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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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不答,依旧道:“素素,你听阿姊说,王献之不能嫁,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这样,明日我便请媒婆为你瞧瞧。”
桃戈终于忍不住道:“阿姊急着把我嫁出去,是为了提防我?”
萧氏一时间抑制不住,斥道:“我为什么提防你?你自己看看你和王爷像什么样子!他是我夫君,你是我妹妹,你们俩成天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你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
桃戈苦笑,“我同他卿卿我我搂搂抱抱?阿姊”
萧氏却不容她言语,一口打断,她强硬的说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说什么!”
说罢,萧氏扭头就走。
翌日午后萧氏便请了媒婆来,而那媒婆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分明是来说媒的。
桃戈认得媒婆身后跟着的那个胖子,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分明是常去元春馆听曲儿的马大发!
她自知马大发此次前来必定是谈亲事的,她也记得前些日子桓伊说她的良人乃是姓马,而今看来,她要嫁的,莫不就是这个死胖子!
媒婆走过来,对萧氏行了个礼,而后便依次介绍身后那一父一子,道:“这位就是我昨个说的那位开钱庄的马庄主,这位是他的儿子,马上来。”
父子二人一同向萧氏作揖,皆道:“萧姨娘。”
萧氏颇是不屑,并不回礼,这马家父子,到底还是出身寒门庶族。
媒婆紧接着又指着桃戈,对马家父子道:“马庄主,马公子,这位就是桃戈姑娘。桃戈姑娘生得水灵,才貌双全,又能歌善舞,最重要的,她还是萧姨娘的妹妹。”
马大发打量着桃戈,忽道:“桃戈?我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就是元春馆唱曲儿的那个小妮子。”
桃戈面无表情,也并不理会,萧氏皱了皱眉,睨了马大发一眼,道:“庶族子弟果然粗鄙庸俗。”
马大发笑了笑,也不好回嘴,一屁股坐下,马上来又对桃戈作揖,而后才坐下,萧氏这便看着桃戈,问道:“素素,你瞧瞧这位马公子怎么样?”
桃戈还没来得及看马上来一眼,便见司马道子回来,他疾步走来,她满心欢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只是面色并无起伏。
司马道子见了那媒婆,顿时觉得不对劲,走来便问萧氏:“这是什么意思!”
媒婆迎上来,笑道:“萧姨娘这是给桃戈姑娘说媒呢。”
司马道子果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滚!”
媒婆一惊,杵着不敢动,司马道子又道:“滚!”说着,又转向马家父子,斥道:“都滚出去!”
于是,马家父子连同媒婆推推攘攘的跑开。
三人走了,司马道子这才看向萧氏,冷冷道:“绾绾好本事!”
说罢,拂袖而去。
桃戈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正要离开,萧氏唤住她,道:“素素,你还嫁不嫁?”
“阿姊不是说,我的婚事,全凭你做主?”
萧氏也站起身,道:“那你去同你姐夫说清楚了。”
桃戈冷笑,道:“阿姊一心想把我嫁出去,难道姐夫不准,你便作罢了么?”
说完,桃戈当即转身快步离开。
徒留萧氏一人还在前厅,忽闻一阵掌声,只听刘氏道:“好一出戏!”
萧氏转身面向她,彼时刘氏已走近,道:“想必用不了多久,府上又得添喜事了。”
见萧氏面色颇是僵硬,刘氏紧接着又说道:“正好,过几日世子生辰,到时喜上加喜,必定热闹极了。”
萧氏仍不言语,刘氏仍不罢休,又道:“嫡亲妹妹的喜酒,你这个做姐姐,可得多喝点儿才是。”
刘氏说罢,终于离开,萧氏脸色却已是铁青。(。)
第七十三章 巫蛊()
每当桃戈有心事,她便会去妙音坊找桓伊,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以往回回有心事,她都会告诉桓伊,这一回,她站在屋门口望了桓伊许久,却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然而,桓伊却已经猜出一二了。
她不言他也不语,一时间气氛诡异,桓伊终于忍不住打破僵局,问道:“怎么了?”
桃戈仍不肯说,却也不再杵在门口,望着床榻走过去,倒头便趴上去,桓伊也走过去坐下。
察觉床边凹下去一块,桃戈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说道:“桓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桓伊微微颔首,桃戈这便讲道:“从前从前”
桃戈纠结半天都编不出来,索性道:“算了,还是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桓伊顿了顿,想了想,道:“从前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下,许久都不言语,桃戈望着他,追问道:“老和尚讲了什么故事?”
桓伊继而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是”
讲至此,桓伊又停下,他看着桃戈,道:“你怎么还不睡”
桃戈朝他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讲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桓伊道:“那你想听什么?”
桃戈想了想,道:“我听阿宝说,你同顾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不如同我讲讲你们俩的事。”
桓伊微愣,眉心微微隆起,却转瞬间展眉一笑,道:“要听故事,怎么能没有瓜子。”
说罢,桓伊这便站起身去取来一碟瓜子,回来稳稳当当的搁置在床边。
他随后又坐下,侧首同桃戈道:“要听故事,嗑瓜子才有意思。”
桃戈转身,平躺在床榻上,却是悠悠道:“我不想剥壳。”
桓伊一向惯着她,随即道:“我来剥壳,你只管吃。”
说罢,这便剥了一只瓜子仁儿喂给她,桃戈笑得心满意足。
桓伊剥到第二只瓜子,手指却是让瓜子壳割破,竟见了红。
他只觉得微微刺痛,看着手指渗出血来,桃戈听他闷哼一声,自知不对头,连忙坐起身,一面抓起他的手,一面又道:“怎么了?”
桓伊不着痕迹的躲避,他收回手,道:“没事。”
桃戈凝眉,桓伊的皮肤虽一向细腻,可好好的一双手,也不至于剥个瓜子便给弄破了,她又将他的手抓住,追问道:“你是不是吃五石散了!”
桓伊心下一惊,这都让她瞧出来了,倒也是,若长期服用五石散,皮肤会变得愈发稚嫩细腻,乃是真正的吹弹可破!
他微微一笑,以另一只手推开她的手,道:“五石散与毒药无异,大不利于身体,我岂会服用。”
桃戈仍不相信,桓伊用带血的手指轻点她眉心那颗朱砂痣,笑道:“小鬼头最爱喝人血。”
他收回手,以帕子拭了手上的血。
桃戈却陡然抱住他的手臂,紧紧靠在他身侧。
她知道他一直在服用五石散,她也知五石散无异于慢/性/毒/药,更知长期服用必定会要了人的性命。
所以她不愿再看桓伊吃五石散。
可她也知道,五石散只要一沾上,必定上瘾难戒!
桓伊知道她的心思,便任由她这样抱着他,他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话音方落,忽听闻阿宝在门外像是在拦着什么人,一直说着“你不能进去”。
紧接着,屋门被人踢开,二人看过去,入眼的是绷着脸的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望见桃戈与桓伊举止亲昵,顿时火冒三丈,快步走去。
桃戈见势,也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正巧司马道子也已走过来,他拎起她,三下两下便将她安安稳稳的背着。
司马道子背起桃戈便走,临走时回首望了桓伊一眼,桓伊与他相视,待他转身,忽然冷笑一声。
桃戈背在司马道子身后,安心的趴在他肩头,心里头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刘记的糖一样,甜甜的,酥酥的,更像醉仙楼的龙须糕,让她爱不释手。
这会儿正是王府晚膳时候,想以往司马道子每日皆去西苑与萧氏一同用膳,而今司马道子却不再找她。
萧氏坐在桌子前,独自面对这一大桌子的菜,想起司马道子,想起素素,便无心用膳。
刘氏住在对面,望见萧氏守着满桌的菜,这便走过去看笑话。
她入内道:“瞧瞧,如今那小妮子不过来,王爷也不过来了,想想他以前,果然还是冲着她来的。”
萧氏不接话,神色黯然,刘氏走至她身侧,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个做姐姐,也不过就是个桥梁子。”
刘氏说罢直起身,这便要出去,却闻萧氏冷冷道:“教我。”
闻言刘氏唇边现出一丝笑意,道:“好,姐姐教你。”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只布制的小人来,上面还刺着几根银针。
萧氏见了那小人,不禁皱了皱眉,却未言语,刘氏将那小人推到她面前,道:“你在这纸上写下桃戈的生辰八字,再拿这针一扎,我保管叫她痛不欲生。”
桃戈毕竟是萧氏的嫡亲妹妹,如司马道子所言,萧氏失而复得,对桃戈自然倍加疼爱。
而今见了这小人,又闻“痛不欲生”四字,她自然下不了手,她怔怔道:“这可是巫蛊之术,素素是我妹妹,我岂可如此待她!”
刘氏轻蔑一笑,道:“瞧给你虚的,是巫蛊又如何,不过是要她吃些苦头,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如今让她受罪,改明儿请个法师来,说王府的风水克她,王爷自然会叫她离开王府,到时她走了,王爷还会对她朝思暮想?”
萧氏半信半疑,犹豫了许久,刘氏见势,索性站起身,吩咐丫鬟道:“取纸笔来。”
说罢,又走去一手拿起小人,一手拉着萧氏走进里屋。
如此鼓动萧氏,萧氏即便没这心思,恐怕也有这心思了。(。)
第七十四章 锥心()
刘氏一个劲儿的唆使萧氏,可萧氏念着姐妹之情,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左手拿着那只小人,右手提笔,却始终不落笔。
如此犹豫不决,刘氏看在眼里,心里头早已火急火燎,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忍心了?”
萧氏仍僵硬的握着毛颖,面色依旧毫无波澜,唯有一双秀眉紧锁。
刘氏又道:“今日你不对她狠些,明日她必定要骑到你头上,你莫不是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嫡亲妹妹是怎么爬到王爷床/上去的?”
萧氏听言,果然落笔,一气呵成在那小人上写下桃戈的生辰八字。
刘氏唇边笑意愈发显露出来。
末了,萧氏又将银针一根一根的刺上去。
彼时司马道子背着桃戈已回到王府,正往书房去。
桃戈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前胸紧紧贴着他后背,下巴抵在他肩上,一路回来都未曾言语。
司马道子终于打破僵局,冷冰冰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常常出去,可是回回都去找桓子野了?”
桃戈也装得冷冰冰的样子,回道:“嗯。”
司马道子微微蹙眉,他早猜出来桃戈必定不是出去玩的,他不悦道:“那你何故回回都同我说是出去玩了?”
桃戈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点了他的脑瓜子,道:“那是逗你的,谁知道你那么蠢,竟然相信了。”
司马道子不说话,桃戈怕他不高兴,便想着法子哄他,伸手一拍他的屁股,笑着喝道:“蠢驴子,驾!”
谁知司马道子还是绷着脸不说话,桃戈收回手继续搂着他的脖子,探着头看他脸色,又道:“你怎么不笑?”
司马道子侧首看了她一眼,埋怨道:“桓子野有什么好的,年纪一大把,至今还不娶妻,我瞧他长得像个姑娘,保不准他还有龙阳之癖。”
“那不正好?”桃戈欢喜道:“他若喜欢男人,我便可将他看作女人,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出去逛街,回来还能睡在一张床上。”
司马道子一脸黑线,简直无力反驳。
这个时候,萧氏已将所有银针都刺上去,只差心口那一针还未刺上。
她幼时曾听府上的老婆子说过,巫蛊之术,心口那一针最是关键,若是心口那一针没有刺上,一切都是无用之功。
是以她拿着那最后一根针,再次犹豫了。
刘氏不耐烦,夺过那只扎满了银针的小人,而后毫不费力的结果那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将银针刺上去。
此时司马道子已背着桃戈走到了离思院,正巧站在书房门口,他问道:“素素,你昨个是不是”
他欲问她昨天她是不是亲了他,岂知话还未说完,桃戈陡然觉得浑身一阵刺痛,尤其是心口,司马道子说话间她收回手捂着心口,又一阵刺痛蔓延全身,她吃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