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倾城与倾国-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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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景轩的一生都充斥在一种注定的悲剧里,最起始的因与最终的果,无论愿与不愿,他都没得选择。如果这个冰冷的世界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就此冻结,他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凝固在他看着她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情安然的抚弄指尖的琴弦的这一刻。
可同样的感受千百年来被不同的人反复希冀,时光却没有为人停留过哪怕倏忽间的片刻。
“天这么冷,怎么不回屋里?”上官景轩解下身上的狐裘风衣,披到元倾城身上。这么大雪,在毫无遮掩的凉亭里弹琴,其情其景,固然凄美,但他和她之间,早已不需要这种伤身的诗意浪漫。
元倾城冲他莞尔一笑,扶着他递过来的手,缓缓起身:“回到屋里,还不是一样冷清?”在亭里坐的太久,腿有些麻了,两人早是旧识,元倾城也犯不着与他男女大防,干脆偎在他身上,两人相互扶持着,一起往殿中走去。
第198章 我要娶你()
“我该多来看你的,”上官景轩有些心虚的解释道,“只是最近被些恼人的事缠住了,才一时脱不开身。”
“可以想象。”他不愿说,元倾城也不刨根问底。最坏还能是什么情况呢?元倾城已经想象不出比能比眼下更加恶劣的局势了。
“你都不问我?”
“问了有用吗?”
上官景轩沉默了。
两人默默的往殿里走着,上官景轩扶元倾城在位上坐好,没有人说话,殿里安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到。上官景轩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只是宫里现今的状况,我没有选择……”上官景轩多此一举的解释道。
“我明白。”元倾城莞尔一笑,目光温柔而遥远,明明早已看穿了一切,却默默的包容了。上官景轩自认为现今的自己已足以为元倾城挡风遮雨,可一切无力的借口和虚张声势的保护,在她目光之下,都变得不堪一击。上官景轩忽然发现,无论努力多久,他还是无法足以与她相配。
元家姐妹的美丽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可直到此刻,她莞尔时的风情才让上官景轩真正感觉到了那种让天下男人甘心为之割颈的倾国倾城的魅力。单是她这明眸流转间的一瞬温柔,纵使要十次的性命也值得了!
“如果再让你做一次选择,”上官景轩突然单膝跪在元倾城的面前,额抵在她的膝上,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像是攒聚了毕生的勇气才敢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有没有可能……选我?”
元倾城一愣,平静的心底像一潭死水般,没有抗拒,也感受不到欢喜。她怔怔的看着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偏骗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半点来。
上官景轩的眼睛由畏惧变得希冀,又从希冀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我明白了……”上官景轩颓然的收回手,她虽没有回答,可她眼中的悲悯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不……”他的退缩惊得元倾城心里一紧,手不由自主的反握住了他欲缩回的手。
“不,你并不明白!”元倾城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出自己内心对他最真实的情感,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丝温暖了,她不能再失去他了,“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身边有多少人背叛我,我都没有害怕过。那不是因为我无所畏惧,更不是因为我以为还会有谁来救我脱离苦海,而是因为……因为我知道……至少我还有你!”
元倾城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一滴晶莹从那一片明亮的水光中悄然坠落,正滴到了上官景轩冰冷的手背上,水珠顺着他的手背一路蜿蜒,几乎将他的心房烫伤。
是的,她爱他,用一种不同于对皇甫夜寒,却比对皇甫夜寒的感情更加炽烈的爱,爱着他。
这些话,如果她一年前说,上官景轩或许会感动的恨不能立刻为她去死,虽然他时时刻刻都愿意为她去死;可在一年后,当他已经对一切都绝望之后她再说,他感受到的,只有刀割般的痛苦,无止境的让他痛着。
今生能听到她这一番表白,纵使死后要下十八层的地狱他也心甘情愿了。他终于也等到了她爱他的一天。太迟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过去的上官景轩,再也不会回来了……
抵死纠缠之后,人反而变得豁然开朗,过往种种,是是非非,在那一瞬间倏地飘远。
“可那样的上官景轩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还能救得了你?”上官景轩缓缓站起身来,长叹道,“还记得第一次与你相见,我只看了你一眼就为你挨了今生的第一顿暴打,从那时起我就该知道,我这一生的命运都注定摆脱不了被你命运的纠缠……”
这番话,若由别人来说,一定会有种情人间打情骂俏的感觉,可从上官景轩的嘴里说出来,元倾城却感觉严肃的比一座山还要沉重。
“你我注定无缘,而他也注定了要一生害你,”这就好像你看见一个站在正逐渐开裂的冰面上犹不自知的人,你想救却没有那种能力,没人能理解上官景轩在命运面前的那种无力感,“我早已知道结局,却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过程……”
“你身份尊贵,天生丽质,性情骄矜却又不失可爱,每个见过你的人都无法不爱上你。可当这份爱与他们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却又都不是你!”
“我一直试图挽回结局,可放弃王位没能令我王兄悬崖勒马,哀求示弱也不能令皇甫夜寒对你回心转意,安抚开导消弭仇恨更是纸上谈兵!”
“我一直站在大局之外,周旋你的命运,可……”上官景轩苦笑道,“如今,我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你……”元倾城心里一阵发凉,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没错!”上官景轩重新单膝跪在元倾城的膝下,一脸坚定,“我要娶你为妻……”
“你……你疯了!”元倾城惶然的甩开他,他疯了!她以为他们已经沟通良好,他怎么反而……他真的疯了!
上官景轩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解释道:“我之所以对婚事一直态度消极,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归宿并我这里。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我也在等着他给你一个结局。可你等了他太久太久,我眼看你从一个无忧忧虑的天真少女,一日日一步步变成今日这般绝望憔悴,你让我怎么能够忍受?”
“我并非没有给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珍惜,怨不得我!我既已入局,就再也管不了什么命运天理,不管你我命运如何,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上官景轩从来没有这般决然果断过,他身上不知何时生长出来的那种王者之气,不容抗拒的就将元倾城的拒绝都压了回去,“十天之后,我就娶你!”
第199章 无从来去()
婚事,恍如晴空里的一声惊雷,没有预兆,却紧锣密鼓的就张罗了起来。
华都内外,一片喜气洋洋。大华公主与安王之弟,本就门当户对,又正处在两国联合的时候,对连年战祸、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华国百姓来说,这桩婚事的到来无异于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一颗闪过的流星,即使对于华国的未来没有直接性的帮助,也至少让绝望中的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感觉华国的未来还不是那么的黑暗无光……
华国究竟该何去何从?元霄或许不是个贤明的君主,上官景文也或许真的是狼子野心,可对于一个渴的几乎毙命的人来说,又有谁会拒绝一碗掺着毒药的凉水?
百姓最大的苦,不是君王骄奢淫逸,不是朝代替换变更,而是社会的动荡和居所的流离。如果华国和安国的联合能够让华国重回往日安宁,又有谁会在乎真正当权的是元霄还是上官景文?
要说顾忌,大华的百姓的心中也的确还有一个牵挂,那就是华王的遗孤元倾城。而元倾城要是嫁给上官景轩,元霄和上官家的权力斗争,就变成了两个元家的内部斗争,百姓更没有什么可偏心计较的了。
当然,大家也都没有忘记,在曾经的姻亲现在的敌国之中,其实还有一脉华王骨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华国继承者,那就是——皇甫夜笙。可时局动荡,皇甫夜笙自身难保,至今还被软禁在宁国深宫之中,大华又如何能将复兴的希望寄托到一个没有自由的孩子身上?
元倾城和上官景轩的婚事,从他们还未相识上官景文就开始计划,这其中的缘由,固然有为十几年前的憾事一吐怨气的成分在,可出于政治目的,又岂无天大的好处?说到底,在这一步上,还是上官景文棋高一筹。
原本清冷寂静的宫道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一下子变得热闹喧嚣了起来,大概是宫里太久没有出过什么喜事,挂灯笼的、贴喜字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喜气。风中翻飞的红绸更像一片铺天盖地的红雾,弥漫了宫中上下的每个角落。
其实大家的欢喜,并不只是因为爱热闹。这些年,元倾城过得怎样,大家都很清楚,上官景轩对元倾城怎样,大家更是都看在眼里,若是倾城公主能嫁给六殿下,可算是最好的归宿了,他们一生无能,不能报答华王知遇之恩,元倾城能找到个好归宿,他们也总算有脸将来下去面见华王复命了。
可宫里的热闹喧嚣,却丝毫感染不了元倾城内心的荒凉萧索。正如同那一道道飞扬的红绸下皑皑的积雪一般,火热的大红只能更加反衬出冰雪的寒冷。
元倾城的确不爱上官景轩,可她对婚事的淡漠,却并非来自对新郎的不满。事实上,真要让她从芸芸众生中选出一个人来嫁给他,对方是上官景轩的话,齐大非偶、不敢相配的人反而是她。
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并不能纾解她内心的那种沉重,这桩婚事牵扯到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幸福,光是它背后的利益关系就足以让许多人都不得不跳出来阻止它的发生。
这些年的风云变幻,元倾城曾不止一次的试想,如果当初她把皇甫夜笙接过来,事情会变成怎样?
曾经她以为她最大的过错是元霄上位,以至于弄得华国乌烟瘴气,战祸连绵。可如今再想,难道把夜笙接来继位就能避免今日的结局?
当时朝中众臣认定她难当大任,广结党羽、觊觎王位,她势单力孤又不懂权术,夜笙年幼无知还是外姓,她即便真的接来夜笙,也不可能像元霄一般大刀阔斧的裁换众臣,一旦压不住众臣的狼子野心,真有人逼宫造反,不止她和夜笙身陷险境,华国也要因此自乱阵脚。
父王早料到她撑不住华国的大局,皇甫夜寒也要她及早撤手华国的一切,她不服气,苦撑至今,却眼看着大华一步步沦陷人手,什么都不能挽回。华国走到这一步,实是时势所趋,绝不是谁一个人就能承担的罪过,可追究起来,她又岂能逃脱罪责?
华国前路祸福难料,可她已身心俱疲,她该怎样将华国交托到一个可信之人的手里……
“我还以为姑姑对那个皇甫夜寒真的是一往情深、忠贞不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忠贞的对象就换了个人呢?”这冰冷尖锐的语气,元倾城不用回头也已猜的出来,除了元霄还有谁能说得出这般偏激刻薄的话呢。
“姑姑怎么不说话?怎么,心虚了?”元霄身边的人早已被上官景轩架空,他本人也被软禁在禁宫之中,这会儿大家都忙着置办婚礼,必是疏忽了看守,才让他偷跑了出来。
元霄的偏激尖锐,元倾城早已领教,这会儿在宫道上与他狭路相逢,虽知到处都是上官景轩的人,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身上的寒毛还是不由自主的都竖了起来。好在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她已不是当初那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纵使她有天大的恐惧,别人也休想轻易的看出来了:“我心虚与否,似乎用不着向你解释……”
“用不着向我解释?”元霄冷笑道,“那大华的百姓呢?姑姑要不要向他们解释,上官景轩谋同安王一起扣押华国国君,姑姑作为大华公主却不闻不问,甚至下嫁仇人,姑姑是不是该给天下百姓一个解释呢?”
元倾城没有理他,元霄却不依不饶:“也对,我差点忘了,姑姑向来喜欢跟华国的仇敌纠缠不清的,皇甫夜寒进兵华国时,姑姑与皇甫夜寒花前月下;如今上官景轩得势,姑姑又转投上官景轩的怀抱……”
“陛下!”红婵略一躬身,表面恭敬却语带威胁,“您失态了……”
“你算什么东西!”元霄如今已是破釜沉舟,又岂会忌惮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公主尚未说话,岂轮得到你这个贱婢多嘴!”
元霄这般明目张胆的羞辱红婵,元倾城又岂有再不做声的道理。
“她若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