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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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的,我在这儿卖香囊卖了许多年了,老的去新的来,都不知过了几轮春秋。”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只香囊给三娘:“您闻闻,这味道您在河洝城绝对寻不出第二家,保证管半年不散味儿。”
三娘把那香囊拿在笔尖上闻了闻:“这个我要了……”
“欸,马上给您包起来。”大娘喜笑颜开,赶忙找了糙纸包好递给三娘。
“大娘,今儿下这么大的雨想必是卖不了几只香囊了,我给您找个活计您做不做?”她将那香囊收入怀中,继续与那妇人说话。
“什么活计?只要是能挣钱不丢命的活儿都行!”大娘很爽快的说,兴许是方才买了她的东西她高兴。
“就是让您给您那些十里八地的熟人说个小故事,我给您十两银子。”三娘说着示意那大娘把耳朵伸过来。
大娘一听,十两银子!那都够她们家一年的开支了,半信半疑的伸了耳朵过去。
三娘与那大娘叽里咕噜了好一阵,说完之后就从袖里摸出十两银子给她。
“怎么样?不算伤天害理吧?”
大娘收下银子,捂着嘴笑:“不算不算,不瞒您说,这样的事老身听过也见过,算不得稀奇。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不成你可到赵家地去寻我算账,我家祖祖辈辈都在河洝生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信您……”三娘冲她微微而笑,撑起伞又往衙门去了。
那大娘瞅着她远去的身影,啧啧了两声:“现在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得了,小女娃子还有这等心计……”
府衙的大门已是焕然一新,门外却空无一人,兴许外头太冷受不住,就都进去了。
三娘收了伞,走到鸣冤鼓前,捡起鼓捶拼命的敲。
没一会儿出来一名衙役,他瞅了瞅三娘,又急急到里头去了。
半晌之后府衙大门便开了,出来两名衙役,其中一位说道:“进去吧,有什么冤情同县令老爷说。”
三娘点了点头,放下鼓锤随他们进去。
余县令在座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有何冤情啊,如实说来。”
师爷坐在一侧抬起头看了看,见是三娘愣了愣。
“大人,我乃傅家三女瑶生,我姨娘被冤入狱故来鸣冤,望大人为我做主……”三娘双膝下跪,憋出几颗泪花欲语还休。
既然是来鸣冤的,样子要做得像。
余县令瞅她两颗泪珠子挂着,皱了眉头:“傅家人不是说认证物证俱在么?何来的冤情可言?”
“不瞒大人,祖母去世那天我也在那里,桌上放了碗残剩的药汁子。小女子才疏学浅却知道那东西是雷公藤,我姨娘半夜里去的松寿堂,祖母已有中毒迹象,所以这一定是小人栽赃。”
听三娘说完,余县令捋这胡须思索了一下。河洝是个民安富饶之地,命案一年也没几桩,他又是刚上任的新官,确实得慎重。
“你怎么知道傅老夫人先前就已经中毒了呢?。”
三娘道:“我姨娘去的时候祖母捂着肚子直喊疼,雷公藤也是断肠草一类,症状就是腹部绞痛难耐,不信可以叫我姨娘出来对证。”
余县令想了想也可行,毕竟三娘此间并未到牢里去探视过,不存在篡供之嫌。他点头示意边上的衙役,让把秋姨娘带出来。
秋姨娘过来的时候戴着脚镣手镣,一路走上公堂十分费力的样子。她此时发丝蓬乱,面色苍白,看起来极其狼狈。
三娘心下一狠,定要让那何氏自食苦果。
秋姨娘瞟眼瞧见三娘不由一惊,而后面上似有怒意,三娘则低着头不去看她。
余县令见人被带了上来就问她:“你那日夜里去傅老夫人屋里的时候,傅老夫人有何反常?”
“回大人的话,贫妇去的时候老夫人瘫在塌上直喊肚子疼。”
余县令听了这话心生疑虑,跟傅家所言大有出入:“那桌上那碗药是你端给老夫人喝下的对吗?这又作何解释?”
秋姨娘也并非不想自救的,见余县令似乎有意探寻真相,她忙道:“那碗药我去的时候就放在那里了,平日里下人煎好了药都放在那里,我见老夫人疼得厉害就以为是对症的药,哪里能想到是碗毒药啊!”
“这么说,那碗药你去之前就在了?”
秋姨娘复道:“是的,大人……”
“谁能为你做证呢?”余县令问道,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只要能证明这一点,秋姨娘可无罪释放。
也正是这最关键的点成了最大的盲区。
秋姨娘摇摇头:“当时屋里只有我一人,贫妇没有证据……”
余县令此时额头皱成了川字,这案子疑点重重,有些棘手。
他又吩咐堂上的衙役道:“你,去傅家把那个何氏找来。”
单凭一面之词确实不足为信,余县令自然要召集双方对质。
衙役得了令,便匆匆出去寻人去了。
过来许久,何氏单枪匹马的到了衙门里。她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叫人恨得咬牙,真以为有备无患了。
第三十二章 转折()
何氏进来瞧见三娘,面上一滞,又望了望堂上这情景心下了然。
“余大人安好,民妇这厢有礼了。”何氏冲余县令福身行了个礼,方与那刘寅轩一起跪下。
余县令只嗯了一声,问道:“你那时与我说是府上姨娘下了毒,怎么她现在却说自己去的时候傅老太太已经中毒了,这你要作何解释。”
何氏不骄不躁道:“杀人那可是大罪,她定是想脱罪才这般说的,又没有人能为她做证。况且那碗毒药是她喂老太太喝的,她自己不也供认不讳么?”
听起来的确有理,余县令又望向秋姨娘想要询问,却被三娘抢了先。
“大人,适才我与您说起过,祖母所中之毒乃是雷公藤。这种药吃下去毒发起码也得一日之久,就算药量重些也得半日。我姨娘半夜去的松寿堂,祖母辰时去世,试问短短两个多时辰怎会到毒发身亡这一步。”
何氏闻言大惊,忙辩驳:“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知道那东西是雷公藤?莫不是与你也有关!”
简直是胡搅蛮缠,还想拉她下水:“府里上上下下都能知道我是辰时之后才到的,您不用往我身上泼脏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亏得我幼时顽皮,总爱擦伤蹭伤,那雷公藤可用来消炎,所以我识得。”
三娘说这个倒是真的,小时候太顽皮没让秋姨娘少操心。
“光靠嘴上说就能断定了么?你莫不是以为余大人没脑子,会凭你几句话就做决断么?。”
何氏自来都不怎么会说话,余县令听了她这话有些尴尬。
三娘轻笑道:“祖母的遗体不还躺在宅子里呢吗?大人可派人前去验尸,是什么毒一验便知。”
这倒是个主意,余县令当即就要遣人去验尸。
“慢着!”何氏有些惊慌了,她本想着把秋姨娘关进去再找几个人作作伪证就能把这事圆过去,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三娘那死丫头:“余大人,俗话说死者为大,我母亲刚离世,头七都未过呢,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呵!何氏想拖时间,她可不会让她得逞:“嫡母该不会是想拖着把祖母的遗体处理了吧?”
“你…你胡说!”何氏此时有些按耐不住了,她此时才觉得三娘是个难缠的主,让她跑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余县令也看出些端倪,不顾何氏阻拦,派了仵作到傅家验查。
三娘却将其拦住:“小女子知道大人英明,可是派人过去不如大家亲眼见证为好,不如将祖母的棺椁抬来当场检验。”
余县令皱着眉,觉得傅家这个三小姐要求太多了些,不过想想第一桩命案办的细致了也好。
“也罢,去几个人将棺椁抬过来。”
何氏此时跪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此时外头的雨也停了,衙役们抬着棺椁顺着河洝城大街一路到衙门里头,引来好些看戏的人,随着傅老太太棺椁而来的还有傅静娴。
棺椁就放在院坝里头,仵作拿上工具让衙役开棺。
门口一下挤了好多看热闹的,叽叽喳喳的说话,显得嘈杂。
仵作不受其影响,认认真真的查看,不多时,他便又来到余县令跟前:“禀大人,这位老妇人腹中肠道与肝脏部分皆有出血现象,确实是死于雷公藤之毒。”
“大人,当晚喊我姨娘去松寿堂的正是我嫡母的人,这摆明了下套坑害我姨娘,请还我姨娘一个公道……”三娘立即出声,抢得先机。
何氏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而秋姨娘看着三娘满是疑惑,就好似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三娘触及她那眼神急忙回避,救人要紧,往后的事她自会解释。
“砰!”余县令拍下惊堂木:“此案尚有疑点,暂不决断,将何氏与这位姨娘一并收监,明日巳时再审。”
三娘叹了声气,时辰确定有些晚了,只能拖到明日。
“大人!余大人!民妇冤枉啊!冤枉啊……”何氏一听要将她收监,急忙喊叫起来。
余县令不耐烦的向衙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拖下去。
傅静娴从人群里冲了进来,往何氏那边奔去:“娘!”
何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激动道:“静娴,快救娘…救救娘……”
衙役把傅静娴推开,硬把何氏带了下去。
三娘没去管何氏她们,而是到了秋姨娘身边,伸手为她理了理发髻:“姨娘再坚持一下,我一定救您出来……”
秋姨娘拍开她的手:“你不是三娘,你到底是谁?”
她就知道瞒谁都行,就是瞒不过秋姨娘,可她现在还不能说:“姨娘傻了吗?我不是三娘能是谁?”
秋姨娘仔细看她眉眼五官,确实是三娘不假,可她今日的言行举止分明又不是三娘。
就在秋姨娘恍惚之时。衙役过来将她带下去了。
余县令已然到后堂去了,门外看热闹的也走的走,散的散。
三娘刚要离去却被傅静娴叫住:“三娘。。。你那日所说,担下罪就得偿命是真是假?”她面上焦虑不安,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你是瞧见你母亲方才那副模样的,若不是偿命她用得着这么惊慌么?”
傅静娴听她淡淡这么一句,心里却是五味杂坛:“就没有解救之法?”
“本来是有的。。。只要府里上下咬死说老太太是因为傅老爷之死伤心过度而服毒自杀的,那么一切可迎刃而解。可惜你母亲心狠,非要清光咱们这些障碍,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
何氏想一石二鸟,可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傅静娴有自知之明,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形,说什么都不顶用,她转身朝衙门后堂去了。
三娘当她是去给何氏求情,没管她,自行离去。
次日,河洝城中流言纷纷,说原县令傅老爷恐是死不瞑目。他前脚刚走,脏糠之妻后脚就勾搭上情郎,还伙同情郎坑害了自家婆婆。
昨日聚在衙门外看热闹的人们,正好奇为这事的来龙去脉,今儿有了这等流言,自然就传得满城皆知。
第三十三章 断案()
三娘到的时候,府衙大门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亏得衙役帮忙她才挤了进去。
巳时一刻,众人按时到场,傅家这回来的除了傅静娴、刘寅轩还有沈嬷嬷与李嬷嬷,与本案有关的几乎都到齐了。
“升堂。。。。。。”师爷高声喊道。
余县令从后堂走了上来,到了上座。
“砰!”惊堂木一敲:“将人犯带上来。。。。。。”
没一会儿,秋姨娘与何氏就被押了上来,跪到地上。
秋姨娘抬眼看了看三娘,又低下头去。
“何氏,昨日堂上验尸之事你作何解释?傅老太太之死是否与你有关?”余县令开口便问道。
她自然不会承认:“这与民妇半点关系也没有,大人莫要听信奸人胡言乱语。您可以问问府上的两位嬷嬷,特别是李嬷嬷,秋姨娘来之前就是李嬷嬷守着的。”
余县令嗯了一声,继而问到李嬷嬷:“你来说,当夜的具体情况。”
李嬷嬷忙跪下,磕了个头:“回大人的话,那日夜里老奴守到半夜觉得实在困乏,就到流芳苑去寻秋姨娘过来。老奴走的时候老夫人分明还好好的,况且深更半夜的府里的人都睡下了,屋里又没得旁人,可见老夫人之死,定是秋姨娘所为。”
“你说是她所为,那么关于毒发时差又怎么解释?”余县令续问道。
李嬷嬷又回:“谁知道是不是她早早下了药,想为自己开脱。”
她是何氏身边的人,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