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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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嘴。
孙儿虽不符他的愿望过快地成长为一个有成算有谋略的大人,老侯爷却也只能给他最大的支持。他会在在背后看着这个孩子,不让他摔跤,也不会让他走上歧路。
“阿爷,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以后这百人就是我手下的兵,你不能越过我指派他们,更不许跟他们瞎打听。”朱定北放下名册,一脸严肃地重申道。
老侯爷放声大笑,抓着他脸上的嫩肉揉了几把,谑言:“是是,小朱将军,本元帅听命。”
朱定北这才对他露出个笑脸来。
第二天,朱定北便马不停蹄地赶去西郊庄子上见这百名退兵。
朱定北没让老侯爷或是他安排的管家相陪,带着朱水生,两人骑马而来。西郊的庄子是镇北侯府最大的庄园,圣上赐给老侯爷的爵位封赏,不论是占地还是风景和附近田产的肥沃程度,均属难得。
朱定北就看中这个地方够宽敞。他赶到时,这百人已经井然有序地列队相侯。
“见过小侯爷。”
虽然奇怪他单枪匹马前来,但在场的人都已从老侯爷口中得知是小侯爷给他们找的出路,因此尽管马上的只是一个九岁小儿,他们也没有轻看他。由一人领声,百人依旧按照军中习惯行了半跪军礼,声如洪钟,整齐利落。
“免礼。”朱定北高声道,跳下马来。
身材矮小,仰视着这些高大威猛的悍兵,朱定北身上的气势却毫不逊色。几人见状都是一惊,而后升起一股喜悦,果然是元帅的孙儿,气度不同凡响。
朱定北声音还有着童稚未退的清脆,神情语气却与征战多年的将领一般无二甚至更威严的沉着:“一日为军,终身报国。朱家军的铁汉没有孬种,就算退下沙场,我们依然是军人。就算身负残疾,我们依然是最勇猛的朱家军!我希望各位永远记得这一点,不论以后立身何处,时刻谨记朱家军的训言,报效家国。”
众人心中一震,大喊道:“是,属下明白!”
朱定北笑起来,满眼欣慰。
朱家军的军士精气神是大靖最足最强的,不管到哪里,他们都是无往不胜的朱家军。
“其他话我们以后再说。今日我到此前来,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朱定北顿了顿,道:“百夫长,何在?”
有几人面面相对,一人踏出队列站直道:“回小侯爷,请您钦点。”
朱定北认得这个声音,便是之前领声问候的一人。他点点头道:“报上姓名。”
“属下朱响,原朱志一将军麾下百夫长。”
朱定北见过名录上此人的生平,同他母亲一样的战争孤儿,被朱家军一个老兵收养。在军中为斥候兵,在鲜卑一役中被斩断三指,断了左腿的筋脉。眼前之人身形普通,一脸胡腮让人分辨不清长相,目光却炯炯有神,精气神十足。
难得的是,这个人不仅在这百人间已有威信,能够组织众人,从他短短一句的自我介绍中便知此人聪慧。他是百夫长的不二人选,朱定北点了他,又让他点了两名队长,十名什长和二十名伍长。以军伍的方式管理这些退役的残障军士。
见朱响动作极快,显然对这百人都有掌握,不吝啬地赞扬一句,而后道:“有一点,我事先声明。从今往后,你们这一百人便是我朱定北的麾下,不归其他任何人调配,就算是朱承元老元帅也无权越过我吩咐你们办事。你们也只有一个领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人诧异,但服从命令是军士天职,他们毫不迟疑道:“明白!”
“不必紧张,如果你们自觉办不到这一点,或者觉得我不足以领帅你们,现在大可退出。”
朱响立刻道:“小侯爷,我们是军人,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其余人等见状高声喊道。他们是才随老侯爷一同退役回京的军人,大多是战争孤儿。多年军旅已经让他们难以适应正常人的生活,如今又都身有残疾,多亏朱家元帅还挂念他们,为他们操持,他们感激报答尚且来不及,又怎会背叛?
他们心中有信念,朱家军,朱家的儿郎,绝不会做有损家国,坑害同袍的事。答应效忠完全不需要犹豫。
朱定北目露欣赏,这大半年艰难的生活和身上的苦难没有消磨他们身上的志气。
朱定北三言两语说了年后他们建造汤池山庄以及开采硝石的安排,又介绍了朱水生,告知以后将由朱水生负责联络。最后才给他们发下年节的例银,嘱咐他们过一个好年,初四再回山庄集合开工。
如此一番,才上马回府。
老侯爷为孙儿办的头一件事,自然十分用心。这百人从前在军伍里都是强中手,人品性情和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最关键是,他们身后都没有累赘。
朱定北对他们早有一番打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众人看着朱定北的身姿越来越远,队长之一对朱响道:“百夫长,小侯爷不愧是老元帅和元帅的血脉,将门虎子。虽然看上去白净文弱,但我想,他日后一定是和元帅一样的将士。”
朱响收回视线看了看众人,大胡子咧开,笑道:“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看小侯爷,日后未必会比老元帅差。跟着他,值了。”
朱定北回府后,管家便地上一封信,“少爷前脚离开,长信侯爷后脚便到了。说是要在宫里过年节,特意与您话别,见您不在,便留下这封信。”
朱定北收起信封,问道:“阿爷和祖母现在何处?”
“老夫人在后院书房,吩咐您回来后一起用膳。侯爷约了秦统领喝酒,怕是要到晚间才回府。”
朱定北点了点头,脚步一转便往后院去了。
陪老夫人一同用过午膳,朱定北回院中小书房,才拆开宁衡的信。信中寥寥数言,言明来年正月十六出宫回府,重要的是,长信侯爷动作神速,一晚上时间已经安排好人手处理矿山的事,时间早晚,大约两个月后便能出第一批黄金。
朱定北见信大喜,到院中打了好一阵拳平复了情绪,才到小书房中静坐看书。
第17章 混世魔王()
第十七章
宁衡一走,长信侯府也无人踏足。
楼家兄弟往镇北侯府来得更勤快,抓着朱定北讨论军伍工器,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才甘休。
这日秦奚和贾家铭在二人之后赶来,秦奚气喘吁吁,好似身后有恶犬追着一般,连带着斯文体弱的贾家铭在后面追得十分辛苦。
楼安宁见了秦奚就想酸一句,此时见他满头大汗也顾不上玩笑,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你阿爹在后面拿鞭子抽你啊?”说着,手脚极快地和兄长一起把台子上的木器零件收好,生怕被这个粗鲁的武人弄坏。
秦奚一把坐下,也不管是谁用的茶杯抓着就喝。一杯水下肚还没缓过来,干脆茶壶提起来,对着嘴灌。
几人目露嫌弃,朱定北把门外已经要瘫的贾家铭扶进来,问:“你急什么,府邸在这里又不会丢。”
贾家铭赧然,坐在一旁捧着水杯也顾不上礼节,一口接一口地喝,显然是累坏了。
秦奚缓过神来,开口就骂:“比我老爹拿鞭子抽我还狠。也不知道我阿爷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抓着我让我背书,还……”秦奚喘了口气,“还居然让贾六那个翰林学士来教我。今天贾六哥出门会友还想带上我,我不跑,不跑还受那鬼罪不成?”
“那你做什么把十一拉上。”楼安康怜悯地看了眼跑得满脸通红的贾家铭。
贾家铭连忙摆手,双手握着杯子,认真道:“我也不喜欢去诗酒会,那些都是六哥的朋友。”
秦奚嘿嘿两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就是,我是知道那些人一张嘴有多厉害,才不让十一去受罪呢。”
楼安宁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十一和你这种莽夫是一路人吗?咱们十一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就你,还是离得远点,免得一身蠢气传染给十一。”
秦奚不服,两人又闹成一团。
朱定北见十一看那二人直笑,眼睛里都是欣羡,往他身边坐了坐,低声道:“前两天我阿爷和秦大统领喝酒,好似嘲笑他孙儿没有我这个北蛮回来的野小子有学问。”
贾家铭惊讶,两人心领神会,不由相继捂嘴笑起来。
可怜的秦奚,如不能翻身,可以想见接下来这几年将要受到怎样的摧残。
晚间,席上。
老夫人给朱定北盛了一碗汤,关照道:“长生不要总待在家里,应该时常到外面走走。再则,也不能总是让朋友上家里来,你也出去走动走动,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朱定北不知祖母怎会有这样的担心,但还是体贴道:“孙儿知道了,祖母放心。”
老夫人看了眼专注着吃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老侯爷,不由怒上心头:“夜里积食,侯爷少用些油腻,多吃青菜吧。”
她柔声细语,眉眼含笑,亲自给老侯爷夹了一筷子菜。
老侯爷敏锐地绷直身体,小心看了眼发妻,心中纳闷不知怎么惹她不快。留恋地看了眼被老夫人夹进孙儿盘中的鸡腿,听她劝着朱定北多吃,不由悲从心来,愤愤地夹起青菜塞到嘴里。
一旁五小姐看了直笑,也给小弟夹了一块肉。
男人心思粗,朱华容却明白祖母的顾虑。
朱定北往常在国子学也就罢了,腊月休沐的时候,却没见主动往外跑过几回。通常是几人上门寻他,或是上门邀请了才有动作。
这样被动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况且与他来往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人,学院中学堂的同窗办的聚会送来请帖竟没有一次去赴约,这往后送来的请帖果然越来越少。小弟在北疆是脱缰的野马,到了洛京这份反常的安静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就连她都察觉出来,更不用说是老夫人。
有老夫人督促,朱定北没法阳奉阴违,新的请帖上门,便让水生接下。
这次请的是齐三少,大靖看重整岁生辰,齐三满十岁的生辰办的格外热闹。
朱定北到时,便有黄品学堂里的同窗诧异道:“朱小侯爷来啦。还是齐三少面子大,竟然能请到这位,我们几个联名请他可都没见着人呢。”
听出此人话中不满,他的同伴忙道:“少说废话,齐三少是咱们能比得上的吗?你瞧瞧,咱们三少的人,不论是宽度还是厚度哪一个不比两个你还多,哈哈。”
镇北侯府出来的男人可没一个好惹的。也不知自己这朋友家里怎么交代的,竟然不长眼和朱定北对上,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齐三被拿出来取笑也不在意,挺着大肚子迎了朱定北坐下。
半大的孩子欢声笑语,话题让人啼笑皆非。朱定北格格不入地坐在那里,万幸有一人拍了他的肩膀,把他从孩群中解救出来。
“十一也在啊,刚刚怎么没见着你。”
朱定北大呼庆幸,揽着贾家铭的肩膀亲切得不得了。
贾家铭笑得含蓄,他早就看见朱定北,不过他身边缠着人也走不开,所以没去打扰。实在是见他在里面无聊得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
拐进回廊,便听一阵娇笑声:“我说十一公子怎么上赶着英雄救美呢,原来真是个大美人,哈哈。”
朱定北一见不远处回廊小几上的人,顿觉出了狼窝入虎穴,可不正是曾在骑射大赛上见过一次的柳家和高家的千金。
高景宁拦着柳菲菲不准再拿朱定北的长相取笑,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请他坐下。
朱定北瞥了一眼尴尬的贾家铭,知道他对于大男人陪着两个小妞打转也觉得丢人,不好当着两个小姑娘的面笑话他,便问道:“十一怎么也来啦,就你一个?”
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贾家铭闻言道:“齐世伯是我大兄的上峰,我收到请帖,兄长也正好要拜会上峰,就一起来了。”
柳菲菲跟着说道:“哪是你跟着他来,分明是你大兄借你的福。哎,景宁我又没说错,十一他大兄调回洛京才多久,要拜会上峰也是应该的嘛。”
贾家铭腼腆地笑了笑,也看朱定北:“长生怎么来了。”
对方比自己不遑多让,一向不耐烦这种应酬,今日到叫人意外。毕竟从没听说镇北侯府和齐家有什么姻亲。
“我祖母不耐烦我在家里生虫,我哪敢不从。”朱定北笑起来,正要再说,远远便有一人的声音传过来:“菲菲妹妹!”
几人看去,只见一个相貌白净清秀身着广袖青衫的少年满是惊喜地看过来,转头几句打发了同伴就朝回廊亭子跑过来。
“他不是在顿丘吗,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