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录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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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过你若是不普度莞这天下的罪恶,您便一日也不走出着阿鼻地狱,您怜悯众生,我求求你我在见她一面……”
“我愿意用魂飞魄散,愿意一生都在菩萨坐下念经祈祷,愿意葬入那忘川河中,只求菩萨,只求您让她下世安稳康乐,求您……”
“求求您,菩萨我在见她一面……”
“求求菩萨……”
让他再见一面,他还有那么多的愧疚没来的及告诉她,还有那么多的解释没有告诉她,还他欠她一句对不起,我爱你。
想对她好的心意还没有做到,想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什么人鬼殊途,什么结果不良,什么转世的痛苦,这些统统滚蛋!
找她几世又何妨,日日夜夜跟随在她身后由何妨?看着她离去,再守护着她长大,又何妨,只要她在身边就好,那些痛,那些漫长的,都不如现在音信全无的要好……
他现在只求找到她,生生世世的守着她。大殿之上来来往往许多魂魄,在地藏王菩萨的面前,一直有个男子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赤诚的如将一切都交付的信徒,心心念念,倾尽,只求再续一世情缘。
可是凡事有果必然有因,我默默的浇灌着店里花盆中新生长的玉兰花。这玉兰花生长在明溪河畔,冰清玉洁,是天后座下最为疼爱的仙子,此花佛缘极深,注定要命运多舛。
那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黑陌恐怕也不知道,否则又怎会因为同伴的故事这般就轻易放手落得一生悔恨。
我望向窗外的那株红艳的彼岸花,叹了口气默默的说道:
“你放过他了吧,既然如此,我成全一番又何妨。”
冥王尴尬的摸摸鼻子:
“原来你都知道了呀,既然如此,小月娘还没有收回精魄,真是善良啊……”
我没有理会冥王的胡搅蛮缠,一伸手,从空气中抓出一本册子,发黄的封皮上端正的写着《姻缘录本》。
哗哗的翻两下,翻到“玉兰花篇”,我的目光垂落在最后一页纸上——
玉兰花:落叶乔木,叶子倒卵形,花大,多为白色或者紫色,有香气。可是具有仙根的玉兰为金色,以此花入药,可生死人,肉白骨。
若此花修成女体,凡人吸食其血脉,必长生。
此花佛缘极深,若要得道,必历情劫……
三千年前,女娲的一滴眼泪坠落在华山之上,使得荒芜的华山绿草茵茵,鲜花满地,也因此游历此处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华山终年烟雾弥漫,鲜花怒放,使得才子佳人来此处定情,文坛大家来此处采景,一时间华山热闹非凡,华山烟幕渺渺,美轮美奂。当可与那传闻有仙人居住的蓬莱仙岛所媲美。
在这深山之中,有一个人喜欢独来独往,那个男人高高瘦瘦,喜怒无形,长相清俊。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有几户富贵人家会在私底下悄悄谈论他,听说他是京城神医世家的少爷,来此处有要事查办。
也有人传闻,这个男人有皇命在身。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待人和善,又经常帮村民医治,村里人都喊他陌神医。
陌神医每日早出晚归在山林里穿梭,一个人独居在山林深处,从不与人交谈,一切好似那世外的高人。
他会制药,从远远的山中采回草药,或晒干或烘焙,无数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山林深处的木屋里总能传来阵阵的捣药声。
有人曾偷窥过他,那是上山打柴晚归的人,偷偷的从窗缝里朝屋里窥望,鹅黄的灯光下,他专注的举着小勺,从黝黑的药罐里舀出一勺粉末,放进手中白若皓雪的细瓷瓶里,轻轻摇晃。边摇晃,边看着摆在手边的一本线装的册子,古旧得像枯叶一样脆弱。
他在外人眼中是神秘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负着什么。黑夜的华山像鬼魅一样安静的可怕,却也带着一份孤寂。就像他一样。
他望着手中已经翻开的古册,回想起清晨杂山巅之上,峭壁之中看到的美景。那是怎样的一朵玉兰啊,它在初晨的阳光下金光闪烁,漂亮的耀眼,却又那么的圣洁。
就好像黑夜里最明亮的星,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看到引路的灯塔,如同那最虔诚的信徒看到神明的指引
白鸽为它衔来清澈的山泉进行浇灌,仙鹤为它找来肥沃的泥土进行培育,就连那在峭壁之中生存的蝙蝠和丑恶的毒蛇也日日夜夜的守护在它身边,生怕有一丁点的闪失,这是怎样的天缘深厚,才可得此天地厚爱。
陌神医随手将古册扔在树下,再也不去看它,任它风吹雨打。
自此之后,陌神医便日日爬上那山巅之处,为那玉兰找来清泉细心浇灌,找来泥土为它仔细培育,黑夜里坐在细缝之中用树叶吹奏着美妙的歌声。
千千万万个日夜过去了,陌神医的面容再也没了往日的平淡,相反愁容布满了他的面庞,显得心事重重,他开始喜欢在玉兰花旁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我吹奏的曲子是《诗经》中的哦,叫《氓》,这是我最曲子呢,可惜不是什么好故事,有一天,你会懂吗?”
“哎,天天陪着你,你有没有名字呢,没有我给你取一个吧,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弗兰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你这么漂亮,就叫云裳吧。”
又一日清晨,陌神医像往常一样为玉兰浇灌了泉水,爱怜的抚摸了玉兰花之后便下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坊间有传言,陌神医给皇帝寻找长生不老之药而在民间游历,时限一到,陌神医没有如期制作出神药,皇帝大怒处以极刑。
玉兰花又是孤零零的一人呆在山巅之上,愈发的漂亮,后来被天后偶然遇见,所喜爱它那浑然天成的圣洁气息,故移植于明溪河畔。命人娇养,不可怠慢。
千年之后此花修的人形,成为天后坐下最受喜爱的仙子——云裳仙子。
由于陌神医一家世代行医,陌神医因为祖业功德圆满,被****去除人间记忆,封为冥界引魂使者,可长生。
可是谁又记得,那华山之巅,明溪河畔,九天的瑶池之边,有人低低吟唱: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世人皆爱因果,这就是他们的前世姻缘,今生因果。
遗落在华山深处的古册,因为风的经过哗哗的翻着,最终在一页停留,上面写着:
“金色玉兰,天生仙根,具有灵性,神药,辅以人形人参,天山雪莲入药,亡者可回魂,生者可长生。”
第八章 后记()
冥王在我的客栈里煮着茶喝,我默然的合上那本《姻缘录本》。心下微微有些感慨,当初记下它时只是使命使然,今时今日却别有一番滋味,上天怜爱,天后怜惜座下玉兰,允她一世姻缘。
我想了想,到底还是重新翻开书册,在那页纸的最后,记下了最后一段话
“姻缘天成,终修正果。”
“哇哇哇!”
冥王的夸张的大喊大叫着:
“哇,原来前世因果在这呢,这么多世的苦难居然是小月娘一笔书写啊。”
我白了他一眼,默默的将书册收起,起身收拾药框,冥王锲而不舍的追在身边,摸着下巴思考着:
“话说这鸳鸯阁换了人,你怎么还有《姻缘录本》?”
我终于再也无法无视这个家伙的存在,我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到底想干嘛!”
冥王看见我最终选择回话,喜笑颜开的凑上来:
“你不是说想开甜品店嘛,呶,我给你找来了两个帮工。”
说着手朝外面伸了伸:
“进来,进来老板娘看看你们!”
说着两个男人便走了进来,我看着他们奇怪的面容:
“既然是人魂,怎么这个模样?”
冥王不自在的咳了咳,总不能承认是因为原本他们两个长得太帅,自己不放心才把他们变成这个模样的吧,打死都不能承认。这样想着,冥王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想要在冥界里干活,初级的小鬼只能这样啊。”
“是这样吗?”
我怀疑的眼神扫视着冥王,冥王连连点头,脑袋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滴,好在我也没打算纠结这么多,只要厨艺好就行了,她双手一摊:
“欢迎来到客栈,从今以后,就一个叫牛头,一个叫马面吧!”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对新来的两个帮工开口说道:
“现在你们看店,我出去一下。”
“喂,小月娘,去哪?
冥王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我没好气的回答道:
“人间!”
“我也去!”
冥王高声喊叫,不顾路过的小鬼诧异的模样,紧跟在月娘身后。
又是一年七月初七,人间依旧热闹非凡,我想起当年那个女人来到店里,自己还埋怨她耽误了自己游历人间七夕的时间,可现在想来,人间一年,地下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刚刚才送走的魂魄,现在又回到了这一天。
我没有太多的心思这热闹的人群,她疾步的快走着,冥王紧跟其后,最终在郊外的一处村庄停留下来。
看着村里热闹的的情形,我拉扯住一位老人说道:
“大娘,这七夕节,你们不去城镇里热闹,都在村里这么匆忙的做什么呀?”
那老人笑的嘴角都合不拢的说道: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们村有名的张大善人和陆大善人的夫人今日生产,我们这些人都受过他们的帮助,今日是特特地地的去帮忙道喜的。”
我听闻,眼角带笑,原本明媚的杏眼此时已经笑成了一弯月牙,老婆子看的痴了,连忙夸奖道:
“哎呦喂,老婆子我在世上几年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头次见哪。”
我淡笑不语,只拉扯着冥王朝着生产的那两户人家所在之地赶去,刚到院门,就见两处白光自天空飞下,直射院门,不一会房屋里就传来了两声婴儿的啼哭声。
产婆欢喜的叫声还在空旷的山野里回荡:
“恭喜,恭喜张大善人,是个漂亮的千金。”
“恭喜,恭喜陆大善人,是个俊俏的公子。”
我没有走入院门随着众人讨杯喜酒来喝,只见路径之处有位白须道人,走在二位院门前,小声耳语几句,惹得院子里的人一阵惊呼。
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我拉拉冥王的衣袖:
“走吧。”
冥王跟随其后,看着再次恢复平淡的月娘好奇的问道:
“你不会就是来……”
“就是。”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一世他们应该很幸福……
若干年后,民间还留有这样的传闻,说不知是那个朝代有个新科状元叫陆陌,娶了自小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张云裳,二人琴瑟和鸣,那张小姐也是一位奇女子,帮助其夫君创造不少功绩,陆大人此生也只有此妻,在其妻百年之后也紧随而去。世人都感叹这二人鹣鲽情深。
我还端坐在这客栈里,再次看到了他们,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我的客栈,功德圆满,姻缘天成……
锲子()
《姻缘录本》*素纱禅衣
清风入月入青漪,
水袖初盈叠案几。
向来不知人相似,
此生难忆是少姬。
“嗨,小美人,这么些年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我正坐在店里静默的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近些年来因为雇佣了这两个牛头和马面,店里的支出越来越重,而且还因为根本就没多少鬼魂来这里吃甜点啊……
看着账册里那欲见减少的钱财,有转眼看看店里那些高级现代的设备,什么电话、烘焙机,还有一个在我眼里完全没有用处的唱片机……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置办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冥王从厂家订来之后,我不得不付钱,最后还落得他说我落后了跟不上时代了,要潮流一下。
可是这都是我的辛苦钱啊,我无奈的在心中大喊,头痛欲裂,牛头和马面那两个家伙还在厨房哪里研究什么新产品,这些天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原料,虽然味道是很好,可是除了我,没人吃啊。
我别扭的转过头想去看他们,正暗自神伤时,这么不正经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进店的客人事先门口的风铃都会提前发出响动来通知我,只有一个人不会有这种动静,那就是我的损友只会做衣服的裁缝仙官——仙衣。
我一抬头,果然是他,只见他还是数千年前放浪不羁的样子,一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