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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冷雨霖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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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谎话,程昊霖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长他一点,纯粹为他好,他却还要辩,也懒得和他周旋,直奔主题,“老古话说得好,见好就收。”

    “哥,你们什么意思啊?”看来不光是冷伊,就连程虹雨也不大明白,这两人隔空打拳似的对话究竟在谈什么,“你也好意思在这儿打哈哈,还不快请冷姐姐和冷师兄明天一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69章 势利小人(一)() 
冷伊站在冷琮前半步;左手伸到后面掐了他一把,“见好就收”在这儿倒是适用,别人家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看看程昊霖那表情,他们俩定是不能去的。

    “我们要搬家;真去不了;好意我们心领,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去。”冷琮果然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或者说上次挨打长了记性。

    程虹雨撅着个嘴,也不管她哥是什么意思、什么表情;上前一步挽住冷伊的胳膊,“冷姐姐一定要来的,明天那么多英国人,我英语还是个半吊子,我哥更是啥也不会,没个冷姐姐我们怎么行?”

    程昊霖也发话了;“你就抽空来给她做做伴儿吧;正好莎莉小姐也回来了,聚会总算也有些你认得的;没什么不合适的。”

    原来如此;冷伊明白了;他想要用到她的时候就会这样示好;心里微微一凉;也是意料之中的,他这样的人

    程昊霖说到“莎莉”的时候,看到冷伊的双眉生动地一拧,心里有点痛快。他和她没什么,请她来,是因为用得到她。

    冷琮大概觉得这个机会于冷伊是有益的,“说得也对,那点东西我自己可以搬完,伊儿你就去练练,说不准呀,什么也听不懂、说什么别人也明白不了,搞得狼狈兮兮的回来。”

    还不是因为当着程虹雨的面,这个哥哥胳膊肘向外拐,拿着自家妹妹打趣起来,就未博人家千金一笑,冷伊真恨不得转过身拧他一把。

    “冷师兄这笑话可是开大了。”程虹雨笑嘻嘻地望向冷琮,弯得如月牙般的眼中,泛出如星空般的亮光。

    “那就这么说定,明天下午五点来接冷小姐。”程昊霖这总结性的话,颇有关门送客的意味,四人便相互告辞。

    冷伊和冷琮回到座位上,这才发现娘已经招呼小二倒了三杯茶水,他俩则两手空空,连一个菜名也没记下来。

    娘叹口气,报了几个菜名,让一旁店小二记下,望着后院人影憧憧、听着后院杯盏相碰,眼中竟落出几滴泪。

    冷伊忙拿出绢子给娘擦,被她握住手,“是妈拖累了你。”说得冷伊也近乎掉下泪来,她什么都明白。

    “外头月亮好圆!”冷琮拿着一支筷子指向窗外。

    母女俩不禁抬头去看,只见乌云朵朵,半颗星也没有,月亮也是无影无踪,这才破涕为笑。

    宣纸色的旗袍,泼洒下一片杏黄,远看如遍地的菊,细看又如点点金桂。莎莉小姐在马六甲吹了几个月的海风,没有黑虬干瘦,相反的,倒比暑期见到的更光彩照人。想来因为在那南洋风情里待得久了,多少对这里有些念想,刚回来,就穿着这样一身满园秋景的山水画在身上,比得程虹雨这些更适宜着旗袍的人黯然失色。

    冷伊刚进程家的大宅,远远地就看到立在人群中犹如发光般的莎莉。都是女孩子,怎么能天上地下差这么多,少有地嫉妒起来,从前没有过的,看着那些穿金戴银的女同学时没有过,看着颐指气使的程虹雨、唐小姐时也没有过。

    莎莉一见着冷伊,倒很是客气,道一声“冷小姐”。

    好在还是记得她的,冷伊在心里自嘲。

    此次是程昊霖为莎莉接风,屋子里一小半都是英国人,晚宴自是吃西餐。冷伊也终于见得了大户人家这长条桌的用法——桌边端坐,只等着下人将一盘盘菜分好,或是挨个从那大盘子里夹起一些放在自己跟前。

    莎莉的兴致很高,马六甲的所有风情都记在她的脑中,不住地同他们说那海风、海涛、海浪。

    冷伊在不远处细细看着,却觉得她的神采奕奕,不是为了那遮天的海鸥、或是夜半的海潮,她在那里度过一整个童年,诚然值得怀念,这次回去感慨颇深,但不是她这样兴致勃勃的原因。

    望着她,觉得自己那乱成麻的生活也被她的笑给照亮了,终于发现她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她的笑,不是笑不露齿的矜持之笑、不是用手掩着的莞尔一笑,她就那样灿烂地对着人,若是不小心将某个瞬间拓下来,未必是完美的,可她却不在意,她像有个天大的喜讯要让所有的人一起来分享,可却又不能说,于是便说那里的海蓝得像天,天清得如海。

    不禁好奇于她那甜蜜得能化开任何事物的心情,究竟是从何而来?于是悄悄问边上的程虹雨,“和莎莉小姐,好像关系还不错的那位先生呢?怎么没见着?”她本想说的是“很要好的那位先生”,却琢磨着这样有抹黑他们之嫌。

    “还在东印度,那里的瘟疫愈发严重了。”她声音沉沉地道,像是那瘟疫要扩散到金陵城来似的。

    冷伊觉得奇怪了,斯宾塞和她相隔千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身陷囹圄,她却带着度假完的心态回来,似乎说不通。可她那笑靥是个怎样也看不破的谜团。

    如果说晚饭是个热身,那晚饭过后,程昊霖拿出红酒让大家来品的过程,可真是一场体育上的竞赛,如同一场无止境的长跑。

    冷伊跟在程虹雨边上,从她家青砖大宅子的一楼逛到二楼,再到三楼的阁楼。她诧异于原来还藏着个这么大,可供人跳舞的阁楼;更诧异于黑灯瞎火还真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这阁楼里起舞,见着她们上来也不急着分开,四个人相视一笑,咯咯笑一阵。

    每见着一撮人,总要凑上前去聊几句,冷伊再次惊诧于程虹雨随时都能加入别人谈话的能力,居然衔接得滴水不漏,仿佛她一直都在这堆人中听着想着似的。

    遇见一撮全是英国人的,她居然也敢于往里头凑,当然是将冷伊推在她的前面。

    冷伊也只得硬着头皮在那之间打哈哈,居然还听得了点八卦意味的谈论,大致就是不明白莎莉为何会把程昊霖作为人选之一、关系好是一回事,可这样的两个家庭结合似乎有违她们自己的设想,也难以被家人接受,这些当然不是当着她俩面说的。

    冷伊也没有说给程虹雨听。只是觉着好笑,原来程家人,是这样不为莎莉一方人接受的,程昊霖总说冷家是蹬鼻子上脸、竭尽全力高攀的人,原来他在别人眼中也不过如此。

    这些谈论,到后来成了支撑冷伊忍住脚痛,跟着程虹雨周旋于这场冗长的聚会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没听到一次,就幸灾乐祸一次。

    一楼座钟敲了九下之后,客人们终于纷纷道别。

    冷伊在裙摆下活动已经酸痛难忍的脚,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今天至少将这宅子仔仔细细逛了三遍之多;另一个原是是因为这还没穿惯的高跟鞋。

    这还是昨天晚上回去,经过三山街荣昌鞋店,娘一定要给她买的羊皮小高跟鞋,说是正式给她家头一个能自食其力的女孩子的礼物,硬是花了七个银元买下来,价格之高,令人咂舌,娘却是带着泪笑着买下来的,这一份工作给她带来的情绪出乎冷伊意料。

    见着人慢慢道了别,从前厅出去,消失在华盖般的林荫道上,冷伊也趁乱向程家兄妹告辞,打算不知不觉中离开。

    程虹雨还侧着身挽住莎莉相谈甚欢,却被程昊霖一个眼尖,“冷伊你等等,等把客人都送走,我送你走。”

    “不用,不用,这路我认识,现在也不很晚。”冷伊瞟瞟那个座钟,心里暗叹,原来客人散起来是这样的慢,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九点半了。

    “你等等。”他说着挡在她跟前,依旧笑脸送客。

    她也不能硬从他边上挤出去,只是觉得此人一点也不随和,既是请客,自然随着客人的,这样一定要显得周到,反倒是累人。况且,他们这两三天就可以撕破几次脸的尴尬关系,再周到又有什么用呢?

    莎莉小姐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同程虹雨聊够了,这才走到程昊霖跟前,客气地道别,她那温婉却艳丽的笑究竟是真心的吗?听了她朋友的窃窃评价,冷伊明白她大概是不可能接受程昊霖的,更别提心里已经有了人。可她这样真挚地对他笑,连她的朋友都骗过了,又是为哪般?顿觉这个圈子中的人都不一般,不知合上门只有自己的时候,会不会累得如抽取筋骨般瘫坐。

    “冷伊,我送你回去。”

    冷伊迫不及待地同程虹雨道了别,颇没有骨气地跟在程昊霖背后,上了车。

    望着莎莉的车缓缓驶出门,她这才意识到一个比八卦更重要的问题,“现在你要明媒正娶的人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安置王依?”

    同她温婉外表不同,有些时候直接得令人咂舌,他似笑非笑,“谁说我要娶她?”

    冷伊只怪自己嘴快,反倒被他落了笑柄,“不管是不是娶她,王依怎么办?”

    他愈发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怔怔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将车开起。

    “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我想去我哥那儿看看。”

    他“嗤”不屑一笑,“前面那个路口到三牌楼得要多远?我直接开过去。”

    她警觉地看着他,“三牌楼?你怎么知道他在三牌楼?”

    “不是他昨天说的吗?”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路。

    冷伊突然觉得恍惚,冷琮说过?冷琮昨天说过?冷琮昨天真的说过?她怎么不记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70章 势力小人(二)() 
夜凉如水;程昊霖躺在床上,知道楼下还一片狼藉,聚会过后,有那些下人忙的。

    娶她。想起冷伊的话,他只是冷笑。莎莉的背景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可是娶妻?她说得很轻松,到底是没经历过太多波折的年轻女孩子;说起来何其轻松。

    娶妻;他娶过的。再娶妻,他想要个温婉点儿却不失孩子气的。

    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不会的,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他娶过妻了。

    潦水尽,寒潭清;烟光凝,钟山紫。汽车绕山而上,见层峦耸翠;汽车盘旋而下;望飞涧流朱。从来没有走进钟山如此之深,也就没有见过钟山的秋如此的艳。

    果然如于鸿所料;一说此行目的;教授连忙放行;连张书面的假条都不需要。

    吃过午饭;于鸿家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弄堂口;载着他们到军政部门前,集合了商务部的其他一些人,十几个人坐上了黄绿色的大卡车。

    这卡车着实不舒适,顶棚弯曲成穹顶,坐直了,头与那油布老蹭,不坐直,又驮着背很不好看。搁在卡车边沿两排窄凳也不是为了舒适而设置的。

    冷伊忍着什么也没说,但商务部的老人也好像是头一次坐上这运兵车,牢骚多得很,尤其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带着副油瓶底似的眼睛,要说近视得不得了,可偏偏看人得蹙着眉,眼珠子从那镜片上头看人,于是被他看的人老觉得他故意低着头不正眼看你,而偏偏要向上翻眼般,仔细看,似乎还有些对眼,乍一看,还挺逗,可配上那拧成一团的眉毛,却又透着点凶狠的意味。

    若因为长成这样就不喜欢人家,未免武断,倘若人家真是个好人呢?可他偏偏还是个势利眼,一眼看着人群中就冷伊一个女孩子,凑上来。恰巧于鸿忙着同别的相识了的前辈寒暄,就她单独站在那里,他便不住问她是哪儿来的,家里有些什么人,都在哪里做事,听得没有爹、一个哥哥是小报编辑,那本就翻到上眼皮的眼睛更是要翻进眼皮子里,仿佛冷伊没个显赫的爹就不应该在他眼里似的。而于鸿偏偏这个时候又来了,这男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客气得冷伊浑身鸡皮疙瘩。

    他一路上就哎哎哟哟的,这儿咯着了、那儿磕着了。

    终于有个前辈看不下去了,喝一声,“马上年轻人都要坐着这个车去讨伐新军阀了,他们要流汗流血甚至丧命,他们能坐得,你怎么就坐不得了?你要是这都坐不得,那报名的时候你瞎凑什么热闹?你以为这还是请客吃饭,不来就亏了?”

    一时车厢里只有“嗤嗤”的笑声。

    于鸿凑在冷伊耳边,道,那势利眼的中年人早年不过是一个银行的买办,后来他说觉得新政府新气象,于是在商务所柜台上做做盖章的事儿,大家私下里觉得就他这副尊荣,定是银行里也混不下去才来的。这些日子,各个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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