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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腓特烈大帝-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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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腓特烈想起潇洒可靠的兰斯洛特,想起忠心耿耿的弗洛里安,忍不住点头:“好,我们这就走。”

    ————————————————

    菲莉雅被参谋叫出去点兵了,留艾莲娜一个人在精灵帐篷里等待。她坚信腓特烈会低声下气地来哄她。起初等得美滋滋,跟他和好的幻想,就像葡萄酒一样迷得她飘飘然;渐渐等得度日如年,叫她坐立不安地怀疑腓特烈是不是不爱自己了;最后耐心耗尽,她恼火地掀起帐篷冲出去,任性地跺脚叫嚷:

    “叫腓特烈给我死过来!”

    忙碌的军营无视了艾莲娜的小脾气。她不得不拎住一个小跑路过的参谋,才拷问出腓特烈的下落。

    “大总统开完会,就点了一队骑士,护送奥托总督进明兴城了。”参谋瑟瑟发抖,低眉顺眼地哀求艾莲娜:“皇帝啊不,艾莲娜小姐,请稍微克制一点,您这样直呼大总统的名字,士兵都不敢答应的,我们只敢假装没听见”

    “他的爵位是我给的,他的人脉是我给的,他的名声和资金都是我给的!你跟我开玩笑吗?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能喊了?”艾莲娜气得天旋地转,推开参谋,跺脚尖叫,一股凄楚涌上心头。

    “只有大总统夫人拥有直呼其名的权利”参谋嘟囔一句,艾莲娜就睁大美目,瞪得参谋魂飞魄散。他不敢对前任皇帝有任何不敬,只好屁滚尿流地扯住一名火枪侍卫长,病急乱求医:“菲莉雅上校呢?看见菲莉雅上校了吗?”

    他知道菲莉雅和艾莲娜关系好,跪求上校来救场。

    “菲莉雅上校随大总统进城驻防,留下格里菲斯少将署理军务。”火枪侍卫长赶紧汇报。

    参谋急忙给艾莲娜牵来一匹战马,拼尽全力安抚她:“您骑快马进城,只需要一个小时。我申报少将,调派一个骑兵连护送您,非常安全,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艾莲娜心凉如冰浸,目光乱飘,喃喃后退:“就那么忙碌嘛。”突然羡慕菲莉雅可以长伴总统身边,这并肩战斗的特权,别人嫉妒不来。

    去年冬天,腓特烈偷偷攥住她的手,霸道地不肯放开。从那天起,艾莲娜心里就住进一头小鹿,每天乱跳,叫她牵挂宫外的人,叫她猜疑宫外那个人——她一直在辗转反侧地猜测,腓特烈攥住的究竟是小手还是皇权。

    做为一个可悲的女人,她的情敌竟是头上的皇冠。

    所以她蛮不讲理地求他进宫陪自己。她想告诉腓特烈,自己不是一个皇权的幻影,而是一个可爱热烈、沉湎爱情的大活人。

    可是她又千方百计地大权独揽,试图抓住腓特烈的注意力,来增加些微安全感。女人越害怕失去,就越不可理喻。艾莲娜倾尽全力来品味爱情的毒酒,饱尝了飘飘欲仙的甜蜜和醉意,也体会了头痛欲裂的嫉妒和敌意。

    事到如今,她终于觉得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变成了没有价值的工具,被弃若敝屣,应验了弗兰大帝那句名言,公主都是一个出嫁的子宫,政治婚姻没有爱情。

    参谋看见,艾莲娜抱紧肩上流淌下来的长发,低头沉默了会儿,就扶着帐篷,踉跄躲进了营帐,步子虚弱得像站麻了腿。

    “您骑快马进城只需一小时”参谋小心翼翼地隔着帐篷请示。

    “我才不去。”悦耳的声音飘出来,虚弱镇定,毫无激情。

479 战争与和平() 
一天后,明兴城外的原野被一条蓝色缎带吞食。扣着湛蓝呢绒军装的巴黎火枪手排成一望无际的三行横队,在军乐手的旋律中踩着整齐的步伐,寸寸逼近草原上的孤城。

    这是滑膛枪时代最愚蠢也是最实用的线列战术,它用简单粗暴的步兵对射,来考验士兵对死亡的恐惧,来比拼军队在纪律上的造诣。

    在宽达一公里的火枪队伍两翼,是剑拔弩张的骑兵方阵。大量坚固的青铜野战炮被马匹拉向阵前,陆续进入城墙两公里内,黑洞洞的炮口慢慢摇高,远远瞄准明兴城。

    艾萨克策马飞驰上前线,蓝色军装的燕尾随着马蹄乱跳。一名杀气腾腾的少将军长已经伫立在前线,下令炮手上膛。

    突然,明兴城楼上陆续竖起9台绞架,9条囚服斑白的人影在士兵胁迫下,踉跄走上绞架,宛如危崖悬空,仿佛踏出一步就会跌落城墙。士兵飞快把绞索套在犯人的喉结上,让这9个男人在城楼的狂风中摇摇欲坠,一旦失足跌落,就会摇晃着吊死在绞架上。

    紧接着,神恩骑士屹立在旌旗翻滚的城楼上,开始气吞山河地喊话:“布雷施劳德涉嫌叛国,族内9名成年男性皆为从犯,等待判决!艾萨克,你勾结境外军队,劫掠母国,请你冷静思考,不要一错再错!”

    艾萨克的眼睛睁圆了,失声喊了一声:“叔父!”这一声呼唤就喊哑了他的嗓子,然后他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冲进守城武器的火力圈,声嘶力竭地沙哑狂喊:“只要赎回亲族,我同意退兵!我此行只为了营救父亲,请求谈判,无须战争!”

    他生疏地将神力灌入声带,咆哮的音节百里可闻。艾萨克策马狂奔几百米,逼近城墙时,16门城防火炮、城垛后面两百多柄火枪同时转向,齐刷刷瞄准艾萨克。而这名半神心慌意乱,声嘶力竭地呐喊谈判。

    腓特烈站在城垛上瞧见这一幕,扭头问身边的奥托:“能谈判停火是最好。”

    奥托问:“他没数人头么?这里只有九个人质,还少一个。话说他父亲呢?”

    菲莉雅紧张地回答:“他爹死在维纳,摔死在皇宫下。”

    奥托说:“那没得谈,仇深似海。”

    艾萨克的叔父孤独屹立在猎猎狂风里,冷笑回头:“总督大人说的对呀。”

    腓特烈瞥了那个男人一眼,看见这落魄囚犯的头发在高空里飞舞,而他视死如归的侧脸,像个豪情万丈的英雄。

    “全军停火!艾萨克不想打仗,证明他眷恋亲情,还有良心。派外交官出去谈判:假如他率军退出国境线,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就同意释放人质。战争对双方都没好处。”腓特烈站在城楼上俯瞰蚂蚁一样的艾萨克,决定议和。

    艾萨克为了救父亲,不知死活地勒马站在火力圈下。他的战马焦躁不安地转圈。

    少顷,明兴城的吊桥缓缓下降,它落在护城河对岸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扬起一米高的灰尘。然后铁链乱响,穹门寸寸升起,银色骑士团策马冲出城来,在护城河外列队。

    一名穿白色燕尾服的外交官策马脱颖而出,狂奔1。5公里,然后勒马减速,缓缓靠近艾萨克,郑重询问:“你是军团最高指挥官吗?”

    艾萨克毫不犹豫地承认“我是”,然后急切询问:“你们的条件是什么?是退兵吗?”

    “条件很简单,你率领军团退出国境线,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们同意释放全部人质,同时开除布雷施劳德家族的德国国籍。”外交官吐字很清楚。

    “可以。”艾萨克心想,父亲的政变果然失败了。可是他又庆幸,自己救援及时,可以把亲族完好无损地带出德国,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请撤军。”外交官很冷静。

    艾萨克回头挥手,咆哮撤军。

    巴黎军团一阵骚动,被上级军官迅速制止。然后红脸络腮胡的军长策马狂奔过来,对艾萨克劈头盖脸地痛骂:“你疯了吗?兵临城下了还撤军?你知道这四个师运到前线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维持这条长达五百公里的补给线的成本有多高吗?你知道巴黎对这次出征抱有多大期待吗?战争每一秒都在烧钱,谁肯为退兵买单?你这个蠢蛋!”

    艾萨克没想到军长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不由得伸直脖子怒吼:“退兵的后果,由我全权承担!这支军团是我和弗兰大帝之间的交易,跟你无关!马上命令部队后退!”

    白衣外交官看傻眼了,他没想到敌军内部也存在如此激烈的矛盾。

    “请阁下谨慎考虑德国不畏惧任何侵略者,你们并没有全胜的把握。”外交官警告艾萨克。

    艾萨克气得勒马乱转,然后一夹马肚子,往回狂奔,忽略军长,咆哮着越级下令:“所有军队,全部后撤十里!”

    红脸络腮胡的军长听见,毫不犹豫拔出战刀,右手一抖,亮出弗兰大帝亲笔手谕,祭出终极武器:“弗兰大帝神圣诏书:绝不承认新总统府的腓特烈政权,如果矛盾不可调和,则巴黎选择武装干预!此诏令即宣战!所有单位听指挥,配合炮兵推进!”

    艾萨克惊慌地勒住马,回头盯着军长,整个人呆在那里,视野变成了慢镜头:他看见军长收起弗兰大帝诏书,然后拔出手枪,瞄准逃窜的白衣外交官,轰然一枪,果断开火。

    后膛撞针式手枪在十米内的表现堪称完美,子弹准确命中夺路而逃的外交官。

    外交官的背心被轰出一片血红,他软绵绵趴在马脖子上,尸体颠簸一阵,被震落马鞍,只剩一匹马跑回明兴城。

    腓特烈在城楼上望见外交官的尸体摔在原野上,一匹空鞍马飞奔回来。这一幕气得银色骑士团人啸马嘶,骑士们纷纷拔剑,勒着战马乱转。

    菲莉雅扭头瞧腓特烈,见他气得面红耳赤,脚踩在城垛上,手探到背后,寸寸拔出理想使者,他拔剑缓慢,像极力克制;可他脑门迸起的十字怒筋,又像怒不可遏。

    于是奥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敌军内部有争执,还谈判吗?”

    腓特烈的狂怒出离了临界点,他踩着城垛“锃”然拔剑,回头瞪着守城部队,面目狰狞地举剑呐喊:“外交官都被崩了,还他妈谈个屁!给我开炮,开炮!骑士团冲锋,给我把外交官的尸体夺回来!”

    艾萨克的叔父站在悬空的绞架跳板上,脖子上挂着绞索,在燥热的狂风里衣衫猎猎,抬头哈哈大笑:“艾萨克会给我们报仇!哈哈!你们是金权世界的敲门砖,是伟大半神的踏脚石!哈哈哈哈!”

480 光照会的天神() 
腓特烈睁圆双目,一剑砍断悬空的木板。艾萨克的叔父双脚一空,突然被绞索勒紧脖子,整个人飘飘荡荡地挂在悬空的绞架上,豪气干云的笑声戛然而止,变成“吱呀吱呀”的绞架受力声。

    他痛苦地乱蹬双腿,在绞架上荡漾得像只钟摆。绞索渐渐勒破他的脖子,流出暗红淤血,把他变成一具双眼暴突的尸体。

    艾萨克远远看见城楼上吊死一个人,悲痛欲绝地伸长脖子,撕心裂肺地喊:“父亲!”

    与此同时,城楼上万炮齐鸣。

    巍峨的城墙上,整齐排列着三十二个黑漆漆的炮窗,坚实笨重的青铜大炮从中伸出来,蓦然开火,炮身纷纷被后坐力送回炮窗内,然后又被缓缓推出炮窗,黑洞洞的炮口飘出浓郁硝烟,污染了炮窗的视野。

    连串炮响,宛如平原惊雷,原野炸开无数土壤的喷泉,艾萨克的战马被惊得左蹦右跳。

    这时候,枪决外交官的军长已经策马奔回,他顺手拽住艾萨克的战马缰绳,强行扯艾萨克跟他回阵。两骑快马在炮火里飞奔,炸上天的泥土像下雨似的打在艾萨克和军长身上。而军长一边逃命,一边不遗余力地笼络艾萨克:

    “你不要怪我心狠,我离开巴黎时就接了弗兰大帝的密旨:十个步兵师正在巴黎动员,旨在火速增援我军,因为此行必须摧毁腓特烈政权!德国腹背受敌,地寡人稠,是一个注定走向扩张的国家;而他们试图跟巴黎争夺西里沙的主权,更是百年内不可调和的矛盾,怎么可能和平!大帝能接受软弱的艾莲娜政权,却绝不能容忍腓特烈的民族主义狂潮,这你还不懂吗!”

    “腓特烈都同意议和了”艾萨克声嘶力竭地喊叫,他对弗兰大帝的残忍耿耿于怀。

    “我重复一遍:德国充满苦难,所以是个注定会扩张的国家,腓特烈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大帝!他目前议和,是想厚积薄发,一旦他羽翼丰满,被宣战的就是巴黎!弗兰大帝早就看穿这一点,所以利用你做宣战借口,达到先发制人的目的。艾萨克阁下,利益不灭,战争永存,这不是主观意愿能够阻止的!”硬汉军长被战马颠散了骨头,却咆哮着给艾萨克剖析利害,一席话说完,两骑快马已经在狂轰滥炸中飞奔1公里,有惊无险地跑出了12磅青铜炮的有效命中圈。

    两名死里逃生的高官策马撞回军团本阵,累瘫在马背上,油然升起同生共死的袍泽情。艾萨克听明白了,强行宣战是弗兰大帝蓄谋已久的事情,而自己不过是棋局里的马前卒。

    军长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弗兰大帝才是那个不在乎他亲族死活的罪魁祸首。

    艾萨克从此耿耿于怀,再没有原谅过弗兰帝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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