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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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的内伤都该能化去的,不是么?爷爷、师父都是这样教她的,怎么到了爷
爷自个儿身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楚兵玄深叹一息,道:「二师弟重伤之后,便发傻了。虽将他置入回梦汲元
阵中吸纳天地至清水气,前五天里,我又与仁右轮番为其运功疗伤,他却不运内
息轮转周天化去伤势,连我们输给他循环内息的内力,也尽数退还给了我们!二
师弟全身内息便如一滩死水,不运不转。虽则吸入了具有疗伤奇效的至清水气,
但他不以游梦功将其化消运动,反倒使得他全身气脉不通。在我们发现时,他…
…塞住了!全塞住了!待得我们查觉他已目不能视,他口中喃语所念的,已非是
中计了,只是叫你,不住的叫你……但五天过去,仍不见你归来,我才命仁
右领回梦堂全体出去寻你……」
屈戎玉听来,真真心如刀割,望着屈兵专柔声问道:「爷爷,你受伤了,怎
么不运内息疗伤呢?你躺在这……你可知道,我看了多心疼……」
屈兵专没听到,一句都没听进去,仍是喃喃自语:「……你长大了,可以养
鱼了。但是你要记得……有些鱼是会咬人的。这种鱼也得养,它是维持平衡的一
环,可不能因为它会咬人,便不养了……但养这种鱼时,你可千万小心点……你
究竟是个女孩儿,要是让……让它在身上咬出了伤口、留了疤,多不好!」
屈戎玉听得心碎了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总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这爷爷、傻爷爷,只顾着我会不会受伤、我会不会担心受怕!傻爷爷,你便不
能多为自己着想些么?
楚兵玄在旁,只是摇头深叹而已。
屈兵专又说道:「玉儿……你还要记得……这神州大陆,也有很多鱼,有人
杀鱼、抓鱼,也是得……有人养鱼的。养鱼的人,往往……往往被目之为疯子、
蠢人,有鱼不吃,养它作啥?但若无人养鱼,天下……早就没鱼了。疯也好、傻
也罢,要说蠢,那也由得旁人说去……这鱼,无论如何,还是得养下去……」
这话明明极有道理,但楚兵玄、屈戎玉都无心都计较其中的道理。
身后却有一人说道:「师叔,我记得了!」
楚兵玄、屈戎玉一怔回头,才见元仁右并回梦堂二十四弟子全回来了、全挤
到了屈兵专的寝室来了。
孟夏,天很热;地狭,人很挤。众人流汗如雨下、流泪亦如雨下。
虽说云梦剑派规矩,仅有堂主能够收徒,回梦堂除叁名仁字辈门人外,其馀
二十一人皆是元仁右的徒弟,但元仁右仅仅教授他们武艺,之外皆是屈兵专所教
授,尤其是布道於天下的伟宏思想!屈兵专才是他们真正的师父!
元仁右答了这一声,屈兵专苍白的脸容忽然闪过一抹红晕,元仁右见了,急
急向屈戎玉连使眼色。
屈戎玉何等精明,自然意会,亦道:「爷爷,我记得了!」
这一答腔,屈兵专精神了,他的脸不仅恢复血色,而且似乎比平常还红润得
多,微风自窗外吹入,拂动着屈兵专的白胡子,那胡子不刺人,软软的、轻轻的
、柔柔的,多美!
屈戎玉最喜欢这胡子。
屈兵专喉头一紧,摔炮般吐出了一大串话:「回梦堂下听令:即使我屈兵专
身死,护国大道仍不可废!兵道是强盗的学问、豺狼的本领!我们要裁盗克狼,
自然便得懂得他们的功夫,方不致为其所害,是故兵道之习,万不可废!但学来
之后,却不可引为己用,那是将自己化成了强盗、化成了豺狼,让自己成为颠覆
神州的千古罪人了!你们千万记得,韩信、刘邦、曹操、司马懿那是什么下场,
檀道济、斛律光又是如何!我不盼你们能成吕望、张良之功,但要有管仲、萧何
之能!我屈兵专生於开元大治、亡於大乱之始,可真会乱吗?我身竭力尽,如此
而已,你等前程大好,理应制得豺狼、平得盗贼!这神州大陆是百姓的、是天地
万灵共有的,绝非一两个霸权理论者、绝非一两个崇兵好残者可以统治!那道镜
、赤心、马重英俱为强敌,再加云南天弃鬼才之后,中原沦陷,简直势所必然!
徐乞不懂也罢、君聆诗不愿也好,即使凭我云梦剑派一派之力,也要戮力而为之
!所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人生在世,首应晓春秋大义、次应尝人生百味、末
应言今世无憾!第一样都作不到,哪有后两样可言?回梦堂下,可记得了!?」
「记得了!」回梦堂下二十四名弟子齐声答道,使得屋宇震动。
屈兵专似未听到这齐心一致的答应,说完话后,脸色刷地又白了,身子也软
了,口中喃喃不绝地念道:「太平……太平……太平……」
屈戎玉一听,立即起身挤过众师兄弟,向外奔去,不一会儿,又回转了来,
手上还抱着她的琴,东汉大儒蔡邕的焦尾琴!
她推开众人,一迳行至书桌旁,脱去琴囊,焚起熏香,轻轻在琴弦上吹了口
气,七根琴弦仙嗡、仙嗡地响个不停。
元仁右立即扶起屈兵专上身,使他坐起,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叔,你想听
太平引是不是?就要弹了,你最疼的孙女儿就要弹给你听了……」
屈戎玉将双掌覆上琴弦,将它压平了,而后略作呼吸,纤手扬起……
在场的回梦堂诸弟子,多是二十岁上下,有的自呱呱落地那一刻、有些自懂
事起,所见所闻,无一不是乱世景象。何谓太平?他们没见过,还真没见过!他
们虽然答应了屈兵专最后一个要求,但该怎么作,才算使世道太平?
泪在流、心里却是懵然。
忽尔,叮咛一声,似是露落平潭,其实也是慈母呵护儿女添衣;哞毋一声,
似是田野牛叫,也是书斋中的朗朗书声……
风吹叶动,竹影摇曳着,顺竹望去,那是湘江潺潺水流。再向前去,那是洞
庭,四水汇聚谓之涵,这洞庭湖即有如数千年来造就的华夏文化,容纳百川、相
容并济,而成今日之泱泱。
岸边,岳阳楼鼓乐笙歌;湖上,画舫雕栋往来不绝。所见所闻,俱是一派平
和,农夫望着耕地,冲着荷黄的稻穗猛笑;妇女卖了织布、买了鱼肉,准备今晚
要弄顿好吃的;少年喜孜孜地拿着给老师称赞写得极好的一个戈字,知道回
家一定也可以得到父母的称赞……
但一回家,父母却生气了,拿着藤条不住的追打少年;少年被打哭了,哭声
惊动牛支,牛支高哞一声,画舫竟也微微一抖……
这一抖扬起水波,溢了出去,溢进了湘江。这一波直溢向上,回到竹林旁。
风一猛吹,竹叶再次沙沙震动,这一回见到的非是竹影婆裟,而是刀光剑影……
屈戎玉心头一震,铮地一声响,琴弦断了一根。
屈兵专猛然大喝:「天道不宁,时不我予!」
屈戎玉终於哭出声来。
首发
第四十四话 当代第一兵家 ̄之叁()
君弃剑、白重、蓝娇桃叁人徒步回到襄州。
这叁人脚程虽快,但鄂州与襄州相距四百里。走尽了四百里路,也是屈兵专
驾鹤后的第叁天了。
叁人回到晨府,第一件事便是吃饭。
叁人都分文不明,自然都饿了叁天。这叁天来,最好命的倒是赤冠鳞虺,它
利牙一碰,猎物立即气绝,其捕鼠猎鸟的功力着实也是一绝!蓝娇桃尚且不论,
君弃剑、白重都看得欣羡、又有点股栗。
叁人在进食,晨星、宇文离、瑞思也都在旁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眼见叁人酒足饭饱后,晨星问起了搭救屈戎玉的经过。
叁人互望一眼,同时放下了筷子。沈默一阵后,蓝娇桃说道:「过程倒是很
顺利,真正有动手的只有岭南四颠和小红……」
晨星点点头,岭南四颠虽然都是粗汉,好歹也在岭南称雄一方,凭此四人抵
住江南第一大水帮:汉鄂帮的数百人众,虽然勉强了点,也并非不能。
赤冠鳞虺更是号称天下奇毒,人性,对於自己未知的事物总是较为害怕。
有时,知道了会更害怕。赤冠鳞虺的毒性便是如此。
「然后呢?」瑞思跟着问:「凭屈丫头的本事,可不是汉鄂帮能囚得住的。
屈兵专被徐帮主打成重伤,是事实,她为何不自行脱困?还要等到你们前去?」
话中之意很明白:她是在示弱!在骗取同情!君弃剑,你看不出来么?
这次是白重答道:「汉鄂帮的囚船上,有个人……」
「何人?」晨星急急问道。
二十一水帮联盟放出风声,谣传徐乞暗害皇甫望。这计虽傻,但其中着实妙
用无穷,非是二十一水帮联盟一干莽汉能想得出来的。他们便是想出来了,也会
果断的认定此计无用,徒然造成与丐帮敌对的情势罢了!故二十一水帮联盟绝非
此计的构思者,他们只是散播者。
那么,定然有个极高明的人物,在背后操纵着二十一水帮联盟。屈兵专是其
中一个可能的人物,但屈兵专绝无道理要二十一水帮联盟囚禁自己的孙女。
会是谁呢?晨星百思不得其解。
「仲参。」白重回答。
听了这名字,晨星愣了、瑞思也懵了。
「那是谁啊?」宇文离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是啊,那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便是见过其人的白重与蓝娇桃也不能免。晨星是丐帮在襄
州的主事,襄州的水陆交通发达、消息传递极快,晨星的情报能力是很灵通的,
他们以为,晨星或许会知道仲参是哪门子人物。
但显然,晨星不知道;一辆货车走遍大江南北的瑞思也不知道。
君弃剑阴阴地说道:「一个要提防的人物……」
「他有多少本事?」晨星又问。
君弃剑摇头,道:「不晓得,我们未与他交手。但李定对他言听计从,不敢
丝毫相违。至少可以肯定,有关於徐叔叔的谣言,必是仲参的主意。」
「还有那几个倭族人……」白重只说一半,住口了。
蓝娇桃接腔道:「那几个倭族人,也与汉鄂帮合作了一路。既与汉鄂帮合作
,也等於是与二十一水帮联盟合作……」
「仲参是云南人。」君弃剑沈声道,而后轻轻呼出口气,问瑞思:「你知道
这有什么影响吗?」
瑞思慎而重之的颔首 ̄知道,自然知道!
二十一水帮联盟,是一个全面掌握了江南水运网路的庞大组织,这组织西起
巴蜀,可抵黔桂;北溯泾渭,南达五岭;东扼苏杭,直通大海!
若论其分布面积之广,并不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要差,更甚犹有过
之!
要是倭族已结连二十一水帮联盟,渡海而来的倭族军马,便不一定要在海岸
登陆,可以溯长江而上,沿途也都是二十一水帮联盟的地盘,要从哪儿登陆、进
攻,实是轻而易举!或甚可以深入腹地,在鄂州与从黔江出发的云南大军合流,
溯汉水直抵泾渭谷地……
如此一来,距帝京长安便仅有咫尺!
再加上南侵东进的回纥、吐番,四族联军瓜分中土,并非异想天开!
晨星也想通了,他吓出了一声冷汗,立即说道:「我马上致书帮主!现在不
是我中原群豪私相内斗的时候,唯有集丐帮、云梦剑派之力,才能挡得下来!帮
主一向深明大义,定能放下私情……」说到这,他见了君弃剑只是不住摇头,骇
然道:「你认为……帮主不会肯?」
「不,徐叔叔肯的。」君弃剑答了这一句,思索片刻,又道:「徐叔叔性直
,即使现在不肯,大敌当前时,他也会立摒成见、联仇退敌为先。但如今问题并
不是在徐叔叔身上……」说这段话时,他一直看着瑞思。
这段话一语双关,既是对徐乞人格的肯定,也是向瑞思表示:你与屈戎玉交
恶,我很清楚,但大敌当前,容得你们闹小家子气吗?
如果同在一条船上,嫉妒对方的才智,有必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