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倾城与倾国-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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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次,他没有来,一如当年元倾国等待的上官景文一样,他没有来。
我从日出等到日落,从希冀等到失落,我在爱恨与责任的煎熬中一天天等待,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来。
爱与恨,对他来说,恨最终还是比爱多了一些。
恨他吗?不,即使心里的痛和失落再深百倍,我还是无法恨他,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已明了,我的煎熬从来没有比他更多……
我问他,如果我没有了这张祸害苍生的脸,你会不会爱我?
他远去的步伐有一瞬的停顿,我以为他会回头,可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越走越远。
我望着他的背影,张口想叫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他消失在我的世界,然后我才敢在心底大声的喊出他的名字……
夜寒,夜寒!皇甫夜寒!
“陛下,陛下!”内侍犹豫着该不该叫醒才入睡的华王。华王年逾花甲,近来身子更是越发疲惫不适,华国的子民无不对国主的龙体提心吊胆。因为华王元恪晋只有两个女儿不能靠太子继位,所以华国的未来到现在还是个未知之数,有传言称陛下有意传位二驸马,大公主这次突然来信,只怕也是跟即将为小公主择婿而举行的华王生辰庆典有关。
“嗯……”年逾花甲的华王正在闭目小憩,被内侍打断好梦明显有些不悦,倦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怒气而显得有力多少,“这是又怎么了?”
“回陛下,是大公主的信。”内侍将书信小心呈上,“公主近侍特别嘱咐,要让陛下亲启。”华王颤巍巍的伸手接过信来,惺忪的睡眼紧眯着努力看清字句间的含义,可越是看的清楚眼里的寒光越是冷冽:“胡闹!”
“陛下!”内侍们被突然龙颜大怒的华王吓的纷纷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倾国是越来胆大妄为了!”华王将信纸重重的往桌上一拍,起身的功夫桌上的茶杯又被衣袖带倒撒了一桌,更是气上加气,一脚将桌案踹翻在地,“派人去宣丞相来见我!”
“是。”内侍刚刚领旨准备下去,就听见园墙外有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父王……”
华王朝收拾桌椅的内侍们使了个眼色就赶忙坐到摇椅上躺好,直到少女来到近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才装作刚醒的样子,猛咳了几声:“咳……咳……轻点儿,轻点儿,你这是要勒死你父王啊!”
少女轻笑出声,手臂却勒的更紧了:“父王才没那么容易勒死呢!城儿从小勒到大,您的身体还不是壮壮的!”
“那是以前,父王现在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再这么折腾了,再勒就要断气了,”华王捉住女儿的右手往鼻边一送,“喏,城儿你试试,现在就没气了!”
倾城轻哼了一声,抽回手臂掐腰嗔声道:“小时候的把戏您还拿来骗我,不要想糊弄我!父王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趁这次大寿把我嫁出去?”
华王一脸惊讶的望着倾城,佯装不知:“你听谁胡说的,父王怎么不知道?女儿这么乖,父王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快就把你嫁出去?”
“果真?”倾城狐疑的盯着父亲观察了半天,灵动的明眸转来转去还是有些不信,“那王姐为什么要我在这次大典上听父王的话好好的挑名如意郎君?”
“那是你王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才为你着急嘛!”华王握住女儿的手腕拉到膝下,“不过,这次父王确实邀请了不少年轻潇洒的王侯公子,要是好好挑一挑,你能碰到个如意郎君也指不定……”
“哼,那些王侯公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再叫来看十八遍他们也还是那副德性!”内侍早在地上熟练的垫好细丝软垫让元倾城偏腿坐到地上。
“那是!我们的倾城公主可是天下最美的姑娘,夫婿当然要经得起千挑万选,但不知我们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起码也得……”倾城歪头看了父亲一眼,低头扯扯自己的裙裾,看似不在意却狮子大开口:“有翰林之学识,有将军之胆魄,有三年安国定天下的文韬,有一月挥师占五城的武略,爱民如子,重情重义……”
“咦?”华王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像宁王?”“对,就是姐夫那样的啊!”元倾城点点头,丝毫没感觉自己所提的标准到底有多高,在她看来,天下之大,像宁王当年那样如神话般存在的英雄虽然不至于一抓一大把,但真心要找也应该不少才对。
“难道……你喜欢的,是你……姐夫?”华王一皱眉,宁王已经立了倾国为后,要真是他可就麻烦了。
“您这叫什么话?”倾城怒睁着那双明亮的眸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他都那把年纪了,做我父亲都绰绰有余,我怎么会喜欢他!”
一听倾城提到年纪,华王脸上又有些挂不住了,倾国出生时他已三十多岁,倾城又比倾国整整小了十岁,和小女儿年龄上的差距就让倾城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极其不满,而那段不被女儿喜欢的日子直接导致了华王在往后的日子里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年纪。元恪晋暗忖道:皇甫旌也不过刚年满四十倾城就要嫌他,而自己……唉!
“父王!”倾城见父亲又自怨自艾起来,上前抱住父亲的脖子撒娇安慰道,“我又不是嫌你,你怎么又唉声叹气起来了!你就是再老个五十岁一百岁的也是我最爱的父王!”
“你呀!不过……”正被小女儿的婚事和大女儿的来信愁得一筹莫展的华王倒是忽然想出一条一箭双雕的解决办法,“城儿,你觉得……夜寒如何?”
第二章 得倾城者得天下(2)()
“谁?您说谁?”元倾城以为自己听错了,皇甫夜寒?那个仗势欺人的小胖子?
“夜寒那孩子父王也见过几次,虽然年纪比你只大了两岁,但其胸襟才略却不见得就输的他父王半分,若能假以时日又得以适当时机,定能超过宁王的功业。你这次去宁国不知道有没有见到他……”
“父王!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一个仗势欺人的胖子有什么好的?”元倾城难以置信的望着华王,“再说,他是夜笙的哥哥,按辈分我还是他的姨母呢!”
“胖子?他胖吗?那孩子来过几次,我见他也生的器宇轩昂,丝毫不逊宁王当年啊?再说他是前王后所出,又不是倾国……”不知倾城与夜寒有什么过节,每次一提到皇甫夜寒倾城就没什么好脸色,眼见女儿对自己怒目相向华王也只好急转话锋,“要不安国的六王子上官景轩也不错,文质彬彬,德才兼备……哎呀!”
倾城总算听出来了,原来父王是真的打算趁这次大典把自己卖出去!怒火上头元倾城一脚踢在了华王的摇椅上:“既然条件这么合父王的意,干脆您嫁给他好了!”
险些被晃到地上,华王被内侍扶着勉强从摇椅上爬起来,而倾城早已不见了踪影,见内侍们还像木头人一样傻站在那里不禁大为光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去看看,别让公主气坏了身子!”
不同于华国宫城内的热闹,宁国凤鸣殿内一片沉静,一袭明黄凤袍的元倾国单手托颊侧卧在贵妃榻上小睡,两侧的侍女们轻摇着彩羽扇为王后取凉,安静的殿内唯一可听到的声音就是清风吹来时,殿门口的玉珠帘迎风拂动,互相碰撞发出的一阵阵簌簌声。
见一抹玄青身影悄声挑帘进来,侍女们刚要跪拜就被来人阻止。身边的内侍赶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到榻旁,来人接过侍女手中的彩羽扇轻声坐下,继续为元倾国扇风取凉。
过了一刻多钟,元倾国才慢慢醒来,见宁王坐在榻边亲自执扇倒也不见太吃惊的样子,抬手让侍女们慢慢的扶坐起来才冷冷的训斥底下的侍女:“连陛下都敢指使了,这张榻子是不是现在也要让给你们坐?”
侍女们惊惶失措,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却是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王后不要怪责她们,这都是我的意思。我见王后睡得正熟不忍打扰,才要了这彩扇的。”宁王皇甫旌对奴婢们一摆手,“我和王后还有事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奴婢们怯弱的抬头看元倾国的态度,见王后没有说话才安心的一一退下。
“此次岳丈六十大寿,想必其中的深意王后早都知道了吧?”皇甫旌温暖的大掌握住元倾国冰凉的双手,掌心不健康的冷意让皇甫旌不禁皱紧眉头。
元倾国想撤回双手却反被他更紧的握住,也就不再挣扎:“我父王只有两个女儿,元氏一族但凡近些的多年前的那场平乱中也死的差不多了,这次假借庆寿之名为倾城选婿,只怕就连坊间小儿都看的出来:得倾城者,必得天下了!”
“得倾城者得天下……王后说的不错,”皇甫旌在心里玩味着这句话,“此次贺寿空前热闹,各国王侯公子都是争破了脑袋也要去的,听说就连安国最有可能立为太子的六王子上官景轩也去了……”
“太子殿下不也在被邀之列吗!”不愿再听谁提起那个姓氏,元倾国冷声打断皇甫旌,“听说我父王也邀了太子,不是吗?”
“不错,岳丈的确邀了寒儿,孤王这次过来,也是想征询王后的意思。”皇甫旌深深的望着元倾国,像是在询问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臣妾的意思?”元倾国冷哼了一声,抽回手起身下了软榻:“陛下是想听臣妾的真话还是想听臣妾的假话?”
“孤王想听的……自然是真话。”皇甫旌仿佛已经料到了她的意思,眼里熠熠的光亮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论说上一辈的过节不该祸延到下一代,可臣妾这样想,太子未必这样想。扈玲珑那贱人临死前的诅咒或许陛下已经淡忘了,可臣妾忘不了,想来她的亲儿子更忘不了!太子从来不提他母亲的事,可他对当年的事越是只字不提,只怕将来我们母子落到他的手里的下场就越是凄惨。”
皇甫旌默默的听着,妻子和儿子的战争,他不管帮谁对另一方都是伤害。
“可太子立长不立幼,臣妾虽然担心夜笙的将来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如今倾城选婿,若是能借小妹之力化解了这十年仇怨对臣妾而言那是最好不过!但若太子执意抱恨不放,臣妾母子的性命也只能任他处置了!”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王后又何必总抓着不放,”见元倾国赞同自己的意见,皇甫旌也算放下了心,他叹了口气,将元倾国轻轻拉进自己怀里安抚道:“王后和寒儿、笙儿两兄弟是我此生最亲近的人,无论伤了谁都等于是在我的心口捅上一刀。此次选婿若能化解了怨仇那是最好,若是化解不了……”
“王后……”皇甫旌扶起怀里的元倾国,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一样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几近恳求的问她,“若我废了太子改立笙儿,王后能善待寒儿吗?”
指尖深陷入指肉之中,分不清这麻木的痛觉是快乐还是痛苦。元倾国回望着皇甫旌热切的眼神,知道这种时候只要自己说一句“会”,她想要的一切就会不费吹灰之力的落入自己的手中。可恨得再痛苦,报复的再痛快,面对皇甫旌眼底的那抹恳求和脆弱,她终究还是不能狠不下心去骗他:“陛下觉得,换做是太子,他会善待我们吗?”
“你、你……”扣住元倾国双肩的力量一阵颤抖渐渐松了下来,皇甫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懂了……”
凤鸣殿安静了这么多年,可元倾国第一次为这种安静而感到坐立难安。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皇甫旌缓缓的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的就踉踉跄跄往殿外走去,殿门口有一盆皇甫夜笙种的茶花,从来没有碍过谁的路这次却硬生生让十几年前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元倾国听见响动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望着珠帘外的那个身影,却始终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去。原以为恨一个人恨到极致,伤害那个人就会让自己快乐,可到头来真的伤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远比十年前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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