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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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逛下来，腰酸背痛，这中间还得插着陪卜爱文排各种网红奶茶点心茶餐厅的队，但何佳念从高中就对这个朋友有无限的纵容，现在显然更是觉得理所应当。唉，善良的宝宝。
不过呢，卜爱文打扮起何佳念来也是真心，绝不似有些塑料姐妹情，越是不好看的不协调的，她们越想要堆在你身上看你出丑。卜爱文是尽了全力把自己喜欢的搭配全都给何佳念试了一遍。可惜，卜爱文和何佳念的审美区别，就像乾隆爷和他老爹雍正皇帝的区别。卜爱文爱的大色块，何佳念穿上也好，但总觉得什么有点儿不对劲儿似的。
还是到了最后，卜爱文终于开了窍，给何佳念挑了一条现下最是火热的吊带裙，只不过既不是碎花也不是深蓝深黑，而是一条颜色特别，薄荷绿里混了灰调的，既有这个夏天的清新又不会显得太过跳脱。何佳念呢，十分自觉地是在里面搭了白t，什么，你让她光穿这条裙子嘛？那不如直接让她自我了断比较快一点。
卜爱文嘛，那可就热闹了，嚷着要穿成淑女的她，最后竟然被一件雾霾蓝的蝙蝠衫迷住了，于是原计划完全跑题，配了一条破洞牛仔裤，感觉穿一段儿磨一磨就可以直接把裤腿剪了再当短裤了。但人老人家自己还相当满意，美其名曰，还是要回归自我。
“文文，你这，我不得不说啊，不是很淑女”何佳念看着眼前这个一秒就变回小孩子的朋友，既想笑，又不好意思，但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自己何其有幸，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却能有一个如此真情且从未变过的密友。
“不行，挑了一天我就最喜欢这身儿，说明我跟它们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卜爱文此时又刚买了才出炉的泡芙，一说话一嘴的巧克力。
“好吧”何佳念有句话没敢说又咽了回去，你这把我打扮得如此小家碧玉，结果自己偏摇滚起来，这
可不等她问，卜爱文倒自己先开口了：“念念，你明天就负责美美的。我就不同了，明天要是有紧急情况，我得能快速反应，好保护咱俩。”她的话没敢说明，但她免不了担心。
“啊？去个同学聚会能有什么紧急情况啊？”何佳念拿出张纸巾给卜爱文，嘴上却只忙着打哈哈。
“那万一着火了，发水了，停电了，什么不可能啊。”卜爱文本不想深说，但她绕了半天还是回到了根源，对何佳念她装不出来，“念念，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明天张沐远也可能去啊。”
“嗯。与其永远躲着，不如坦然面对。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向前走，我也没后退啊。”何佳念平静地说，回答着卜爱文，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没事，有我在，你别怕，再说谁还不能分个手了。我们也好几年没去同学聚会了，明天玩儿个开心。”卜爱文使劲儿握了握何佳念的手，跟着点头。
夜晚，何佳念穿上新裙子，大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那份皎洁与光华竟不比楼心明月逊色半分。她准备好了，她有自信面对一切，过去，未来。
第177章 重逢（二）（）
但残忍的是，对于何佳念说，也许所有的努力都是无谓挣扎。
走进ktv那间豪华大包厢，早到的一些人欢快地玩闹起来。角落里坐着的那个身影，竟不需抬头细看，只是瞥一下地上的光，便已知道是谁。因为那身影她太熟悉，那身影曾完全属于她。何佳念使劲儿摇了摇头，别想了，这都是什么不像样的想法。时过境迁，她没了资格。
可真正看清他的一瞬间，所有的防御、准备、建设，全都尽数崩塌。她看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实在算不上起眼，却好像能发出万丈光芒直刺得自己眼睛也睁不开的那枚戒指，是连问好也说不出了的。她只愣在那里，芒刺在背，进退两难。
另一个视角，一样煎熬。看着何佳念跟着卜爱文，还是那样悠悠地走过来，张沐远也觉得天旋地转。他没想过她会来，同学聚会她从不参加，她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口有碎裂的声音。
何佳念的容貌较20岁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岁月的淬炼让她的笑不再全无防备，而是有了层次有了斟酌。正是这样的层次，却让张沐远更是心神动荡。他反复告诫自己，正是这个人，几次三番说那些绝情的话，才让自己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多看她一眼。因为哪怕一眼，竟都要让自己疼上好一阵。
可她今天真好看，比较从前竟多了一层光泽，不只是妆容和衣着的区别，更有一种勇气和从容，在他不在的这些年，生长得坚强茁壮，如今也可以用来刺一刺他的心了。他出神地想着，唇边只浮起一抹苦笑。
“哟，你来了。”卜爱文先一步挡到何佳念和张沐远中间，其实她见到多年没见的张沐远觉得很是亲切了，但她心里有根刺，所以语气想极尽冷酷，可惜还是差了点狠毒。
“嗯。”张沐远却温和地笑着点头，只是很快又低了头。何佳念已经太近了，近得让他不敢抬头，怕轻易就看了清，自己的隐痛。
“念念我们坐。”卜爱文很是有风度地把何佳念让到里面，自己依旧隔着她和张沐远。只是，卜小姐，你要不要干脆坐远一点，这么坐，岂不是更尴尬？
很快，来人陆陆续续齐整。大家三三两两的小范围聊天告一段落，空气突然安静了一阵，好像都眼望着班长还是副班长给大家讲段儿话。学生时代最头疼的讲话环节，如今却成了最期盼。好像只有冗余笨拙的环节在，才能证明他们真正拥有过青春。
“嗯，班长今天没来。我就讲两句啊。”胥启明在一众旧友的怂恿下，拿起了话筒，“咱们好多同学都是好几年没见了，这次也是咱们毕业九年聚的最齐的一次了。真的特别开心，希望明年十年大家能来的更多。别的就不说什么了，大家吃好玩好！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或者体育委员吴漾，还有对，学习委员，何佳念！你们看我还记得挺清楚的吧！”
大家鼓掌喝彩，笑容真诚，不带犹豫。是啊，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年少，如今看来，竟全是珍贵。
“呵，吴漾。”卜爱文记性说不上太好，可平时记不起来的有人做过的下作之事，这时候却又偏偏想了起来。所以她还没吃东西，就先端了桌上的一个可能是威士忌的shot，一仰脖儿喝了下去，然后朝何佳念无语地摇摇头。
“你还没吃东西别喝酒。”何佳念说得清醒，虽然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有一团麻，越团越大。
“没事，陆宇辰虽然没来，这不有张沐远呢么。喝多了他负责送我回家。”卜爱文最近神通广大，今天早晨不知怎么从马靳的朋友圈看到他转的靳希的某锤便签“那些最初的日子”。吴漾像是跟引线，突然点燃了所有盘根错节的记忆，她突然有种新仇旧恨滚滚而来的错觉，“你开车了么今天？”又是一个shot见了底。
“没有念她说得对，你少喝点。”张沐远果然又被刺了一剑，多年不见，卜爱文同学的武艺还是那么高强。但他并不生气，他能理解她的埋怨。
何佳念在一旁没有出声，其实她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分外清晰。他的声线，比以往更圆润了些许，他的侧脸，也添了一点沧桑和坚毅。他已叫不出自己的名字了。
打断这神思的是胥启明多年未变依旧娇柔的嗓音。
“何佳念，你要不要唱首歌？别光坐着聊了。”胥启明今天很是尽职，自己先唱了几首热场不说，还丝毫不嫌累地满场递话筒。
“好！”大家今天一早就看着何佳念像是比往常漂亮了不少，但脑海里依旧是她十分害羞的印象，却不料，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一秒过后，掌声雷动。
“点好了，这首行么？”胥启明指了指屏幕。
“都行。”何佳念轻盈地起身，依旧带了花香的风，留了张沐远和卜爱文在身后，径直走到了台前。
她的声音和暖温婉，乐句起承转合得缠绵，她的头发还如栗色的溪水般轻软，她纤细的手上没有戒指。可为什么偏偏只对自己一个残忍？说那样绝情冷酷的话语。
暗淡的灯光下，张沐远的眼眶湿了，视线也跟着模糊，可他忍住没有去擦，就那样定定地盯着前方，好像怕再失了一刻有她的目光。呵，可他不一早就失去了所有资格么，他已不该纵着自己这点任性。所以他低了头，趁旁边的人都不注意，抹了那泪。
“这世界繁华太多，人影交错擦肩而过。”可何佳念唱到这里，还是出事故了。她突然哽咽，有多少心酸涌上来，黏腻在口腔里，堵得她再发不出声音。
还是卜爱文，眼疾手快地拿了麦唱了下一句走上前去，拉着何佳念的手，一起唱完了这首歌。两个美女，两倍的赏心悦目，大家当然又是一阵叫好。
可他们没有看见的是，那两只紧握的手，一只还暴躁着温热，一只是孤寂冰凉。
第178章 重逢（三）（）
这样热闹的聚会进行了很久，可张沐远、何佳念、卜爱文三个人这边的温度却似乎冷却得不平常。他们甚至没有交谈，只有卜爱文过一会儿就又要沉默地喝一杯，然后另外两个人忧心忡忡地阻拦罢了。
“别管我了。你俩不聊两句，有什么误会解开也好啊。”卜爱文不太能喝酒的，这几杯下去显然已经是有点醉了。但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只以为还处于酒精刚好让人开心的那个状态，所以口不择言的时候却以为自己还清醒得很呢。
“文文，你醉了。不如我陪你回家吧。”何佳念心中一惊，但面上假装沉着。
“是，我和你一起去送吧。”张沐远跟着点头。
“不用。”何佳念摇头，她已经用了十二分力，只为不牵动了太多表情。她此刻只想借口逃离这个地方，她错了，她太高估自己。见到张沐远，她方寸全无，与其如此，她愿意远远离开。
“干嘛不用？我用！”卜爱文却是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没把何佳念拉一个跟头。
“好好，你用。”何佳念只嘴上哄着她，心里还是想择机带着这个小醉鬼逃出升天。
“可我现在还不想走。你俩快聊聊，之前不是吴漾把你的手机给偷走了么？你也没发过那条短信么？说啊，现在都说开了啊。就算他结婚了，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啊。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造成的误会横在我们中间一辈子啊？”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谁嫌曲调太高，突然切了歌。卜爱文扯着嗓子喊的最后一句简直振聋发聩般在包厢里响了个清澈见底。
大家都突然安静了，面面相觑，不知谁能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给这个如此尴尬的情景一个台阶下。
“来，咱们出去说。大家继续玩儿，没事啊。”还是张沐远自力更生搬来梯子，一手拉了卜爱文，一手推开包厢的门，径直走了出去。
何佳念实在不想跟过去，但卜爱文现在摇摇晃晃地，她实在不放心。一咬牙，说吧，他想问什么都说给他听吧，自己做过什么值得羞愧的事吗。所以也跟着走了出去。
“你说说，什么吴漾拿她的手机。到底怎么回事？”张沐远自从刚才在屋子里闹哄哄地听到“手机”、“误会”什么的字眼儿，脑子里就像有口钟一样被“咚”地敲响，现在整个人都嗡嗡地直泛着回音。他心里的那些介怀，被卜爱文突然精准打击，他不得不问个明白，那些让他绝望到死的话语。
“你不知道吧。你出国之后，念念的手机就被吴漾偷走了，然后还给你发了一条‘绝情’信息，但我们发现的时候，都过去好几年了，念念说和你分开了，不让我们再找你翻旧事。可今天真是巧了，同学聚会的主题不就是怀旧么？所以我说出来也不算犯错了。”卜爱文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你就别指望它再关上。
张沐远听着她絮絮的有点颤音的醉言醉语，却仿佛五雷轰顶般难以站稳。这个解释，是他从未想过的。那冷酷之语，他不敢相信出自她的口中。如今证实，竟真如那万分之一的不可能才是可能。那其他的呢？后来的那条信息？之前的那通电话？
张沐远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只这一个真相，就已经让他的世界，翻江倒海。他不敢向前继续证明，他怕自己承受过的一切全是一场虚假，自己认定过的，任性过的，全是自欺欺人。他用力抓紧走廊的栏杆，他简直怕这个天旋地转的自己一个不小心要翻到楼下的喷泉里去。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努力整理一点理智的言语，其实他并不好奇。
“可能她喜欢你？可能她讨厌念念？可能没有原因？坏人做坏事需要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