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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皇子难伺候-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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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仿佛全部沉淀在了最深处。

    背脊挺得笔直,他一步一步地走至门边,伸手推开了这扇大门,而后脚下没有任何停顿,目光坚定着,走向了宫殿的最深处——

    那里,是良妃如今在冷宫的宫室。

    这座冷宫,曾经住过太过妃嫔,也逼疯、逼死了太多妃嫔,时至今日,她们的灵魂或许不曾散去,还盘旋在这冷宫之中,因此,每当入夜之后,冷宫之内,显得格外的阴森和阴冷。

    缓步走至良妃寝室的门外,在台阶之下,姜溪停了下来,他抬着头,看着里头摇曳的烛火,面色十分平静。

    在台阶下停了一会,很快,姜溪便又继续往前走了,他抬手,敲了一下房门,掩在夜色之中的神情,有些伤感,亦有些漠然。

    房门很快便被打开了,站在里头的,是良妃的乳娘,她本是满脸的不耐,但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是姜溪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恭敬道:“姜大人您来了。”

    对她点了一下头,姜溪没有直接入内,而是迟疑了一会,小声问道:“良妃娘娘,可还好?”

    “怎么能好呢?”

    叹了一口气,乳娘告诉他:“娘娘本是贵女,自小养尊处优,入了宫,亦是贵为四妃,享尽荣华富贵,哪里受过半点的苦……如今蒙受冤屈,到了这冷宫之中,自然是处处不习惯的,娘娘她都好些日子,没能好好合眼休息,整夜整夜,都是睁眼到天明。”

    说到这里,她看向姜溪,高兴道:“幸好,姜大人您来了,娘娘她一向听您的话,您来劝劝她吧。”

    “我进去去看看她吧。”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握紧,姜溪的话音落下后,就垂着眼眸越过了她,迈步踏入了房中。

    暗一沉默着,也跟着走了进去。

    乳娘原本想拦住暗一,但是走在前面的姜溪却突然停下来,回头对她说道:“让他一起进来吧。”

    听了话姜溪的话,乳娘这才放行,接着她想了想,又笑眯眯的:“你好好劝劝娘娘,老奴就在门外侯着。”

    她半辈子都呆在良妃身边伺候着,又得良妃信任,自然是知道很多事情,良妃也不瞒她。所以,她是知道,姜溪喜欢良妃的。

    因此,她理所当然的也把离开冷宫的希望,寄托在了姜溪身上。

    烛火昏黄,姜溪走进室内后,便循着记忆,直径来到了里屋。

    良妃斜斜地倚在软榻上,听见脚步声,便扭头看了一眼,见到姜溪后,她神色一变,怒道:“名单你已经拿去了,还过来找本宫作甚?”

    在冷宫待了半个月,良妃清瘦了不少,这会儿,又由于未施粉黛,在烛火下,也能看得清她眼角处有些许皱纹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这番眉头倒竖,生气的模样,却还是一如既往,难掩其风情,依旧明艳无比,风采不减当初。

    对她的责怪充耳不闻,姜溪往前一步,淡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送你离开的。”

    “本宫不需要你的帮助。”

    冷哼了一声,又嘲讽地看了一眼姜溪,良妃冷声道:“再过几日,本宫便能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了。”说话间,她的脸上,还露出了些许小女儿家的姿态。

    她还不知道,淮王已然被擒,这会儿正头疼着呢,根本无力救她。

    一颗真心早已被践踏的体无完肤,此时,对于良妃的嘲讽和无情,姜溪已经不会在意了,他低声说道:“倘若你是在期待淮王会来接你离开,你大抵是要失望了。”

    沉吟了好一会,姜溪垂着眸,又继续说道:“你大概不知,淮王已经被三皇子擒住,现在正关押在大理寺等待陛下处决,你若是要留下,只怕会受到牵连。”

    “至于淮王那支驻扎在城外的兵马,其中也有不少人暗中向陛下投诚,自愿充当内应,只求陛下能饶他们不死……淮王他,已是自身难保了。”

    这些话,都是按照燕文灏信上所写,他只是简洁了一些,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序。

    “什么——”

    良妃的脸色大变,她瞪大眼睛,怔了一会,然后突然就站了起来快速走到姜溪面前,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打了他一个巴掌,厉声质问道:“是你,是因为你对不对——”

    脸上火辣辣地疼,姜溪蹙着眉,却没有回答她。

    瞧着姜溪偏着头,沉默无言,是默认了的模样,良妃通红着眼睛,眼底泛着深深的怒意和怒意,她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一根发簪,表情凶狠,就要刺向姜溪。

    注意到她的动作,暗一的表情一变,随即他脚下一动,迅速就来到了姜溪身边,揽着他的腰将他拉置一旁,然后又夺下了良妃手中的发簪,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你——”对上暗一冰凉彻骨的眼神,良妃的脸色一白,又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你,你想对本宫做什么?”由于害怕,她说话的语气,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

    没有说话,暗一就这么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眼神犹如是在看一件死物,不见半点温度。

    而被暗一护在身后的姜溪,大概没有料到良妃竟然会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神。

    怔愣了许久,姜溪反应过来之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看着良妃,姜溪震惊无比,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心如死灰,他还能说些什么?

    稍稍冷静了下来,良妃又看向姜溪,怒道:“你便是如此搭救于我的?”说着,她偷偷瞄了一眼暗一,心里还是忐忑着。

    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姜溪移开了目光,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声道:“今夜子时,会有人来接你出宫,你自己选择,是否要离开吧,你……保重。”

    轻轻拍了一下暗一的后背,姜溪哑声道:“我们走吧。”说完,他就率先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宫室。

    今夜,他是真真正正的,与过去了断了。

93。第 93 章() 
云府。

    燕文灏他们,一直商量到了掌灯时分,方才停下。

    怎样御敌,怎样防御,他们都已经讨论出了具体,就待吕熙拿回来各个大臣府里具体的私兵人数,最后做出调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而明日,注定也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

    见他们终于从书房内出来,一直侯在门外的老总管便往前一步,躬了躬身子,笑眯眯说道:“殿下,皇妃,老爷,少爷,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移步前厅用膳了。”

    说完话,他又转过头,特地对云景说道:“少爷您许久不曾归家,想必十分想念家里菜肴了,老奴特地吩咐了厨房,做了一些少爷最爱吃的菜色,这会儿刚做好不久,还很热呼着呢,待会儿少爷一定要记得尝尝。”

    老总管的夫人早逝,膝下并无子女,他是从小看着云景长大的,所以对待云景,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跟云景说话时,也是恭敬之中,夹带着些许的慈爱和温和。

    笑了笑,云景对他说道:“谢谢你,王叔。”老总管姓王,单名一个忠字。

    连忙摆了摆手,王总管高兴说道:“少爷客气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抬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云琛眼里含着一抹笑意,“走吧,用过膳后,还有些地方,我们需要探讨一番。”

    话音落下,他就已然转过身,并没有搀扶云景的打算,云家的儿郎,从来不需要同情和帮助。

    看着云景空茫茫的双眼,慕子凌本来是想要上前搀扶他一把,但是却被燕文灏伸手拦住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燕文灏把脑袋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小舅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他是不需要别人搀扶的,他会自己走,云府,是他的家。”

    闻言,慕子凌怔了一下,随即便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景,见他确实如同燕文灏所说,就像是看得见一般,与云琛并肩,两人一起前行,而且步伐稳健,竟是一步都不曾踏错,也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眼前的这番场景,让慕子凌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敬佩,还有不少的感慨。

    他想,云景已经看不见了那么久,如今却仍旧能够走得这么熟悉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十年之间,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这个地方,而他脚下的这些路,他也早已在心里走过无数次了……

    孰能生巧,大抵就是如此。

    始终都在注视着慕子凌,于是这会儿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燕文灏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心里瞬间变得软软的,他的谦和,一直都是这么善良。

    抬起手来摸了摸慕子凌的发顶,燕文灏看着他的眼神,既温柔又深情,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我们也跟上去吧。”

    “嗯。”

    下意识地,慕子凌往旁边移了一步,躲开了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然后才低声应了一声,又点了一下头。

    这样的反应,仿佛成了习惯。

    但是实际上,每当燕文灏对慕子凌表现出温柔和亲昵的时候,慕子凌总会忍不住心生甜蜜,然而他始终无法忘记,心底的心结还在,故而,他害怕自己会这么沦陷,从此无法自拔,犹如囚鸟一样困在原地,不能离开——

    所以,他总会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这回也是。

    抿了抿唇,燕文灏看了一眼自己孤零零被留在空中的手,他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失落,他盯着慕子凌看了许久,但是到了最后,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收回了手,随后淡淡笑着,眼里尽是温柔。

    这么安静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前厅,云景和云琛已然入座。

    在云府,没有那么多规矩,燕文灏也从来不曾摆过皇子的架子,所以,云琛坐着主位,而他则是带着慕子凌,坐在了云琛的下坐。

    或许是为了庆祝云景平安归来,云府的这顿晚膳,难得奢侈一回,非常的丰盛,一共有十二道菜,从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并且道道精致无比,摆满了一整个圆桌。

    厨房是费尽了心思的,所以这十二道菜,闻起来美味,看起来也十分好看。

    云景的眼睛看不见,王管家就站在他身旁,亲自帮他布菜,一张老脸上,始终都是笑着的。

    对此,云琛没有说话,只是他的一双眼睛里,存着一丝伤感,久久散不去。

    他虽然很高兴云景能活着,也欣慰云景能活着,只是云景的眼睛,依旧让他觉得难过和自责。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是云琛内心永远的伤和痛。

    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放,这顿晚膳,大家都吃的很高兴,尤其是云景,更是很满足——这是他思念了十二年的味道,是家的味道,他觉得很踏实。

    晚膳过后,没有休息多久,四人又回到了书房。

    戌时左右,吕熙便回来了,而随他一同过来的,还有福喜。

    福喜是带着燕帝的手谕过来的。

    他迈入书房时,先是给燕文灏和慕子凌行了一个礼,而后又对云琛行了礼,这才抬起头来,准备开口,只是当他见到坐在一旁的云景时,却如同失去了话语一般,只剩下满满的震惊。

    稍时,他反应过来后,诧异无比道:“云小将军,您——”

    刚才吕熙回宫之后,并未向燕帝禀报云景回来了的事情。

    云景闻声,偏过头,笑笑的说道,“福公公,好久不见。”顿了顿,他又淡声说道:“我早已不是将军了,福公公往后,不必如此唤我。”

    听着云景淡漠的语气,福喜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偷偷看了云景一会,终于发现了云景的异象,心里顿时惊讶无比:“您的眼睛……?”

    眼神闪了闪,云景低下头,一口一口地饮着茶水,并没有回答他。

    瞧着福喜有些忘了规矩,还想再多问什么,燕文灏的眼神一凛,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福喜,你这次亲自过来,可是因父皇有要事嘱托?”

    福喜这才回过神来。

    敛了敛外露的表情,福喜对燕文灏躬了躬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还有一块令牌,一并递给了燕文灏,毕恭毕敬说道:“这手谕和令牌,是陛下让奴才交于殿下您的。”

    “嗯。”

    接过信件和令牌,燕文灏便低下头拆开信封,抽出里头的信件,看了起来,快速地看完后,他怔住了。

    燕帝将京城内所有的禁卫军,甚至各个官员府邸的府兵,都全部交给他调派了,令牌和手谕,便是信物。

    燕帝的这番做法,意味着他把自己的安全和生命,全部交给了燕文灏。

    这是极为信任的表现,勿怪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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