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青云-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鹏心中郁闷,也懒得再开口了,黄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其实今天的效果不错,起码老爹在自己老师那边表现的蛮热情,嗯,这么一想其实也挺好,有点想要逗老爹开心一下,抬头一看自家大哥的黑脸,额,还是等等吧……
马车晃晃悠悠往回走,一家三口全都安静了下来。黄鹂撩开车棚侧面挂的油布,往外头看看,见天色十分暗沉,乌云黑压压地压到头顶上,虽然是上午,可看起来却像傍晚天快黑了一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爹爹,看样子要下雪了呢!”
黄老爷闷闷地嗯了一声。
黄鹂又道:“爹爹,这么冷的天,让你为我的事情跑来跑去,真辛苦您了!让您为我费心了!还有大哥,大哥也辛苦了!谢谢爹,谢谢大哥!”
黄老爷的脸上立刻绽开出笑容来:“不辛苦不辛苦,为我自己闺女的事儿,有甚辛苦的!”
黄鹏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微微点头道:“分内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要好好地听陈举人的话,她是做过二十几年官的,便是本县的县尊也比不得她见多识广,你千万不可怠慢了去!”
黄鹂连连点头:“我省得,我省得!”
黄老爷见大儿子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便又有些苦逼了:这等话,本是他这个做爹的该说的嘛!真是嘴快误人,要不是刚才又犯了信口开河的毛病,说不得现在认真与女儿讲道理的就是自己了!
他正纠结呢,忽然觉得车厢咕咚地晃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紧接着车厢便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倒了过去。
前头说了,黄家的马车是最普通的架子车,就是个两个轮子的木头托架上头罩了个油布棚子,并不是什么正经的木头车厢。而车里头的陈设也很简单,就是一面一个宽面的长板凳。因黄老爷太胖,所以肚子坐在了车的左边的那条凳子上,黄鹏跟黄鹂两个人则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会儿车朝黄老爷的坐着的方向侧翻过去,坐在他对面的黄鹂首先坐不稳了,一头就扎到了黄老爷的怀里。黄老爷原本是想找个东西抓一把的,一见女儿扎过来,哪里还顾得别的,赶紧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拿自己一身的厚肉护住女儿,一颗大脑袋使劲儿往前伸:好歹别撞了后脑勺啊!
车厢里三个人,要数黄鹏反应最快,他挨着黄鹂坐着,因地方小腿长,与黄老爷面对面只觉得腿都没地儿放,再加上妹子打了,贴在一起坐着也不太自在,于是便坐在了板凳非常靠前的那头,车一晃荡一倒,他见识不妙,直接就伸了长腿从车里跳了出去,反手就去扶车架子。可是他自己都没站稳呢,哪里扶得住车?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歪倒在一边,车篷子直接就从车架子上散了开来,散了架的车篷子里头,他老爹仰面朝天地躺倒在地,呲牙咧嘴地叫道:“哎呦我的腰啊!”,两只手却把女儿的脑袋捂了个严实。
黄鹏赶紧冲到跟前,伸手想要把妹妹拽起来,苗二喜也赶紧过来想要搀扶黄老爷,怎奈黄老爷人高马大还挺着个将军肚,苗二喜干干巴巴地哪里拽的动?还是黄鹏腾出手来,这才过来帮忙把黄老爷搀扶了起来。
黄老爷一边站起来,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哎呦我的老腰啊!二喜你怎么搞的,拐弯都不会了?拐个弯能拐翻车!”黄鹂赶紧冲到老爹面前又是拍土又是问情况:“爹啊你没事儿吧?我把你压疼了吧?”黄老爷给摔的灰头土脸,还是直摆手:“你才几斤啊!我是硌到腰了,不是你压的!”
苗二喜也委屈的很:“老爷,我驾车这些年了,哪里就不会拐弯了啊!您看看这路上,巷子口堆了一地的东西,这冷不丁一拐弯,谁能有防备啊!”
黄老爷往地上一看,可不是么,巷子进去没三尺远的地方,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堆的东西,自家后门对着的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墙,拐到巷子里之前是看不到里头有什么的,一拐弯就迎面碰上这么堆东西,到哪里躲去?
黄老爷这个恼火啊:“谁家这么缺德?把东西摆在这种地方?”
苗二喜平日里嘴茬子就溜,一件老爷生气,忙扯开喉咙就喊开了:“这谁家在拆房子啊?你拆房子拆就拆,把东西堵路口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拐弯就撞上么?”他一边喊,一边往四周扫了一圈儿,正看到巷子口北面的那户人家大门虚掩着,门边的地砖被掀起来几块,这明显是在修整,他指着那院子道:“老爷,老杜家的房子有人在修啊,肯定是他家的东西!他家房子这是也卖出去了?”
黄老爷点点头:“去问问,虽然是邻居,但也得要个说法!”
苗二喜一溜烟地跑到那门前,正想冲里头叫人呢,却不妨虚掩的大门猛地被推了开来,里头袅袅娜娜地走出个妇人来。
只见这妇人身穿深绿色的缎面袄裙,外头罩了个夹金织锦的秋香色比甲,头上斜斜地梳了个堕马髻,发髻上只斜斜地插了三支一个样式的玳瑁簪子,她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黑白分明,什么时候看去都像带着笑。一眼看不出年纪,说三十多吧,那皮儿倒是满嫩;说二十多吧,却有些年长妇人的成熟风情。
她出了门,冲着苗二喜笑道:“这位大哥,可是我家的东西挡了你们的路?这就挪走!”
苗二喜本想吼一句:“何止是挡路,还害得我们翻了车呢!”可抬眼正看到那妇人弯弯的笑眼,声音便缓了下来:“这位大姐,你家的砖头瓦块堵在巷子口,害的我家翻了车!我家老爷跟姑娘都给摔到了呢!”
那妇人闻听此言,哎呀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到翻车跟前,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抬头冲着一旁站着的黄老爷行了个万福:“这位老爷,真是对不住,我家才搬过来,新买了乡亲的房子,因为实在太旧了,就想着把院里的地砖翻一下,因为今天才把家具运来,堆了一地,拆下来的砖就没地儿放了!我让下人先放门边上,谁知道他们竟给直接堆路中央了!这是我的不是,请问镇上可有郎中,有的话我叫人请了来,给老爷姑娘看看,该掏多少钱,我给出!实在对不住了!”
黄老爷原本一肚子气,谁料出来说话的是个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猛一眼看去竟有几分他老婆钱氏年轻时候的风情。他活动活动腰又伸手摸摸背,自己的肉厚,当时虽然硌的生疼,似乎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自忖好男不和女斗,便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啥事儿,不用麻烦了,你赶紧叫人把东西弄走!这要是一会儿下雪了落上一层,别人才看不清是啥东西以为是雪堆,撞上去才要出事儿呢!!”
那妇人见黄老爷没计较,也松了口气:“多谢这位老爷了!”,又赶紧冲门里头喊到:“愣头青,小三,喜子,你们赶紧出来!帮这位老爷把车子扶起来!”
门里头呼啦啦跑出三四个仆人,打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剃了个大光头,头皮青青的,说起话来还有点大舌头,:“大姨,来咧!”黄鹂只看了他一眼,就猜到那妇人叫的愣头青一定是说他了!
果然那妇人叫道:“你这愣头青,我说了几次咧,到了这边厢就好好地说这边厢的话,叫太太!”她说着说着,一口官话便走了音儿,带出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来。
愣头青道:“那太太您还说什么这边厢那边厢,这也是咱那边边滴话咧!”他嘴巴碎,但手上的活儿却没停,和另外几个人一起,三两下就把马车扶正了,然后开始摆弄变了形的车棚。
那妇人有些羞恼:“说一句你顶八句,早知道你这么烦人,说什么也不带你来!”这次倒又拐回到正经官话上了。
愣头青道:“饿也不想来,早上下街去,街上的面食难吃得很咧!”
黄鹂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好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妇人看向黄鹂,也笑了:“小妹子生的真好看!你也是镇上的人么?”她本想问问黄老爷是谁,但看小姑娘笑的可爱,索性就从小姑娘问起。
黄鹂见她说话亲切,便也笑嘻嘻地答到:“是啊,我家就在巷子东,大姐你长得也好看!”
那妇人笑道:“巷子东啊,莫非你是黄家姑娘?”
黄鹂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妇人笑道:“因为大家伙儿都说黄家的姑娘生的最好看啊!”
饶是黄鹂平日脆爽惯了,被这么个夸法,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接。一旁的黄鹏看这妇人的做派,心中没来由地便有些不喜,插嘴道:“我听我们隔壁新搬来的苏家的下人说,他们家并不是自己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几户老乡。想来这位太太也是从晋北回迁的老乡了?”
第二十八章()
那妇人听了黄鹏的话,眼睛又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这位大哥说的没错,我家确实是从晋北迁回来的!”
一旁那青皮的愣头青正在砰砰砰地把车棚子往车架子上钉,一边钉,一边叫道:“太太又说错话!这地方不兴叫大哥的,人家这年纪,你得叫小郎君!”
那妇人被这愣头青再次打岔,颇有些羞恼,冲着愣头青叫道:“你嚷嚷个甚咧!再多嘴,我把你卖到矿上去!”
一旁年纪大些的男仆笑道:“他才不怕呢,路上就念叨了,这边没有矿,太太再不能拿把他卖到矿上这句话吓唬人了!”
愣头青叫道:“对,卖不到矿上了,两千里地呢,把我送过去路上的花销就得几十两!太太才不会干这种赔本事儿!”
那妇人跺脚道:“真是气死个人,人家买个小厮,是干活的,我家买个小厮,专门气人的。黄老爷,黄大郎,黄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家这几个懒货,别的不行,就是嘴巴利落!简直气死个人……”她长得好,便是生气,那张俏脸也不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蹙眉的模样反倒多出几分俏丽来。
黄老爷不由得心神一晃,曾几何时,钱氏生气也是这般模样,便是吵架,那张脸配上清脆的嗓音,看着都是俏生生的分外可爱,那会儿两人还年轻,每每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执起来,钱氏的俏脸一沉,杏眼一瞪,他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捧上,忙不迭地又是道歉又是哄,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从什么时候起,她看着钱氏发脾气的样子有了不耐烦的感觉的?从她脸上也起了褶子,还是她那条窄窄的水蛇腰长成了水桶腰?黄老爷随即在心里给这个答案搭了个叉:虽说老婆没原来好看了,可他自己还不是给长成了大腹便便的胖子?人都会老,哪有因为这个嫌弃老婆的道理,但凡她能像过去一样体贴温柔讲道理,自己何至于跟她三天两头的干架?
黄老爷胡思乱想了一下,赶紧把这念头甩出去: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人,这么个半老的媳妇子有啥稀罕的?
那妇人见车篷窝成一团,看样子是够呛能修好了,便建议道:“几位在门口等着也不是回事儿,要不然进家里坐坐吧!院子里虽然乱了点儿,屋里倒是收拾好的,我沏个茶,几位坐下来暖暖身子,这棚子看来是够呛能修好了,我让他们把车棚子拿到街上换个一样的去!”
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哎呀呀,看我,光顾着说这些,却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夫家姓窦,我武,你们叫我武娘子就成了!我家老汉是这地方的人,他活着的时候心心念着回章丘,可惜那会儿朝廷管得严,不许他们这些北迁的人回来……如今朝廷放宽了,许我们回来了,我那边也没啥娘家人了,便带着孩子到这边来,好歹这边进学容易些!几位屋里坐吧!”
黄老爷一听,好么,又一个为了孩子进学回来的,不是说山西人少更容易考么,怎地都往这边赶?但毕竟不熟,也不好多问,更没有往屋里去的意思,而是摆手道:“算了,一个棚子而已,不值几个钱,不用修了,我家就在前头,几步就到了,自己走回去就成。”
那武娘子忙道:“那您先回,我把棚子弄好了给您送去!”
黄老爷摇摇头:“算了,我家就是卖布的,这棚子是自家做的,花不了几个钱。你才搬过来,正忙呢,我们就不添乱了!”说着扭头招呼儿子女儿:“走吧,咱回家去!”又冲苗二喜道:“你把棚子随便装上,回家再收拾!”
那武娘子一看这架势,可不干了:“哎呀,黄老爷,您不让我请郎中也不进屋坐也就罢了,这车棚子可必须让我赔!一个起码也得二两银子的东西就这么给摔散架了,我可不能装了没事儿人!小三,喜子,你们把棚子拆了拿回家去,明儿照样子买个新的再给黄老爷送去!”
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