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暴君-第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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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礼德用手将眼睑里的沙子扣了出来,丝毫不顾及利爪挠破眼珠露出的液体。
“那些拒绝真相的人,将在乙太中漂泊,成为吾辈的猎物,这里是一切灵魂的归途,这就是每个灵魂的命运。”
“我看未必。”
迪亚哥感觉自己的嘴唇卷曲了起来。
“你还是如此傲慢,但这就是人类一直畏惧的那个地狱。”
影子亲王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你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废墟?”
恶魔迂回着在他身边滑行。
“这曾经是个大城市。”
他可以从地平线上辨认出第一批倒下的塔楼,包裹着经年累月的红色尘土。
这个世界上曾经的地质灾害把这个城市拉进了一个环形山之中,地面上刺出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死去的野兽的肋骨。
“这些废墟从未成为过城市,当艾达们逃离女神的降临时,生还者登上了灵骨制成的巨大圆顶平台,带着他们种族的剩余部分向着群星开始了最后的流放之旅。”
“方舟,我从典籍里看到过。”
迪亚哥继续向前方跋涉,走进风中。
“那是一种奇迹。”
亚礼德令人发寒的笑声没有因风声减弱多少。
“许多羽翼未丰的方舟没能从女神诞生时的啼哭中逃脱,它们要么在虚空中解体,要么坠毁在这些被遗弃的世界上。”
迪亚哥放慢脚步,瞥了恶魔一眼。
“我们在走向一个墓穴?”
恶魔变形的嘴中发出又一阵刺耳的笑声。
“你是来见证奇迹的,不是吗?”
于是,他们走近了那个由虚空中坠落,将自己埋葬在了无生机的尘土中的死城。
红色的骨质建筑在视野范围内延伸着,从各处的基础中突出,仿佛一张口中满是破碎的牙齿。
迪亚哥和他的向导站在环形山的边沿上,向下看着这座空城的墓穴。
他安静了片刻,聆听呼啸的风声和尘土撞击护甲的声音。
当他开口时,眼睛仍盯着下方的废墟。
“这里死了多少?”
亚礼德站得更高了些,邪恶的双眼向下凝视着,四只手大张着,似乎在说明恶魔眼中看到的一切。
“二十万条灵魂在女神诞生时迸发,这个世界陨落了,由于无人引导,使得方舟的核心中蔓延着疯狂。”
迪亚哥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二十万,整个灵族帝国有多少人口?”
“一整个种族?以万亿计,以万万亿计,以万亿的万亿计,一个神明诞生在了每个灵族的脑中,而它将自己硬生生带到了冰冷的虚空与温暖的血肉之间。”
恶魔支撑起自己,将四只手臂放在环形山的外沿上。
“迪亚哥,我能感觉到你的感情,敬畏,恐惧——唯独没有悲伤。”
“没错,我并不为此感到悲伤,很可惜,任何生物都可能在无知中死去,仅此而已,我的祖先们因为自身的无限纵欲而饮下苦果,虽然我并不想说咎由自取这四个字,但——”
他喘了口气,仍然盯着被掩埋的方舟世界,倒塌的灵骨风帆仿佛是一座墓碑,上面刻满了无形的文字。
“他们中有从女神的诞生中逃脱?现在在何处?”
“非常多,到现在,一部分游荡到虚空的边缘,还有一些在网道中漂泊,在那充满记忆与鬼魂的地方,剩下一部分在网道的核心,名叫科摩罗的地方,好像那里艾达人才是你真正的族亲呢。”
迪亚哥无视了撕扯着他披风的狂风,迈步走下环形山的斜坡。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亚礼德,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我知道。”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恶魔用爪子轻轻拂过邪恶的双眼。
“一个归来者,可能吧,一个灵族生命的回音,苟延残喘如果它仍有力气喘息的话。”
迪亚哥抽出他的链锯剑,拇指贴近启动符文。
武器的锯齿闪起狂暴的光芒,擦亮的长脊上反射出风暴的景象。
“我要再靠近一些。”
第787章 永不遗忘之城(下)()
但迪亚哥失望了,此地只余回响。
幽灵曾行走于这些街道,风与尘土旋起的虚影,在呼号的风中四散着摇曳的形态。
它们只存在于迪亚哥的视野边界,每每他想看的更真切时,它们就再次被狂风切碎。
那边,形体一闪而过,目光所及的一瞬间又湮灭在风中。
那里,似乎三个尖叫拉扯着的少女,而当他转头看时又只剩下空中盘卷的沙尘。
他握紧手上的蝎尾链锯。
深入,一直深入,那里有些好像痛感的些许微鸣——什么东西,被削弱的,受困的,并且几乎古老得无法想象的正在死去的东西。
这荒凉的回响在他的脑海中荡漾四散,向他描绘着似乎是一头受囚的残暴的东西,而那东西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走向死亡。
在积满灰尘的碎石上,纤细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穿行于这旧城的骨槁,而混着砂砾的风声不断地带来远处的声响——非人的语音,绝望的尖叫。
或许是这大风玩起了把戏,让即使学会了大部分灵族语言的他,也没法听清楚风暴中的任何语句。
试图理解于单个词句的努力只会让其余的响声更加嘈杂,抹煞掉一切专注的努力。
随着继续深入这座贫弱的城市,迪亚哥已然放弃对每个转瞬即逝虚影的凝视,转而不聚焦的扫视,让肆意的风任意捏造虚影的形状。
颠簸的阵风中,晦暗的塔尖在他的视野角落闪现,那些高塔带着不可思议的优雅刺入敌意的天空。
忽然,他向后看去试图找到亚礼德,但什么都没看见。
“亚礼德?”
他散出自己生硬的灵能感应,但都不自信是否能穿过这狂风的呼号。
“恶魔,你在哪里?”
所得的回音仅仅是更紧的风声。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它是何时离去的,亦或者它从一开始就未存在过?
一如亚礼德之前所说,这里是包含着无限可能的领域,概念与认知在这里是毫无意义的。
连时间似乎也已经失去掌控。
迪亚哥的喉头愈发干渴,但他也没有被疲劳拖慢脚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无休止的黄昏下整整走了超过七十小时,唯一能够辨明时间的事物是他头盔内屏的计时符号。
而这一数字,也在第七十小时开始变得不可靠。
它开始随机的冒出数字,好似它最终也屈服于此地的超自然法则。
迪亚哥回想起阴影术格尔泰曾经的脸庞,那样憔悴而枯槁
他宣称自己的已经在哈南里旅行了十年有余,但对于他周围的学徒来说,这个术士从离开到再次出现仅过了几次心跳的时间而已。
迪亚哥忽然想到,当他在此停留,在地狱的岸边踱步时,现实又经历了多少时间?
威特利尔的战火未熄,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如果在这个地方没有找到他所期待的,可以逆转形势的存在,那么他就得赶紧离开了。
他怀揣着如此沉重的念头,继续行走。
地表以上工艺世界稀缺的残迹都已沦为锈蚀与狂风的牺牲者,他走过另一条覆慢尘土的大街,靴子在古老的岩石上碾过。
这里原来可能是一个农场圆顶,植物群落在这里施以肥料精心照料。
又或者这里曾经只是一个圆顶的公共大厅而已。
迪亚哥努力收回了自己的想象力,强忍住不让自己再思索寻风卷尘埃的虚影。
在无用的尘土里又跋涉了几百米之后,他从脚下的地面感受到了一些好奇而反胃的刺痛感,微微搏动着。
但左顾右盼,所见仅有失落文明的破败高塔。
他蹲下抓起一把红土。和先前一样,他看着它从指间滑走,被风撕扯着远去。
现今,如同所见的一样,被不断地打磨、磨损而失去往昔的搏动。
迪亚哥吸了一口气,之后向下方释出一丝微弱的灵能脉冲。他什么回应都没感觉到,连一点震动与直觉都没有。
这可能只延伸到了地表下一米,也有可能一路冲击到了地核。不论如何,他脚下都是一个虚弱,不正常的事物;似乎无法触碰,且仅有一丝生命的回响。
下方肯定有一些知觉躲藏着,但感觉起来不像活物。
这引起了他极度的好奇。
于是他加重灵能,向下挖掘,探寻着,但还是只有深埋着的虚无抵触着他的探知。
带着一股不甘的勉强,迪亚哥一举收回自己的灵能探寻,将知觉尽数收回头颅。
这下有反应了。
轰轰轰轰
即便他咒骂着自己不可靠的天赋的同时,迪亚哥还是当即感应到了下方搅动不已,某种向上翻掘的东西,它吞噬着沙土一路向上,如同冷酷的猎犬,一路嗅息着灵能余波而来。
在惊惧的瞬间,迪亚哥回身站稳,在渐渐迫近的扭曲绝望感面前不寒而栗。
咬紧牙关,他逼迫自己向着下方爪挠的存在释放出了一波反抗的意念——有如砸碎即将溺水之人求生的手指一般的灵能重击。
而那个存在仅衰退了一小会儿,重聚力量后,再次逼上。
它的外壳刺出了地面,凶猛的情感一瞬间涌进迪亚哥的意识中,充满冰冷的凶残感,任何其余情感都无迹可寻。
而且还有无比的熟悉感。
“唔!”
迪亚哥在这一持续高涨的意识喷泉面前跌撞败退,在它锯咬的紧迫面前勉力维持自身。
等到第一只巨手从沙地里举起时,他已站稳脚跟,双肩的蝎刺激光随时待发。
“这是——”
在泼洒的无形恨意面前保护自己意识的同时,他注视着,注视一座将死神明的雕像从猩红的土壤中挣扎起身。
但它无法站立。
挣扎站起的同时,这生物爬的更近了,双手在沙土中翻动寻找着力点。
但它似乎真的无法站起。
迪亚哥注视着它的爬行,而在它碎裂的板甲身上找不到更多损伤的痕迹。
忽然,鬃毛一般的长发,犹如烟雾升腾,在它咆哮着的死亡面具两旁飘洒。
狂风扫过,毛发向四面展开,它如同受风暴桎梏的奴隶。
迪亚哥小心的缓步后退,靴子碾过砂砾,他自身已然被好奇心填满。
无论面前这跛行的东西是什么,它的怒意喷涌犹如一个灵能的光晕。
迪亚哥又退了一步,继续细细审视。
忽然,他注意到到这尊巨人胸口的符号,那符号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在古老的典籍上见过无数次。
“血手凯恩!吾族之战神!”
第788章 旧神()
凯拉曼沙凯恩,谋杀、暴力、破坏和战争之神。
在灵族的古老神话中,他是至高神阿苏焉的弟弟,是灵族战争激情的具象化体现。
但凯拉曼沙其实并不是凯恩名字的一部分,而是他的称呼,意思大致为满布鲜血的,因为被凯恩所杀的灵族古老英雄艾灵奈什的血永远都会他手上滴下。
他的神符在灵族的社会里也作代表着谋杀,因为阿苏焉要每个灵族都永远铭记这场毫无荣耀的谋杀。
就迪亚哥看来,这个神灵对于自己的子民可不怎么仁慈。
但无论这尊神像曾经多么威严,如今均已经被超自然的腐朽摧毁。
曾经恢弘的神体大步穿行于世间,如今仅剩一具挣扎爬行的躯壳。
当他眯起眼睛扫视它身周的残影时,迪亚哥几乎能够真切的看到它往昔的荣光。
一具身着大地板甲的躯体,双眼充斥白焰,心脏搏动着,向不燃的黑石骨骼上倾覆着巨量熔岩。
它是天怒与圣火在世间雄伟化身——
迪亚哥在这躯壳周围盘卷飞腾的沙尘中看见了如述画面,而现在吹拂的风又在它身周聚起了一圈虚假的光晕——另一曾经壮丽的虚弱回响。
这尊神像若是成功站起,它会高过人类那些所谓的泰坦。
而即便卧伏而被毁,它还是一件庞大的事物,在沙地中留下它蜷曲的痕迹。
“天之怒,天之血,凯拉曼沙凯恩——”
吟诵着古老的诗谣,注视着满目疮痍的神之化身,迪亚哥几乎开始可怜它。
它漆黑的皮肤已然褪变成为灰暗的木炭状,丝丝裂缝在狂风中不断地漏出黑烟,熔岩之血已如同琥珀污泥一般缓滞,疤痕旧痂凝于血液渐冷之时,身体失血的同时它也在缓慢死去。
曾经怒视群魔的双眼,如今只剩空洞的眼窝与无神的面容相伴。
“吾名达查尔维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