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瑾-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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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老太太流着泪道:“公主,我们阮家人丁本就单薄,老妇人实在不想见着百龄和草哥儿小小年纪就离开了故土,也担心他们的身体受不了长途颠簸。”
荣安公主见长房老太太这段时间多出来的白发,缓和了脸色道:“王老夫人放心,本宫必定会教养好百龄和草哥儿,不让他们忘了自己是金陵阮氏一族的人。”
长房老太太无话可说了,只是默默的哭。荣安公主走下台阶,亲自给她擦了眼泪,道:“王老夫人,您对若云他们娘三的照顾,本宫记在心里,本宫说会好好教养他们就一定会做到。”
尹氏按了按眼角,福了福身道:“公主,你们走的时候请让我们去送送吧。”
荣安公主见长房的人是真有几分心疼阮瑾年他们,也有些感动的道:“我们下午就会启程,到时候你们都去庄子上吧,我想百龄和草哥儿也会想看看你们的。”
院子里荣安公主和长房老太太她们说这话,穿堂里阮瑾灵躲在墙角下,捂着嘴无声的流泪。大姐出嫁了,百龄和草哥儿也要走了,往后就剩下她在这充满了算计和邪恶的地方孤独的挣扎了,哪怕心里难受极了也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想起关姨娘的打算,她就觉得心寒。今年她才十一岁,那关姨娘就打算把她许配给她娘家的侄儿。这事要真的成了,她只有一死了之了。只是百龄这一走,她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她好舍不得。
荣安公主送长房老太太走了出来,阮瑾灵捂着嘴边哭边跑。她跑到后花园梅清池的暖阁里,抱着红漆柱子哀声痛哭。
正午过了,荣安公主一手牵着阮瑾年一手牵着阮瑾厚准备登上马车出发了。
阮安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冲了出来,他一把从荣安公主手里抢过阮瑾年和阮瑾厚,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
荣安公主十分不屑的嘲笑道:“人都死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情深义重。”
她见阮安恍若不闻,也懒得理他这个疯子,干脆让丫鬟婆子把他扯开。
可是无论丫鬟婆子们怎么扯,阮安丝毫不松手。荣安公主让谢嬷嬷叫来留在二门外的侍卫扯他,阮安依旧不为所动。
荣安公主指着他愤怒的道:“阮安,你指望用这招博我的同情,那你就打错了算盘。告诉你,若云死了,凡是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她好受,其中也包括你。”
阮安还是眼神直愣愣的抱着阮瑾年和阮瑾厚。
荣安公主对侍卫道:“把他给我拉开就行,别管他会不会受伤。”
侍卫们对视一眼,在暗地里动起手脚来。你暗中打阮安后背一拳,他又暗中在他腿上踹一脚。
阮安被他们推搡得倒在地上,依旧眼神直愣愣的望着天,把阮瑾年和阮瑾厚抱在怀里。
阮瑾年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她正要踹自己父亲,却听到他失魂落魄的呢喃道:“云娘,你走了,我不能再失去孩子了。哪怕让我死,我也会保护好他们。”
荣安公主看着阮安嘴角流出了血丝,依旧抱着阮瑾年他们不放手了,有些愤怒有事心伤。她喝止了侍卫,看着阮安复杂的道:“阮安,当初我不愿把若云嫁给你,你在我面前用苦肉计,如今我要带百龄姐弟俩回京,你还想用苦肉计让我心软,你当我是个愚蠢无知的妇孺吗?”
阮安眼神茫然的望着天,对荣安公主说的话置若罔闻。
阮瑾年看着自己弟弟满心濡沫的望着阮安,又是心酸又是伤心。要不是想着弟弟的病去京城能太医院的御医看看,她真的一点都不想俩开金陵。因为这里有大姐、二姐,这里有母亲给她的回忆,还有潘氏那个仇人。可母亲走了,她有责任为弟弟考虑。
荣安公主看着侍卫们把阮安的手臂拉开了,阮瑾厚又上千搂着他哭道:“爹爹,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你。”
阮瑾厚瞪着荣安公主道:“舅母,我不要去京城,我不要离开父亲。”
荣安公主伸出手想要抱他,阮瑾厚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荣安公主仰着头伤心的道:“好吧,舅母满足你的愿望,但是你要记得每个月都要给舅母写信。”
阮瑾厚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荣安公主能够离开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她登上马车,留恋的看着阮瑾年和阮瑾厚。
马车提前驶走了,长房的人还没来,荣安公主从车窗伸出头,对阮瑾年和阮瑾厚喊道:“百龄、草哥儿,记得给舅母写信,等你们长大了来京城看我。”
她醇厚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阮瑾年捂着脸蹲在地上。
潘氏听说荣安公主走了康嬷嬷扶着坐了起来。她笑道:“荣安公主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第四十二章 探望()
转眼又到了一年秋季,院子里黄叶纷飞,阮瑾灵求了长房尹氏带着她去了阮瑾年的温泉庄子。
守在门口的婆子带着她们进去,就看到阮瑾厚在院子里追着落叶跑,阮瑾年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
尹氏笑道:“草哥儿的身体见好了。”
阮瑾厚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尹氏牵在手里的阮瑾和,阮瑾年放下书起身迎道:“二伯母,二姐,三弟,快请进屋里坐。”
尹氏让乳娘带着阮瑾和去和阮瑾厚玩,她站在老树仰头望了望顶上的蓝天白云,笑道:“天天在屋子里人都闷死了,难得到你这里来了,且让婆子们搬了椅子出来,咱们坐在院子里说会话还好些。”
阮瑾年自然没有不许的道理,庄子上伺候的人多,婆子们搬椅子高几,画屏带着丫头们已经摆好了果子茶水。
尹氏见这些丫鬟婆子纷纷看阮瑾年的脸色行事,笑道:“往日我是个眼拙的,竟没看出百龄是个管家的能手来。”
阮瑾年抿了抿茶,笑道:“二伯母别笑话我了,我才多大哪里就会管家了。”
尹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见阮瑾灵欲言又止,估计是有什么私房话要对阮瑾年讲,她寻了个借口道:“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子在玩些什么,别让他们把你这庄子给拆了。”
阮瑾年站起身来目送尹氏去了正房,阮瑾灵才关心的问阮瑾年道:“百龄,前些日子你祖母来庄子上闹了一回,你们都还好吧?”
阮瑾年笑道:“放心吧,我吃了些亏,可她也没好受。”
阮瑾灵犹豫的道:“百龄,她好歹是你祖母,暗地里我不管,明面上你让着她一些吧。近来我听外面传着好些难听话,我真担心将来你要说亲怎么办?”
阮瑾年笑了,她拉着阮瑾灵的手道:“谢谢你二姐,不过这些我真不担心。”因为她这辈子都只想陪着阮瑾厚,她压根就没想过嫁人。
阮瑾灵以为阮瑾年是因为有她舅母撑腰,所以才敢随心所欲的对潘氏,她不赞同的道:“百龄,你的一辈子终究要靠你自己过,这些事你怎么能不担心。”
阮瑾年不想再提自己的事,她牵着阮瑾灵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担忧的问:“二姐,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阮瑾灵不自然的别开阮瑾年的眼睛,笑道:“也就那样吧。”
阮瑾年看着她眼睛下的青影,又一次劝道:“二姐,你好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阮瑾灵心里暗道,这种看不到前途的日子她过得太了,有时候甚至都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可她终究是懦弱的,舍不得这微薄的生命。
尹氏从房里出来,看着默然无语的阮瑾灵也是心疼,她走过去笑道:“百龄,可是你惹瑾灵不开心了。”
阮瑾灵笑道:“二伯母,哪有的事?”
尹氏笑道:“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我还以为是百龄欺负你了。”
三个人重新坐回了树下的椅子上,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
说到上次潘氏来庄子上闹,尹氏笑道:“百龄,你别担心,你祖母估计有一段日子没工夫来管你了。”
阮瑾年笑问:“是不是潘家大舅被调到GZ行省任承宣布政使司经历去了,潘家大舅母来找她闹。”
尹氏睁大眼睛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阮瑾年但笑不语,尹氏猛然醒悟道:“瞧我,竟然忘了荣安公主。”
说完她又不可思议的道:“该不会是你舅母的手笔吧。”
阮瑾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尹氏心里震惊不已,过了良久她才语言干涩的道:“先是你祖母被夺了三品淑人的诰命,接着又是潘家大舅被调到GZ任经历,这么直白的针对我竟然也没想到。”其实真不是她没想到,只是不敢想一个出嫁了的公主竟然能干预朝政,心中觉得匪夷所思罢了。
其实这些事在阮瑾年的前世里都发生过,那时候她也以为潘家是招了报应,这一世她才明白这些都是舅母对他们姐弟俩的庇佑。
尹氏见阮瑾年稳重又惹人爱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道:“真不知你们姐弟俩是怎么长的,你从小不吃亏就罢了,我刚去看草哥儿,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学完《三字经》了。”
说起阮瑾厚,阮瑾年骄傲的道:“那是弟弟身子弱,学半天就觉得有些乏了,不然他早就开始学《声律启蒙》了。”
尹氏难得见到她这稚嫩的表情,乐道:“你就吹吧。”
阮瑾年果然有些着急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阮安身上粘着土从外面回来,他神色冷漠的向尹氏问了安,又有些讨好的问阮瑾年道:“百龄,你弟弟的任务完成了吗?”
阮瑾年别过脸,埋下头看着茶杯,平静的道:“你自己问他去吧。”
阮安来了,尹氏留下来多少有些不便。
她看着阮安神色落寞的走向正房,劝阮瑾年道:“百龄,你别怪四叔了,云娘走了,他心里恐怕比你还不好受。”
阮瑾年不认同她说的这句话,只扭头看着别处也不回答。
尹氏叹道:“这是你们父女间的事,我这个外人也闹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她身边的婆子见阮安回来,带着和哥儿来了,尹氏看了眼正房,像阮瑾年提出告辞。
阮瑾年牵着弟弟的手,送他们到门口。阮瑾厚拉着阮瑾和,道:“三哥哥,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
阮瑾和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尹氏笑着摸了摸阮瑾厚道:“等我得空了就带他来和你玩。”
阮瑾厚裂开嘴笑得非常可爱,阮瑾灵抱了抱她俩,一再叮嘱阮瑾年要小心些。
尹氏看着阮瑾年终究还是道:“百龄,小心些你祖母,她不是个服输的人。”
阮瑾年点点头,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缓缓地离开庄子。
热闹的时候过去了,庄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听见一声又一声鸟叫。
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阮瑾年抱着牵着阮瑾厚的手,画屏和春草撑着伞走在他们身后。
第四十三章 释然()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秋雨,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
阮瑾年推开东厢房的窗户,就看到阮安靠着红漆廊柱席地而坐,秋风吹着细雨飘进屋檐下,浸湿了他素白的衣衫。谢氏死去不到一年的光景,阮安已经瘦得有些形销骨立了,他抱着白瓷酒壶眼里蓄着泪,仰着头目光茫然的望着天空。
看着这样的父亲,阮瑾年心痛不起却也恨不来。
阮瑾厚从屋里出来,看到阮安淋着雨,拉着他的衣袖喊道:“爹爹,你别淋雨了,会生病的。”
阮安看到阮瑾厚,放下手里的酒壶,把他高高的抱起,笑容有些哀伤的道:“草哥儿,幸好还有你。”
阮瑾厚笑道:“爹,我一直都在啊。”
看到这一幕阮瑾年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关了窗户坐回椅子上,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在梦里她看着阮瑾厚长大了,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却因为他养着个名声不好的姐姐,爱惜羽毛的世家大族和诗书传家的小户人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因为她名声不好,弟弟也孤独一生,直到她背负着骂名死去,弟弟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在梦里母亲说盼着她走出悲伤和仇恨的阴影,要和草哥儿过得幸福快乐,才不枉她生了他们,爱了他们一辈子,否则即使她走了,也日日夜夜的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阮瑾年脱了鞋,躲在鲛纱帐里捂着脸痛哭。江余氏不知所措的守在床前,四个丫头也都埋头垂泪。
这一哭,哭到了正午厨娘送来了午饭,温嬷嬷来喊她去吃饭,才发现这一屋子的人都在流泪。
她气得打了春草几个,看了眼江余氏冷声道:“你是做什么的,姑娘哭不说安慰,竟然陪着哭。”
江余氏也不知道怎么了,往日里姑娘哭她还想着去安慰,这回看着姑娘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