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江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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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又不是普通人,每天肉身消耗太多,所以总是很饿。我哪儿能知道那天那么倒霉,刚吃饱喝足出来的就被人给敲了闷棍了。”
“黄粱做的?”
“当然是那小子做的,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黑屋子里,那时候修为也不高,但是总算有些力气,我看没人看着我,就想挣开链子逃跑,可没想到,这链子实在是太结实了,我硬是没挣开。这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响动,就假装还没醒,结果发现是个我不认识的人。
然后,这小子整了碗水过来,把我浇醒了。一看见我醒了,就问我,‘东西呢?东西在哪儿?’
我也是有点懵,我就问他,‘什么东西?’
‘我要的东西!我要的宝书在哪儿?’当时他双眼赤红,显然是疯魔了,我发现这小子修为实在是一般,但毕竟我还被锁着,也不能指望跟他讲道理,我就跟他打太极,‘宝书自然不能放在身上,我放在家里了,要不然你去拿?’
当时,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要的是那个‘天音宝卷’,谁能知道自己被绑架了是因为一个话本道具?当时我一心想把他给支走,是因为我在他靠近的时候,发现一个角落里有一根铁丝,嘿嘿,毕竟是走江湖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小子果然信以为真,跟我要了地址之后就走了。我正打算去够那根铁丝,就听见了门外又有响动,我心道不妙,难不成是他去而复返还是他找了别人来看守?结果发现,进屋的是个老头。
他一边跟我解释原因,请我多担待,一边拿了根簪子帮我把锁打开了,我心道,嘿,这也是同道中人。我当时虽然有些气愤,但也知道好歹,也不至于和一个疯子较劲,何况他们黄家这遭遇我也是挺同情的,毕竟祖上那么厉害,到现在却一代不如一代了,就答应他,不去找黄粱的麻烦。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在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女孩找到了我,跟我说,他爷爷快死了,让我去看看他,他有事要跟我说。
我就问她,‘你爷爷是谁?’
她说是黄笑。我想着,当年好歹被人家救了一命,现在又是他弥留之际,不定有什么嘱托,我便去了,结果到那儿之后,又被敲了闷棍。”
虞姬一个没忍住,乐了出来,随即发现这样好像不太厚道,不过又被人敲了闷棍,他只能说,老孟还是太单纯。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黄笑已经过世了,黄月从她爹那儿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做了她爹的帮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怎么还会被一个刚入筑基期的人给敲了闷棍,但是等我一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里,是洛爷把我给救了。”
“被敲两次闷棍,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为什么会瞒着啊?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吧。”虞姬笑着看向了洛蜀客。
提起这件事,洛蜀客实在是很无奈,他又不会撒谎,只能实话实说,“当时黄笑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把我给叫来了,然后跟我说让我看着他儿子,他可能要对老孟下手。我听他这么说,脑子也没转过弯来,真去看着他儿子去了,结果忽视了他孙女黄月,到底让老孟被敲了闷棍,真是可怜我一世英名啊,啧啧。”
虞姬眨眨眼,“那你因为黄月她爷爷的关系,还得照顾黄月?”
洛蜀客点头。
虞姬心想,这也是一种罕见的缘分。如果不是老孟煞有介事地做了天音宝卷这个道具,还做得这么逼真,也不会有人告诉黄粱,他手上有天音宝卷,也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可再想想,其实这也不关老孟什么事,他不过就是把说书的道具做得逼真了些,就被人敲了两次闷棍,这也实在是无辜得很。
“就是从这件事以后,我定下了每天一场,而且绝不重复的规矩,因为之前天音宝卷的这个乌龙就是因为以前我总去各个茶馆酒楼,很多特别火的故事,比方说天音宝卷这样的就会人尽皆知,接着的就是一些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被人敲两回闷棍这种事,我觉得一次就够了。”
虞姬忍笑,原来修士的生活也很多姿多彩嘛,这不,被人敲两次闷棍,换成别人,还不一定经历过呢。
“那那个黄粱最后怎么样了?”
洛蜀客摇摇头,“他不见了。”
“不见了?”
洛蜀客点点头,“对,不见了。当时我把昏了的老孟救走之后,就没回去看过黄粱,等老孟醒了之后,再去找黄粱的时候,发现整个黄家都已经人去楼空了,黄粱也不在了。我也很奇怪,照理说,我想要找一个人,断没有找不到的道理,但是黄粱就是失踪了,后来我听说,有人说他去了青邙山里,也有人说他疯了,还有人说他被青邙山里的那只大蟒给吃了。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就不想再找了。”
虞姬点头,心想,想必他照看黄月也是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不仅是她爷爷的嘱托,而且毕竟因为他,把她爹弄丢了。
“她不恨你?”庾橼兄问道。
洛蜀客愣了一下,挠头,“恨我?我也不知道,我看人一直都不太准,也看不出她恨不恨我,反正就这样吧,再说了,不管她恨不恨我,我答应了老黄,那就得做到,她恨不恨我也是一样。”
庾橼兄敲了敲桌子,看向洛蜀客,“你最好还是小心着些。”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女人在这方面,往往都不会这么大度。如果她表现得这么大度,那可能没那么简单,防备些吧。”
洛蜀客本想说,她怎么可能有那本事害我?但想起他对庾橼兄莫名其妙地产生的忌惮,还是点点头。
本是俗世吃水人,奈何偏要入疯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等了十几年,疯了一辈子,也不知他最后是否晓得,那些执着与强求,不过是醒时即空,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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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几道痴情(上)()
第一天酒足饭饱,第二天喝茶听书,来了修仙界,却过上了凡人的消闲生活,和之前那些天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比起来,这日子过得,倒真是稀松平常得很。
昨日姑射居高朋满座,宾客盈门,今日也早就有人守株待兔,等着老孟上门。
姑射居二开空楼。
可昨日二楼坐着的却是换了人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四个人坐在了他们昨天的位子上,而等虞姬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四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或者说是看着洛蜀客。
虞姬虽然不认得他们,不过看着做派,看着样子,还有那满脸的“你来打我啊”的表情,猜也能猜得到,恐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洛蜀客一拂衣袖,抖了抖根本不存在的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四位,也不言语。
果然是那头先憋不住了,高个儿开口挑衅,“洛千秋,这千吕城不是你的地盘吗?你不是还号称是千吕三杰吗?怎么,连个座儿都找不到?”
洛蜀客转身,完全无视了那四人,拍了拍手,抬手一翻,拽出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坐!”
那四人看不见,但是虞姬可是看得分明,洛蜀客脸上都已经憋不住乐了,显然就是故意挡在了那四人和老孟的中间,硬生生地将好风景给隔开。
虞姬暗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庾橼兄更绝,他这一坐下,那可真是挡得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到了。
“洛千秋!你昨日联合那个孟三火在背后说我五行宗的坏话,这是在挑衅我五行宗的尊严,今天你必须道歉!”
洛蜀客一脚踩在长凳上,完完全全地无视了他们。
大家都知道老孟过来接着讲昨天的段子,这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洛蜀客又不像昨日一般,开了水幕,因此这番对话是被众人一点不差地听在了耳朵里,也看见了四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来挑衅洛蜀客,皆是议论纷纷。
“他们是五行宗的?五行宗不是个大宗门吗?怎么出来的人都这么奇怪。”
“我看不光是奇怪,这脑子也有点问题,要不怎么因为一个话本要让洛大侠道歉?”
“就是就是,你看尤其是说话的那个高个子,那眼神,噫”
那四人显然修为不低,将众人这番话是一点不剩地听在了耳朵里,又是一阵恼羞成怒,可修仙中人,再不济也不能与凡人一般见识,除非是那等邪修才会在人间界作乱,他可是堂堂五行宗弟子,怎么能做那等事?所以,这位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可这几位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哄闹,炸得他耳朵疼。
“老孟出来了!”
“太好了!昨天晚上我觉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蒸豆包都没劲儿了。”
“诶,我才知道,原来老孟的全名叫孟三火啊,以前都没听说过。”
众人如此这般,那五行宗的四位就是再没脸没皮,也不好再在众人面前闹下去。那高个儿刚想拦住,不让老孟再讲,却被那个圆胖子拽住坐下,只得憋了一肚子闷气。
今天老孟坐的就不是昨天那位置了,而是一个原本的拐角隔间,开了空楼之后,就撑出了一个高台,正好万众瞩目。
也正是如此,老孟也没注意到,洛蜀客身后还有四个家伙正等着要找他的麻烦,也就更谈不上什么紧不紧张了。自然,这里头也有庾橼兄的一份功劳,若不是他那伟岸的身躯遮挡住了身后的圆胖子,只怕老孟今日就要讲不下去了。
“啪!”又是醒木一震,鸦雀无声,独听老孟一人一口,说南来北往奇东怪西。
“说,杳杳山河远,渺渺天地间。九州多奇志,山中有异闻。出得昆仑海,独筏没浪间。一人一剑酒,随行随伫停。仇敌不曾少,知交也二三。热血赤肝胆,圩年堪留身。此生不负友,雷销骨犹存。慨歌无留意,狂笑亦同行。
上回书说道,十余年后,万代自昆仑下山,因壶中无酒,故去天墉酒楼,轻王侯,和这轻王侯的主人易卦乾相识,二人同席,易卦乾自述往事二三,唏嘘不已,这其一,便是这轻王侯的由来。
于是有人便问了,五十多年前的酒楼现在还在吗?还在,而且我去过。还叫轻王侯吗?还叫轻王侯。而且这座酒楼并不是从五十多年前开始叫这个名字的,这座酒楼已经存在了快两百年,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变过名字。是易卦乾太小心眼儿,这么多年还记恨当年那点小事吗?诸位看官且听我慢慢道来。”
老孟抿了口茶,润了润喉,乌骨扇子自手中这么一并,就着手腕再这么一转,一绕,这一下,气场就全出来了。
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也不闹了,显然也是听进去了,再加之昨天老孟讲的故事早就传遍天了,他们也没什么接不上的。反正都要在这儿等,这个段子和五行宗也没什么关系,且听得呢。
“那日,易卦乾故意在乌王侯面前将酒楼的名字取做‘轻王侯’,自然是有几分故意气乌王侯的意思,但话说回来,轻王侯这名字也是深得易卦乾的心意,王侯之位,在天数面前,不过形同虚设一般,一城一池之主,也不过尔尔。而他习得便是卦衍之术,自是觉得可窥天机,因此这轻王侯一名,也是不无不可。而乌王侯自然也是瞧见了这名字,心中倒没怎么生气,虽然觉得怎么过了这么久,易卦乾还在生气,但他从未对别人有过怨怼之心,生得粗犷,也是表里如一了。
乌王侯走过去,挠了挠头,见易卦乾没有看他的意思,就抬手拦住了易卦乾的肩膀,同平时一样,开口道,‘诶,小易,还生气呢?那天我实在是喝多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就别生气了。走,我请你吃饭!’
易卦乾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里还在计较乌王侯那天晚上的胡言乱语,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那些朋友对他的种种为难,但他也知道,乌王侯并不知道他朋友做的那些事,听见乌王侯这么一说,这么热情,虽然没搭话,但气也就消了。
乌王侯也不会看人脸色,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易卦乾已经不怎么生他的气了,他就是生性直率,在他看来,易卦乾这就是还生气呢,于是他就再接再厉,‘小易,你要是还生气,大不了你揍我一顿,我不还手。’
易卦乾白了他一眼,看他那样子,没忍住,乐了。乌王侯看见易卦乾乐了,就知道这应该是不生气了,于是直接拉着人,就杀去酒楼了。
诸位听到这里,可能会觉得,怎么两个大男人相处得这么别扭呢?请诸位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