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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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最后,都希望活下来的是她。那个女人,真的是倔得可以!
“乔夫人,我已安排人送你回去,你怎又回来了。”元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冰冷,他似乎早已做好了安排,不希望我与她再碰到。
“九公子是妾身与姐姐的恩人,于情于理,都该来亲自拜谢。”她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静立在房间内,一动不动。“九公子,可否与你私下说几句话呢。”
“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并不看她,也不理会她,仰着头,将手背盖在额上,尽量平缓了语气,不想被听出来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掩饰什么,只是那种尴尬,不言而喻。
她并未直接说话,而是僵持在那里。
“阿九,我就在门外。”元郢将我安置妥当,起身走了出去。
我听到关门声,将手从额头上挪开,深吸了一口气,坐定看她。她也不急,欠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我,幽幽地说,“我认得你,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说的?”
我稍有诧异,并未将她的话经心,“九爷我混迹江湖这么些年了,你认识我,很正常,要么是被我打劫过,要么就是被我救过。”
“我认得的,并不是九爷。”她直言点明。
如果刚刚那句话是诧异,那么她这句话,让我有些明显的不自然,似乎是用偷来的东西时,让人发现了的感觉。
“我从小在西夷长大,我西夷长公主乃是现在东伏皇太后,多年前,我随家父入东伏乐尧,曾有幸得见过你一面。”她抬起袖子,轻轻掩了下嘴,“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却不想你还活着。别来无恙,昭华郡主。”
昭华郡主?!那个梦。。。。。。
“我。。。。。。你说我是。。。。。。昭华郡主?”那,那个梦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做了十年的孤魂,所以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你与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不一样。”她笑得愈发妩媚,却并不妖艳,只是浑身散发出一种慑人的**。
“说明白些。”我看她已无意说下去,让她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你既然能查,就自己去查吧。我若说得多了,也活不了。”她摇着头,微微一颤,不再做嬉皮样儿,“我倒想看看,日后你是否能如传说中的一般兴风作浪,只是既然我欠你的,他日你若有难,我必定相助。”
我目送她走了出去。
心里有一种异样却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心里那种不安感,是不是错了?这会不会只是某一件事的开始?
我不知道,两年前,我借这个身体活过来,就没想过再死一次。
东伏?昭华郡主?元郢?乔义?到底有什么关系?总觉得,这一切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可是,我在意识到他危险之前,能让自己做的,只是不能陷进他温柔的陷阱里去。
总觉得,每次与他的眼神接触时,都能感觉到,他好像看的并不是我,而是看透了我,在看另一个人一样,他也知道这件事么,他也知道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是谁么?那个梦是某种预示么?
他真的太危险了。可是他对我的那种态度,又明显跟别人不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侧过头去,看到元郢此时正站在窗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即刻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九爷!九爷。。。。。。”是宫黎的声音。
他莽撞的跑进房间来,失魂落魄的扑到床边,上下检查着我,“怎么了这是?你伤哪儿了?”
“你怎么来了?”我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无法从元郢身上移开,他也不回避,就站在窗外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将军府里,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就寻着你们可能走的路一直找,然后遇到了乔夫人,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宫黎发现我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喘着粗气,可见他的确是一路跑来的,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说这乔夫人也够特别的,她竟然跟我说对不起,无意伤我。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还。。。。。。”
“宫黎。”我打断他,“你先出去,我有事要问他。”
宫黎回过头,这才看到站在窗外的元郢,他朝着元郢俯身行李,然后不解的在我们之间看过来看过去,最后挠着头退出了房间。
“有什么要问的?”元郢走进房间来,关上了门,又走过去将窗子关上,他绕过桌椅,径自坐在了床边。
“你会告诉我真实的答案吗?”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他,只是想要相信他。
他停顿了半晌,点头默许。
“你知道,我是谁。。。。。。对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丢出了那个,我最想要知道的问题,然后等待寂静之后,他的回答。
第10章 二爷初登场()
“是。”他竟然承认了。
“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男人了?”我把头压得低低的,快要埋进被子里了,我没有勇气去看他的反应。
“是。”他又承认了,很是随意,却带着一些丝毫不掩饰的宠溺。
“所以……”我的心跳动得异常,连嘴唇都发颤,发出的声音稍显的走音,听起来一点都没有我以往的气势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从我遇见你以后发生的这些事,都是你设计好的么?”
那一夜,宫黎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将我丢下,就在我随时以为我会被弃尸荒野的时候,他出现了。在那样紧要的关头,如同一个神一样奇迹地出现在我面前,他陪我去闵城,我在仙客来遇见的老婆婆,遇见的官兵,突然出现的宫黎,然后遇到了差点杀了我的宫黎师傅,他来了,救了我,救了我三哥。
他收我为徒,我一心想着跟他学一些奇幻之术然后回到我的世界里,结果他一走就是好久,乔夫人闯我山寨,我接下了她那单生意,然后前往洛城,遇见了老夫人,遇见了韩绮,就在我好像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他让凌氏将我带到最初约好的地点,他又是当年那个收了韩绮魂魄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凌氏说,当年他说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十年后的姻缘。
心里乱糟糟地一团。
“阿九。”他不由我想下去,右手拂过我的脸颊,强迫我抬起头来,“听我说。”
我的脑袋被他牵引得不得不抬起,只得呆呆地看着他,他不给我逃避的机会,让我看着他,“伏音,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伏音?!!!伏音……
有一个声音从心底里不断地回响,每念一句,我都好像遭遇一次雷击,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我看着他张动了几次的唇,却始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我发觉在看着他的时候,神智有些错乱,注意力越来越涣散,胸口涨得紧,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碎我的胸口冲破出来。
越来越迷离的视线,变得模糊,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手持凤鸣剑,跨着阿宝,身披战铠,飒爽英姿,城门之外迎战千军万马。那时,想起好像我后来经历的一切,更像是一个梦一样,但这一切只是一个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还是坐在床上,元郢抚着我的侧脸,爱怜地看着我。“我刚才,好像……”
元郢道,“阿九,你必须自己去找出答案来。”
“怎……”我话还没说完,宫黎砰的撞开门。使得这一次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我和元郢不由得侧目去看。
“快……快走,来……来……来人了。”宫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有些不解,偏过头去看元郢,元郢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发觉我在看他,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我只得问宫黎,“什么样的人?有多少?”
“上千,都是清一色的,铠甲军。”宫黎尽量把气喘得匀了些,让话听起来完整点。
清一色的铠甲军?上千?我没了主意,求助元郢,“现在怎么办?”
“别慌。”元郢压下了我的手,平静道,“你先别动,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看他起身就要走,我突然拉住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我的脑袋里什么都不记得,就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或许,我也在怕,我怕他这么一走又是很久,或者更久,久到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是那时,我以为我怕的是失去自己回家的希望。
他的手覆上我的手,或是有意想要推开我,可是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他却不再坚持了,反而拍了拍我的手,说,“好,一起去。”
我只收掀开了身上的锦被,握着凤鸣剑,由他牵着,一路往外走去。
然而这一路,却让我特别惊讶,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从那道观里置身于此了,这里,是哪里?我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任由他带着我向外走去。“师傅,这里是。。。。。。”
他停下,回头看着我,眼底尽是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刻他也在害怕,只是不如我这样怕的明显,怕的也并不像我所担心的,我不动他情绪里藏着的心事,只是这样子的他,看得好心疼,“阿九,你准备好了么?”
我这发觉,我们已经站在了大门里,门外很安静,出乎意料的安静,除了那不安分的马蹄声,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等等。。。。。。”我忽然叫住他。门外传来异动,“你听!”
门外一阵骚动,瞬间刀枪相击声赫然入耳。我一听,顿时乐了,“是二哥!”
我伸手拉开了门,果然,二哥带着寨子里兄弟们同那帮铠甲军厮杀在了一起。我回头去看元郢,他此时的表情不以为意,如同一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来帮忙!”山寨里的兄弟们对阵那帮训练精良的铠甲军,自然胜算不大,可眼见着兄弟们到场,我也多了几分底气,凤鸣欲出鞘饮血。人还没动,我侧目去瞧元郢,他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也不看我,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纠斗的两拨人马。
“殿下!”铠甲军后方,骑在高头大马的人赫然一声,使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我循声看去,那人竟望向我这里。
不对!
我背脊即刻有一种阴冷至极的感受。我微微侧了侧身,然后,真的是他。
二哥勒马扬刀,兄弟们即刻停下砍杀的动作。抬腿从马上跳了下来,朝我走来,“老九,回家了。”
“他们为什么喊你殿下?”我不理会二哥,只是看着元郢,僵硬的问。
元郢看着我,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灰沉,那本来该是我熟悉的深灰色,可是现在,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我并不能猜想出整件事完整的真相,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只是在一刻,我听着那一句殿下,格外心寒,没理由的难过。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因为一句殿下,就觉得天都塌了。
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始终无能为力,任我劲儿使到极限也无法挣脱。
凤鸣剑出鞘,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砍断他拉着我的那只手。只是剑锋已然接近我二人双手的时候,我变了主意,直直朝自己的手腕砍了下来。
寒光一挑,凤鸣剑飞了出去,插在远处的墙上,发出一声无力的撞击声。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空手将我的剑弹出去的,只听得他那一句决然的,“不放。”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回宫。”那人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高声说道。一众铠甲军接连拜倒在地,场面甚是壮观。
他朝我走来,我本能后退。他再走一步,突然拉了我一把,我没有退。
元郢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等着,宫黎会带你到我身边来。”他放开我,转身向着那群人走去,直直跨上那匹高头大马,看都不看我一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他就这样,留给我一个背影。
手腕有些疼,有浅浅的红印子,他放开的地方似乎在冷却一般,我心里却有些东西上不上来下不下去。
“你心动了。”铠甲军随着他而去,二哥走到我身边,他径自说道,他的嗓音依旧沙哑的骇人,不是问我,只是一如既往的下着结论。
他黑麻布遮去的半张脸边缘,还看得到灼伤的痕迹,我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你没有否认。”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元郢消失的背影,有几分像是在警告我,“小心点。他是宇文政。”
宇文政?!
“丫头,”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喊我回神,“你现在,还可以选择你想走的路,但无论你想要怎么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宇文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