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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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桃戈面无表情,只道:“这种事情,不必咱们动手,有人自会按捺不住。”
玉浮微微一愣,桃戈继而道:“司马德宗生来愚笨木讷,一向不得陛下喜爱,若不是因他这皇长子的出身,这储君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如今漪兰殿那位有孕,最为此事不安定的,应该是昭阳殿那位。倘若子霁为陛下诞下一个皇子,司马德宗的太子之位必定难保,自古君王废长立幼之例向来不少,更何况司马德宗又软弱无能,根本无力一统天下,单凭这一点,陛下足可以废了他,只是因他年纪尚幼,还看不出什么来。虽陈归女另有一子司马德文,可比起母系,陈归女到底是教坊歌女,这是人尽皆知之事,而子霁,虽也出身卑贱,可从琅琊王府进宫,总归是要比陈归女好些的,她们二人的皇子比起来,自是子霁的更被认可。”
她说罢,转头看向玉浮,对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笑中又带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深意,“这个道理,想必陈归女比我更清楚!”
如今她们要做的,便是暗暗将此事透漏给陈淑媛,玉浮听至此已了然,便也回她一丝笑意。
桃戈未再言说此事,单只是不紧不慢的问道:“几时了?”
玉浮道:“卯时三刻了。”
“卯时三刻,该去建章宫了,”桃戈说着,玉浮伸手将她扶着,桃戈站起身,这便与玉浮往殿外走去。
未到建章宫,走至建章宫前不远处,便望见子霁由宛平扶着往建章宫走去,到底是有了身孕的事,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极是谨慎,以前怎么没见她走路还需宛平搀扶着?
子霁住在漪兰殿,回回往建章宫去时,都与桃戈不是一个方向,桃戈从南向北走,径直朝建章宫的殿门走去,而子霁则是从西边往东边走。
桃戈因此得以与她遇上。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子霁转头远远望见她,便停步微微福身,等候她走过来,桃戈走到她跟前,笑道:“唐姐姐这是在等我?”
子霁直起身,温婉笑道:“婕妤位列九嫔,我望见你,理当行礼。”
桃戈笑出了声,道:“你我姐妹相称,这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在意。”
子霁笑了笑,并未言语,桃戈便故意道:“怎么今日见姐姐气色这么好,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子霁听言有几分心虚,连忙讪笑,言道:“能有什么喜事,不过是昨夜做了个美梦,不值一提。”
桃戈嗤笑,道:“该不是梦见双龙枕膝,日月入怀?”
“双龙枕膝,日月入怀”,乃是司马曜降生时的奇闻。相传先帝司马昱尚为会稽王之时,已年过四十,他的世子司马道生因性格暴戾,行为不检点而被废黜,次子司马郁亦是夭折,其余诸子皆早夭,他为此甚是焦急,想尽种种法子生子,奈何皆是徒劳。最后只得寻求相士给诸妾看相,又岂知相士竟看中了李太妃,李太妃名唤李陵容,当年只是一个婢子,且皮肤黝黑,面相丑陋,不堪入目,司马昱为绵延子嗣,不得已召她侍寝。李太妃而后多次梦见双龙枕膝,日月入怀,后来果然生了司马曜与司马道子,及鄱阳长公主。
据闻李太妃生司马曜的前夕,曾梦见有神仙对她说:“汝生男,以昌明为字。”
等分娩之时,天已大亮,东方已明,便以“昌明”为字。司马昱曾看见“晋祚尽昌明”的谶语,等司马曜出生后,果然以“昌明”为字,不禁流下眼泪说:“没想到我们司马氏的昌明就这么出现了!”
这个传说天下人尽皆知,子霁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她听闻桃戈这么说,心中顿时一怔,思忖着桃戈莫不是知道她如今已有身孕,要不然,她又怎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同她提起“双龙枕膝,日月入怀”之事。
子霁脸色有些发白,桃戈见她这般,自知她必定已猜测到她已知晓她的秘密,便适可而止,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乐姐姐了。”
她说罢,便转身继续朝建章宫走去。
子霁亦是转身望着她走远,直至亲眼望见她进了建章宫,心里头也还是起伏不定,她微微抬手,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肚子,而后长舒了一口气。
宛平低语道:“美人,奴婢怎么觉得,张婕妤她就是萧美人。”
子霁并未回首看她,也压低声道:“不管她是不是,咱们都得提防着些。”
她说罢,便也朝建章宫走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药效()
桃戈进了建章宫正殿,大多嫔妃皆已至此,除了她与子霁,便唯独一个席平尚未至此。
李太妃已坐在上面,只是微微侧身,单手扶额,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之上,脸色苍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桃戈望见她那般虚弱,自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是以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唇角,却也只是那一眨眼的事。
极好,而今看来,药效已起了,这样的速度,可比她原本预算的快得多了。
桃戈朝着李太妃微微福身,道:“臣妾给太妃请安。”
她说着,抬眼望着李太妃,只见李太妃虚弱的点了点头,她便直起身,而后一面朝座椅走去,一面又满目关切的望着李太妃,还不忘微微皱眉,直至坐下,便问道:“太妃的身子还未见好?”
“诶,诶,”李太妃不答,看来已无气力再回话,单只是一直低吟,桃戈望见,她额上已有盗汗。
绿芜一面轻抚李太妃的脊背,试着为她顺顺气,一面又看向桃戈,道:“太妃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晕乎乎的,何曾见好。”
桃戈那一双秀眉仍微微皱着,她追问:“太妃身子欠安,定已请了太医令来瞧过,不知太医令怎么说?”
桃戈方才说罢,子霁亦是进殿来,正要给李太妃请安,绿芜见势,无声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行礼,直接坐下便是。
子霁意会,这便走去桃戈右手边坐下。
绿芜随即回桃戈的话,“太医令只说太妃身子虚弱,加之近来气血不通,是以终日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气血不通?”桃戈故作狐疑,道:“这怎么可能,该不是这些日子天气转凉,太妃的身子受不住?我听闻太妃也畏寒。”
这时虞容华忽然插一句嘴,道:“人老体虚,这也是难免的,只是太妃这样,可就有些怪异了。”
“怪异什么,”陈淑媛看向她,冷嘲热讽道:“还能是中邪了不成?”她说罢,还不等李太妃做出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说道:“太妃既是身子欠安,何不打发人去各宫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不过来请安了,您也好在这儿好生歇息不是?”
她言语间略带一丝不敬,分明是挖苦李太妃劳烦她们跑来跑去,这意思,众人都已听出来。
李太妃自也不例外,当即是不悦,道:“你若不愿过来给哀家请安,哀家自也不会强求你,只需你自行离开昭阳殿,当个宫娥倒是不必每日给哀家请安了。”
陈淑媛无话可说,索性闭口不言,亦是冷着脸面无表情。
李太妃便直起身子,微微抬手,示意着碧如,道:“绿芜,扶哀家起来。”
绿芜连忙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起身。
李太妃费力的站起身,却不想,竟陡然一阵晕眩,眼前是漆黑一片,当即倒下了。
好在是站在座椅前,加之绿芜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便是重重的坐在座椅上,晕厥过去。
绿芜见势惊唤:“太妃!”
坐得最靠近李太妃的,是顾修容与陈淑媛,陈淑媛见李太妃倒了,自是不痛不痒事不关己。
倒是顾修容,一见她倒下,连忙站起身去将她扶着,一面又唤着:“太妃!”
众妃嫔紧随其后,皆围拢过去,陆修仪连忙吩咐宫娥,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过来!”
说罢又看向另一个宫娥,慌里慌张的说道:“你速去请陛下过来!”
两个宫娥皆答应了一声,而后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司马曜首先赶至此,这时李太妃早已被扶着躺在床榻上,司马曜坐在床边,握着李太妃的手,轻唤:“母妃,母妃。”
他对李太妃,虽一向是不冷不热,可总归是流着同样的血,母子情谊自然是有的。
李太妃听他的唤,虚弱的睁开眼,人虽已醒了,可仍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她望见司马曜,气若游丝的唤道:“昌明啊,昌明”
“母妃,”司马曜连忙应道:“孩儿在,孩儿在这儿。”
李太妃似乎要同司马曜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有所顾忌,转眸看了眼站在床前的一众妃嫔,而后又回眸看向司马曜。
司马曜自知她的意思,便转头看向众妃嫔,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有朕守着。”
一众妃嫔于是退下,陈淑媛满脸的不屑,临走时暗暗剜了李太妃一眼,暗想这昆仑奴有什么秘密要同陛下交代的,竟还特意把旁人都支走。
众人出了建章宫,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桃戈住在未央前殿,而陈淑媛住在未央宫偏殿昭阳殿,与桃戈顺路,回宫的路上走在桃戈身后不远之处。
桃戈察觉有人走在身后不远,便压低声询问玉浮,问道:“后面是何人?”
玉浮头也不回,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回道:“是昭阳殿那位。”
桃戈窃喜,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而后以寻常说话那般,唤道:“玉浮。”
玉浮应了一声,“婕妤。”
桃戈道:“待会儿回了未央前殿,你便把本宫放在偏殿的燕窝拿着,打发人送到建章宫给李太妃补补身子。”
玉浮听言起先是有一瞬的狐疑,想着桃戈什么时候准备了燕窝放在偏殿的,可转念一想,陈淑媛就在身后不远,当即明白了桃戈的用心,便道:“婕妤,可那燕窝原是准备好送给唐美人安胎用的。”
陈淑媛走在桃戈身后,忽闻玉浮此言,当即是一愣,那那一瞬间,亦是以为自己必定是听错了。
桃戈故意训斥道:“你小声些,莫叫人听去了,这件事情,唐美人嘱托了不可声张的。”
““是,””玉浮迎合着她,低头认错。
桃戈于是又道:“眼下是太妃的身子最要紧,至于唐美人那儿,她有孕之事既然尚未公之于众,那咱们自有无需急着道贺。”
“是,”玉浮应了声。
主仆二人不再言语。
这时陈淑媛停步,桃戈方才说了什么,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转头看了映秀一眼,问道:“她们方才说了什么?”
映秀亦是转头与陈淑媛对视,道:“她们说,她们说唐美人有孕了。”
陈淑媛怔怔,如今此事恐怕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花蛇()
陈淑媛闻知子霁有孕,心里头自是忐忑不安,如桃戈所预料的,她果真在为司马德宗的太子之位忧心忡忡,怪只怪她生了个傻儿子。
是以一回到昭阳殿,便大发雷霆,进了正殿望见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盅,当即走过去一拂袖,便将那些茶壶茶盅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中一众宫娥内监惊得连忙跪地,伏在地上,心惊胆战的,皆不敢抬起头看上陈淑媛一眼。
陈淑媛却似乎未瞧见一般,嘴里头还絮絮叨叨,隐约听清,只闻她道:“她怎么可以有孕!她怎么可以有孕!若她此胎为陛下诞下一个小皇子,安德储君之位必定不保!”
映秀跪在她身后,惶恐道:“淑媛,您这般受宠,且又位列九嫔,而那个唐美人四年来依旧只是一个美人,还是住在漪兰殿那般的地方,即便她能为陛下诞下一个小皇子,恐怕也不见得就能翻身,即便翻身了,必定也比不得淑媛您,陛下又怎会废了太子,立她的孩子为储君。”
陈淑媛听言反而更加愠怒,当即拂袖转身,微微低头怒目望着映秀,斥道:“这和受不受宠有什么关系,自古帝王废长立幼的先例难道还少吗!”
映秀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心慌,唯恐受罚,急忙愈加垂首,连连道:“淑媛息怒,淑媛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自罚,”说着,便抬手自行掌嘴。
“行了!”
映秀掌嘴三下,陈淑媛略显不耐烦,当即喝止。
而后又道:“西汉景帝刘启,钟爱栗姬,立她的儿子刘荣为太子,栗姬母子又因此住进了椒房殿,如此至高荣耀,谁人能堪比,偏偏又出来一个王美人,那王美人身份卑贱,生出来的儿子到最后不还是替代了刘荣的太子之位!这又岂能看母系受宠与不受宠!”
映秀又道:“淑媛恕罪,是奴婢肤浅。”
正当此时,司马德宗听到正殿这儿的动静跑过来,站在殿门口却望见殿中齐齐的跪了一排,而地上,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