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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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赌,赌无痕或者无涯会救她于水火,让她安然度过这个难堪的夜晚。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夜越来越深,雪清寒依然没来,蝶舞却不敢睡。
害怕,睡梦中错过什么,也许是她的身体,也许是别的。
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可是,她明明躺在床上等着男人来享用她,却不是那种紧张,是什么呢?
她只是笃定的相信无痕会救她,若他还在乎她,不管他是不是无涯,不管他在哪里……
清晰的记得自己在他胸口留下的咬痕,微凸的,细小的。他用温暖的手裹住她的小手仔细的摸索,低笑着说:“还有这里。”
那晚他们在一张床上躺了一夜,她没有睡。听着外面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听着身旁男子均匀的呼吸声。他睡得像个孩子,听到他喃喃自语,那般委屈,那般心痛。她伸出手仔细描摹他的轮廓,只想记住他。可是她依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相爱一场,她认不出他。
眨了眨眼望向远处紧紧闭合的门,带着害怕,也带着些许期待。
怕打开门的不是她希望的人,期待着打开门的是她的那个人。想象着他打开门的样子,一身飘飘然的白衣,一头乌黑的发,微抿的唇。脸上应该带着面具吧,那样才是她的无痕。可是,面具下,会不会是无涯呢?
想到她复明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啊。那样温柔怜惜的眼神,明明没有语言,却感到他在诉说着什么,那样的眼神是只属于她的。
记得两人一起看雪,记起两人在白雪皑皑里的深吻,那样温暖而热烈,柔情而霸道的……
突然红了两颊,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目光投向那粗大的蜡烛,滴滴晶莹顺着所剩无几的红红的烛身流下来,像极了泪水。有诗说“蜡炬成灰泪始干”,果真是这样的……
屋内依然没有声音,蝶舞僵直的躺在床上,这才轻轻的动了动身体。
长夜依旧漫漫……
第一百零七章 澹月倾云初过雨
困意渐渐袭来,双眼慢慢阖上又猛地睁开。蝶舞强自打起精神,将双眼睁得老大,直到酸涩的流出泪来。
天渐渐变亮,本来昏暗的外面变得清亮,紧紧关闭的门窗上面窗纸发出幽暗的蓝色。蝶舞可以想象得到,外面天际泛起了淡淡白色。也许,火红的朝阳正缓缓升起。
这时,外面却传来了骚动,一阵阵脚步声经过门前,将上面的窗纸震得轻轻颤抖。接着便响起了丫环们混乱的尖叫声。没有人进来询问她这个等待侍寝的人一声,似乎他们把她忘记了。
蝶舞轻声笑起来,动作牵动两颊,痛得流出泪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踏在她的心上,一声一声的加速,心也随着跳得快起来。
猛然记起,无痕的脚步声从未有这样重过,他总是很轻的走过,不留下痕迹,仿佛真的踏雪无痕一般。这样想着,心却又提起来了。
蝶舞死死的盯着那两扇门,门缝里依稀可以看到外面变亮的光亮。
“一步……两步……”
胸口的心脏“咚咚”的跳着,仿佛随时要跳出来。
“吱呀……”门开了,大片白色的光芒照进来,刺疼了眼。下意识的抬起衣袖遮住双眼,却透过薄薄的纱衣看到一身绣着祥云腾龙的黑色龙袍,心突然沉了下来。
突然不敢放下手臂看那人的脸,只觉得那人怔怔站在门口,外面的光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修长的投影。
她僵持着不肯放下手臂,那人也似乎并不打算过来,只是站在那里。直到蝶舞胳膊酸麻,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蝶舞……”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人身后传来,蝶舞的心顿时腾空升起,诉不尽的快乐。急忙放下小臂,却在见到那人时猛然怔住。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龙袍,将白皙的皮肤映得更加晶莹剔透。薄唇轻抿,眉目似画,只一眼,满目惊艳。他静静站在那里,身上散发油然而发的霸气与高贵,震慑双眼。更为震惊的却是,那人,便是她苦苦寻找的,为了他委曲求全呆在大皇子府的那人。眼前浮现出那晚他白衣翩翩,那次,他紫衣重叠,今日却是龙袍在身。
可是那目光呢?为什么那么熟悉,那样温柔怜惜,让她不自觉地忆起无痕的眼神,柔情的,温柔的让她无法自拔。
“蝶舞你的脸怎么了?”
突兀的声音惊醒两人对视,蝶舞这才记起两颊被打得早已不成样子,急忙掩住脸,看向那人身后一脸焦急的花无涯,急急道:“不要进来。”
那人见此情景微微一怔,冷冷扫了一眼身后的花无涯,侧过身让花无涯过去。
花无涯却略显局促。他身上穿着重重的盔甲,拿掉头上的头盔, 却还是进来了。
“怎么了,让我看看。”花无涯走近一把拉住蝶舞紧紧掩在脸上的衣袖,却不敢用力。
蝶舞突觉自己有点小孩子气。挣扎了半晌,一双灵动的大眼看向花无涯,扯了扯嘴角,闷声道:“不许笑。”
“笑什么笑。”花无涯瞪了她一眼,突然冷了脸:“雪清寒竟敢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
“我没事……”蝶舞见他动了气,急忙放下袖子,羞涩的看向他,小心问道:“是不是更丑了?”
花无涯见她脸颊浮肿,一双眼睛却依然俏皮灵动,不知是应该怜惜还是生气。这才发现她只穿了薄薄一层青色的薄纱,盖住纤细圆润的玉肩,胸前红色亵衣微微露出浑圆,甚至能看到微微沟壑。没来得及收回眼睛,就见蝶舞突然被一个白色的薄毯盖住。在蝶舞的惊呼声中一个黑色臂膀将她横抱起,冷冷扫了他一眼,大步出了门。
花无涯脸一红讪讪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那人命人给蝶舞上了药,又让她沐浴后换了衣服,这才清爽的出来。同时也了解到,那人便是老皇帝的第七子,雪无痕。
雪无痕,无痕……好巧。
花无涯给她讲昨夜发生之事。原来,昨夜雪清寒送蝶舞回府之后便接到皇帝病危的消息。他积极召集部下奔向皇宫,途中遇到早已等候的三皇子,双方交战,三皇子被雪清寒所杀。等他赶到皇宫时,却看到花无涯率兵冲出来。老皇帝在弥留之际立下遗诏,立七子雪无痕继承皇位。
雪清寒恼羞成怒与花无涯交战,只是雪清寒不得人心,部下纷纷投降,雪清寒被俘。
“那皇上准备怎样处置他?”脸上敷了药膏,蝶舞皱眉捂着嘴角含糊出声。
“现在关押在牢内。”花无涯看了蝶舞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问道:“蝶舞,若是我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骗我?”蝶舞挑了挑眉,瞪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花无涯心虚,干笑一声,凑上身去看她的脸消没消肿来转移话题:“好些了。”
“那是自然。”蝶舞瞟了他一眼,一手托着下颚,懒懒的道:“老实交待。”
“交待什么?”花无涯开始装傻。
蝶舞闻言连眼都未抬,径自站起身向屋内走去。一旁的丫环见她起身,急忙过来扶她。
花无涯见她不理他,转身就走,慌了神,急忙拉住她:“我说还不行!”
挑了挑眉,不语。
“其实……其实……”花无涯支支吾吾的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把精致的刀子递进她手中,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领功受赏的样子。
“你怎么找到的?”蝶舞喜得急忙接过,全然没有发现花无涯并没有回到她的问题。
“自然是在雪清寒那里。”花无涯笑吟吟的看着她,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黝黑的眼眸带着几丝黯然,几丝落寞。
“没想到它还是通过你的手又回到我这里。”蝶舞低下眼帘看着手中精致的刀身,耳旁又想起那人好听的嗓音:“我踏雪无痕送的东西,怎可轻易丢弃?”
“皇上……”一旁的小丫头眼尖的扫到穿过小径缓缓过来的雪无痕,急忙施礼。花无涯亦是单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叩拜。蝶舞见到他有些慌乱,握住手中的刀子也要跪下却被那人扶住,修长温热的双手握住她握着刀子的手,微微的碰触,却传来熟悉的战栗。心头传来的慌乱让蝶舞急忙从他手中抽离。
“免了。”雪无痕淡淡的扫了蝶舞一眼,伸手也将花无涯扶起来:“以后你我私下在场,这些礼节不必在意。”
“礼节还是要有的。”花无涯一笑,看了看蝶舞,又朝她眨了眨眼,拱了拱手:“微臣先告退了。”':。。'
“嗯。”雪无痕漫不经心的应着,目光却是看向蝶舞,深潭般的美目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花无涯朝瞪大眼睛的蝶舞一笑,转身下去了。
一旁的丫环也是极伶俐的,她见花无涯离开,便也悄悄的退下去。一时,小小的花园里便只剩他们二人。
蝶舞面对眼前人偏偏没了那般冷静,突然觉得局促。有心问他那晚之事,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低着头盯着脚下石砖发呆。
“坐吧。”雪无痕看了蝶舞一眼淡淡开口,却带着毋庸置疑的不可违抗。
蝶舞极不习惯卑躬屈膝的说话,微微福了福,坐在刚才的石凳上。
“姑娘的事情,无涯已经告诉……朕了。”看了她一眼,又道:“不瞒姑娘,朕并不知其中奥秘。或许,当晚姑娘所见之人并不是朕。”
蝶舞早就做了他不知道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是听到耳里,心里还是禁不住难受。她咬了咬唇,勉强笑道:“多谢皇上告诉民女这些。”
“不必多礼。”雪无痕眼光一闪,觉得这种气氛他无法再忍受下去,微微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蝶舞红肿的脸颊。见她眼帘微低,睫毛轻颤,一滴剔透的膏药美人痣似的滴在脸上,并未抹匀,情不自禁的探出手去。
正在思索仔细那晚发生之事,蝶舞并未发现雪无痕的举动。忽见黑影伏过来,不由吃了一惊,反射性的想闪开,却突觉一只手突然轻轻攥住她的下颚。这才看清,雪无痕探出手来伸向她的脸颊。
蝶舞下意识的闪躲,却被那人轻轻制止:“别动。”他低喝出声,用指腹轻柔的按住她微肿的肌肤,缓缓涂匀。
突地记起那人的指腹也是这般微凉柔软,温柔似水。如此熟悉而陌生的动作让蝶舞有种想哭的冲动。极力告诉自己眼前人不是那人,却还是忍不住被他轻柔珍惜的动作打动。
似乎怕自己怪自己轻易的动心,蝶舞在他帮她抹匀之后急急退出身来,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姑娘似乎很怕与朕接近。”雪无痕微感恼怒,他看着躲在远处的她,语气并不好。
“皇上多心了。”蝶舞无法解释心中莫名的慌乱,紧紧地抓住手中那个他赠与她的刀子,仿佛那是她的力量来源,鼓励她极力保持镇定。
“是么?”雪无痕冷哼一声,并不赞同她的说辞。
“皇上,民女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蝶舞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急忙编了个理由,还未等雪无痕答应,便溜之大吉。
“……”雪无痕看着蝶舞逃跑似的离开,待那娇小的身影没入重重幔帐,嘴角勾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摇了摇头,黝黑的美目闪过一丝莫名的怅然……
第一百零八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新皇帝登基必然要有许多事情要忙,花无涯是头等的功臣,他要忙的事自然也不少。蝶舞百无聊赖,又想到回不了家,不由黯然,并没有在意她是住在雪无痕的后宫。等发现时,她已经在那里住了半个月之久。蝶舞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忙着找机会向皇帝请辞,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灯火辉煌的行宫里,雪无痕优雅的坐于堆满奏折的案前。黑色的发顺滑的搭在黑色的龙袍上,眉头微微皱着,为异常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丝冷酷和难以琢磨的魅惑。
雪无痕没有妻室,更不用说是子女。按常理,在他这个年龄早已妻妾成群,可是他从小便受宫内之人冷落,甚至连老皇帝有时候都会忘记有这个儿子。所以他在宫内生活的并不好,再加上雪清寒等有势力皇子的欺压,他只能装作懦弱。又因他容貌过于出众,所以并不常在人前露面。在宫中,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个皇子。若不是老皇帝临死之前,他偷偷跑出囚牢,在老皇帝身边悉心照料,让他在对大皇子失去信心的同时感受到唯一一个儿子给予的关爱,老皇帝又哪能记起这个儿子。
他记得,老皇帝枯竭的双眼痴痴看他,仿佛在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他说:“莲妃……”
莲妃,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个温柔婉转的女子,还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啊,他怎么能够忘记呢?
“皇上……”
花无涯见他出神不由轻声询问。
“哦,是无涯……”雪无痕从书案间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大臣们递的折子。”花无涯小心递过去。
“嗯。”雪无痕懒懒的应了,略略扫了一眼,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