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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千户待嫁-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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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他在青楼偷听到那些富贵官人夸夸而谈时,对搂在怀里的名伎说的。

    说的时候,富贵官人满是横肉的脸上别提有多向往楚京,有多羡慕楚京里的各种风光无限。

    柯老心里一番自我建设,再继续往下说,还真听玉拾的,全然没了顾忌。

    方士均骂王朋、张更力两人是缩头乌龟,整日不去查陈辉耀的案子,在衙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着娘们似的!

    还说待他在珠莎县站稳了脚根,方士均必然得寻机会让王朋、张更力好看,让两人连小小县丞、主薄都当不成!

    罗恭道:“这方士均倒是张狂得很,可惜只有狂妄,却无智谋。”

    玉拾也道:“要有大智慧,他也不会那么快便跟在陈知县后面去阎王殿报到。”

    两位上差说话,柯老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只一边候着。

    候到两位上差说完话了,示意他再说下去的时候,他再开口。

    玉拾说完,便看向柯老,那眼神是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柯老会意,即刻往下说。

    方士均不仅口出狂言,也将一切付诸于行动。

    王朋、张更力对陈辉耀一案并未尽心,两人又都是忠良之辈,虽碍于家人安危,不得不违心听从青蛇送来的字条指示行事,但心中的良知却让两人受尽了煎熬。

    毕竟陈辉耀再不是一个好官,却也无大过,这样的一个人眨眼间就没了。

    王朋、张更力身为陈辉耀下属,本该为上峰查明真相,替上峰将凶手揖拿案。

    然两人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当听到方士均口出狂言,说一定要将胆敢杀害一县知县的凶手揖拿归案的时候,两人表明未曾配合方士均,但心中的喜悦却是无法言喻,简直高兴到夜里都睡不着觉。

    所以任方士均再怎么埋忒王朋、张更力没用,又暗下明斥两人失职,更放出狠言,说要两人丢掉官职,两人心中也毫无抵触。

    那会的王朋、张更力只望着方士均真能如他自已所言,将杀害陈辉耀的凶手揖拿问罪,那他们便是真丢了县丞、主薄的官儿,两人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柯老道:“听说,那会的王县丞大人、张主薄大人还真吃了不少方知县大人的苦头!”

    方士均说到做到,又无容人之量,小气得很。

    面对方士均的明里暗里使拌子,王朋、张更力两人有苦不能言,只能受着。

    罗恭问:“不知这些,柯老是从谁人口中得知?”

    他与玉拾也在衙门衙役口中得知一些这样的事情。

    但柯老居然能将县衙里的知县、县丞、主薄,这如同县衙顶梁柱的三人关系,及内中暗斗的隐晦之事了解得这般清楚,他还是有点好奇让柯老得知这些的途径。

    柯老笑了笑道:“小民拿着大人给的银两买通了烟香楼的花魁雨帘姑娘,方知县大人尚未被害时,她便是方知县大人的老相好,方知县大人的事情没什么是她不和道的!”

    这么一说,罗恭与玉拾也想起来了。

    方士均被杀害时,就是在这个叫雨帘的花魁房中。

    案时,雨帘是被人敲晕的了。

    醒来后,雨帘一看到已被割喉,并被放上一枚铜钱的方士均尸体,她被吓得浑身抖,尖叫连连,所幸没再次晕了过去,而是将整个烟香楼的人都给惊动了。

    玉拾笑道:“原来我与大人还想着该去会一会这个花魁雨帘,看来柯老倒是替我与大人先拜访过了!”

    柯老诚诚恳恳道:“小民也不知道问得全不全,倘若待小民说完了,两位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的,想要问的,小民可再去问问雨帘姑娘,不必劳烦两位大人亲去!”

    柯老也没想多旁的,就是一门'心'思地想着他得替罗恭、玉拾多办点事,才能还上些许两位上差的天大恩情。

    罗恭虽对柯老所探的事情不无满意,但他其实更想知道一些特别异常的消息,就像开头他对柯老吩咐的那样——挑重要的说。

    而显然,柯老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更为重要的,甚至他可能觉得他所探到的消息都是重要的。

    罗恭无奈,只好换了个问法:

    “柯老,你所探得的所有关于方知县的消息,其中可有什么比较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柯老有点不明白:“印象深刻?”

    玉拾与罗恭一样,也是心急知道一些特别异常的消息。

    但她同样看出来了,柯老并无法自动分辩这一点。

    被罗恭换个问法问完后,见柯老是一脸的茫然样,玉拾想了想,提示道:

    “方知县在任时,除了抓紧查探出陈知县一案的凶手外,便是极为贪图享乐,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但凡与吃喝玩乐沾上边的,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与旁人生的冲突,即便事不大,也是该有的,柯老想想,可有这样的事情生在方知县身上?”

    玉拾解释得这样通俗明白,柯老好像有点明白了。

    就在柯老细想冥思之际,玉拾让衙役进侧堂来,为三人续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又想着柯老一大早便赶来衙门,生活又是贫苦的,指不定在赶到衙门前,早膳就喝了点稀粥,根本经不起饿,玉拾便又让衙役去后厨取来两三样糕点,放到柯老所坐圈椅旁的几上,让柯老好配着热茶吃点,不至于空腹喝茶而饿着了。

    衙役刚端着托盘进侧堂的时候,柯老还真想到了是有那么一件如玉拾所描绘的事情,可那冲突实在是小,生的时间也短暂,起先他并未放在心上,更未将其列为重要的事情。

    直到被罗恭一说,玉拾一详解,柯老才想起来这件小小的冲突。

    正想说道之际,鼻尖便闻到一股香得不要不要的味道,柯老往衙役双手捧着的托盘看去,即刻一双混浊的老眼亮得吓人,更是几未可闻地响起了吞口水的声音。

    衙役将托盘上的精致糕点放到柯老身旁的几上,便退下了。

    玉拾与罗恭并未错过柯老那猛口水的细小动作,想来两人给了柯老那么些银两,柯老除了拿出来为两人办事查探消息之外,对于自已及其孙儿们的生活起居,还是极其节俭的。

    至少柯老对自已应是十分节俭的。

    那么像这样精致美味的糕点放在柯老跟前,那就是极大的美食诱惑。

    玉拾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想到让衙役去取些糕点来,也是想着柯老说话说多了会渴,渴了会喝茶,茶喝多了会饿,饿了那就得有点东西吃。

    老人家诚心诚意为她与罗恭办事,她总不能让老人家饿着了。

    起先是这般想着的,只是单纯按常理去想,可当真正看到柯老看着糕点而垂涎三尺的模样,玉拾才知道,还是她想得太少,将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老姓的处境想得太简单。

    她会想得太简单,那是因为历经两辈子,她也丝毫没有尝过贫穷的滋味,自然无法想象最底层的那样贫苦无奈。

    罗恭虽没玉拾想的那么多,也没玉拾有两辈子可拿来相比较,但他也确实如玉拾一般,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起居都自有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冬暖夏凉,就没有受到半点的委屈。

    即便在楚京偶尔看到那些小乞儿,罗恭也知道其实那些有真有假,正如人心裹着一层肚皮,谁也看不透那一层肚皮里面到底是鲜红的人心,还是已被侵浊得不见鲜红的人心。

    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默视。

    可在柯老这样鲜活的底层平民面前,罗恭无法默视,因为他亲眼看过柯老与孙儿们所居住的破矮瓦房,亲眼进过那连桌椅都残缺不全的屋里,都是那样真实贫苦。

    想来在小吃店里会偷他的钱袋、玉拾的玉佩,也是为生活所迫。

    当然当时出于目的,他与玉拾皆在柯大借着碰撞而顺走钱袋与玉佩时放了水,让柯大顺利将两人的东西偷走,但事后想想,那时还真是做对了。

    既无意间帮了一家贫苦的百姓,也得到了帮两人刺探消息的帮手。

    柯老、柯大与冰未、连城不同,他们爷孙俩是土生土养的本县人,相较起冰未、连城,他们得到的消息更容易些,也更准确,更令人意想不到一些。

    因着珠莎县百姓对一县父母官的陈辉耀、方士均、林昌这三个连着到任连着被杀的知县,那是半点不关心三人被杀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能让罗恭与玉拾及到处去查探的冰未、连城错过一些信息。

    那些信息或许并不大,甚至很小。

    但有时候,一些关健就在那些不经意的、细微不起眼的事情当中。

    柯老、柯大或许便能替罗恭、玉拾探出这样的一些细小事情。

    柯老想到了一件小冲突,但玉拾却让他先用点糕点,他实在抵不住糕点的诱惑,便先拿起一块吃着。

    平日里,他与亲孙儿柯大最大的侈奢就是到小吃店里,爷孙俩共吃一小笼蒸饺。

    像这样精致美味的糕点,莫说他的孙儿柯大,就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也就看过几回,吃到嘴里面却是头一回!

    柯老吃得很欢,也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像是不舍得吃掉,吃了一半便将糕点放回白荷瓷碟里,像是放着下回吃似的。

    这一过程,玉拾看得心酸眼泛红,罗恭也难得耐着性子没有催促。

    两人都没说什么,也不勉强,心说柯老不舍得将整块糕点吃掉,应是想留着给家里的孙儿们吃。

    柯老将拿着糕点的指头舔了又舔,舔得干干净净的,舔完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已吃半块糕点,竟是吃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柯老瞬间慌了,起身便想跪下请罪。

    岂知玉拾的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上一步:“不必如此!柯老坐回去继续说吧!”

    柯老不敢违,赶紧站直已弯腰曲膝到一半的身躯,巍巍颤颤地坐回圈椅里,再不敢拖时间,细细说起那件被他忽略的小冲突:

    “就在方知县大人被杀的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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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面具() 
方世均被杀的前几日,就在去烟香楼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脸带面具的男子,两相冲撞之下,两人生了冲突。

    最后是面具男子退让,方世均骂骂咧咧走人,还放狠话说——别再让本县见到你,否则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玉拾问:“然后呢?”

    柯老说:“没了。”

    罗恭疑复道:“没了?”

    柯老以为罗恭不相信,再三强调真没了,强调得急吼吼的。

    玉拾阻断着急辨解保证的柯老:“柯老莫急!指挥使大人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柯老愣愣:“什么蹊跷?”

    玉拾道:“在方知县和那位戴面具的公子生这个冲突之前,柯老可有打听到是为了什么事?”

    柯老回想了下:“好像是说,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不知怎么地就跑到方知县跟前去,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便惹得方知县大人怒火冲天。”

    罗恭问:“什么话?”

    柯老摇头:“方知县大人任期虽不长,但在珠莎县的风评并不好,除了方知县大人随带的小厮,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个敢轻易靠近?那会没人听到那位面具公子和方知县大人说了什么。”

    玉拾问:“面具公子可知是谁?”

    柯老还是摇头:“不知道,但可以确定不是本县人。”

    既然是受了恩惠自动请缨的任务,柯老没有不尽心的,为了查清楚这个面具男子的身份,他可谓动了所有关系,几差跑尽整个珠莎县。

    这个所有关系当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不过是贫与穷之间的关系。

    珠莎县位于北境边锤,现今虽是太平盛世,并没有什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与纠纷,但往前战争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并没有消失。

    珠莎县里的许多乞儿便是这样来的。

    乞儿也有乞儿的天地,他们有的自成一派,有的独自行走,但独自行走的,往往最终会与帮派汇成一股,所有流散的乞儿其实很少。

    不是没有,只是个别。

    而能成为个别与帮派相抗衡的乞儿,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差,至少其胆量是杠杠的。

    柯老寻求帮忙的这个个别乞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乞儿。

    乞儿叫葫芦,柯老与柯大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曾帮过葫芦免去了牢狱之灾。

    民不与官斗,何况葫芦不过是一个小小乞儿,他更明白他一入衙门,当时的知县陈辉耀又是一个只认钱财、不顾人命的混帐乌纱,他的下场必定是死。

    而那个要抓葫芦上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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