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我要报警了-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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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鱼不可以失去唐小炮。这是她拿命交来的朋友,真真正正“生死不离”的朋友,怎么能“江湖不见”呢?
顾小鱼不想哭,一脚踏进住院部大楼的电梯,按亮十七楼,绷紧的情绪溃于一旦。
眼泪刚出眼眶,往他衣服上滴了一滴,江喻白突然道,“别太担心了媳妇儿,不会很严重。”
这话说得像是他知道什么似得。
顾小鱼一惊,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江喻白保持沉默。电梯缓缓上升,久之,他终于沉声启口。
“陆开心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发白,手也发抖,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李赫连我都请上,陆开心也在,不请唐小炮说不过去。唐小炮在赶来的路上,又刚回完微信消息……我猜的,多半是路上看手机出车祸了。”
江队长是什么人?他早就猜到了。
顾小鱼越是心如刀绞,她这个闺蜜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连江喻白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被蒙了眼睛,看不清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江喻白眸色一沉:“具体情况不清楚。”
江队长毕竟和陆开心唐小炮都不熟,只凭借一些“莫须有”的猜测,贸然出口,难说不伤和气。和气事小,那阵子顾小鱼正在忙西门音乐节的事情,让她担心,两边顾不上,那就更麻烦了。
江喻白跟他们毕竟不熟,这种情况下只能偏心自己媳妇儿,尽可能让她不受伤害。
陆开心都不主动说明,两家人串通一气瞒着她,江喻白一个外人,你让他怎么开口?
“不会很严重,危及性命的一定会通知你,伤得不太重才敢瞒着。”江喻白没法开口,他能做的,只有开导她。
顾小鱼叹了口气:“我不是怪你不告诉我,我只是自责,小炮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当闺蜜的,居然现在才知道……”
华西总院,住院部十七楼,十五号。重症监护室里就只有一张床。唐小炮就在上头躺着,鼻子里拆着氧气管,腿上打着石膏,一动不动。
她曾经还意气风发地说要拆了华西医院,可现在她自己就躺在华西的病床上,安安静静的,静得都不像是她唐小炮了。
顾小鱼只瞧了一眼,鼻头一酸,蓦的又落下泪来。
她在里头沉沉地睡,顾小鱼在外头静静地哭。
隔着一道玻璃窗,却像是隔着银河。曾经两人是那么近,可这一刻,即便她伸手,也没办法摸到她的脸。
病房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正如江喻白所推断的那样,伤一定不太重。太重的,危及性命的,谁也不敢瞒着顾小鱼。
那时候也是顾小鱼太冲动了,一听“重症监护室”就腿软。现在想想,这多半是唐爸爸小题大做,非给安排的。
毕竟哪一个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床头上竟然一个监测仪器都不开的?
亲眼看见唐小炮没出什么大事,顾小鱼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瞧着那样的她,顾小鱼心里还是疼,疼得好像躺在那里唐小炮,而是她自己。
喵哥买了火锅粉一回来,就瞧见顾小鱼正对着病室哭。她哭得特别厉害,比前几天旁屋死了人,满屋子亲戚齐上阵还凶猛。
偏偏她哭得这么凶,身侧江队长也不劝劝,一言不发,搂着她肩,纵容她不要命地哭。
“……小鱼你干嘛呀,”喵哥看不下去,赶紧上前制止她。瞧这样子恐怕也瞒不住,干脆竹筒里倒豆子,一一说明了。
喵哥道:“你别这样。就是怕你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小炮才不让告诉你的。你千万别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
话虽如此,但她怎么能不自责呢?毕竟是因为她发了条微信,唐小炮拿起手机回她消息,这才出了车祸呀!
顾小鱼哭得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看江喻白。
江队长会意地问起:“能不能进去?”
喵哥一愣,后知后觉:“想进就进呗,你们不会以为她昏迷了吧?”
两人都不答话。江喻白冲他略一挑眉,应该是瞧出点什么来了。不过他一定没有开口,因为顾小鱼一脸茫然,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全然是入了戏了。
也倒是感情太深,才能这样被蒙住了眼。
喵哥竟无言以对:“全身多处骨折,第二天照样下床走路的人哪能昏迷?她就是死活不肯吃医院的饭,肚子饿得没力气睁眼睛,干脆睡着减少能量消耗。”
说着,喵哥把房门一推,使着至深至纯的男低音怒吼了一句。
“唐小炮,你的火锅粉来了,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
喵哥一声招呼,床上躺着的病号“跐溜”一下顿时坐了起来。
哪里是个奄奄一息的病号,一听火锅粉,两只眼睛都在冒绿光。
“——火锅粉!快给我快给我!饿死老子了!”
“给老子阴到!唐小炮!”陆开心脸上一沉,怒不可遏,“啥子死不死的,你再给老子说一句看看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喵哥向来是喜笑颜开,脸都没落下过。突然一板起脸,别说是唐小炮,连跟着进门的顾小鱼都给吓得直往江喻白身后躲。
“老子……老子差点就死了!”唐小炮弱弱地顶了一句嘴,话音一毕,立马扯起被单蒙住了头,藏进了被子里。
喵哥当场给气得跳了脚:“唐小炮你给老子把被子取下来!等会儿捂坏了!”
“我不!”
“取下来!”
“不!就不!”
“取不取!”
“不取不取就不取!”
“不取不给你吃火锅粉了!”
“……那取嘛。”
第109章 友情第四人()
唐小炮和陆开心在一起快五年时间,向来是唐小炮这“猫”抓陆开心这“耗子”。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是发生了什么,唐小炮躺在病床上没法动了,却倒误打误撞地让喵哥翻身农奴把歌唱,真成“喵”哥了。
眼泪还在脸上挂着,顾小鱼的心情有点微妙。
瞧着他两打打闹闹的样子,想必是问题不大。既然问题不大,她就该放下心来。
换了平时,她肯定立马就被这两活宝逗乐了。可笑意涌到嘴边,却通通化成她眉心的颦蹙,她依然笑不出来,看着唐小炮打着石膏的腿,心里又酸又涩。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阵,唐小炮抿了抿唇,没先招呼顾小鱼,却是脸上一黑:“特么我说了不准告诉我小鱼宝宝,谁这么大嘴巴!信不信我撕了他的烂嘴!”
喵哥无辜躺枪:“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的。我刚才回来就瞧着小鱼来了。我早跟你说过瞒不住,你又不听。”
说起这个,喵哥无奈透了,一眼狠狠地瞪回去:“哪里有人敢说,你都闹成那样了。你们两好闺蜜,允许你担心小鱼,就不允许小鱼能不担心你吗。你瞒着不告诉她,她就不担心你不来找你吗——”
他说得句句在理,唐小炮重哼了一声:“那也不能让我小鱼宝宝伤心,我宝宝都哭了。”
床头摆着的火锅粉云雾缭绕,房间里充溢着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儿。
唐小炮明明饿得连睁眼都没力气,偏偏这时候却对她心心念念的火锅粉不管不顾,用尽全部心思,冲顾小鱼挤了个难看的笑脸。
“小鱼宝宝,我不疼,你别担心我。”她说。
是唐小炮的声音,是唐小炮本人,却又不是印象里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唐小炮。
顾小鱼点头,强忍着没再落泪。
哽咽声突起,唐小炮却“哇”的一声先哭了。
她一哭,顾小鱼再也忍不住,没流尽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见面还好端端的,两句话的功夫,两个姑娘突然哭得乱七八糟。
江喻白和陆开心都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立马上前,各找各的媳妇儿,赶紧往怀里搂。
“媳妇儿乖,不哭了,听话,”江队长动作快,几乎是同时便把人带到了怀里,好声好气地哄着,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顾小鱼后背,耐心地给她顺着毛。
他媳妇儿他拿得准。顾小鱼果然没再哭了,鼻涕眼泪赖了他一身,哼哼哼地在怀里蹭,但到底没哭的更凶。
喵哥把火锅粉往桌上一放,也赶紧伸出了胳膊要抱媳妇儿,人还没碰到,唐小炮蓦的回头,哑着嗓子冲他嚷嚷:“我要跟小鱼宝宝单独待会儿,你们都出去——”
喵哥:“……”
同样是媳妇儿哭了,男人上前安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
唐小炮亲自开口,喵哥纵使无言以对也只能照听吩咐。走远了不放心,左右一瞄,打开了阳台的门。
两个姑娘摆明要说会儿悄悄话。江队长也没强行呆着,哄好了自家媳妇儿,最后交代了几句,跟着陆开心去了。
春天的气息尚未降临,蓉城依然是一副萧瑟的景象。
医院里禁止抽烟,要抽,只能偷偷抽。阳台是个好地方。喵哥从包里摸了盒烟,随手向江队长一扬:“抽一根?”
江喻白:“不抽。”
“我以为你们当警察的,都挺能抽的,”喵哥愣了愣,似是轻松地玩笑着,“原来还能有特例?”
江队长抿唇:“以前抽,媳妇儿不喜欢,戒了。”
说起来,喻白军爷和小鱼二小姐从情缘成男女朋友还是喵哥起哄,一手造成的。既然是他一手造成的,情况他心里自然也有数。
喵哥没多问,夹着烟往嘴里送了一口,顺着话题往下说:“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好,头疼的时候来一根,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江喻白生涩地牵了牵嘴角,没接话。沉默良久,忽一抬头,余光扫着他略显生涩的抽烟姿势,并未被烟头熏染成蜡黄的指节,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疲惫颓废的面容,淡淡地问了一句:“一夜没睡?”
“恩,”喵哥又吸了一口,一口气舒出,烟圈弥了整个阳台,“从出车祸到现在,一直没太敢睡。”
没容江喻白插话,他自顾自地说起:“都是自家兄弟,军爷,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那天走后我整个人都懵了,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不真实。眼睛一闭上就看见又有车要去撞她——她倒是没心没肺地吃得好睡得好,我这白天晚上压根就睡不着,半步都不想离开,一转身都怕她出事。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儿,要是真出事了,我怎么办。”
情到深处,出事的是唐小炮,得焦虑症的却是陆开心。
但凡是换了普通人耳闻,都不免要出口宽慰几句。
“正常。”江喻白却只是说。
口气平淡,不起一丝波澜。轻描淡写地勾勒着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与喝一口乏味的白水,读一句平白的陈述,别无二致。
喵哥叹了一声。
人生之所以独特,就在于那些经历只能相似,而不能相同。寻求安慰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显然,江队长真拿他当兄弟,选择坦诚相待,而不是套用着没营养的宽慰糊弄他。
脸上还挂着苦笑,听他这么说,喵哥心里倒是平和多了:“是啊,很正常。每天都会发生很多场车祸,小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怨天尤人没什么意义,赶快养好伤,从这个坎上过去吧。”
江喻白只是沉默,久之,重重地舒了口气。
“都会过去的。”他道。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喵哥,还是说给他自己。喵哥没答话,江喻白也保持沉默。
直到无尽的白雾终于有了尽头,第一只烟头落地,烟盒抖动的声音接踵而至。他方才再次启口,手上一扬,沉声道:“戒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伤身体。”
两只被烟熏黄的手指破空。一个老烟枪谈什么伤不伤身体?
喵哥一怔,大概是出自男人的直觉,当下会意,江队长说的不是伤自己的身体。
毕竟大老爷们能打能抗,抽口烟算得上什么?
刚开启的烟盒被沉沉地扣上。喵哥道:“我刚开始没多久,能戒。”
点到即止,江队长不再多言,倒是提起:“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愿不要再发生,不过,倘若再有,不要瞒着她。”
喵哥一愣,下意识偏了头。
医院阳台上里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江警官与他一样随意地靠在护栏上,不一样地静静望着玻璃窗里他媳妇儿的背影,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写满了刚毅。
不需要胡茬肌肉去证明,这男人天生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魄力。
连带着竟然让喵哥深信,他的每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军爷,你不知道,”喵哥叹了口气,略显无奈,“这话你别不爱听,小鱼这姑娘吧,往好了说,叫善良,对人真诚。但往不好了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