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微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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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微光的指甲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颜槿瞳孔紧缩,就算没见过那四个前车之鉴,听刚才指甲与地板的抓挠声也知道这指甲跟她的不一样。这一爪把她站起的动作又逼了回去,颜槿只能勉强再往后滚出半圈,后弯的长腿“咚”地一声,踢在通道壁上。
她被逼进了死角。
当人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往往脑子会一片空白,依据生物的求生本能进行反击。
颜槿也不例外。
做不到闭目等死,那就只能选择绝地反击。她刚才躲得太急,捏在手里的衣绳都忘了松,先扯了一把绳套的这条,却立即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两者间绷紧的绳索因过近的距离,蛇也似绵绵地盘旋在地,挽个十圈八圈也未必拉得紧。
一手不行,颜槿不过脑地换了另一手,备用的饮料软锤裹挟疾风,在空中舞出半个圈,不偏不倚地招呼向男人脑袋。
饮料挑的大罐装,两瓶的总和绝对不轻。颜槿一锤正中男人太阳穴,男人被倏然而来的重击撞得身体一偏,居然没晕,转回正面打算再接再厉。颜槿盯着涎水滴得跟破水龙似的獠牙嘴,什么都忘光了,手腕微抖收回软锤,反手又是一锤原位抽上去。
颜槿没留余力,第三下男人太阳穴就见了红,连续被击打的位置甚至凹进一块。男人恍若未觉,锲而不舍地逼近颜槿,颜槿却反倒觉得手软了。
格斗场上见血不新鲜,但蓄意杀人却是另当别论。
短暂失去的理智重新回到颜槿脑子里,她重重吐气,最后一次用软锤把男人抡偏。她已经逮着空隙站起身,以伶俐的动作从男人身边钻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绳头,向后边跑边拉。
在刚才的格斗中颜槿发现了一件事:这些病人的爆发力够强,但似乎持续的时间不长。
而且智商极低。
不然刚才她侧躺被逼到死角,彻底处于劣势。男人的力气远胜于她,只要拽住软锤夺走,她现在大概已经被啃成条了。
颜槿拽着绳索左蹦右跳,抽空就在扶手上缠一圈,渐渐散落的布料越来越短,男人能活动的范围也愈小。他的脖子被绳索套住,居然真的不知道去拉扯解开自己的束缚,手脚在虚空里划拉,由着绳索勒紧咽喉,也没有任何窒息昏迷的预兆。
颜槿盯着那个牙齿咬得咔嚓响、太阳穴凹进一块的人形凶器,心里升起质疑:他,或者他们真的还是人类吗?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液态玻璃门重新被开启,衬衫男与另一个男人姗姗来迟,战战兢兢站在入口那解释:“怎么这么快?”
实际上颜槿从进入到制住男人,没超过三分钟,但每分钟都在生死边缘游走。颜槿看了两个男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有例子在前,积攒勇气拼命也是需要时间的。
“麻烦再找几件衣服给我,谢谢。”
衬衫男这会再看颜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言听计从地马上又捞了几件衣服进来。颜槿同样打结成圈,丢到胖男人脚下,引诱他走进去,这头一拉,把他绊了个狗吃屎。
一头一脚把人绑扎实,胳膊上再来一圈,足足把人绑成个蚕茧,颜槿才弯腰打量他。
“他他没事吧?”衬衫男看着男人凹进去的头骨,自己的脑袋也隐隐作痛起来。
颜槿手指在男人面前晃一圈,男人獠牙探出,又是一团唾液直流而下:“看来没事。”
被人当成食物流口水的颜槿很有点不爽,撕出一团布逗男人张嘴的瞬间塞进去,把人闷成个闭口葫芦。
“好了,就这么捆着吧,等护卫队来”
颜槿边确认男人的茧,边对衬衫男说道。话还没完,她就看到门外队伍由远及近,从平缓小溪变为飓风海浪,最近的人潮嘴里无声开合,连滚带爬向前扑涌,像是一场惊恐的默剧。
第10章()
直到第一个冲到玻璃门前的人把手掌按上扫描仪,液态玻璃消失,门外的默片顷刻增添声色,活灵活现起来。
“疯子,疯子!又来了,救命!”
不算久违的呼救声再次响彻云霄,争先恐后的人为尽快离开,好几人同时钻进门内。察觉有人妄想“免费乘车”的系统亮起红灯,警报声急促连绵,与呼救声应和成一曲过于癫狂的交响乐。
颜槿浑身一哆嗦,立刻冒出一个念头:完了,真的有漏网的来了。
她知道再耽搁,等后面的人冲上来,她就连出都出不去。颜槿当机立断,扑到门边从浪潮中硬生生扒开条缝隙,逆流而上地钻了出去。
颜槿依葫芦画瓢地照着来时办法跳上花台,立刻倒抽出一口冷气。她先前急着离开,一点是担心林汐语,另一点就是担心那些“病人”也会顺着电梯上来。
毕竟大家都是人,他们会用,那些人难道就不会用吗?
所以颜槿一看到动乱,以为真是自己猜中了,变故是从后方起来的。要真是这样,多少还有一点机会——李若的位置是在中前段,她把前面堵住的塞子拔掉了,李若跟着人潮跑总没问题。
但登高一看,颜槿就慌了,因为她看到了几个“熟人”。
也不是很熟,一面之缘而已。那四个壮硕而衣衫褴褛的大汉离入口不远,一眼就能看到。
黄色的快餐箱子被轻飘飘的丢到一边,黑椒肉排换成了血淋淋的胳膊和腿,一架四分五裂的人体被他们四个围在中间,周围则空出了偌大一片白地。
显而易见,这四个在上来时还正常的人,也成了“病人”。
正常、受伤、肿胀、饥饿、发病。
一串不相干的词被颜槿模糊的穿起来,构成另一个令人魂飞魄散的猜测:这种传染病会经由伤口传染!
那个女人!
妈!
颜槿一口呼吸梗在胸口里,差点从花台上掉下来。她本来怕在人流里错过李若,还在往回找还是原地等之中纠结,等猜测浮上头,孰轻孰重就再也不必选。
一路跳跃回行,颜槿却越看越心冷。
受伤被传染的也不知道具体数量有多少,反正东一块西一块补丁似的打在人群里。只要血肉模糊处,周围总是会空出一片。
政府为了省钱,纳米隔离墙做得不宽,履带自然更窄,再被补丁占据半壁江山,那点可怜兮兮的宽度,相对摩肩继踵的人流量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堵塞的道路、死亡的恐惧、以及急于逃命的迫切,刚刚才勉强恢复,本就摇摇欲坠的秩序又一次分崩离析。
颜槿在途中亲眼看到一个女人在人潮中绊了一下,跪坐在地,后面的人不知道是吓疯了还是眼神不好,既没人等她爬起来也没人去搀扶,慌里慌张的一双脚就踩上了女人的腿。
有了第一脚就有第二脚,接着第三、第四,颜槿甚至来不及过去,女人的惨叫就从高到低,很快湮灭无声。
互助、友爱、规则、惩罚,在性命的威胁前轻若鸿毛。
颜槿一看到女人的下场,脑子里自动自发地把女人的脸替换成李若的,本就凉透的胸口更是雪上加霜。
“妈!”
颜槿的呼唤夹在嚎叫里,没显出半点效果,倒把靠在扶手边上啃骨头的女人勾起了头。
这还是个“熟人”,正是那个跟颜槿她们一起上来的女人。
颜槿心里打了个突,埋头就去看女人脚下的尸体,但那具尸体被她拆得稀巴烂,衣服鞋袜都碎成破布浸得血红,压根看不出曾经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颜槿相比那些畏畏缩缩挨边蹭过去的路人高调多了,女人对有人打扰自己“进餐”表达出极度的不满,被撕得得只剩肉丝的臂骨被她毫不留恋地一扔,下肢弯曲,脸朝颜槿,意思很明显:正好换个新的啃。
颜槿的担忧与怒气被女人抛弃的那具尸骨激发到最高点,眼看女人要跳上来,她干脆先发制人,一脚踢向玻璃壁,这次没再往前跃,而是扭腰直接向女人踹过来。
女人正好跳起,倒像是主动凑上去挨这一脚的。
颜槿刚跟矮胖子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生命力顽强得异乎寻常,又怕被锋利如刀的牙齿或者爪子摸到,上脚就直接朝着女人看起来纤细柔弱的脖子上踹。
十几年如一日的踢沙袋功夫,连同由上至下的惯性,女人被这一脚踹个正着,噗通一下掉进血泊里。
颜槿一落地就摆好架势,准备迎接第二次攻击。没想到这次她又失算了,被她踹中脖子的女人躺在血泊里无声无息。
颜槿先怕有诈,等了半分钟后又觉得不会,毕竟这些人病得脑子都打了结,连脖子上的绳索都不会扯,难道还会装死?
她赶前一步,一脚踢在女人的后背上,女人的身体滚了一圈,脖子却软绵绵无处着力地甩出个诡异的一百八十度,变成身前脸后的鬼片。
颜槿被吓得倒退一步,才反应过来,她那一脚居然直接把女人的颈骨踢断了。
她杀了人!
颜槿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但她应有的反应在目光接触到女人身边的那具骸骨后,又全部拢成了腾腾的怒火和担惊受怕。
她连害怕都丢到了一边,连滚带爬钻进血、碎肉、破衣堆成的垃圾堆里,捡起每一块骨骼、衣角,期盼能找出点主人的蛛丝马迹。
终于,她在女人最后抛弃的那只手上,找到了一枚戒指。
大概是手指太细,肉少骨头多,女人没什么兴致嚼。那枚戒指样式普通,在边缘刻有浅浅的双心图案。
那是一双对戒里的其中一只,另一只在女人的手上。
颜槿知道了这具尸骨的原主是谁,这个男人抱着妻子温柔耐心的低哄仿佛还在耳边。
她的一身力气在证明尸体身份后消散殆尽,杀人的无措与茫然若失,交错在脑子里反复。她抬头看向倚在履带另一头的人们,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通讯系统崩溃,人潮混乱,被啃成骨或踩成泥的人不计其数,她要到哪里去找自己的妈妈?
如果找到的,也是这么一具拼都拼不全的骨头,她怎么办?
十多岁的少女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两行眼泪不知不觉沿颊而下,把溅到血的脸颊洗出两道沟渠。
“槿槿槿?”
大概是被她杀人的动作惊到,以这一片为中心的地带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因此颜槿的哭声与细若蚊呐的回应就显得分外分明。
颜槿的哭声顿了一顿,以为是自己幻听,但紧跟着她又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是从她背后传过来的!
颜槿悚然一惊,她胡乱擦了把眼泪,站起来张望。她背后就是扶手,扶手的背后——
她越过扶手往下看,正对上花台与扶手那头、狭小缝隙里透上来的半张脸。
第11章()
那张脸尖腮圆瞳,长满灰青相间的长毛,分明是张狗脸。颜槿愣住,不禁有点怀疑人生。不过那张毛茸茸的脸很快被推开,扶手下方一块直径约五十厘米的部分突然向上弹起,露出另一张颜瑾熟悉的面容。
“妈?”
“槿槿,你没受伤吧?快下来!”
颜槿仔细打量李若置身的孔洞。洞不大,能够容许普通体型的人自由进出,但体型稍壮的会很吃力。里面极脏,浅处四壁积满了青灰色的污垢,更深处漆黑,看李若在里面安然无事的样子,似乎很安全。
颜瑾不禁诧异:“妈,这是哪?”
李若:“好像是原来给景观植物输送营养液的管道,现在废弃了,外面怎么样?算了先别说了,你快下来!”
颜瑾:“里面有多大?还有别人吗?有出口吗?”
李若:“下面能爬着走,出口不清楚。其他人都先走了,我怕你找不到我,一直留在入口等你。总之比外面好,你快下来啊!”
颜瑾略微迟疑,回头看一遍周遭。四周极其混乱,她刚才杀人造成的震慑是短暂的,在远近连续的嘶吼和惨叫过后,停滞的队伍恢复骚动,大部分人稀里哗啦向前涌,小部分则耳尖地听到母女对话,向扶手这头靠拢,却碍于满地的白骨血肉和颜瑾之前的凶悍,犹豫不决。
人群里的“补丁”数量还在持续上升,不时能看到迅疾如风的身影腾空而起,扑入人最密集处,拉起一曲由血与肉浇筑的哀歌。
绝望,每个还活着的人脸上,除了恐惧,就是绝望。
推搡的程度在加剧,补丁范围在快速缩小,很多人为能更快地往前一步,拼命把身边人往补丁的中央地带推,即便知道被推的人越接近那些“病人”,死亡的可能性越大。
颜瑾马上认知了一件事,在这种程度的混乱下,想把自己的妈妈毫发无伤地带离,基本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旦被“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