,药泯、杳伦、中庸都是一怔 ̄就算知道了元仁右在哪,但要带走他却不太容易啊!
仲参道:「带不带得走元仁右,让聚云堂去烦恼。只是,单有元仁右还是不够……」
不解,哪儿不够了?
「即便让景兵庆直接进了回梦汲元阵也一样不够。聚云堂那一伙子,应该不会连个回梦竹林都过不去。」仲参哼声道:「更何况,元仁右怎么可能会说出回梦汲元阵的秘密?」
闻言,药泯、中庸、约环都开始低头沈思,沈思更好的方法,让聚云堂立刻会采取行动的方法。
因为主子已经等不下去了。
独有杳伦,目不转瞬的盯着仲参,他想看透主子心底的念头。
为什么还会不够?
面对着杳伦的视线,仲参笑了。
嘿嘿的笑。而后转为哈哈的笑。
杳伦忽然懂了,背脊也一阵发寒。
这一阵笑,让杳伦更加深刻的感受到,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惹上这个主子。
否则,绝对不仅仅会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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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话 集涧涌泉 ̄之二()
北武林盟,常山。
八月一日。
一大早,徐乞匆匆忙忙的撞进皇甫望家中,皇甫家的管事皇甫徒立即迎了上来。两人还未开得口,后头元仁右也来了。
元仁右见到徐乞,即道:「徐帮主也知道了?」
「当然知道!」徐乞道:「可得想个对策!」
「真的……该想吗?」元仁右露出苦笑,道:「徐帮主所谓的对策,是想继续延续这种情况、还是让它恢复原样?」
「当然是原样!」徐乞断然道:「田承嗣向朝廷投降,瞎子也看出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要不了多久,等他旗下的魏博军兵休养够了,定会再次起兵作乱!这只会替聚云堂起事增加机会,林家堡岂不危险?」
元仁右仍然苦笑,再加上了摇头。
徐乞果然是徐乞,听到了田承嗣向朝廷输诚的消息,第一个考虑到的便是林家堡的安危……君聆诗这个朋友,真没交错。
但是……丐帮有这个帮主,却错了。
「徐帮主,这对林家堡而言,确实是个危机;但却是河北百姓久旱后的甘霖哪!」元仁右缓缓言道:「就敝人的立场,也希望朝廷不接受田承嗣的诈降,但愚以为当今皇上一定会接受……」
徐乞一怔,不出声了,他也陷入一种矛盾……
当年,他以丐帮帮主的身份,利用丐帮的情报网,在嘉陵会战后探查过流离四散的君聆诗、诸葛静、段钰等人下落;也曾利用丐帮雄厚的人力,协助君聆诗一举攻破永安城;更因为有丐帮,灵山决战时,黄楼才能领着四百多名丐帮弟子参战,成为极大的助力……
回头看往日种种,如果他不是丐帮帮主,莫说报恩,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很大的问题。
今日,这个身份却……
「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离开常山了?」徐乞沈声问道。
元仁右没有应话,他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应。
这时,却见皇甫徒转身拱手一礼,道:「少当家,早。」
闻声,徐乞与元仁右一齐转望后进,有人走了出来。
皇甫望已经死了一年多,但这常山的皇甫宅并没有因此空了下来。
走出来的人一头褐发、蓝眼,显然不是汉人。
甚至,也不是回纥人、倭族人、吐番人、苗族人。
他在中土出生,但他的父母来自比大食更遥远的西方,唤作法兰西斯帝国。
当年,他的父母因为仰慕声名赫赫的大唐王朝,不辞千里之远来到中土旅行。怎知好巧不巧,才刚离开长安,来到常山,即遇到安史之乱,夫妻两人死於乱军之中。
这刚出生的小儿子,却给人救起了,给皇甫望救起了。
这小子便成了皇甫望门下第一个、同时也是关门弟子。木色流除创派始祖木色翁之外,一向都是单传。
他的脸圆圆肉肉的、体型也有点略胖,身高只七尺,与徐乞相若。他的名字是史丹尼。
「徐师叔、元汤主,两位早啊。」史丹尼开口打了招呼,他虽在中土长大,但终究不是汉人,发音有点儿失准。
徐乞与元仁右都只颔首示意,仍不出声。
史丹尼笑了笑,道:「徐师叔不能离开唱山,河北还得靠您撑着;元汤主自然更不行,若是没了北武林盟的包护,你那些师叔兄弟,一定会立即找上你。」他侃侃说着:「但,这并不逮表,我们一定得眼睁睁看着,聚云堂教天承嗣使这缓兵之计,却只能束手无策……」
「你有办法?」徐乞眼睛一亮,急急问道。
史丹尼摇了摇头,道:「没有,这计,很妙,也很绝。北武林盟如果有反应,一定会对林家堡、或河北百姓其中一边不利……真的,不愧是兵武双修,云梦剑派……」
徐乞一听,脸色即沈了。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史丹尼跟着说道:「第一是,元汤主不能落单,否则,危险立刻就到;第二是,徐师叔不能离开唱山,否则,之前全师而退的护地毗伽,说不准还会再来。」
元仁右道:「很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由你前往南方协助林家堡?」
「我已经,准备好了。」史丹尼说着,后头皇甫徒已提出了一个包袱。
元仁右微微一怔,思索半晌后,看到平素总是笑脸盈盈的史丹尼露出了严肃穆然的神情,忽尔恍然大悟!讶然道:「我们……我们都忘了!忘了有人不愿意看到林家堡与聚云堂再这么拖下去!」
史丹尼露出一笑,道:「对,天承嗣诈降,这个时刻,也是他出手的机会。」他跟着拿出了一张短笺:「瑞思已经约我,襄州见面。」
徐乞在旁听着,长长吐了口气。
是的,他也很清楚,林家堡与聚云堂不约而同的使出了拖计,的确有个人会很不高兴。
「史丹尼!」徐乞望着这年约二十的师侄,肃然道:「林家堡就拜托你。」
史丹尼笑着点了点头,当即跨步出门。
...
唐朝廷接受了田承嗣的输诚。
皇帝李豫不是白痴,很轻易的看出这只是田承嗣为了让魏博军兵休生养息所祭出的暂时投降。但他必须接受。
有叁个原因让他不能不接受。
第一,自二十年前的安史之乱以降,大唐全土争战不休,兵士几乎无一日解甲。什么理由都好,如果能让军队得到休息的机会,身为皇帝、也是全国兵马总元帅的李豫,便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第二,全国人民都在看着这场内战、全国人民都在祈求的和平早日回返神州大地,没有人愿意再继续战争。若不允对方投降,李豫所听到的绝不会是未卜先知、英明果决,而是昏庸残暴、赶尽杀绝。这名头太大,李豫自认担不起,古往今来任一个皇帝都担不起。
第叁,有个人写信告诉他,不唯河北有战事,南方如今也只是风雨前的宁静,只不过这暴风雨被拖住了而已。一旦河北战事进入末盘的决胜期,则南方那些为了获取天时的豺狼,必会立即有所动作。若能再将河北战事拖上一拖,南方才有些许机会,让这暴风雨消弥於无形。
信末署名,君聆诗。
李豫看到信,一度肝火上升 ̄毕竟这个曾经狂言吾不为皇宫伶人、又拒收东皇太一匾额,明摆着不将皇室放在眼里的浪人,已经把他皇帝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不只一次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李豫仍然接受此提议。
李豫固然不喜欢君聆诗,但理智告诉他 ̄君聆诗不是一个会胡说八道的人,他说南方有暗云,那就一定有。依目前情势来看,不管是北边打完换南边开战、亦或是两边一起作乱,伤痕的大唐都承受不起了。
於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献降、唐朝廷允准,顿时成为天下间最大的新闻。
...
八月四日,田承嗣投降后第叁天,中庸来到魏博军马驻扎的兵营,找到了景兵庆。
对,景兵庆。就是他,就是他教田承嗣暂降。
理由无贰,就只是为了替聚云堂起事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一条计,是由君弃剑想出,告知于仁在,于仁在再派人前往河北转达於景兵庆。景兵庆仔细斟酌考虑之后,确定有益无害,於是亲自执行。
中庸见到景兵庆脸上轻暇悠闲的神情,暗思道:「主子所料不差,聚云堂与林家堡,果然都使拖计……嘿,你们再也不能拖了!」
「阵王来此何干?」景兵庆身在营外散步,正是四下无人,见到中庸,露出了个微笑问道。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 ̄中庸的主子忍不住了,想逼我聚云堂或林家堡其中一方先行出手。但我聚云堂万无可能打到苏州去,再重蹈林家堡包围战时的覆辙;而那君氏父子也非笨蛋,又怎会攻来衡山,无端端送本堂一个出手的口实?仲参啊,老夫倒真好奇,你要怎么逼得我们不得不有所动作?
中庸道:「贵堂上下弟子均不在此间,想必是寻找元仁右元堂主去了罢?」
「他的所在,老夫早已知晓。」景兵庆哼了声,应道。
中庸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作个假设:若元堂主当真落单,落到了贵堂手上,贵堂又将如何?」
景兵庆微微一怔。
好厉害的仲参!
居然……连我聚云堂寻找元仁右的意图,也都料中了?
景兵庆有个思路错了 ̄料中聚云堂意图的人不是仲参,是杳伦。
中庸看透了景兵庆的思路,但没有指谪他的错误,只带着微笑侃侃言道:「同样的一套游梦功,令回梦堂弟子习来,便是拥有连绵不绝、滔滔无尽的波涛绵力;而聚云堂修之,却成巍巍昆仑,难攻不破……当阁下五十馀载功力的巨山之力,遇上了后劲无穷的水灵气息,阁下都不敢断言能胜罢?因此,贵堂没有一举攻破林家堡的必胜信心;亦因此,贵堂必须找到元仁右,确切弄清楚了回梦汲元阵的秘密、同时也摸透了君弃剑的深浅,才可能对林家堡出手。」
「都对,那又如何?」景兵庆仍然面带微笑,和霭的微笑。
几乎像河伯一样的微笑。
如果他眯起的双眼中没有透露出那丝毫的杀气,就一样了。
对此,中庸亦有所觉,但他仍然说了下去:「水碰到了山,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将山切割成谷、二是绕山而行,究竟没有水山融於一体的道理。故以,贵堂上下即使如往昔回梦堂弟子一般,入回梦汲元阵中过夜,也只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贵堂必须知道回梦堂究竟如何修习游梦功、如何运功吸纳回梦汲元阵中的至清水灵气息,才可能有所突破。这是贵堂非得找出元仁右的理由……只是,即使找到了元仁右,他会说出来吗?阁下认为会吗?」
接下来是一阵沈默。
景兵庆的脸色沈了。
他想到一件罕为人知的传说。
那是关於当年号称云南第一强者巴奇、以及拜月教副座雷乌的死。
这两个曾经声名盖世的绝顶高手,都死得莫明奇妙。
是仲参杀的吗?景兵庆觉得是,只不过,是用什么方法杀的?
「你想说什么?」沈默半晌后,景兵庆开口道:「不用再拐弯儿。」
中庸笑了笑,道:「想告诉阁下,当水遇到山,还有第叁种情况。阁下见过山涧泉水罢?」
景兵庆闻言,花白胡子也抖了两下,显然颇为震憾。但随即又略皱眉头,道:「区区微涧小泉,何能与**洪涛相提并论?阵王未免小觑了本派先人!」
中庸道:「以长江、黄河之源远流长,亦起於微涧小泉。关键只在於,能否集涧涌泉而已……」
...
同样的时间,八月四日。
中庸去了河北找景兵庆,药泯则来到苏州。
林家堡。
曾遂汴、石绯、王道、白重全都不在,林家堡已经没有门将了。即使有,也不会去拦药泯。
因为他看起来,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朽老头,没有杀伤力、没有威胁性。
药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林家堡大厅。时在正午,堡中上下全都到了食堂吃饭,大厅没有人。他继续走,走到了后花园里,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园丁,正在给花园里的花草施肥、浇水……
那是君弃剑,他还在种花。
药泯颤巍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