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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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先生要属下将这个消息告诉姑娘,额,还有这封信。”未鸣恭恭敬敬双手递上。
素池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头也不抬地打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墨先生说若是没逃课,就去陶丘戏社看看,属下去了讲武堂,兰琦公子说姑娘已经小半个月不曾去过了。”未鸣说完还偷偷瞥素池的脸色,正对上素池的笑脸,素池微微一笑:“这事就不用和公子和国公讲了,懂么?”墨狄这话真有意思,说明墨狄至少知道她常常来往陶丘戏社,那么墨狄知不知道易牙已经是她的人了?派人跟踪还是?这是素渊的意思?
未鸣正要说话,素池却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李子:“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最好,万一你说个什么姑娘不让说她小半个月没去过讲武堂。我恐怕大半年都不能来听戏了。”
易牙也是忍俊不禁:“都说讲武堂是天下读书人的天堂,看来在姑娘眼里有待考证啊!”
“易牙此言才是有待考证,说到底讲武堂这地方更适合找人喝酒聊天,也不过是个看起来精致些的鸟笼子罢了。世家大族将自家的纨绔子弟送进去,等将来放出去承袭了爵位,有这些个同窗互相保着才不至于被上位的寒门子弟排挤。”素池想起来素渊往日感叹寒门子弟虽然不乏才俊,却不懂得抱团取暖,说到底阶级意识差了些。
“这话也对,寒门子弟一旦有了些地位,总要迫不及待地置办房地、编纂出身,把自己和从前划清地一干二净,自然不愿意再同所谓的寒门同窗有什么情谊。”易牙这些年也算见识不少。
素池打开手里的信,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等到看完,已经面沉如水。
易牙看她如此严肃,也不禁郑重起来,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多问,就像现在素池不说话,他固然心里担心也绝不会越矩。
素池这才想起身边坐着易牙,她直接把信递给易牙:“谢先生被抓了,看来这事瞒不住了。”
易牙看完全文,还是不改他一贯的谨慎小心:“这封信可信么?”
“我若是猜的不错,这是素氏的信息来源,连我大哥也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因缘际会认识了墨狄,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墨狄。”素池今年得以认识墨狄还真是一段奇遇。
易牙本来要和素池解释自己与墨狄素不相识,那天悦音坊也是与墨狄的初次相见,听到谢彧被抓的消息也来不及问,:“从这信上看,比我们原先预计的还要更糟,原本只是个与案件有关的名头,如今还有了证人,恐怕是遭人陷害了。这信上还说连谢家的人都承认布帛上的字迹可能是出自谢彧?”
“这个不可能,我虽然未曾见过布帛,却看了拓印,字迹绝对不是谢先生的。”素池从小与谢彧学字,谢彧虽然按着素渊的意思叫她小楷,可是谢彧心里是极看不起小楷的,他自己更是一手草书出神入化,无论是作画题字还是泼墨挥毫,都是最后草书签名,金陵里他的书法一字难求。
易牙低头做沉思状,素池自然不可能跟他说谎,多年师生,素池对于谢彧的了解易牙也绝不怀疑。“字迹不是谢彧公子?可是姑娘也说这信不会有假,难道是谢家的人?”易牙想起谢家的情形,谢家是天下读书人之首,多年清贵,易牙也知道一些。易牙想起金陵的传闻,说到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谢家的人故意排挤?”
素池也低头沉思:“我觉得应当不会,谢先生与家人关系不好我也知道一些,只是他一旦出事势必累及谢家的清贵名声。金陵城里豪门贵族不少,谢家若是失了这名声,恐怕这地位也会一落千丈!谢家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莫说谢先生一清二白,就算真是他做的,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谢家自然会为他撇的一干二净。”
易牙摇摇头:“说到底谢彧也只是谢家的一个庶子,失了谢彧对于谢家其实也不算多大的损失。相反若是得罪了某位贵人,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呢,这场陷害一出手恐怕其预谋者就想到谢家会弃车保帅。恕易牙直言,这场陷害来的蹊跷!”
素池与谢彧一向感情不错,自从舒家之后,谢彧虽然不详从前常常来素家,可是谢彧待她却一如从前,她待谢彧也是如师似友。或许因为这个关系,再加上金陵城里读书人对谢彧的敬仰,使得她高估了谢彧对于谢家的地位。不过易牙倒是及时点醒了她,她便虚心求教:“听闻易牙此言,似有弦外之音?”
“世家大族做事往往更考虑全局,统筹兼顾的后果就是必须有一些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牺牲,牺牲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的性命以使得朱门红墙染血一般明亮。”易牙这句话指桑骂槐,可是心系谢彧的素弋没有听进去,多年后素弋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易牙方才说这事蹊跷?”素池脖子上的玉佩落出来,她用手指细细摩挲。
“谢家一向信奉儒家,在皇储上支持太子正统,这件事情看起来是豫王对于谢家在出手。若是谢彧被扣上罪名,豫王能趁势打压谢家,太子固然少了一方支持。但是借此在朝政上展露风采的豫王必然会更引起陛下的注意,有了兵权,若是还有政权,豫王殿下此举不太明智。姑娘既然与太子殿下交好,也可帮着太子殿下看看在这件事情上能动用多少力量,一叶而知秋,将来更好打算。这场大位之争,除了豫王和太子殿下,在京城的皇子只剩下一个了。”易牙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当年陛下最宠爱豫王,豫王娶了素氏长女素姚,大婚办得排场极大,金陵都以为素家站在了豫王一党。哪知道几年以后边关征战,太子在金陵如鱼得水,素池渐渐长大,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看出陛下的意图也不难。若是素池将来嫁入了东宫,素家和豫王又是何种立场?
素池知道易牙说得是清河王宁琼臻,想到宁琼臻的年纪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心计倒真是天家养出来的孩子。”
“今日天也晚了,姑娘先回。再过几日,看看廷尉府和谢家的态度,再行商量吧。”易牙难得得下了逐客令,素渊对于素池有门禁,偏偏素池屡教不改,易牙却反而怕她在这个时候惹了素渊脾气。
第二十七章 弃车保帅()
夏夜里月色暗淡,谢家书房里也是剑拔弩张的紧张······
“混账东西,别川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你怎么敢当着陛下的面如此诬赖于他?”老迈的声音出自当今谢氏族长谢珪的父亲、谢彧的爷爷谢宏,谢宏原本是坐在轮椅上的,面前跪着的谢理被谢宏一个巴掌扇到了一侧,可见力道不小。谢宏口中的别川正是谢彧的字,谢彧年少成名,谢宏便为他取名别川。
一旁站着的谢珪这才说话了:“父亲息怒,请父亲顾念身体。”
“谢理都被你宠成什么样了,真是多亏了你这样的父亲,才有了如此不知忠孝节悌的儿子!”谢宏这话骂的可不轻,谢珪方才虽然是在劝谢宏仔细身体,可是长辈训话在谢家这种家教森严的家族,怎么可以打断?也难怪谢宏责骂。谢宏显然还不消气:“谢理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别川不是我谢家子弟?你这样厚此薄彼,如何做的了这一家之主?”
谢珪虽然做了谢氏族长,但是谢宏并不放权,如果说方才还只是责骂,这句话明显是一种敲打了。是以谢珪也不敢放肆,只得垂头听训:“是儿子无能,谢理虽有劣迹,确是我谢家的嫡子;别川固然有才,到底是个庶出。”
“我以为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年就会有所上进,到底是我期望太高了!你只一心想着你一个小家,难道就不用为我们谢家想想么?一个人拥有多大的权势,不是他坐多高,手底下管着多少人的死活,而是要看看他的眼光有多远,他的能力有多大!像你这样本末倒置,迟早要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在别川身上下的绊子这些年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是老了,不是死了!”谢宏一番话说完,手掌拍上轮椅的左侧,忍不住的咳起来。
“父亲,儿子不孝,难以将谢家发扬光大。但是也不至于糊涂至此,别川他冠着谢家的姓氏,我如何会害他?”谢珪做了多年家主,可是谢宏对他越来越不放心,族中之事过问甚是详细,谢珪不仅要应付一众家族子弟,还要面对老父亲的斥责提点。
“你确实不用出手害他,你是堂堂谢家家主,你的态度摆在那里,谁敢用他?这些年他没少在京中走动,陛下问起他的时候你怎么答得?你说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年少易轻狂得磨磨性子;你与靖国公政见不和,还屡屡帮着楼司徒说什么贵妃僭越中宫?我们谢家拥戴正统不假,可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拥戴的正统不是东宫太子,也不是中宫皇后,谢家只唯皇命从之。再高的位分失了圣心都不会是谢家的主子,你这样是把谢家往死路上逼!素家是姓素,不是吃素!贵妃奉了几座观音,你就真当她不杀生?她不出手,自然有靖国公出手;她若是脾气上来了,枕榻之间吹吹风,自然有陛下做主。”谢宏咳的越发厉害,谢珪奉上一杯茶,竟然也被打翻了。
谢宏从前送过女儿入宫侍奉,只可惜那孩子身子弱早早便去了,夫人虽然进宫次数寥寥,可是却从女儿那里听到过贵妃的手段。莫说是寻常的姑娘,就连皇后也只得敬而远之,何苦要得罪陛下的枕边人呢?谢珪总觉得后宫与前朝无干,谢宏想到这里便对于儿子的天真有些失望,于是极力教导谢珪:“皇后虽然不及贵妃盛宠,可是贵妃无子嗣,太子却已经稳坐东宫多年,又有陛下扶持,将来登基也是指日可待呀!若是此时不打压素家,等到贵妃将来诞下龙子,一旦陛下······母壮主少,恐怕会重蹈吕霍之风,我朝危矣!”
“你不必拿着家国天下做幌子,你要真有这能耐,如今我早已安享晚年,何苦在这听你说这些破事!”谢宏对谢珪的话不置可否,他未说出口的是:贵妃怎么会生下孩子呢?素家的女人出身富贵,教养精细,素家的嫡女几乎都精心挑选嫁给皇室子弟,婚后哪个不是琴瑟和鸣?可是素家的女子不会生下孩子的,除了这一点,素家女人的一生堪称完美。
谢宏早年编纂史书,先皇疼爱贵妃,爱屋及乌要为素女立传,关于历代素女简直称得上一代传奇。素家的女孩子一出生地位便不比男孩子低,她们被当做将来的王公之妻一样教养,吃穿用度十分精细。贵族之家大多有族学,不过是教个识字,兄弟姊妹在一起玩耍罢了,至多背一背族谱。可是素家女孩子的族学显然不止如此,从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弓箭骑射、医药占卜大大小小六十四艺,这样想来难怪三宫六院只有素女才能名花解语,其中道行实在赞叹。素家的族学,只怕是讲武堂、太学也不过如是而已了,花费这样的人力、物力、财力,也难怪就算皇家公主在素女面前总是失了那么一两分风华气度!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非素女有这样的能耐,也不至于素家代代能出宠冠后宫的贵妃,却惹了陛下的忌惮,住不进东宫。
谢宏由着小厮推出了书房,留下一声长叹,却未曾注意走廊上有一个小厮的身影。如果谢珪此时出现,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谢彧的常随长路。自从谢彧被廷尉府带走,还被人在房中搜出了与秋汶的诗词互答,长路便六神无主,于是便来找家主陈情,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番话。这是什么意思?自家公子多年抑郁不得志原来一切都是家主的手段。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求谁呢?
书房里,正要告退的谢理被谢珪叫住:“谢理,你今日在朝堂上公然指称谢彧,到底是嫉妒还是受了什么人调拨?或是有贵人许了你什么?”
谢理脚下已经不稳,脸色煞白,愣了半晌才佯装镇定:“父亲容秉,孩儿朝上所言,句句事实,孩儿一向听从父亲的意思从不私下与几位殿下往来。”
谢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知子莫若父,谢理这样说就是真的是某位殿下的授意了,这个儿子含着金汤匙出身当真是愚不可及啊!谢珪失望地摇摇头,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声音沮丧:“你且好自为之吧!”
谢理行了一礼往外走去,谢珪跌坐在椅子上,从前他总是心里埋怨老父亲不放权,如今想想或者自己是真的无能吧,或许在父亲眼中他就像自己眼中的谢理一般好高骛远?谢珪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谢彧注定要成为谢家的弃子,只是豫王殿下又许了谢理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曲之辛这主意不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敲打谢家,也让御史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