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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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说话的过程中,并没有留给他插话的时间和空间,当然,估计也没有让他插话的意思,而只是一个人抒发一下某种情绪。而这时,话终于告一段落,可是许广陵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说章老您夸奖了,我其实没有您说的那么天才?
呸!
说章老您过奖了,我也只是一时的运气?
呸!
告诉章老世界就是这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摊上,章老,您就放宽心怀,见证着并且祝福着一个明天的新太极宗师的诞生吧?
呸呸呸!
又或者,安慰一下章老,不必感叹,不必沮丧,总有一天,您也可以的?
啧,小伙子,你还是省省吧!
事实上,现在的许广陵是处在有点恍惚之中的。
一大半的原因么,纯粹是被章老的话给惊的,甚至是既惊且吓。
而还有一小半的原因则是之前那套拳打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许广陵这会儿开始直泛困,站这里甚至都有打盹的感觉。这绝对不是刚才用力过度!而应该是别有什么说法。
只是,他之前的领悟,真的是那么厉害?能一举就让他成为一个“宗师”的苗子?
然而那个领悟,是从章老之前告诉他的话里推导下来的啊,而且还是简单推导,随便找一个小学生都会的,那里面绝对不存在什么复杂的逻辑转换。
还是说,他其实真是什么百年不遇千年难逢万载无双的练武奇才?许广陵觉得如果想让他相信这个,还不如让他相信他此时其实是处于幻觉之中。
许广陵意识转悠了半天,终于想到此时此刻有什么话可以说。
承认自己是天才的话不能说,太狂,再则人家随便说两句话就真能当真了?不要太傻白甜。否认自己是天才的话也不能说,因为当下这种情形,不论怎么否认,都像是在矫情,不说章老听了什么感觉,许广陵自己都会受不了。
所以承认不行,否认也不行,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说自己。只有章老能说他怎么怎么样,他不能说自己我怎么怎么样。此时此刻,他没有对自我的评价权,也不应该有。
不能说自己,那就说章老?
许广陵很快就发现,章老他也不能说。
同情?扯蛋!安慰?扯蛋!若无其事?那更是扯蛋!
两个人都不能说的话,他又能说什么呢?而且他还必须说话。这个时候,沉默着也不是个事。
不能说人,那就只能说事了。好在念头一转,许广陵也终于发现有什么事是他可以说的了,那就是刚才,他那套拳法是怎么回事,以及在打出那套拳法之前,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这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一切皆来自于章老。
如果这个时候他“敝帚自珍”的话,呵。且不说那点东西值不值得“自珍”,就算值得,当他自珍之后,他自己这个人,也就不值得了。
一文不值!
父母在时,对许广陵的为人有很多教导。
而今,父母已然不在,那些教导不仅仅是不能被忘却,而是更应该时刻都放在心上。因为父母已经不能再提醒他了。
那些教导,他如果忘了,他如果背离了,那就是把最后一丝对父母尽孝的机会都给断送了,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真正的孤儿!现在,还不是,他仍然还在父母的期待和教导下,在人生的道路上慢慢地向前走去。
“章老,之前我之所以那么打,是这么想的……”许广陵开口,慢慢说道。
只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章老抬起手来打断,“小许,你这是要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做到‘太极无招只有意’的?”章老微笑着说道,好像就在这片刻间,他的情绪业已平定并且转好了。
“嗯。”许广陵点头。
“不要说!”章老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
许广陵疑惑地望着他。
“小许啊,我老人家也是有那么一点骄傲的。”章老淡淡说道,“再说了,六十年都已经这么过来了,老头子也不急着这点时间。如果等老头子合眼前还不能领会到个中诀窍,小许,到时就麻烦你一趟,到老头子床前告诉一下吧,也免得那时老头子临走还带个遗憾。”
呃……
“章老,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暂时说这个话还太早,太早。”许广陵道。
只是听了这话,章老却是呵呵笑了起来:“长命百岁?小许啊,你这可是在咒我啊!”
呃……
许广陵有点尴尬。
“好了,不说这个了。”看到许广陵的不好意思,章老这时伸出手来,拉过许广陵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然后才放开,“老头子昨天回去时候还想着,今天碰到了一个挺不错的年轻人!如果他以后请教于我,我一定用心指点他。现在这年头,像这么聪明而又知事的年轻人,不多了。”
“哪想呢,小许,你却是不给老头子我这个机会啊。才仅仅一天时间,你都已经够格反过来,当老头子的老师了!”
“呃,章老,您这么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许广陵这时是想不谦虚都不行了,再不谦虚,章老都要把他给抬到天上去了。
“小许啊,你有字没有?”章老接下来这般问道。
啊?
许广陵一愣。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个了。”章老恍然道。
这么一解释,许广陵也顿时明白了。华夏古代,识字的人,或者说读书人,不但有姓,有名,除了姓名之外,还有字,还有号,而且字号还经常都不止一个的!然后,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它的一些别称呢!
就比如写“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等无题诗的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此君就是姓李,名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
说李商隐,很多人都知道,说李义山,不少人就不知道了,说玉溪生,很少有人知道,说樊南生,那知道者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你以为这就复杂了?
错!
李商隐字号算是很少的,而且别称什么的更是没有,不像很多人,尤其是做官的人,在杭州做官,杭州有个西湖,所以他叫“李西湖”,过两年,他换到汉阳(武汉)做官,汉阳有个东湖,他又叫“李东湖”,再过两年,他又被贬到江州做司马去了,江州有个鄱阳湖,又称南湖,所以此人又叫做“李南湖”……
如此这般,东湖西hnhb湖,是他是他还是他!
另外,此人和诸葛亮是同乡,都是南阳的,所以此人还有一个称谓,叫做“李南阳”……
“章老您的意思是?”许广陵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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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小许,介不介意我老头子给你取个字啊?”章老看着许广陵,温和说道。
时下中国,但凡有小孩出生,父母还是会说给小孩“取个名字”,但其实这个说法严格讲究起来已经不合时宜了,因为现在只起名,不取字,正确的说法是“起个名”,连“取”都不应该用,因为取是用在字上的,“取个字”。
古人的名与字互为表里,当然也可以说是一阴一阳。
名是正式场合、公共场合用的,字则是私人、私下场合用的。
你和一个人不熟悉,又或者关系泛泛,则应该称他的名,比如说,“李商隐同学,你好,麻烦让让,你挡我的路了。”相反,你如果和小李子关系很好,很不错,再称呼他李商隐,就显得有点生疏和见外了,这种情况下,你就应该称他的字了,“义山,你妹妹今天在家干嘛呢?”
而这个字,多半是父执尊长给取的。
因为看过不少杂书,而且这种名与字什么的算是华夏古代的基本常识,你只要看古代的书,不论是经史子集里的哪一种,都会碰到这个问题,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常的、频繁的,所以许广陵对这里面的一些道道,还是比较了解的。
章老现在提出要给他取字,那显然,就是要拿他当正式的晚辈看待了。对,正式的晚辈,而不是泛泛的那种什么前辈后辈之类的。
说实在的,许广陵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才仅仅相识了两天的老人,主动提出给他取字以示亲近之意?而且这个老人,怎么看都不太一般。
如果说昨天初见之时,章老在他眼中仅仅只是一个寻常的打太极拳的老头的话,那时至现在,经过这些谈话交流,这位老人所表现出来的见识、胸襟,都一再地无声地告诉许广陵,他面前的这位老者,并非平凡。
“承蒙章老看得起,晚辈不敢当,更不敢辞。章老,请您赐字!”许广陵正容说道。
“小许,《世说新语》这本书你读过没有?”章老先是这般问道。
不意章老提到这本书,许广陵猝不及防之下,心中顿时一黯,也是一痛。
这本书!
这是一本记录魏晋年间人物言语及行为的书,魏晋年间啊!他又岂止是读过!小时候,他的识字是父亲带着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开始的,但是他识字以后,自己自主阅读的第一本书,就是《世说新语》!
因为这本书是许父床头的常备读物。
许广陵犹自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带着一种莫大的新奇与成就感翻看这本“大人看的书”的,而且那个时候,书里的很多字他都还不认识。他是断断续续地在识字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啃完”这本书的。
其中一幕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日。
回忆与黯然骤然地袭来,许广陵差一点就要直接掉下泪来,好在他现在全身是汗,脸上也是,所以便不经意地抬起手来,拭了拭脸,然后更不经意地,轻轻拭过了眼角,然后藉着点头的动作,完美地把这突发的情况给掩饰了过去。
“读过便好,这书有点偏,我还真以为你没有接触过呢,不过话说小许你看的书还真够杂的。”章老笑着说道,“小许,你便是那芝兰玉树,老头子我一见之下,也欲使之生于自家庭院啊!”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提出要为许广陵取字了。
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世说新语·言语》)
不需思索,不需记忆,书里的这一段话就如流过山间的小溪一般,在许广陵脑海里、意识里,甚至是心头上,缓缓流过。
“小许,你的天资禀赋,是我老头子平生所仅见。以你的敦敏,但凡选择任意一条路走下去,都是前途远大,不可限量。然也正因为此,老头子想要寄语一二。”
“老子有言道,‘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小许,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我就为你取两个字,便叫做‘拙言’吧。”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这是老子《道德经》中的话。
这一次,章老没有问他读没读过这本书,显然认为是不需要问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将章老引用却并没有全部说出的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地过了几遍,这一刻,许广陵心中真的是充满了感激及温暖的,章老用这句话来为他取字,其用心可以想见。
是提醒,是告诫,同时也是期许,而且是相当巨大的期许!
将拙言这两个字牢牢地收于脑海,印于心间,许广陵开口道:“拙言,许拙言,章老,多谢您的赐字,从今以后,我便既是许广陵,也是许拙言。”
像是完成了一个很大的心愿般,此时,章老是开心地颔首而笑。
“拙言啊,又到吃早饭的时间了。老头子今天辛苦地教导于你,又自告奋勇地为你取字,让你再请一顿早餐,不过分吧?”笑完之后,章老这般地对许广陵说道。
说是笑完才说,其实章老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是微笑着的。
之前称小许,现在称拙言,称呼上的改变,也意味着两人身份及关系上的改变。而从其神情态度上,许广陵也可以明显地感受出来,章老现在,确实是真的把他当自家后辈看了。
“别说一顿,就是一万顿,以至再怎么多,都是不过分的。可惜这里的早餐实在太简陋了一点,以后寻着好的时间,晚辈亲自动手,做一餐丰盛美食,请章老您品尝。”许广陵道。
“哦?拙言,你居然还会做饭?”章老这下是真的惊奇了。
“如果不是晚辈个性懒散,耐不得拘束,我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