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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凤本天成-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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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怎么会像她呢?”

    片刻后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是溪娘生下的,和她相像也不为过。”

    “你在说什么?”南月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招。

第二百零一章 祝福() 
“早前是我对不住溪娘,我一生都对不住她。”

    南傲天忽然显出从未有过的柔软。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相信你的世界里没有感情这两个字。你要我做别的或可,我不可能再回宫。”

    南月却强硬得很坚持。

    “你放心。不管小皇帝打算从你们姐妹二人身上获取什么,为父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们。而且就算你不主动回宫,完颜旻碍于君臣的颜面,也一定会来接你回去。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不会回宫,也不会再待在南府。阿星我会带走。”

    南月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睛里没有光。那是绝望的黯淡,也是决心的黯淡。

    从来就没有一种交易可以是平等的。这世间最公平的交易,就是自己足够强大。否则即使手中有利刃,刀柄也是握在别人手里。

    “你想亲眼看他魂飞魄散。”

    南傲天说话像荒原的枯沙一样没有起伏。他从来不强调什么。

    “一个人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少女的眼睛清明而挑衅,有一种平静的桀骜。

    她想起溪娘死去的前一天,小小的她趴窗外,听到凤雁痕也做着信誓旦旦的保证。

    “只要你不说,我会保你的孩子平安。”

    “你们真是绝配。”

    南月看着南傲天。

    “你说什么?”

    南相没听懂,但他听到里面有淡淡的嘲讽。

    “老爷。”

    门外站着全福,他知道南傲天在书房,没想到南月也在。

    “进来。”

    “四小姐也在。”全福礼貌地问了礼。

    “那刚刚好。”管家不像其他的下人那样多话,他的每句话都刚刚好,你可能不太喜欢他的疏离,却一定不会反感。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皇上要为新妃设宴,请皇后娘娘无论如何到场。”

    南月一下子把脸转向全福。

    管家被这种审视的目光盯得微微低头。

    “烦请你转告玉公公,他的新夫人,未必需要我的祝贺。”

    全福低头不语。

    南傲天脸上神色微妙。

    “月儿,就算你不在乎你弟弟的性命。很多山,不是你绕过了,路就平了。你是我的女儿,为父不想看到你和你娘一样懦弱。”

    南月白了南傲天一眼,这种激将法用得太弱。

    但是很奏效。

    她是应该与那群人做个了结的,喜欢的与不喜欢的。至少应该去看看太后,南月觉得萱后是个不讨人厌的老太婆。

    她明白自己很气愤。但师傅从小就教过,一个人再气愤,也要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事。

    “我去。烦请福叔把阿星交给传铃。”

    全福听到这声福叔,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十四年前她这样叫他的时候,还是个牙齿没长硬的小女孩。

    许是由于女孩子对于自己母亲身边男人的敏感,南清雪从来不这样叫他。她总把全福看成那种贼眉鼠眼的奴才。

    至于清云,有许多时日不见清云了。

    希望他那晚做的决定,是对的。

    “照她说的做吧。”

    南傲天对于全福突然神情寞然感到很奇怪。

    他没有询问什么,知道最忠心的奴才也有他自己的心事。

    “老爷,”全福及时地挽救了自己的失态,说:“四小姐这条路,未必就断了。”

    “皇上看起来,还是十分在意。”

    “全福,”南傲天意味悠长地重新打量管家,“我以为你心里从来没有装过女人。”

    “呃。”全福发现了自己有班门弄斧之嫌,低声自嘲道:“不及老爷。”

    “月儿祝姐姐与皇上长久。”

    南月进宫后没有换衣服,素衣素钗端了一杯不复醒举到南清雪下巴前,非常诚恳地撂下一句不诚恳的祝福。

    不复醒是酒谷子研究的新品种,酒性很烈,过饮者可断肠。

    南清雪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南月吓了一跳。

    她一瞬间生出的怒容在下一个瞬间就被笑容取代:“月儿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完颜旻只是久久地盯着南月的侧脸。

    南月听出南清雪话里有胜利的意味,瞥了一眼旁边的完颜旻,笑了笑,又斟了一杯酒,一脚跷在摆放水果的几案上,左右两手齐齐地举着两杯酒伸到二人面前:“皇上为新妃祝酒,我怎么也要来尽一下皇后的义务。”

    说罢,就在南清雪要接酒的时候,一仰脖子把两杯酒都灌进了肚子。

    “你。”

    南清雪脸色很难看。

    “祝福我也送到了,皇上,臣妾是不是能走了。”她冲他笑嘻嘻。

    完颜旻的脸色比南清雪更难看。

    “这酒敬得好,月丫头!”

    身后竟有人鼓掌。

    南月两手松懈,酒杯无神地摔在地上,回头看见了钟落。

    “落儿不是说军营有事,不来吗?”

    完颜旻自己倒了一杯酒,垂落的目光从酒杯转移到钟落脸上,霎时精微。

    南月也看着钟落,他衣服上有许多灰尘,像是来得匆忙。

    “皇后娘娘难得回娘家一趟,才待了多久就被你们叫回来。娘娘身份如此尊贵都能顾全大局,我作为臣弟若不来,岂不是让皇兄很没面子?”

    钟落从旁边侍女端着的漆盘上也取了一盅不复醒,灿笑着与完颜旻隔空对饮。

    南月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表演似乎没多大兴趣,转身就要走。

    “慢着,妹妹敬的酒本宫今日没喝到一滴,小郡王也才来,妹妹这就要离席,是有多么不愿意来祝福我跟皇上。”

    南月转回头来。

    “我说了,祝你们长久。从小没人教我识字,太好听的话我也不会说。”

    南月无辜地看着南清雪,扯出一个冰冷而明亮的笑脸。

    钟落见她气色仍旧不好,却不再如前两日消沉,当下放心许多。

    她依旧是那个没人能打倒的月丫头,眸子深处恢复如常的神采证明了这一点。

    “酒姑且是敬过了。雪妃正式入册的礼书,还是要皇后来宣读并加凤印的。”

    完颜旻淡淡地开口,并不看南月。

    南月倏地看向完颜旻,目光像刀子一样凌厉。

    “好。”她说。

    “凤印在椒房殿。”她又自言自语一样补了一句。

    “不过皇上在这里就没有问题。”南月笑出一个皇后应有的端庄。

    但是同时她周围的景色开始出现颤动,那是空气急速流动改变了光的正常路径的缘故。

    完颜旻惊讶地看到自己随身的那柄长剑从剑鞘里喷薄而出。剑身带着杀气转向,朝他自己的手臂汹涌而来。

    他的惊讶变成平静,他没躲。

    剑刃锋利,在雪色皮肤上地划出一道笔直的红。

    “皇上!”宁馨儿吓得尖叫。

    坐在完颜旻身旁的南清雪更是被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那把剑在空中旋了几道弯儿后回到南月手里。她的头发被凛冽的功息从到风里飘扬。

第二百零二章 有其子必有其母() 
南月持那把沾红的剑,在风里卓然独立。她像站在百万大军中心的人。

    有如杀一万人归来,而眸中干净如雪。

    少女白色的衣裙与黑色头发与飞扬起来,凌曳的衣摆像与风较劲的花瓣的边缘。

    完颜旻不仅没有躲,反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像欣赏也像沉迷。虽然他其实很清醒理性。手腕上的血安静地流着,像一条不愿意湍急的河流,在远离河源的地方越来越细,从鲜润的明红流淌成细细的暗红。

    周围人景皆空幻。

    她总有让时间为之静止的能力。

    南月本人很冷静,她的心智没有为任何事情静止或停留。完颜旻那把剑其实很重,在她手里冷风嗖嗖地舞起来。剑与风不对付,发出急尖凌厉的呜咽声,剑尖忽然猛地前指,挑起那张写着雪妃云云的册封书,拢捻压挑之间,逼着剑尖上那点血色妖娆放肆地展开在一排黑字下方。

    “皇上的雪阳剑给姐姐作凤印,便是最让姐姐满足的册封礼了。”

    话比字更凌利,字字如霜风化石。

    “我的祝贺已经送到,告辞。”

    南月转身的时候,完颜旻那把高贵的雪阳剑被她手上的力道高高地抛起,剑尖指着天空,剑身分毫不差地划过一条弧度,落进他身旁的剑鞘。

    她是对着他婉转地笑了一下的。

    完颜旻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了,这种不浓不重的笑意让他感到淡淡的嘲弄。

    他分明看到她繁华落尽后的笑容,依然英姿飒爽。仿佛他为了与她较劲使的一切手段都很蠢。

    包括雪妃这一步险棋。

    “皇上……”

    南清雪被这般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快请太医,玉公公!”

    颜如玉嘴上应和着,迟迟没有动。

    “不必。”

    完颜旻从容地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服,有伤口的那条手臂被极尽平常被收拢进衣袖,那模样就如同吃饱了酒饭优雅地离席。

    他站起来,身材颀长,像是回盛轩宫的方向。

    “恭送皇上。”颜如玉带头理清了形势。

    各席位伺候的下人们纷纷明白,众人效仿。

    南清雪优容失色,如瞬间凋败的雪莲。

    回到椒房殿以后她卸了一身钗饰对着那面镶金玉磨铜镜说:“雪妃只不过是皇上和皇后之间打情骂俏的工具。”

    镜子里映出娇艳的红唇,冰冷的笑意缓慢地绽开来:“但我会帮皇上知道什么叫做弄假成真。”

    “你和皇上闹别扭了,到哀家这里来做什么?你应当知道我是不管前朝和后宫的事的。”

    晚饭时分,南月正趴在靳安殿的小佛桌上跟太后软磨硬泡,她早就发现太后的真实性情远不似表面那样冷漠端庄。

    “哎呀我只是求个住的地方而已,”南月两手搓着太后的胳膊玩儿。

    萱后不胖,但体态丰腴,南月觉得母后的胳膊柔软度与弹性都刚刚好。

    “我和完颜旻之间的事情自然不牢您操心。我只是被赶出了椒房殿,在宫里没有住的地方,想在您这儿蹭副床褥。”

    “你不可诬陷旻儿,哀家可听说皇上只是让你们姐妹在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并没有说要赶你出来。你既然意气用事,就要有能力承担意气用事的后果。”

    南月把手从萱后圆润的胳膊上拿下来:“您不是不问世事的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先皇去那么早,我若每日不问世事,真的在这里敲经念佛,早就变成油尽灯枯的老太婆了。”

    “您是装的?”南月想跳楼。

    “嗯。”萱后咽了一口斋饭,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有其母必有其子。”南月小声嘟哝了一句。

    “旻儿更像他父皇。”

    南月庆幸自己刚刚那口饭咽得早,不然一定会完颜旻这位如假包换的亲娘气得喷出来。

    “先皇当年迎夏姬入宫的时候,哀家的反应比你今日激烈得多。”

    太后吃完了斋饭,默默地蹦出一句。

    “也许我不是真的喜欢皇上。”南月眼睛黯淡了一下,哈哈道。

    “你的坦白看起来很像狡辩。”萱后说。

    “哀家以为你心里比别的孩子都明亮,不是用眼睛看东西的人。”萱后继续她自己的话。

    南月无话,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离宫去,非要来我这里抢地方。”

    “什么?”南月惊了一下。

    “你一定很伤心,不承认也一定很伤心。”萱后诡异地看着南月的眼睛,嘴角挂着着成年女人莫可说的笑。

    “我……”南月不知道怎么反驳。

    “哀家想知道你有什么企图。”萱后突然收敛了笑容,很平静地问道。

    南月恐慌。

    萱后转过脸来,眼里有利刃:“哀家当年对先皇纳新妃一事,只有一个反应,就是离开,就是逃走。可你不是。你显然不是一个只会伤心的姑娘,你有企图。”

    萱后的笑容此时很认真,很危险。

    南月被她最后那句话一招击中,像见光的老鼠被打回原形。

    她拼命拯救自己的平静,开口回答道:“可我的企图与皇上无关。我还有些事没做完,不能离宫。”

    说着起身:“若母后嫌弃,我当另谋去处。”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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