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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伎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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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戈听得稀里糊涂,什么难言之隐,什么苦衷,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唯一的委屈,就是桓伊莫名其妙的要同她断了来往。

    桓伊又道:“我听闻你落了水,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桃戈听着这话,心里头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他的手拂开,凝着他道:“此事都怨你!倘若不是你将我拒之门外,我岂会叫人捉了去,更不会被他们丢下水!你还好意思问我身子如何了,我那日受了凉,身子到现在还没好起来,这你要如何补偿我!”

    听桃戈说起补偿,桓伊随即露出微微笑意,他就知道,桃戈断不会同他置气太久,他与她在一起曾有无数次闹了不愉快,却从不曾结下梁子。

    桃戈也是,她原本还想过,这辈子再也不与桓伊有来往了,谁想一见到他,一听到他唤她,她这颗心便被融化了,她心软了,他说什么,她都能一字一句的听进去。

    桓伊带着笑容,道:“都是我的错。你想要的补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必定摘给你。”

    桃戈听着,哭得愈发是梨花带雨,兴许是这几日为桓伊的事压抑得久了,今日尽数倾诉出来,一下子没忍住,眼泪珠子竟是唰唰的往下掉。

    桓伊仍是抬手为她抹眼泪,她道:“锦水汤汤,与君长决,这八字下笔轻而易举,你若是要与我断了来往,为何要托付子霁姐姐捎信给我,为何不当面同我说清楚。”

    话音未落,桓伊已是微微一愣,什么信,什么子霁,他何曾给她写过这样的信,又何曾托付唐姑娘将这信捎给她,那八个字,分明是她托付唐姑娘带给他的啊!

    正想着,桓伊陡然一怔,他似乎明白了。

    这时桃戈又道:“当日子霁姐姐回来,都不忍心将那封信交给我,你却是狠心,写那样的信给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唐姑娘设计的!

    好一个唐子霁!

    可桃戈还被蒙在鼓里,她还将那个唐子霁视作姊姊一般看待,桓伊斟酌了一番,自袖中取出装着那支步摇的木匣子,这支步摇是唐子霁交给他的,想必桃戈尚不知此事,那若是她看见了这支步摇,想必以她这般聪慧,定也明白这一切了。

    果然,桃戈一见这木匣子便已是微微一愣,再等桓伊将步摇取出,她更是怔怔,桓伊抬眼望着她,微笑道:“我已将步摇修好了,物归原主。”

    桃戈仍怔怔,她分明记得子霁说这支步摇被她弄丢了,如何又怎会在桓伊手上

    桓伊为她戴起那支步摇,贴附在她耳边,轻语道:“你懂了么?”

    桃戈不语,她懂了,她确是懂了,她原就不信子霁说那支步摇被所谓的玉匠带走,而今再经此事,她已是了然,怪不得那日子霁将那封信交给她时,目中闪过丝丝张皇。

    原来那封信是她伪造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原来她的子霁姐姐一直都在骗她!

    桓伊自知桃戈与唐子霁关系极好,也知此事陡然叫她知道,她一时间必定接受不了,便也不说太多。

    他握住她的手,走至她身后,就此与她一同拨弄琵琶弦。

    这时王献之已从郗老太太那儿回来,他走至院中,远远便见云袖侧着身子紧紧靠在门边,似在偷听,他这便走去,冷冰冰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云袖闻言一惊,连忙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子,垂首毕恭毕敬道:“七老爷。”

    王献之睨了她一眼,只听闻屋内琵琶声阵阵,他推门进了屋,便见桓伊紧贴在桃戈身后,紧握着她的手,虽说如此手把手的教授,效果绝佳,可他见他们二人举止如此亲昵,心里头总归还不是滋味。

    他进屋便问道:“练得如何了?”

    桓伊抬起头,见了他便松开桃戈手,走至桃戈身侧,同他道:“桃戈天赋异禀,一教便会了。”

    桃戈闻言微愣,这曲子他不过才教。

    王献之满意的点头,桓伊走至他面前,道:“大人,子野有一事想同你说,不知大人方便与否?”

    “什么事,野王且说。”

    桓伊回首看了桃戈一眼,却见桃戈正看着,他又回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献之微微蹙眉,察觉有些不对头,却也露出一笑,道:“什么事神神秘秘。”

    桓伊也附和着笑了笑,自然是为桃戈,王献之有心明日带桃戈进宫,他岂能放任不管!

    王献之说罢,桓伊回身看向桃戈,道:“桃戈,我先回妙音坊了。”

    桃戈颔首,道:“兄长慢走。”

    桓伊垂眸,暗作一番思忖,随后方才回身,与王献之一同出去。

第卌七章 点痣() 
王献之同桓伊出了桃戈的屋子,直至院子外,方才停住步子。桓伊如此隐秘,王献之也猜到他要说的,必定与桃戈脱不了干系,是以方才停步,他便直言道:“桃戈听不到了,野王但说无妨。”

    听闻此言,桓伊一笑而过,也直言不讳,道:“我知大人此番要我教桃戈奏曲是为明日万寿节,也知大人明日想带桃戈进宫,更知大人想带桃戈进宫,所为何事。”

    王献之单是皱了皱眉,眉心随即又抚平,他并无惊诧,桓伊一向聪颖,更知桃戈长得极像定皇后王法慧。

    他也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愿我带桃戈进宫,又为何要教她奏曲。”

    “教她奏曲,是大人之意,既然答应了,自然说到做到,至于阻挠大人的计划,这又是另一回事,”桓伊说着,又道:“再说,以桃戈那般的悟性,大人以为,我不教她,她便弹不出来了么?”

    他说这话,竟是满满的自豪感!

    王献之不语,桓伊又道:“大人,我也想像小时候那样,再唤你一声姨父,只可惜姨母与你已无瓜葛。姨母已过世,大人不必再心怀愧疚。我知大人痛恨当年陛下与长公主逼迫你休弃姨母之事,可此事究竟是司马家的错,与桃戈并无干系,大人痛恨陛下与长公主,又为何要让桃戈也牵涉其中,桃戈何错之有!”

    桓伊的母亲姓郗,讳道缘,与郗道茂是嫡亲姊妹,桓伊自然该唤郗道茂为姨母。

    听至此,王献之已蹙眉,桓伊说得对,这件事,始终是司马家的错,与桃戈并无任何干系,她不能因为她是司马道子钟爱之人,更不可因为她长了一张同王法慧一模一样的脸,便如此待她!

    王献之依旧不语,单是长舒了一口气,却似长叹一般。

    桓伊又道:“大人身为王家子弟,任中书令一职,又是长公主驸马,自然无需忌讳琅琊王的势力,可你若真想带桃戈进宫,何需废如此功夫,进宫同陛下说几句话便可。”

    他知道,王献之一直都徘徊在带桃戈进宫与不带桃戈进宫之间,他更知道,王献之并非决心待桃戈如此,所以他这样说,就是为更加动摇他的心。

    王献之果然道:“野王聪颖,向来无人能匹。”

    “大人过奖了,”桓伊道:“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七弦琴与琵琶未必能和鸣。”

    王献之听着,并不回话,桓伊道:“子野今日言尽于此,望大人再三斟酌,莫做了令自己后悔之事。”

    桓伊说罢,便转身离开,王献之站在原地,再三斟酌,阵阵微风迎面吹来,终于将他吹醒。

    对,桓伊说得对,桃戈无过,他身为王氏子弟,做这般伤人之事,岂不令祖上蒙羞!

    王献之也出了这院子,直奔着书房去,既然不能将桃戈送给司马曜当贺礼,那他还得再送一份特别的贺礼,那份贺礼,就是王法慧的画像。

    只是王法慧已过世,他也画不出她的模样,便只好照着脑海里桃戈的模子画,少了桃戈眉心那颗朱砂痣,画成之后,画上的女子,活脱脱就是十二三岁时的王法慧!

    画方才完成,王献之取来画轴裱好,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又听闻小厮慌慌张张的进来说道:“七老爷,不好了!”

    王献之略不耐烦,抬头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厮道:“是翁主,翁主午后去顾家,同顾恺之的独女玩耍,不知怎么的就闹了矛盾,没想到竟还打起来了,顾家的小姐被打伤,昏迷不醒,这会儿翁主被顾家老太太扣着不给走,非得老爷您过去给个说法。”

    顾家同样是高门大户,可王神爱到底是余姚长公主与中书令的独女,又是王家的孙女,顾家怎么说也该给王家人一个面子,可顾家出了个修容,且这顾婴如今盛宠当头,顾家自然也跟着受益不少。

    说起来,余姚长公主的势力也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倒也是,臭名昭著,虽有一个长公主的名号,却也无多少人真的敬重她。

    王献之不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斥道:“这个逆女!净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说罢,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去。

    王献之前脚刚走,桃戈后脚便至此,书房的门大开,门口也无人把守,桃戈至此略是狐疑,照理说,书房门口该是有一个小厮把守着的。

    桃戈起先站在门外轻叩了三下门,唤道:“大人。”

    屋内并无人回应,桃戈索性探头,却见屋内无人,她便直接进了去,想着等候王献之回来,走至书案前,便见这书案上放着一幅已裱了画轴的画,画上的女子正是她!

    桃戈见王献之偷偷画她,自然欢喜不已,她想,大概王献之对她,也是有些意思的,如此说来,她们二人岂不是两情相悦!

    她又仔细瞧着那画,却见画上的她眉心并无朱砂痣,便自觉的抬手轻触眉心,她是想找找那颗朱砂痣到底在何处,可一时间又拿捏不准,索性走去将铜镜拿来,照着镜中的自己,提笔将那颗朱砂痣添上。

    落笔,她再瞧那幅画,那当真叫一个完美!

    她又看了几眼,而后满意离去。

    彼时王献之与那小厮已走至王家的正门,还未出去,王献之忽的停步,转身看着那小厮,道:“你速回书房,把书案上那幅画收起来,放到一旁的锦盒里。”

    小厮应了,这便回头。

    王献之微微蹙眉,他这是担心余姚长公主看见那幅画,又得疑神疑鬼。

    殊不知桃戈已见了那幅画,更甚者,她又在画上添了一笔!

    翌日,桃戈醒来时事先梳洗了一番,随即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书房,却闻小厮说王献之已进宫了,她认定他未走远,便又跑去王家的大门,云袖抱着琵琶,自然跑不过她,没多远便被落下了。

    桃戈赶至门口,单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连个车夫都没有,她便问了守门的家丁:“七老爷走了多久?”

    家丁道:“七老爷早就走了。”

    桃戈皱眉,这个王献之明明说好要带她一同进宫的,今日却是自己先走了,她看他分明就是不想带她进宫!

    她侧首,望着门外停着的那辆马车,忽的有了想法,问道:“那辆马车是谁的?”

    “是长公主与翁主的。”

    长公主的?桃戈唇边现出一丝笑意,今日乃是陛下的万寿节,余姚长公主既是陛下的皇姐,必定也会进宫!

    哼,王献之不带她进宫,她自己照样能混进去!

第卌八章 进宫() 
余姚长公主与王神爱母女上了那辆马车,便直奔皇宫去,这母女二人却不知桃戈就藏在她们所坐的坐凳底下。

    途中,余姚长公主面色冰冷,王神爱也是怯怯模样,不敢言语,余姚忽道:“如邑,听闻你昨日去顾家,将顾君姚打伤了?”

    顾恺之独女,名君姚,小字长安。

    王神爱闻言目中当即闪过一丝恨意,父亲果然还是将此事同母亲说了,她想罢,目中又转为愧疚,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余姚,道:“母亲,昨日是如邑不好,长安妹妹说母亲性猛如虎,如邑便骂了她,她又骂如邑不好,如邑一时气不过,才动手打了她。”

    余姚长公主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如邑果然承了她这聪慧的脑袋瓜子,知道将她搬出来当挡箭牌,听闻顾君姚性子温和内敛,说她骂她性猛如虎,这余姚长公主定是断断不会信的。

    见余姚长公主面色仍不温和,王神爱又抱住她的右臂撒娇起来,道:“母亲,如邑知错了,如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余姚长公主推开她的手臂,又剜了她一眼,道:“待会儿进宫之后,若见了顾修容,你当唤她一声‘舅母’。”

    王神爱目露不屑,分明是不愿意的,也是,这顾修容不过只是司马曜的妃子,即便受宠,也始终只是一个妃子,她埋怨道:“为什么要唤她舅母,她只是舅舅的一个妃子,又不是皇后。”

    余姚长公主闻言,斥道:“让你做你便做,少给母亲惹是生非!”

    如今顾婴正值隆宠,她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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