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谭-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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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战损五千三百八十二人,歼敌八千零三十四人。”
“嗯……炮灰营呢?”
“炮灰营……”里面的声音有些迟疑,“炮灰营全部被灭。”
“多少人?”
“四千六百二十三人。”
“呵呵……”
“将军,炮灰营损失主要还是敌人刚偷袭时……”
“好了,我知道了。”将军挥挥手将部下遣退。“进来吧,站在外面也有一会儿了。”
将军轻笑的看着问传挺进来,脸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好像刚才听到的战损并不是他的部下,而是敌人留下的尸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便是战争。”将军轻声说着,恍若对问传挺进行解释。
“你的诺言。”问传挺并不回答,直视着对方。
“当然,你可以带走他们。”将军回答的直接,并没有说些客套话。“来人,带那三个小鬼。”
“是,将军。”门外传令兵轻声的回答,脚步慢慢走远。
“坐。”将军摆摆手,眼见问传挺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手中翻动着桌子上的兽皮文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有你这样的高手,想来部落不会籍籍无名,又怎么会与那三个小鬼有关联?”
“箜篌。”回答的简练,有些无理,侧着的身子,让视觉能够充分的瞧见帐外的情况。
对于问传挺的冷淡,将军并不在意,依旧在没话找话,“那三个小鬼呢?”
“也是。”
眼见问传挺没有说话的兴趣,将军也不再说话,精神集中在手中的兽皮上。
两人的沉默直到领命的士兵到来。
“将军,人已带到。”
“退下吧。”将军抬起头,没有看士兵一眼,眼神扫过进来的三个孩子。
“大哥……”
“大哥,你没事吧?”三人进帐,扫过桌后端坐的将军,视线集中在问传挺身上,争先恐后的问道。
“没事。你们还好?”问传挺微笑,眼睛一一扫过三人,见三人毛发无缺,这才放心。
“将军信守承诺,我们便不打搅了。”问传挺回头对着朝自己四人微笑的将军说道。
“倒是不着急,忙碌的一晚上,我还没有感谢你的帮忙。”将军起身。
“不用,只是交换而已。”问传挺摇摇头,谢绝了将军的款待。
“呵呵,还是要感谢的。来人……”将军拦下四人,扭头向帐外喊道。
“将军。”
“带他们下去洗漱一番,准备饭食。”将军大气豪迈,四人拗不过,只得留下。一顿饭食后,四人轻身上路,腰间各别着一把崭新亮丽的长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将军,为什么不留下他们?”流川铁木站在将军的身后,轻声的问道。
“呵呵,你有多少胜算?”
“三成。”
“三成啊……”
“将军,我有三成,若是加上几个兄弟……”
将军摇摇头,收回遥望的目光,转身向帐内走去。“一场大战,我们损失不小,若是留下他,也许还要倒下更多的兄弟,不值得。”
“不值得?”流川铁木遥望四人模糊的身影,口中咀嚼着。
对于身后,问传挺不在关注,他不会知道在他们远离这个战场的时刻,有人动的心思,也不会知道针对他的那些话。
“大哥,你这十年在哪里?”句芒走路一颠一颠的跳动,嘴中不闲的问道。
“这里。”
“这里?”三人疑惑,均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
“是的,这里。”问传挺眼中有些怀念,脑海中流淌过那十年在这里的点滴。这里,是噬人的巨兽,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这里都有无数的人倒下,无尽的人埋骨荒野。这里的大地,每时每刻都在充盈着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
三人疑惑,看看他,看看这大地,看看身后,那里是军营,是战场,昨夜厮杀声充盈于耳,一夜无眠,他们有些明白了。这里,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曾经是他们大哥生活过的地方,厮杀过的战场,侵染过他们大哥血液的地方。这也是他们没有听说过,没有从游商嘴中听到他们大哥信息的原因。
战场,是厮杀的战场,是血腥的战场,他们庆幸,庆幸在投入炮灰营的第一天,他们大哥能够及时赶到,将他们带离了虎口,让他们免于战场厮杀。他们心中后怕,若不是早早的躲在军营后方,那倒下的人群中,必将有他们。
问传挺心中在害怕,在颤抖,若不是他快了一步,也许,他再也见不到三人,晚上一天,结局便将是另一个样子,在他眼前的,不会是活蹦乱跳的三人,将会是三具冰冷的尸体,也许不会是完整的。
“大哥,我们去哪里?”句芒精力依旧充沛,蹦蹦跳跳的询问,烛在沉默,静静的跟随着行走,旁边,是祝融,眼睛不住的四处扫描,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去哪里?去大都。”眼中闪过一丝迷乱,一道柔弱的细小身影闪现,茫然的脚步坚定的踏在地上。
“去大都,好啊,我们好久不见姐姐了!”句芒高兴的欢呼。
“是你姐姐,我妹妹。”眼睛四处扫描的祝融插嘴进来。
“咱俩姐姐。”
“妹妹!”
烛眼中闪过一丝的无奈,问传挺嘴角上翘,闪过一丝的微笑。吵闹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飘荡在他们的身后。
第37章 风雨如晦()
生老病死是生命体逃脱不了的自然规律,每一天,每一秒,世界上都有无数的人在生死线上徘徊,或是生,或是死。纵观人的生命,只不过是昙花而已,绽放后便是凋谢,没有人能够抗拒自然的规律,只不过是挣扎的时间长短而已。
久卧病床,火狐萎靡呆滞的眼神毫无焦距,仰天平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破旧的兽皮,小屋整洁清爽,看不到一丝的凌乱。屋外风雨交加,风吹在窗口,传来呜呜的鸣声,通过缝隙,给屋中带来湿润的凉风,雨滴啪啪的拍打在墙壁上,哪怕是拍的粉碎,亦是一往无前。房顶不是漏掉一滴雨水,狠狠的摔落在地上,四散的水珠浸润着坚硬的地面。
吱呀声中,门扉轻轻的打开,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湿气跨过门口,在门口跺跺脚,甩落粘在脚上的泥泞,随手将覆盖在陶罐上的树叶放在门口的桌边,这才迈步来到床边。
“火狐大哥,喝口热汤吧。”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如黄鹂,婉转如歌唱。
散乱的眼神恢复了焦距,瘦弱的脸庞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辛苦你了厚土。”
“大哥,看你说的,总是这么见外。”厚土将陶罐放在床边,这才弯腰将躺在病床上的火狐扶着坐起,兽皮脱落,皮包的锁骨狰狞的显露在外,凹陷的腹部,彰显着一排排的肋骨。
双手无力的搭在脱落的兽皮上,骨瘦嶙峋的样子,透过皮肤,能够看到手臂骨架的结构。厚土扶着,让他坐靠在床沿,转身从床头拿起一块短短的兽皮,披在他的身上。
“大哥,张嘴。”厚土珠玉般的声音从嘴中吐出,右手上小小的木勺,从陶罐中舀出,细小的肉糜在勺中跳跃,好似在为脱离拥挤的空间而欢喜。朱红的小嘴将热气吹散,这才放在火狐的嘴边。
“大哥,再吃些吧。”
火狐摇摇头,示意吃不下了。吃了小半罐肉糜,身体好像是恢复了些力量,萎靡的精神旺盛了些。看他实在不愿意再吃,厚土这才将陶罐放在一边。
“坐会吧,成天的躺在床上,也是难受,咱俩说会儿话。”火狐阻止厚土服侍他躺下的动作。
“好啊,大哥你说,我听着。”厚土将火狐身上的兽皮裹严,搬了个木墩放在床边,坐下。
“也许你不记得了,你们大哥自从十多年前走出部落,那时候他还年轻,你们也才不大点,有这么高吧。”火狐微笑,艰难的抬手想要标示处他们当时的身高,可能是觉得描述的有些矮了,有将手向上抬了抬。
“我记得的,大哥当时很懒的,总是在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厚土抿嘴微笑。
“嗯,是啊,他很懒。”火狐轻笑,“不过他对你们却是很好,有了鲜果肉食总是让你们先吃,你们也是淘气,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不爱吃的偷偷丢掉……”火狐轻摇着头,眼神中的宠溺怎么也掩盖不了。
“他也很严的,我们在太阳底下修炼,汗水流到眼睛里都不让擦。那次烛哥哥腿上被毒虫咬了口,烛哥哥挠了一把,大哥还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烛哥哥当时眼中都有泪水了呢。”厚土选入回忆中,向着火狐抱怨着当时的情景。
“你们大哥严是严了点,并不是不近人情,他也是为你们好,当时他就有了外出的打算,只是放心不下你们,想将你们修为提升上去,这样他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火狐坚定的做出维护,嘴角挂着笑意,“也不要怨恨你大哥,他对你们很好的,你们不知道,每天晚上,你们入睡后,他都在辛劳的给你们做按摩,让身体肌肉缓解疲劳,不然你们怎么能够坚持下来,要知道你们当时的修炼过程让我看了都心惊,还一味的责怪他不知轻重呢。”
“呀,原来大哥没晚都给我们做按摩,我还说呢,有大哥的时候,我们并不觉得累,这大哥抛下我们跑了,我们按照原先的量修炼,每天累得半死,清晨都不愿意起来呢。”
“呵呵……”火狐轻笑出声,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厚土有些搞怪的表情。
“不知道大哥怎样了……”
“是啊,走了十多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沉重的话题,让两人陷入沉默。当时离家的少年,方向是大都,他们搬来大都也有些年头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并没有听到当年那少年的一点消息,他们也曾经寻找过,却一无所获。
雨水拍打着地面,清风带着湿润的气息从门缝中穿过,吹拂过两人,寒冷从裸露的皮肤传递到脑海,不有打了个寒战。
“火狐大哥,这风凉,躺下吧,休息一会儿。”厚土服侍着火狐躺下,将兽皮盖好。
“这一年辛苦你了。若是大风还活着……”
“大哥你总是这么见外。”厚土打断火狐,若是再让他说下去,心中避免不了悲痛,大风全名馆陶大风,他唯一的儿子,死在迁徙来大都的途中,馆陶大风的婆娘和孩子染上风寒,在这艰难的迁徙途中,没有有效的治疗,也随着馆陶大风去了,火狐悲伤过度,自那以后一蹶不振。“若不是你照顾,我和烛哥哥他们,也许不能活着到大都,更不可能见到这不同于部落的风景与繁华。”
“呵呵……也不知道烛他们怎么样了。”火狐知道厚土怕他悲伤,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是啊,烛哥哥他们走了有一年了,也该回来的。”
“嗯,不过这南疆在打仗,大部落又不愿意派自己的人去,各个小部落恐怕生活会很艰辛,也不知有多少的小部落会消失。”火狐轻声说道,“但愿烛他们没有被抓去送到前线,战场上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年轻,需不需要照顾。呃……”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可能引起厚土的担心,陡然将话题打断。“不过咱们游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他们掳掠青壮也不会的抓捕游商的。”
“不会有事的。”厚土安慰着,眼中闪过担心的神色。
勉强的补救,就连火狐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何止聪明伶俐的厚土。
第38章 初临大都()
草原的一边是山,山的另一边还是山,崇山峻岭,层峦叠嶂,翻过无尽的山脉,站在山巅,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若不是确信自己的方向感没有问题,问传挺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又返回了草原,回到了来的地方。
山下,荒草茂密,一条宽有十几里的大河弯曲绵延,波光粼粼的河面,反射着银白的阳光。一条掩映在草丛中的道路,恍若从天边垂下,无尽蔓延,直入群山的另一个方向。
跳下山巅,四人前行,沿着大河走了几十里,终于在一个弯角处寻到一处浅显的地方,四人淌水过河,寻找到荒草淹没的道路,前行百里,路边出现一座巨石围成的城池。
墙高三十多丈,城墙蔓延出几十里,四四方方的城墙,矗立在大地的中央,四方各有一个高有十丈的漆黑箭塔矗立在城墙角上,长宽丈许的巨石垒砌,墙体平坦如砥,石缝间有浇筑填充。墙体巨石上的斑驳划痕,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城墙下,里许宽的河流环绕,看那源头,似是百里外那条长河的分支,四面城墙各留一门供人出入,护城河上有桥梁搭建,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