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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军,这剧情不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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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衡的生母在生下孩子后就被发卖了,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进西厢前,隔着中间的园子,能瞧见东厢那边的院子。屋檐下的挂着鸟笼,黑漆漆的鹩哥在里头蹦跶,屋前种着一排从胡商手里购得的金钱树,半大的京巴趴在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隔着一扇门,东厢的屋子里摆设究竟有多奢侈。

    这些倒也罢,左右东厢住的都是楚衡他嫡出的兄长,也该得到这些。

    但看着空荡荡,有些寒酸,甚至还蒙着一层灰的西厢,楚衡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脸。

    “三郎歇息会儿,我和五味这就把西厢收拾出来。”

    白术说着,拉上五味就去找扫帚。楚衡也没干坐着,捋了袖子,拿上铜盆就打了水开始擦桌案床榻。

    他身上穿的那一身衣袍,是把记忆中万花破军原样修改一番后,特地做的一身。可这会儿也顾不上特殊,袖子上沾了灰与水,也只管埋头继续收拾屋子。

    饭菜是从前和楚衡生母交好的陈姨娘帮着送来的。说了没几句话,实在是因为西厢这儿没火盆,冻得受不了了,陈姨娘只好拢着裘衣回自己的住处。

    “三郎冷不冷?”五味瞧着楚衡因为碰了冷水冻得发红的双手,心疼地差点掉眼泪。之前说吩咐水房烧得热水根本就没送来,主仆三人带着之后赶来的邵阿牛一起把西厢大半的屋子都擦了个干净,一个个都冻得双手通红。

    “搓一搓就好了。”楚衡说着双手互搓,然而手倒是搓暖了,一双脚却依旧冷得发疼。

    在别云山庄的时候,他走哪儿哪儿就摆上火盆,除了出门,就连裘衣都能免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受苦。

    楚衡越想越心塞,恨不能立即把楚大富跟廖氏见上一见,说几句吉祥话,然后滚回山庄。

    可这月亮都已经挂在头顶上了,还不见前头有人来禀告说郎君回来了。

    即便是扬州城没有宵禁,也不带这么晚了还在外头不回家的。

    “三郎。”拉上的房门外,有小厮的声音,“郎君和娘子归家了。”

    五味听着这话,张了张嘴,作势要陪楚衡一道出去,却被按下肩膀。

    “你与阿牛留下,去把你们住的屋子收拾收拾,夜里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让你阿兄陪着我去前头就够了。”楚衡说着,深呼吸,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在白术拉开门后,迈出了第一步。

    中堂外,楚衡能听见楚大富和廖氏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第三人在应和什么。

    只是隔着一扇门,冬意便截然不同。那扇门后,想来是温暖的一家三口,燃着海外运送来的香料,喝着从杭城购得的好茶,周围站着体贴懂事的丫鬟仆妇。

    不像他,只带了一二小童,裹着裘衣,冻得双脚发疼。

    守在门外的丫鬟进屋禀事,听到回应,楚衡这才进了屋。

    楚衡大约是长得像生母,皮肉细嫩,眉目间十分精致漂亮,不像楚大富,圆滚滚的脸盘,再搭上一字浓眉,肤色黝黑,透着浓浓的算计和审视。

    “三郎见过阿爹阿娘,见过阿兄。”楚衡稳稳走进中堂,不等楚大富发话,先行拜了一拜。

    在记忆中,楚大富对自己这个庶子从来没有展露过一丝一毫的疼爱,反倒是放任廖氏往孩子身上各种折腾。如果不是碍于名声,想来早就把这个庶子养废了。

    楚衡直到听见他说了声“起来”,这才直起身光明正大地迎上他这对便宜爹娘的审视的目光。

    楚大富坐在中堂之上,身侧就是廖氏。夫妻俩成亲这么多年,生生吃出了夫妻相。就连眯着眼看人时的神态都十分相似。

    楚衡只当没瞧见他们眼中里的深意,微微低着头,他们问一句便答一句。

    庄子上的收成问了,平日里的课业也问了,到后面竟谁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倒是身侧的楚大郎出了声:“三郎,听说你把山庄的几个管事都扭送去见了官?”

    他不发话倒还好,一出声,廖氏手中的茶盏就直接砸在了楚衡的脚边。

    “砰”的一声,溅开滚烫的茶水。

    “诸管事是我调去别云山庄的,三郎把他送去见官,是有什么不满吗?”廖氏的声音很尖,一开口就刺得人耳朵疼。

    楚衡的眼皮动了动,谦躬行礼:“阿娘误会了。诸管事虽初来山庄,可帮了儿子不少忙。只是儿子是已经被分了出去的,山庄里的规矩同家里的不同,诸管事兴许是没能习惯,就照着从前在家里的行事来,因而带着底下人犯了点事。”

    楚大富眼皮一跳,再看廖氏已然气得发抖,怒斥道:“即便是分了出去的,你头上顶着的依旧是楚家的名声!将楚家的管事送到官府去,丢的可是楚家的脸面!

    楚衡先是一愣,继而委屈道:“儿子本也是不想的。可儿子实在是气不过诸管事在山庄里的行事,诸管事的作为若是阿爹阿娘瞧见了,必然要生好大的脾气。儿子只想自己偷偷将人解决了,省得还让阿爹阿娘担心……”

    “犯了什么事?”见廖氏又要发火,楚大郎赶紧上前,作出一副兄长的姿态。

    楚衡咬唇。他本就长得好看,作出委屈模样,更是显得让人心疼。楚大郎对这个庶出弟弟虽无太多感情,可见了这副容貌依旧忍不住怜惜两分。

    “你与阿兄说一说,那诸管事究竟犯了什么事?”

    楚衡沉吟片刻:“他偷偷圈了阿爹分我的地便也罢了,儿子只做不知,倒也能相安无事。可他不该往儿子吃的药里下罂粟壳。”他说着,满脸气恼,“儿子在书中看过,罂粟壳虽能治病,可剂量多了是能成瘾的。儿子身子不好,万一没成瘾却丢了性命,叫外人知道了,可不就得指着楚家门楣说三道四。”

    白术站在楚衡身后,听着自家三郎张口既来,眼皮也不眨一下。

    “阿娘,儿子虽知您把诸管事调来山庄,是为了儿子好。可外人是不知的,万一儿子真死了,或是有了瘾头在外闯了什么祸事,回头外人总是要把这事推到阿娘头上来的。儿子不忍阿娘日后犯难,因此大胆把人送去了官府。”

    楚衡到这儿,总算是说完了话,抿了抿唇角,抬起眼皮看向楚大富和廖氏。

    廖氏已然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楚大富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似乎在想他说的话。

    楚大郎的脸色这时候已经沉郁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他伸手,拍了拍楚衡的肩膀,“三郎做的极是,这样的人绝不能留下。送去见官也好,让他吃点苦头,知道背主的事做不得。”

    见长子已经出了声,廖氏再发火便显得没有道理了。楚大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吸了口气。

    “这么大的事,下回记得托人送个消息回来。”楚大富说道,“虽是分了家的,可你到底是楚家的子嗣,没的道理受了委屈还不叫家里人知晓。行了。你也早些回屋歇着,等过完年再回山庄。”

    楚衡忙乖巧的应声,似乎终于是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小童就出了中堂。

    然不过一个转身,听见中堂里头,楚大富安抚廖氏说“好歹等过了年再赶回去”的话,楚衡冷笑地握了握拳头。

    就这么乖乖地让你们赶走?

    楚衡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见边上有丫鬟诧异地看过来,弯了弯笑唇。

    既然被喊来了,他就不会这么容易的走,当他不知道诸枋刚到山庄做的那些事都是廖氏交代下去的不成。。

    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总得替前任,从惹人厌的家伙身上讨点便宜再走也不迟。

第7章 【零柒】小梅宴() 
扬州楚家素来好脸面,为着这一分的脸面,明面上楚大富和廖氏都不会对楚衡做些什么。

    因而,楚衡很是舒心地在西厢踏踏实实住了几日,到了正月初二,楚家照着过去的样子在家中设宴,招待这一年来有着生意往来的亲朋好友。

    楚家的宴,称为小梅宴。只因用于招待男宾女眷的地方,总是设在楚家种满梅花的前庭后院中。

    扬州气候少雪,便是到了冬日,也没得像北方那般积上厚厚一层雪。赏梅的雅致虽因无雪少了一分,可每年的小梅宴依旧让人趋之如骛。

    一早起来,楚衡就把西厢的丫鬟仆从都叫到了身前,吩咐不得随意在宴上进出。

    “假如能懒,我是定要在榻上躺个一天的。”楚衡无奈地摸了把五味的脑瓜子,“可既然都叫我回来了,想来小梅宴上我还需露一露脸的。”他看向白术,“若是待会儿前头出了什么动静,你们别出头,省得被人抓着把柄。”

    五味和白术不像邵阿牛是自由身,兄弟俩都是卖身给了楚家。分家时前任从楚大富手里讨到了他俩的卖身契,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楚家要打杀两个小童还是十分容易的。

    五味年纪小,可能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白术后背一紧,显然是听懂了:“三郎去了前头,可要当心些。”

    “不过是个宴席,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楚恒笑笑,眸光微闪,“只要他们别为难我,我总是给人留着面子的。西厢这边你们看好了,别让人随便进出,就是郎君娘子的人,也让他等宴席结束后再来。”

    “是。”白术目光严肃,五味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楚衡站在西厢房的庑廊下,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寻思着小梅宴上究竟要穿哪一身去。

    正想着,楚大郎带着个小丫鬟捧着一身衣裳从东厢走了过来。

    “三郎刚回家,也来不及找裁缝做身衣裳。这是阿兄同你这般大时做的新衣,只穿过一回便压了箱底。今日小梅宴,宾客如织,万不能失了礼。”

    楚衡眨眨眼,看着他的便宜大哥抖落开叠好的衣裳就往他身上披,笑唇扬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头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敢情拿几年前的款式穿身上去见客,就不是失礼的事了?

    小梅宴辰时开始。辰时未到,楚家已经出嫁的二娘带着夫婿先进了家门。

    彼时,楚衡正被楚大郎带着在花厅里陪廖氏说话。母子俩聊得开心,正对着接了小梅宴帖子的名单指指点点。一旁的楚衡低着头喝茶,只做透明状。

    听到丫鬟下人禀报,廖氏丢下手里的名单,忙叫身边的丫鬟去吧楚二娘迎进花厅。

    “阿娘!”楚二娘高兴地走进花厅,见了坐在上头的廖氏,赶忙行礼。又冲着楚大郎娇娇地喊了声“阿兄”。

    楚大郎自是愉快地应了一声。

    楚二娘前年嫁给了与楚家有着生意上往来的陈家四子,陈四郎还算争气,去年得了个功名,叫楚二娘在人前多了几分光彩。于是小梅宴夫妻俩说什么都要参加一趟。

    不等楚二娘坐定,楚大郎忽然对着一旁道:“三郎,这是二娘。”

    楚二娘愣了愣,扭头去看,见花厅一侧有一年轻郎君搁下茶盏,起身微微行礼,忍不住呼吸一滞。

    她素来知道她那个庶出的阿弟长了一副好面孔,可眼前这人即便是穿着一身过了时的冬衣,发如鸦羽,面白如玉,配上一双眸光暖暖的丹凤眼,依旧漂亮得叫人心生艳羡,忍不住就恼怒了起来。

    “三郎怎么回来了?”

    楚衡挑眉。在前任的记忆里,楚二娘和廖氏一样,对他这个庶出没有任何好感。

    自小不许他在跟前出现,假若溜进她的眼皮底下,非打即骂。等到年纪大一些,楚二娘稍稍懂得脸面了,明面上便摆足了阿姐的姿态,人后依旧十分嫌恶。

    “阿姐,年前阿爹遣了管事来山庄,特地叮嘱我回家过年。”楚衡解释了下,又往楚大郎处瞅了瞅。兴许是为了不叫楚二娘发脾气,楚大郎赶忙摆手让楚衡先出去。

    楚衡乐得自在,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作出一副委屈模样,低着头往花厅外走。

    他前脚才出花厅,后脚就听得楚二娘尖利的声音。

    “为什么把他叫回来过年?”花厅内,隐隐传来楚家母子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陈四郎的安抚声。

    “这小子翅膀硬了,把诸管事等人送去见官了!”

    “哪有怎样,不过就是个管事,见官就见官!阿娘你上回说过,往他喝的药里添点东西,时间长了他这条命就磨完了,我怎么看他精神好得很!”

    “兴许是他命硬!”廖氏的声音透着气恼,“我让诸管事下了几次药,那几个混账东西自己私底下也下过药,都没能把他这条命吞了,简直跟妖怪一样!”

    “不行,我看见他就心烦。阿兄,等会小梅宴上,你一定要下了他的脸面!什么神童,不就是个会在殿试上便溺的废物!”

    已经出了花厅的楚衡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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