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瑾风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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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瑾接过豆蔻重新递来的瓶子,小心把里面的药水倾入螺壳,又放入一小撮冰片用银针搅匀了,叫玹哥儿仰起脸来,把螺壳儿轻轻扣在他右眼上,嘱咐道:“别怕,慢慢眨一眨眼睛。”又拿了干帕子给他垫在眼下。
玹哥儿的眼睛看东西仍然不大清楚,乃是翳障已久,阴弱不能配阳,肾阴不足为其本。多年来又遭歧视,导致他肝火郁结,血不就舍,肾水枯竭,气血耗散,只有用阴寒之物散其虚热方能除根。
“姐姐,好凉啊!”玹哥儿惊呼一声。若瑾微笑道:“就是要凉才好,试着在里头睁开眼睛。”拿螺壳治眼睛,几个丫头还是头一次见,纷纷好奇地围过来看。不多时,只听见轻微的“喀啦”声响,那螺壳竟裂开了几道细纹。若瑾忙叫:“拿下来罢,热毒想是拔尽了。”
玹哥儿擦擦湿漉漉的眼睛,重又睁开时,豆蔻先紧张地问:“怎么样?”玹哥儿眨眨眼睛,指着她道:“豆蔻姐姐,我看得好清楚,你怎么是绿色的了?”豆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看自己身上,今天穿得分明是水蓝色的袄子,若瑾笑道:“那是药力还没散,过会儿就好了。”几人正围着玹哥儿问长问短,就听见外头喊:“大小姐!”
大小姐一来准没好事儿!豆蔻几个对视一眼,慌忙出去看。若瑾倒是淡定得很——这戏码过几天就要上演一回,她想不习惯也难。
周若瑜这次连名字也不喊,上来就喝道:“贱人!你怎么不去死!”又来了,这个姐姐骂人的词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若不是你,乔真怎么会跌进水里,世子哥哥怎么会娶她!”周若瑜眼睛都红了。
若瑾惊讶道:“乔真分明是姐姐你不小心撞进湖里的,怎么却来怪我?”若瑜再傻也不可能当着众人说原是有意要撞她的,也不再多说,只往若瑾身前欺近,扬手往她脸上招呼。原来她手里还紧紧捏着方才那根金簪,嘴里恶狠狠地道:“都是这张脸惹的祸,我今天就毁了它!”
连翘在一旁怎能容若瑜得逞,上去攥住她手腕只一推,若瑜“噔噔噔”连退几步,恰跌进匆忙赶来的刘氏怀里。“大姑娘,你可不能做这傻事啊!”刘氏忙去夺她手里的簪子。
“放开我!别人我奈何不得,还收拾不了这个贱人?!”若瑜状若疯狂,挣扎着还要往若瑾这里扑。若瑾忍不住想翻白眼,合着是拿她当个软柿子,特意撒气来了。刘氏素日柔柔弱弱,别的下人惧大小姐威势都不敢上前,若瑜发起疯来哪能抱得住她,正是撕扯做一团,听见“哎呀”一声,那簪子不知怎的竟划到了若瑜自己的脸上!
眼角边一寸多长的口子,再偏一分连眼睛也保不住。若瑜何等爱惜自己的容貌,一时竟傻了,众人也在一旁扎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周二姑娘可忙着?公主殿下特命奴婢来请姑娘即刻过府一趟。”却是当日荣庆公主身边的女官,跟着董嬷嬷踏进了院子。
第七十四章 盗药()
荣庆公主身边的女官亲自来请,若瑾等人自然不敢怠慢。“容若瑾去换一身衣裳,”若瑾含笑道:“姑姑稍等,还请屋里奉茶,我即刻就好。”那女官风仪甚佳,微笑着点点头,又朝刘氏、若瑜行礼道:“少夫人好,周大小姐好。”不论是众人既张惶又惊讶的诡异表情,还是若瑜脸上明显的伤口,她仿佛一概都没有看见,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若瑾匆匆收拾妆扮了出来,便一道出府去了。
自上次花会风波,若瑾深深认识到自己的易招麻烦体质,出门便都叫连翘贴身跟随,去公主府又带上稳重的丁香,把豆蔻留下来看家。刘氏伺若瑾一行人出去,忙连声叫去请大夫,同董嬷嬷一起扶着若瑜赶紧回了姚夫人那里。
方才热闹得不堪的院子顷刻间冷清下来,林嬷嬷叫上樱草带了玹哥儿去后园玩耍。小丫头们见主子不在,钻沙的钻沙,挺尸的挺尸,乐得各找地方偷懒。只有豆蔻按着若瑾的吩咐留在屋里收拾。
金橙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挨到上房门口,喊到:“豆蔻姐姐,豆蔻姐姐。”豆蔻闻声掀了帘子出来,见是她,皱了眉头道:“做什么?”金橙笑嘻嘻道:“就是看小丫头们都不在,怕姐姐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做。因此来问一声,姐姐可有什么吩咐?”
豆蔻笑了一声道:“原来满院子就只你一个勤快的。只是姑娘这时辰去了公主府,想必公主必是要留饭的。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你若闲了就替我把这双鞋底子纳了吧。”说着顺手把正做着的一双鞋塞了过来,交待道:“姑娘的鞋,底子纳得密实些,做好了就送来,鞋面不用你。”
金橙接过来,脆生生答应了,见豆蔻要撂下帘子回屋,忙又止住她,“姐姐别忙!”豆蔻一手支着帘子,转脸问道:“还有什么事儿?”金橙赔笑道:“我记得姐姐当日脸上也受过伤……如今好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就跟新剥的鸡蛋一样……”
豆蔻听见这话有文章,索性站住,似笑非笑道:“那又怎样?”金橙期期艾艾说道:“姐姐恢复得这样好,必是姑娘的药好。今天大小姐……大小姐也受了伤……不知道能不能……”
“能不能把这药给了大小姐?”豆蔻替她说了出来,“只是明摆着大小姐是来找姑娘的麻烦才自作自受,凭什么还要给她送药?”金橙忙道:“姑娘慈悲心肠,一定肯的。再说大小姐若真因这个留了疤,必定要因这个记恨咱们姑娘。婢子瞧着姑娘是个不爱多事的,解了这仇怨岂不好?”
“你想得倒周到。怕不是为了姑娘,是想去大小姐跟前献勤儿吧!”豆蔻其实已有些意动,脸上对金橙却甚是不屑。
“姐姐说的是,姑娘这里有您,有丁香姐姐,还有新来的连翘姐姐,就连樱草也比我得用些。婢子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姑娘不喜欢我,若能得了大小姐青眼也能有个奔头。”金橙却也光棍,一口就认了。
她说得这样磊落正合了豆蔻的性子,忖着这点药姑娘定不会在意,也就答应下来:“好,你既这样识趣,我替姑娘成全你。玉容膏我那里剩的还多,等着,我给你拿去。”金橙喜得连给豆蔻蹲了几个万福:“哎!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豆蔻便出来往她自己住的屋里去了。自周玹过来,原来她跟丁香两个住的西厢就收拾出来给了他。清袭院屋子多,下人却少,她两个挪出来就在后座房一人占了一间。看豆蔻往后头去,金橙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挑了帘子往里头看。
平时林嬷嬷同丁香盯她盯得极紧,从没得过机会来上房。此时左右看看无人,鬼使神差一般就溜了进去。里头陈设倒也无甚出奇之处,金橙仓促之间也不知要做什么,又怕豆蔻回来,便要退出去。忽然一眼瞧见靠窗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
这必是若瑾常用的药箱了。金橙退回门口把帘子挑开条缝儿,并没见动静。几步走到书案前揭开那箱子,里头满满当当的三层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瓶子,上头连个签子也没贴,不知都是什么药。都传二姑娘医术超群,原打算偷几样什么灵丹去给姚夫人若瑜表功,谁知根本无从下手。
金橙失望地要合上箱子,忽然看见最下头一层角落里有个细长颈的红褐色瓶儿。想起那天在窗外听到若瑾说有个错配出来的毒药,她伸手拿出来看看,果是钧窑的,金橙的娘是姚夫人手底下的小管事娘子——不然也不会指了她来清袭院——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小心打开了看时,里头似乎是些药面子。也顾不得想有什么用,顺手从书案上扯了张纸,把那药粉倒出来约有一半儿。
仔细包了掖进怀里,匆匆合上箱子三步两步出了屋子,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刚刚站定,就见豆蔻转过回廊往这边走,忙毕恭毕敬迎上去。
豆蔻递给她个圆圆的釉下五彩胭脂盒子道:“喏,特给你装了个新盒子,每天早晚一次就行。”金橙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些腻白油润的香膏,闻着清香扑鼻,忙盖上又给豆蔻道谢。豆蔻忽然问了一句:“你没进屋吧?”
金橙吓了一跳,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里,脸上还笑着道:“婢子知道规矩,不敢乱闯。”豆蔻便挥挥手,“不用谢了,我们原也没指望大小姐领情。随你什么时候去,只不能耽误了姑娘的活计。”
金橙自然是满口答应:“姐姐放心,我这就先去做鞋。”说完,给豆蔻再蹲个福儿,紧紧把那鞋底子按在胸口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豆蔻自进了上房,四下看了看,银钱跟贵重妆奁都原样锁得好好的,别的东西也没动过的迹象,也就放了心,转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第七十五章 馉饳()
“姑娘,咱们明天真的要进宫吗?”
“嗯。”
“真的会见到官家?”
“嗯。”
“姑娘,官家会不会很吓人?”
若瑾简直哭笑不得,一向成熟稳重的丁香终于表现得像她的实际年龄一样,自从知道明天若瑾要随同荣庆公主进宫,就不安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姑娘我也没见过官家,怎么告诉你。淡定,瞧你连翘姐姐,一点儿也不紧张。”连翘自然还是那******不变的扑克脸,“何况,明天多半是我自己随公主殿下进去,你们也就是在殿外候着,不用想太多。”丁香看看连翘,又听了若瑾的话,总算安静了下来。
其实不要说丁香这小丫头,若瑾自己心里也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荣庆公主不但留了她一起用了午膳,还告诉她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官家头痛日甚,她要带着她一同进宫去为官家诊治!自己只是在乔真癫痫发作时施以急救,还未曾显露什么非凡的本事,公主真对她的医术信任若此?
再者,公主对她的关爱有加也叫她心存疑惑,难道真是只看了郑太夫人的面子?几乎完全卸下了皇室公主的威仪,与她亲切谈笑,同桌进膳,甚至还亲自夹了菜到她碗里,若瑾只觉得受宠若惊。公主与郑太夫人看她的眼神又不相同。郑太夫人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淡淡疏离,公主却是全然的慈爱,竟像是看自家晚辈一般。
若瑾忍不住脑洞大开,莫非公主殿下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是当年年少多情的公主与风流潇洒的忠勇伯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只是先皇后娘娘棒打鸳鸯,导致一个委屈下嫁英国公,一个忍痛另娶姚夫人,一个临风长叹,一个对月长吁,一种情肠两地相思,直至如今天人永隔……这念头冒出来,若瑾自己也觉得荒谬,忙甩甩头,止住这无厘头的胡思乱想。
从英国公府出来,原是公主要用马车送她回去的。只是半路上,若瑾实在忍不住好奇,央那个叫凝秀的女官半路放她们下来。那女官也真善解人意,抿嘴一笑,直接叫车夫把她们送到了最热闹的集市。这里离忠勇伯府并不算远,青天白日想也不会有事,凝秀叮嘱了若瑾两句就自带了马车回去了。
主仆三人随意行走在这京城的街市上,若瑾好奇地悄悄从帷帽里打量着这对她来说极新鲜的场面。不同于现代满街的高楼大厦,眼前鳞次栉比的是古朴的绿瓦红墙,突兀横出的飞檐翘角,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还有粼粼而来的车马。如果不算上次太平兴国寺那一趟全程坐在马车里的短短行程,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见这号称天下最繁华的大梁朝国都是什么样子。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芦嘞!”
“萝卜赛梨哎———辣来换!”
“烤白果嘞———白果!”
“刮子篦子———刮子篦子!”若瑾听得一愣,不禁问道:“这是什么?”丁香笑答道:“姑娘不知道,这是卖梳篦的。”
“江十郎百香酱牛肉,不吃算你没来京都!”
…………
怀里抱着一包热乎乎的烤白果,听着商贩儿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若瑾不由一阵恍惚。这样世俗的喜庆于她来说已是这样的陌生,终日陷在大宅门里做些不知所谓的事,身不由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丁香敏感地察觉到若瑾忽然低落下来的情绪,忙指着前头道:“姑娘瞧,有个卖馉饳儿的!”若瑾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立刻把刚才那点儿小忧伤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兴头头笑道:“走,咱们尝尝去!”
连翘对这位的吃货属性早已习以为常,一边不动声色挡开第二个悄悄挨过来的偷儿,一边跟着若瑾往那馉饳摊子跟前去。
那摊子的位置选得甚好,正在一家茶楼底下拐角处,背风向阳,不时有客人从楼上伸头喊道:“送两个油煠馉饳儿上来!”摊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