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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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句,便能有如斯进境?
「我先去沐浴更衣。」叶敛扫视他们一眼,迳朝後进走去。
晨星也离开了,三个人仍然坐在门槛上看雨。
过了许久,王道忽道:「你刚说,为啥叶敛不来练基本功是吧?」
石绯点头,道:「不过,现在知道理由了。」
魏灵跟著代答:「因为他的境界和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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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初次任务 ̄之三()
在腊八过後次日。
早上,一如往昔,王道、魏灵、石绯就座,晨星与叶敛还没出现。
其实自从他们不用再去站桩开始,叶敛在早餐时间根本就不出现了。
不过今儿,他们看看桌上,有点讶异。
以往,早餐一律是白稀饭,一桶就放在桌上让他们自己视量而食,配菜则固
定一尾蒸吴郭、一碟炒菜、每人一颗荷包蛋,菜可能是莴苣、白菜、芹菜,以及
常常变更的各种菜,诸如黄瓜、菜心、荀子等等。总之以早餐来说,是相当丰
富且充足的。
但今天,桌上只有四碗稀饭,碗里各一片姆指大小的黄瓜,以及一颗荷包
蛋。
即亦,整张桌子上只有四碗一碟,当然还有四副筷子。
王道回头,正好见到负责伙食的妇人走进厨房,便叫:「吴妈!」
吴妈应声一探,道:「怎么啦?」
王道指著饭桌,道:「这是怎回事?家里缺粮吗?」
「没啊,最近开始办年货,要什么有什么,怎会缺粮?早餐就这样没错啦,
这是当家的吩咐的。」吴妈答得很俐落,回身又迳走入厨房。
王道与石绯相对无言,魏灵偷笑一声,起箸便夹起了桌上唯一的荷包蛋。
「慢!」王道与石绯同时惊觉,大叫一声,筷子也同时上手、同时动手!
魏灵给他们的齐声呐喊吓著,只是一怔,荷包蛋已不在她手上。
定神一瞧,但见一颗蛋落到王道筷里,可只是一瞬,石绯左手已击中王道右
腕,王道右手一松,蛋落了下去,石绯右手早已等在下头,筷子一开一稀,便要
将蛋送进口中。
「想得美!」王道站起身,同时已用自己的筷子将石绯的筷子夹在中间,向
外一拖,左手也顺势将石绯的左手大姆指抓住,省得又被攻击。
石绯也同时起身,蛋易手的时候,左手已挣脱王道的拿捏,一把子便拍在王
道的筷子上!
王道的筷子又松,石绯急忙屈身,口朝上张大,便要将蛋直接纳入口中。
但王道左手也没闲著,向下一抄一弹,蛋又跳起……
魏灵在旁看著两人抢蛋,看著他们的双手左来右去、右来左去,却有种很面
熟的感觉。
这两人倒抢得兴起,双手不断交错,蛋也就这样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魏灵心念一动,忽然起身站到凳上。
以高角度往下看,果然是有点不一样!
「打木桩!」魏灵忽然大叫一声。
王道、石绯一怔,四支手同时缩了半尺,就听到啪一声,一颗已被他们
折磨得不成蛋形的荷包蛋喂了地板。
两人看看地上,然後又极有默契的转眼瞪著站在凳上的魏灵。
「先别瞪我!我平常站在桩上练走绳,站得比你们高些,坐著看没发现,上
了凳才知道,你们刚刚的动作,就是在打木桩的动作啊!」魏灵的语气极为欣喜
,似乎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宝物。
王道、石绯听了,对看一眼,然後不约而同的伸出左手,小臂对碰了一下,
随即弹回。
然後,对视而笑。
真的,有那种感觉出来了!
练了一个月的马步、打了十几天的木桩,还真没白费。
「不错嘛。」吴妈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左手一碟蒸鱼、右手一碟烫青菜,
小臂里夹著饭桶,一股脑的放到桌上,道:「当家的开武馆,往常每过些日子便
会要厨房准备一颗荷包蛋让刚刚入门的学生抢,可往往得打上两三个月木桩才有
机会试试呢。」说完,在围巾上擦了擦手,又走进厨房。
王道呵呵一笑,道:「那就是说,我们很有天份罗?」
「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石绯也笑得很开心。
魏灵下了凳,脸上却没喜容,闷闷地道:「还没呢……你们一个用刀、一个
用枪,可是你们的刀和枪现在都还插在地上,我的弓也是。我们现在还在练基础
,叶敛他……他却已经可以踏在梅花桩上舞剑了……」
听了这句,王道与石绯也笑不出来。
如果要当同伴,这样的水平落差似乎真的大了一点。
半晌之後,王道才说道:「他毕竟受过天才高等教育,起步比我们早啊。」
这句话说完,晨星也出现,道:「也未必尽然。一般好手,只要苦练,人人
能成,师父好不好固然有关系,但是能领悟多少却要看个人。要当高手,便需要
筋骨好、练习勤。要当绝顶高手,不只是筋骨、练习、师承的问题,天份高低也
有绝对的影响。我师父便自承天赋不足,一辈子难以成为绝顶高手,我也是一样
。但是叶敛他……他和我们层次之所以不同,问题就是在天赋。」
这一番话,说得在座三人头都低了。
在基本能力相同的条件下,天才的进步速度,可谓一理通万理明,
即亦,除非叶敛的基本功真的烂到无以复加,否则以他的天赋来说,成为绝顶高
手,只是早晚的事。
天赋,毕竟是无法改变、人力无法超越的条件。
九华剑法 ̄世人比较清楚的另一个代名词是诗仙剑诀 ̄基本上,它不需
要多深厚的内力为根柢、也不需要多高明的身法为基础,它只是一种意境。
一种截至今日,世上除了创始者:已去世的李白,只有天赋异才君聆诗
能够完全领会的传说式剑法。
至於它的精髓究竟是什么 ̄可能要君聆诗现身说法才知道。但问题是,
可能就算君聆诗想说,也很难以言语表达;即使说得出来,也没多少人能真正体
会它。
这就是所谓的诗意。
曾经有个人用语言诠释过所谓的诗意,他一言点醒了君聆诗,也让君聆
诗得到了诗仙剑诀的精髓。
但现在叶敛不晓得这件事,而且他也没有机会遇到那个人。
他已经过世了。
云南王.稀罗△
「举杯销愁愁更愁……」叶敛喃喃自语,稀上了李白诗集。
十几天下来,左思右想,就只有心灵福至,忽然领悟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
。本以为开窍了,但接下来就一句再也体会不来。
二爹说,学九华剑法,要件不多,只要能体会诗意,便是成功。
说起来,条件容易;作起来,举步维艰。
连一句都要想这么久,何时才能达到像二爹一样,举手投足皆是诗的境
界?
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看院里的西北角。
还在练、练得很努力。
「你们干嘛这么拚命练呢……」叶敛心里非常不明白。
南武林盟统不统一、是不是由云梦剑派统一,对他们都没有影响吧?一个吐
番人、一个灵州人、另一个是与世无争的箭村出身,干嘛管这么多闲事?
日後再出任务,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要丢命了呢?
还是,就是因为不想丢命,所以才努力锻链自身能力?
呵 ̄如此说来,他们根本就不曾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要插这不必要的手……
那我呢?我为什么要管南武林盟的闲事?为什么要反对云梦剑派?我最重要
的目标,应该是找到诸葛涵……
对了……因为云梦剑派曾主动挑衅丐帮、元仁右打伤过黄楼伯伯,而丐帮於
二爹曾有莫大恩情、徐叔叔和二爹也是生死之交,所以我当然帮著徐叔叔。
那外面的三个家伙……对喔……我怎么没想到?
一来,他们闲闲没事作;二来,我们是夥伴。
将心比心,日後他们有需要时,我也会帮著他们吧。
叶敛笑著,关上窗,转身。
就一个转身的动作之间,忽然心念一动!
将心比心?
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将心比心?
我一直只有读诗、看诗、念诗,怎么没考虑到,作诗人是在什么心境下写下
了这一首诗呢?
如果能揣摩出李白当初用什么心态去写诗,我当然可以去体会其诗意!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九华剑法!
叶敛跨大步向前,便想去找有关李白生平的文献。
但还没推门,身後就有很细微的声响。
窗子被推开的声音。
回头,黑衣人、脸上也著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对方不矮、也不胖,身裁适中,应该是栗原辅文。
栗原辅文看到叶敛回头看著自己,眼中也露出了些微讶异的神色,出声道:
「你感觉得到我来了?」
「也不算,是听到。」叶敛凝神正色看著栗原辅文,毕竟对方是曾经扬言要
自己性命的人。
基本值判断:栗原辅文的身手不可能会比北川球差,至低是同等。
当然,他比北川球强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高的。
栗原辅文也不急著出手,先扫视著屋内。
忽然,他看到桌上,一本太白诗集!
栗原辅文一怔,很快把眼神回转到叶敛身上,道:「你是在学诗?」
叶敛闻言,不禁笑道:「你不会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栗原辅文道:「找你作什么,要看你的答案来决定。」
叶敛紧紧盯著对方的双眼,很快的,判断出一件事。
他既然晓得君聆诗、诸葛静,一定也知道九华剑法。而且,有很大可能
,他觉得自己无法应付九华剑。
「学诗,也是学剑。」叶敛考虑过後,如是回答。
果不其然,栗原辅文的眼中多了一丝惊疑。
叶敛也不急著出声,看著栗原辅文,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作。
当初在成都时,放话因为君聆诗、诸葛静,所以要取我性命。如今看来,光
听了九华剑法的名头便有所迟疑,你也没强到真的能与这两人为敌嘛!
心里是这样想,不过,表情是一点也没变,免得被看出破绽:学是学了,不
过,至今仍然只会一句啊……
两人相对默然半晌,叶敛看栗原辅文似乎陷入沈思,才说道:「为什么要急
著除掉我?」
栗原辅文身子一抖,一时之间回不上口。
叶敛便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云梦剑派多少有点关联,所以才会赶在
我前面怂恿原定帮投靠云梦剑派。但云梦剑派去年主动挑衅丐帮,引起争端,我
相信人性都是不好斗的,为什么不选择和平相处?难道倭族好斗?」
「自欺欺人!汉人不好斗?且不说我族,云梦剑派门下难道不多是汉人?丐
帮帮里不多是汉人?本来就是汉人与汉人争,我族才接受云梦剑派要求前来协助
。如果我们的行动可以事先剿灭尚未成熟、日後却可能成为阻碍的势力,令云梦
剑派可以在更少牺牲、更少阻力的情况下达成目标,即是正义!这次以你为目标
的行动,只有我与苗、北川等三人,如果有需要,我师仍可加派人手!」栗原辅
文回答,答得很激昂。
叶敛不屑道:「什么正义?先出手伤人、引起争端就是不义!你所谓的正义
,在我眼中却是邪恶。」
栗原辅文一时无言,叶敛再抢白道:「立场不同!其实没什么好争,是邪魔
、或是正义,那都是由世人来决定,不是自己说了算。成功的一方,胜利的一方
,才有机会说自己是正义!我不知道倭族人是不是一向坚持自己所作的就是对的
,我只晓得,在中原,唯有胜利者说出的话,才是正确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听过没有?争执的过程里,从来也没有所谓的对或错!」
「好!我们日後,就以胜负定对错吧!」栗原辅文回道,由窗子进来,再从
窗子离开。
叶敛走上几步,看看窗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发现栗原辅文来过,便拉上窗
子。
心里一直想著刚刚栗原辅文所说的一句话……
「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