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上-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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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姐自是要赶紧回去的,其他人可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宝丫,还要回去通知大家。
“郑大哥可是方便?”元姐刚要抬脚离开此地,忽然想起那郑牧身份上的不便,即使说他又从老家回到此地,也容易让人起疑,当下抬头问了他。
徐纪文听了,笑了笑,他虽笑得很轻,可眼里的暖意却不容错识:“无妨。”
他救了于家小妹,无论见不见于家人,他们也会从宝丫嘴里知道的。似宝丫这种五岁的小丫头,让她保守秘密等于变相的广而告之,到时候更让人疑心,何必呢?
可元姐对他的体谅和理解又让他心里如同吹过这五月的风,暖洋洋的。
三人往回走着,天色见晚,西边的太阳只露了半张红红的脸。柔和的日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三条长长的影子,好似与他们并肩擦过的一家三口一样安宁。
然而,走了不过半里,元姐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使劲攥了攥手,又抿了嘴,可刚才挺直的背却微微弯了弯。
她开始胃疼了。
自从那场巨变之后,元姐便离开了原本舒适安逸的家,开始逃亡。她母亲林淑韵尚能忍着悲痛,打起精神细细照顾她,可她母亲不久也去了。而当时的舅舅不过也只有十六岁,临危受命,带她不远千里,车马奔驰。
元姐本也是千娇万珍长大的千金小姐,不过三岁,从没吃过一天苦。可跟着舅舅却常常来不及吃来不及喝,马车上也多用些冷点心。而她胃肠不舒服,大家刚开始也都以为不过是对马车的晕眩,觉得过一段也就好了。元姐那会儿还小,对这些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又害怕,便是舅舅也不知道了。
待到舅舅发现她呕吐胃疼,食不下咽的时候,胃病已经一点一点地做了下来。
之后求医问药,韩先生也因此学起了歧黄之术,到了山上安定下来,元姐的胃才慢慢养了起来。
可她今早颇有些着凉了,午膳时胃胀气的厉害,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连奔带跑地,早已没了积食,胃里灼热,竟是疼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元姐有所开口,宝丫却似想到了什么,脱了元姐的手,突然扯住徐纪文的衣服,瞪大眼睛道:“教我功夫!”
徐纪文不意她突然说起这话,一愣,呵呵地笑,看了一眼元姐。
可这一看,却惊了他。元姐此事面色发白,两条秀眉拧在了一起,牙齿咬的嘴唇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徐纪文连忙越过宝丫,着急地盯着元姐问道。
元姐见他问,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有扭捏,苦笑道:“饿得胃心疼。”
徐纪文却没有笑,元姐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饿得胃心疼呢?此时不过酉时,就算饿些,不过咕噜咕噜叫罢了,可元姐明显疼的很厉害。
“吃点东西应当能好些。”徐纪文沉声道:“那边街口应该有吃食,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又怕元姐担心于家人着急,心里有所顾虑,赶紧道:“宝丫定是也饿了,吃点东西也费不了几个时间。”
元姐确实是有些顾虑,不过她自己这样根本也走不了什么路,刚想说,让徐纪文先送宝丫回去也行,反正自家穿的男装也不怕的。然而她还没张口,宝丫肚子竟使劲儿呼噜了一声。
元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徐纪文也是笑,摸摸宝丫快要散下来的两个小髻,道:“你这肚子倒是比嘴巴勤快。”
宝丫低头摸摸自己瘪了下去的肚子,也呵呵笑了两声,然而不忘之前的事,有拉了徐纪文,道:“教我功夫!”
“小丫头还挺执着,先吃饱再说吧。”徐纪文没有应她,姑娘家学功夫的可不多,况且自己还东躲西藏的,当真不便。
他们转了个弯,瞧见了路口人来人往的,果然有几个小摊位,其中一个打了幡,上书“汤面”。
徐纪文刚想说,要不就这家吧,忽然想起元姐会不会嫌弃街边摊不干净,心里有些犹豫,又看看了四周有没有正经的店面。
然而他的话没说,却被元姐说了:“就这家吧。”元姐指了那幡子道。
徐纪文见她不嫌弃,心下倒有些欢喜,心想元姐果然不是那吹毛求疵的深闺小姐做派,便领着二人过去了。
徐纪文点了三碗大骨面,又怕元姐等不及,瞧见旁边一家是卖包子的,又包了几个与脾胃有益的萝卜包子给元姐先垫着。
元姐接过热腾腾的包子,感激地看了徐纪文一眼,道:“多谢郑大哥。”又想起他两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里更是觉得他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佩服不已。
然而徐纪文却被元姐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除了外祖家的表姐表妹,还没和那个姑娘这般亲近过。
好在元姐谢过他,就拿了包子分给大家,他也就松了口气。
大骨面也做好了。三碗满满的当当的面,点缀了这香葱,大骨熬出的白汤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使人食欲大动。三人折腾了一下午,都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了面,元姐也缓了过来,在再三推搡下,还是徐纪文付了钱。
这回落到元姐不好意思了,让人家帮了个大忙,还不客气地吃了人家一顿,总是有些不太好。不过人家好爽客气的模样,自家也不能小家子气。捋了捋自己这身直裰,拱手作揖,笑道:“日后郑大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小弟自当尽力。”
徐纪文哈哈大笑,伸手虚扶了元姐,道:“贤弟不必多礼。”
二人这身扮相皆是玉树临风,你来我往倒也是一番景象,可中间夹了个胖丫头,怎么看怎么有些怪,怪的让人想笑。
然而胖丫头还没忘了之前的事,跺了脚,嚷道:“教我功夫!”
第六十八章 跪求()
“宝丫为何学功夫?”宝丫连着问了三遍,徐纪文便不能不正视她了。
“打坏人!”宝丫回道。说着,还出拳踢腿地比划了两下,惹得元姐笑弯了腰。
徐纪文也忍不住扶额,笑起来,又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了看元姐,道:“刚才我到的时候,小丫头确实爬上了树。虽看她所身上结实,却灵巧地紧,只这姑娘家习武,哎?…?…”
元姐听着认真打量了宝丫,想到小丫头以前干的事,琢磨道:“宝丫自小就和村里的小丫头们不一样,倒是和小子们一起长大的。用于婶的话说,就是浑身骨头痒,歇不住。三岁的时候就和人比扔石子,还把自个儿胳膊甩掉了,四岁的时候把村里同龄的小子打哭好几个,就是年初的时候,听秀姐说,她还自己跑到山上扑了只野兔回来…?…也许,她真的是习武的料?”
徐纪文听她这样说,表情倒正式起来,朝着宝丫招手:“小丫头,过来。”
宝丫站了过去,徐纪文又让她原地转上几圈,还让她踢了几下腿,最后捏了捏她的肩膀和手臂,沉思起来。
“这孩子骨骼轻巧,骨坚肉实,确实是习武的材料。”徐纪文沉吟道,又转头看了元姐:“似她这般,在姑娘中确实少见,也难怪她安定不下来。只是,我再不适合教她,不若你去跟于家人提一提。”他说着又去看元姐的神情,见她平静坦然,又继续道:“光化离着武当山并不远,此处也有多家以道家武功修习的武馆,好似城北那家姬氏武馆就教弟子修习形意拳,此拳就出过有名的女师傅,若是于家有意,可以带着宝丫过去看看。”
元姐听得一愣一愣地,武术、拳法这些离她生活如此远的事情,她今日竟听了一大篇。不过她在嘴里念叨了几遍,就记住了,准备回去一字不落地背给于行听。
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郑大哥不过去了么?”
“我只把你们送到,打个招呼便罢了,就不多留了。”徐纪文叹了口气。
元姐知道自家多问了,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再言语,三人一道往于家去了。
于婶已经找了一圈回了家,正现在院子里落泪,一眼看见元姐带着宝丫回来了,大喊了一声,直接扑了上来。一把把宝丫抱在怀里,“死丫头”地喊着,还使劲打她的屁股。
秀姐也又哭又笑地扑了过来,娘三个抱成了一团。元姐看着,也红了眼眶。
然而徐纪文的思绪却飘了起来,飘到了京城。若是他能回家,估计娘亲也这般反应吧。爹和大哥定是指着他骂“小兔崽子”,二哥则会一声接一声地叹气,三哥肯定冷哼一声,然后抽了门栓要把他打个稀巴烂,侄儿们肯定抱了他的腿往上爬…?…
好在,夏墨回来了,元姐见了他又赶紧吩咐他去把于行找回来,这才让各人都止住眼泪,思绪归位。
徐纪文果然像刚才说的一样,和于婶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然而,徐纪文还没回到家,他这天下晌的所作所为并于家的情况都已经写在了一张细小的纸条上,随着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往南飞去了。
待到晚间,距荆门县不远处的一座山庄里,符岭站在书房外,轻声道:“爷,光化传了消息过来。”
“进来说。”四爷站在案前,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字,看着心情很好。
“何事?”四爷问道,放下了笔,坐在了楠木雕花椅上。
“光化那边飞鸽传了信,说那郑公子有动静了。”
符岭将今日下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四爷听了,却笑了:“这么说来,这个郑公子是从那庙山村出来的喽?山村里能有这般人物?”
符岭不知这话怎么接,只道:“传来的信儿说,已经派人去庙山村查探郑公子行踪了。”
“襄阳李氏可有什么动静?”
“回爷的话,李家老夫人卧床近半年了,不过近两日似是病情加重,府上一日请了好几位大夫,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
符岭说完,却听见远处似有说话声传来,他心中一喜,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四爷已是站了起来,眼睛明亮照人,道:“定是先生回来了。”
四爷说完,大步地往院子里去了。
而远在神农山脚下的田庄里,韩先生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
他昨天下晌刚到这座田庄的时候,就看见门口蹲了一个小姑娘,不过九岁十岁的模样,见了他的马车直直地冲了上来。
付敬驾车吓了一跳,使了十二分力气才把马拉住。
那姑娘一看马车停了,跪下就是磕头,边磕头边喊:“老爷,我要卖身,五两就行,求求老爷救救我弟弟!”
韩先生不意遇上这么一幕,十分诧异,皱了眉头让付敬把她扶起来,自己也下了车。
“小丫头,为何要卖了自己?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韩先生看那孩子穿的不算差,长得也不瘦,不知她家有什么过不下去的,这样急着卖了自己。
那孩子一看这老爷这么年轻,还和颜悦色的垂问自己,胆子也大起来,回道:“我爹端阳前和人一起上山打猎就没再回来,村里的人都说我爹遇上野人了,死定了。我弟弟不信,跟那些乱说乱道的小孩打了一家,他们人多势众,把我弟弟扔进了水塘里,着了凉,烧了两天了,叫都叫不醒。大夫说要吃人参才能好,可我们家买不起人参。求老爷买了我,我不要钱了,换一根人参救我弟弟也行!”
说完,她啪啪地掉着眼泪,又砰砰砰地对着韩先生磕起头来,韩先生赶紧上前拉了她。
她说的这情形,竟与绿萍家十足得像,可见世人的苦难都是这般相似相通。
“你先别哭,孩子,我随你去你家看看,我也略通医术。”韩先生柔声道。
那孩子一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先生,看见韩先生肯定地朝她点头,激动地她又磕起头来:“多谢老爷大恩大德!”
第六十九章 修陵()
那姑娘姓陈,父亲是村上的一名猎户,本是外村人,十几年前才到了这里,又因为娶了村子里的姑娘为妻,便在此处安了家。且他胆大心细,打猎很有些手段,家里还过的颇为富足。
陈家一家四口本准备端阳的时候去山下玩上两天,因而陈猎户才想着出门前再上山走一趟,正好下山的时候带了猎物去卖。他还约了村里另外一位年轻的猎户,二人结伴上山去了,本来说天黑前就能回来,可没成想,都七八天过去了,两人却再也没了影子。
他们出去的第二天,村里还派了五个人去寻,可回来的却只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一回来就大喊大叫,说山里有野人,陈猎户他们都被野人抓走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上山去了。
其实,山里有野人的事从祖宗嘴里传下来,不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