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宫gl-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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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夕便笑了,神色冷清如冰,“既然知道,鸦神之下就是我,你即便是她的弟子,未有她的允许向我出手,也是以下犯上,若鸦神肯替你担当便是另一番光景,你猜猜,她可愿为你开脱?”
沈凝抬眼,目光生硬的迎向慕颜夕,含着淡淡的轻蔑,“我擅做主张,应当受罚。”
慕颜夕倒也不恼,轻蔑不屑她见得多了,不在乎沈凝这些情绪,“小凝子,你身在九瑶,还是低估了我的权力,就算我现在犯了规矩,却还有权力开启七绝圣殿,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怎么样,要不要去求鸦神替你说话?”
沈凝脸色一凛,墨色眼眸跟着就沉了下去。
南疆无上禁地,七绝圣殿。
擅入者死。
封禁者,死。
沈凝跟个木偶一样走到慕颜夕面前,利落的跪下,容貌出尘,却卑躬屈膝,“此事尊上并不知晓,我擅自为之,请殿下责罚。”
慕颜夕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用力的将她肌肤都捏出一个印子,她满是凌厉的嘲讽,“看来九瑶愈发不成样子,七绝圣殿吓不着你,不过,跟着鸦神,你是在找死。”
沈凝眼眸蓦然晃了晃,下颚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握着慕颜夕的手,仍是死一般的寂然,“殿下,引你出来是我必行举动,可与殿下相处,我不曾后悔,沈凝早就死了,最后落在谁手上,并无差别。”
慕颜夕手下更紧,说:“你当我还能信你不成?婴尸是你养的?利用它在交大等我,然后在凤神墓中做手脚,让叶纯白发现线索?可你是鸦神座下弟子,蛊术阴毒,纵然厉鬼也避之不及,居然会被汉朝阴魂附身,你是在演戏吗?”
沈凝想低头却被她捏着,只得迎着慕颜夕凌厉的目光,“殿下疑心过重,我需废了一身蛊术修行,才得与你接近,阴身阳命,最益鬼魅,玉鹤阴魂厉魄,没有能跟她争抗,我事先准备过,并不困难。”
慕颜夕轻佻一笑,“继续。”
“沈氏夫妇受我雇佣,为把清莲道长牵扯在殿下身边,此行周武王陵内,用得着她。”
慕颜夕一把将她甩开,用纸巾细致的擦手,沈凝直起身继续跪着,已经不再说话。
她冷道:“难怪你亲手杀母却恢复的那么快,还能跟着我们深入周武王陵,我才入深林觉得有异,魑瘴幻术是好,却如何能将你和道长性格言语学去十成不露破绽,紧追不舍又不下杀手,铁背蜈蚣连叶纯白都受不了,你居然摸了以后毫发无伤,叶纯白遭人暗算,你柔弱女子竟能带她在九瑶手上逃脱,还有时间给她包扎伤处,当真好谋划,步步紧逼让我没时间去想这些纰漏!”
沈凝身体慢慢贴着地面,额头抵在地上,“请殿下责罚。”
慕颜夕笑吟吟靠近她,说:“小凝子,你可知我现在想把你如何?”
沈凝抬眸,看着她的眼里终是有了些恐惧,似一叶孤舟,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慕颜夕幽幽叹息道:“九瑶的禁忌除了七绝圣殿,另一个,就是历代的殿下,这殿下,一向都是鸦神炼的蛊王担着,我虽不成,到底也有这些特性,你说是不是?”
恍若有冷风夹杂利刃,笼罩在沈凝身上。
第34章 神()
“夕。”
一声低唤轻而易举的驱散慕颜夕周围的冷厉,所有阴狠化为乌有。
慕颜夕霍然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她背对慕颜夕,沐浴漫天珠光,轻巧的立在八根青铜顶柱边缘。
没人知道她何时出现,站了多久。
仿佛从黑暗中凝聚,也可以在黑暗里消失。
一袭黑色小礼服勾勒媚人曲线,身姿修长,乌发披散,没有一处不透着美好,玉瓷般的手臂搭在身侧,纤细手指轻扣。
仿佛融入黑暗般极致的美,如罂粟绝艳,如曼珠沙华沉沦。
九瑶的尊上。
南疆鸦神。
慕颜夕越过沈凝,就像她不过是不必多在意的破旧瓦砾,握着萧墨染的手终是松开了。
她望着鸦神,“你向来眼光独到,挑的人也很特别,枉费你肯这么花心思,用你亲传弟子把我引出来。”
耳边蓦然轻笑,声音悦耳,不同于慕颜夕的妖媚,却是极致的诱惑,分秒之内都能让人陷进去。
鸦神没有转身,语气婉转,情意缠绵,“你离开多年,凝儿知我心里总是念着你,这是她的主意。”
慕颜夕也笑着,像是别过多年的老友叙旧,“你多少年都不变,你的亲传弟子,也不过是性命如草芥,她倒也有些能耐,几下招式就达到目的,我竟没看出半分端倪,你教人的手段愈发长进了。”
鸦神笑意浓郁,柔的能滴出水来,“夕,你可是在计较?凝儿是我弟子不假,可比不得你的地位,何况这许多年,我最是宠你,即便你要离我,我也应了,玩闹这么久,可要随我回去?”
慕颜夕神色清淡,“我自是计较的很,九瑶尊卑分明,她却算计我这么久,我怎能容的下她?”
鸦神又是轻笑,仿佛含着许多暖意,却让这里更加冰寒。
愈发的安静,长久的静默几乎让雾气都凝成水滴。
鸦神缓缓转身,一举一动均是极美,倾世难寻的绝代美人,面具银色花纹繁复华丽,遮着眼睛,露出润泽精致的下巴,唇线微弯,漾出层层惊艳,勾魂摄魄。
只见她眸光落在沈凝身上,轻声道:“凝儿,你惹着夕了?”
沈凝仰着头,容貌飘逸脱俗,不卑不亢,“弟子冒犯殿下,甘心受罚。”
鸦神轻描淡写,如有怜惜,“既然你自请受罚,我也不好庇护,回去到虿荒殿领罚,夕何时原谅你,你何时出来。”
沈凝垂首,低低应了声,“是。”
“我当你赏罚分明,原来竟是如此轻纵,不过小惩,不行也罢。”慕颜夕冷道。
鸦神柔柔的看她,唇线更弯了些,“那,夕想如何?”
慕颜夕吐出几个字,“她的命。”
鸦神眸色在慕颜夕脸上流过,“依你就是。”
黑袍人衣袖轻动,看向沈凝似有不忍,未待有丝毫动作,蓦然一声轻响,黑袍瞬间塌陷,袍子里散落碎的整齐的灰白骨头,肉片铺了一地,晶莹剔透,薄如蝉翼,透着微微的火光。
鸦神瞥了尸体一眼,语气婉转悠然,轻轻回荡,“想求情?”
黑袍人尽皆跪下,恭敬而惶恐,百多人异口同声,“属下不敢。”
鸦神带着黑色银纹面具,身在黑暗之中。
无人敢抗其命。
无人能逃其手。
鸦神温柔的望着慕颜夕,“夕何必为了她一条命赌气,罚也罚了,夕可愿随我回去?”
慕颜夕的声音轻飘飘的,“不愿。”
鸦神幽幽的叹息,如有许多遗憾,“夕还是怨怪我将你娘炼成蛊王,不过,若非她是蛊王,早就化成白骨,怎么能救你出来?夕该谢我才是。”
她美的绝色,世间罕见,可慕颜夕知道,她的阴狠,她的毒,无人能出其右。
慕颜夕眼底漫开重重漆黑,泛着暴虐和杀意,“娘她即便是死,也比被你炼成蛊王好了太多!鸦神的蛊王需保存心智,你让她生食族亲!她一口一口将自己的亲人饮干其血,就是为了炼就血魂!你将她关在七绝圣殿,她不得不吃尽里面所有的毒蛊,生受万毒噬心之苦,她夜夜惨叫不绝,整整一百二十八年!终于成了你想要的万毒血狐,可以敌过南疆万千蛊师!乌见尘!我真该好好谢你!”
鸦神没有丝毫变化,黑羽面具颜色仿佛深了些,“万毒血狐的出现,夕也有一份功劳,不是你,我如何轻易就将九尾天狐遗族一网打尽?你献上你的至亲,我才决定让你娘亲活下去。”
慕颜夕笑起来,眼眸黑尽,她笑的整个人都在震动,星河珠光落下,她笑的炽烈,像是对所有人的嘲讽,对鸦神浓烈沸腾的恨意。
“那是她们自找的,与道门相拼伤了元气,不思韬光养晦,竟想利用我娘做交换和你这个九瑶的鸦神狼狈为奸,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惨了而已,我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狼狈为奸?夕不是也跟我交易,何为狼,何为狈呢?”
她是鸦神,整个南疆至高无上的神,七绝圣殿动辄让人万劫不复,生生世世不得超脱,若不是万毒血狐罕有,怎会容的下慕颜夕次次言语冲撞。
慕颜夕漆黑的眸子对着鸦神,死死的盯着,“说罢,带我回去,想炼成什么?万毒血狐么?”
鸦神稍稍仰头,绝美的脸染着珠光,朦胧遥远。
黑袍人立时走过去,躬身跪下,挺直背。
鸦神足下轻移,似衬着莲花,不沾尘埃,坐在跪着的黑袍人背上,修长手指抚在膝前,说:“那死狐狸你只吃了一半,这仪式也是不成的,再将剩下的吃完就罢了。”
万毒血狐死了。
死了的便是废物。
废物算什么呢。
只能养出下一只蛊王来。
即便死,也不得超生。
慕颜夕抿着唇,笑意渲染,濡湿的睫羽在眼下透着暗影,她是逃了,那又如何?谁知道她为了从鸦神身边逃出来,付出怎样的代价,又有谁知道,她为了在鸦神身边活着,做着怎样的选择?
她的娘亲屠杀至亲,已是不得超生。
她又做了和她娘亲一样的事,愿与不愿都已经不重要了。
慕颜夕忘不了娘亲化身的狐狸,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送进她口中的情景,她记得娘亲化为原形之前对她说,要活下去。
她清楚记得七绝圣殿敞开的殿门,里面腐朽毒瘴的味道。
还有累累白骨,如山一般。
毒虫绝蛊,无穷无尽。
多少人尸骨不全,为了她一条命。
多少罪责由她承担。
鸦神敛了笑意,唇线微微勾着,黑羽面具隐着锋利,“夕,你知道,谁都逃不出我,放了你这么多年,你该知足,随我回去。”
萧墨染僵直身体,从一开始见到她,鸦神浓烈的阴冷的庞大威压就笼罩在她身上,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动一下都仿佛万箭穿心。
缚魂镜金光微弱的闪着,她慢慢走到慕颜夕身前,挡在鸦神之间,毫无畏惧的对上鸦神的眼睛。
那双乌黑犹如冰封黑潭般的眼睛。
多少年阴狠炼就的眸子。
多少年血腥成就的鸦神。
多少噩梦笼罩的南疆。
鸦神声音含着熟稔,不若第一次相见的陌生感,“清莲道长想为她争抗么?”
整个空间瞬时冷冽如万年冰山。
萧墨染没有力气答话,只坚定的看她,脊背挺直似风雪不能欺的松柏,缚魂镜金光闪耀,镀上一层光芒,慈和而悲悯。
寂静的梵唱在沉重威压下苟延残喘。
鸦神微微低头,想了想,说:“道长当真想救她?看来道长并不清楚她的往事,她虽未成,却比她娘亲犹有过之,她将所有族亲剥皮抽筋,奉养娘亲,上至百多年的妖精,下到才满月的幼狐,无一幸免,那时整个狐族的血,染透了七绝圣殿,数月暴雨,血迹不绝。”
慕颜夕漆黑的眼眸更深一层,鸦神说的全对,她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族人,阴狠毒辣,几乎丧尽天良,这是她的罪孽,一生都会背负的罪孽。
萧墨染浑身一震,不可抑制的看向慕颜夕。
鸦神轻笑出声,悠然飘渺,藏着无尽的猖狂。
“你可知,她喂养七绝圣殿众多毒虫蛊物,趁着战乱,将千万人投入其中,那时,整个南疆近于荒城,枯骨如山,阴魂厉魄之多,数年不见天日。”
慕颜夕又笑起来,无声的笑着,眼底所有色彩消失殆尽,她养着七绝圣殿里的东西,有人,就生血,她唯一的亲人才会好过,她不怕报应,不怕索命,她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命,洒了多少人的血。
鸦神没有逼她做任何一件事,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从无后悔。
她逃不了的噩梦,日日夜夜将她笼罩其中,让她时刻想着,曾经将无数人推进深渊,曾经为了私念做尽恶事。
她一直背负,不怨,无悔。
缚魂镜的金光终归是灭了下去,沉沉黑暗中只有微弱火光,暖不起丝毫温度。
萧墨染抖的几乎执不住缚魂镜,她不想再说,不想再问,却还是执着的问出口,向着慕颜夕,“当真?”
慕颜夕离她不过一步之遥,却远过登天,她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当真。”
萧墨染脸上映着凌厉的怒意和哀恸,又无法责怪,她理解慕颜夕的苦衷,但她身为道门弟子,终是无法理解那般极致的私欲和罪孽。
生死之间可有缓和?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