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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赎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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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夏说,她想好好活着,她在地狱里饱受的煎熬,有一天,她也要让那个把他推向地狱的男人遭受千倍百倍。

    可她终究没能敌过那个男人给他的温暖。

    傅子祈回过神,抬头去看楚煜,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他脸色白的渗人,眼底的猩红更是让人惧怕,阴冷的眸光好似淬了剧毒。

    楚煜强忍住眼底的湿意,声音哑然,“我竟然混账到如此地步是我,是我对不起以夏。”

    他浑身力气都被抽个干净,步步后退,直到靠在汽车引擎盖上才堪堪维持住平衡。七年来,楚煜一直都以为,活在地狱里的人只有他,可何以夏遭受的,竟是这般残忍。

    傅子祈低头看了眼腕表,“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是我混账,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这条命抵。”楚煜无力辩解,一句“对不起”,太过苍白。

    而让何以夏撑过那地狱般的折磨,就是凭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要的,就是楚煜的道歉和认错。

    傅子祈暗暗松了口气,但脸色却仍然冷冰冰的,“你的命,好好留着。”他顿住几秒,说:“照顾好以夏,你若再伤她分毫,我定倾尽所有,让你偿还给她。”

    楚煜目光沉沉,喉头微动,“谢谢你救了她。”

    傅子祈笑了声,“楚煜,你要知道,我对以夏的爱,并不比你少,所以,你不必谢我。”

    “我得走了,以夏还在家等我。”天色渐渐暗了,远处乌云笼罩,像是要吞噬天地,也要吞噬他。

    楚煜到束河印象的时候,已经开始落雨了,他泊好车,往屋里走,他想见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她,想给她一个拥抱,想说一声对不起。

    客厅里没有人,很安静,也很暗,卧室里开了灯,他几步走过去,站在门口,何以夏穿着浅蓝色的睡衣,背对着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看得很认真,连他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楚煜站了会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细腻的脖颈。

    何以夏没觉着意外,她知道是楚煜,他喜欢从背后抱住他,她侧头,脸颊抵在他额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这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大多数都是半夜回来的,像今天这么早,还是头一遭。

    “想你了。”楚煜在她脖颈里蹭了蹭。

    何以夏轻声笑了,把握在手里的照片拿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在整理以前拍的照片呢。”

    楚煜视线落在她手上,是摞很厚的照片,全是男人,他见过的,他第一次跟踪她的时候,他那时以为,这些男人,都是跟她好过的男人。

    但他错了,那是何以夏故意气他的。

    “这些年,我走过很多路,也看过很多风景,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或像你的眉梢,或像你的眼睛,亦或是像你的薄唇,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你,阿煜,他们都不是你。”这些照片上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或头发,或眉眼,或薄唇,都跟楚煜极其相似,每一张照片,都是何以夏亲手拍的,相似的五官,拼凑出一张近似于楚煜的脸,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无数个深夜里记起他的模样,她那些铺天盖地的思念才能妥善安放。

    何以夏回国时,只带了这几百张照片,她想他,想拥有他,七年如一日,从不曾停止过。

    楚煜眼窝发热,轻声开口:“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煜,你说的对,我想要的,只有你能给我。即使恨你恨到想杀了你,最后还是想爱你,想拥有你,痛就痛在这里。”这个残忍的事实,从何以夏决定远渡重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

    他没说话,趴在她肩窝里,原本冰凉的皮肤像灼伤般滚烫,一股热流浸入血液。

    何以夏心头一颤,等情绪稳了些才开始一张一张的翻照片,直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闯入眼帘,手上的动作才全部停住。

    她把照片抽出来,摊在掌心,“阿煜,你看这一张,像不像你?”

    楚煜抬头,视线落在她掌心上的照片,白色衬衫,刺眼的阳光,柔软的发,冷硬的线条,即使只有男人精致的半边侧脸,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层薄雾,视线渐渐模糊,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右下角的一行数字上――2008…5…11 10:48。

    “不像。”长久的沉默,他几近崩溃,哽咽着说:“那是我,就是我。”

47。 晉江獨家發表() 
天色渐渐暗透,厚重的乌云终归吞噬了天地,也吞噬了屋子里的人,灯光剧烈摇晃,几秒后,连最后一束微弱的光源都熄灭了。om

    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簇拥着冲过来,将何以夏和楚煜分隔成两座孤岛,而爱,便成了孤岛上的一只萤火。黑暗中,唯独楚煜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格外清晰,他眼里的光亮如同泛着冷的利刃,一刀一刀的楔在她心坎上。

    “你说什么?”何以夏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捏在指间的照片尽数落地。

    楚煜眼底的湿意增添几分,眸光愈冷愈沉,喉头滚动得厉害,音色哑然,“我去找过你。”

    他闭了闭眼,有水雾溢出,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何以夏是2008年3月3日走的,楚煜知道她出国的消息是两个月后,他起初不信,直到5月6日,他回了趟公寓,屋内的陈列摆放皆跟他离开的那晚一模一样,他心底漫起恐惧,往卧室跑,拉开抽屉,平日里摆放在角落的身份证不见了。

    楚煜这才相信,何以夏是真的走了,她什么都没带走,她恨他,所以才走得如此干净且悄无声息。他在屋子里坐了一天一夜,回想起分手的那两个月,孤独、痛苦、恐惧、还有无穷无尽的罪恶感都将他紧紧包裹,直到彻底崩溃。

    楚煜决定,他要去何以夏。谁叫他千万人中,只爱她。

    5月7日的黄昏,楚煜去了趟双流机场,找沈浩初,他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何以夏下落的人。楚煜求他,低声下气的求他,而沈浩初最后,给了他地址。

    5月11日10:30分,楚煜乘坐的航班降落在墨尔本机场,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在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漫长且痛苦,连眼睛都没合一下,他一直在想,见到何以夏之后,他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但楚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墨尔本机场,有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沈浩初背对着海关,眼前的女人捧着相机拍来往的行人。即使他站在何以夏跟前,她眼里也只有镜头。

    他蹙眉,手指覆盖在镜头上,她才停住所有动作。

    “以夏,我要走了。”沈浩初是5月9日来的,他以为楚煜要来找何以夏,她身边没个人,他不放心,接受完公司的调查就直接飞过来了,但沈浩初等来的并不是楚煜,而是赵孜楠跟陈秉克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他连夜赶到机场,买了最快一趟回国的航班。om

    何以夏收好相机,眯着眼睛看他,“不用担心我,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沈浩初放心不下何以夏,但同样也放心不下他最爱的女人,他没办法让赵孜楠摆脱背负家族使命的噩运,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参加她的婚礼,祝福她,即使她即将成为陈秉克的新娘。

    沈浩初视线落在相机的镜头上,眼底的沉郁多了几分,“以夏,你拍的那些人,或许像他,但却始终不是他,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要的,真的只是一张照片,我完全可以给你。”

    但如果何以夏要的是别的,他什么都给不了。

    何以夏的脸色立时冷了几分,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忽然响起,“你该走了,楠楠还在等你。”

    沈浩初不置可否,他的确该走了。

    她忽然笑了,扑进他怀里,低声说:“浩初,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谢谢你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只能给你一个拥抱。

    沈浩初也跟着笑,伸手摸她乌黑柔软的发,犹豫几秒,轻声开口:“如果楚煜来找你,你有什么打算?我是说如果。”

    沈浩初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没把楚煜去找过他这件事告诉何以夏,如果楚煜不肯来澳洲找她,他所给她的希望,就变成了绝望。

    “没有如果,他不会来找我。”何以夏知道楚煜的脾性,分手的那晚,他不信她,就始终不会信。

    紧紧相拥的两个身影落入不远处的男人眼里,他眼底的光如同鹰隼般狠厉。

    拥抱在一起的人渐渐分开,沈浩初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海关尽头,何以夏才低头摆弄相机,她看着那些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面孔出神,相似的眉梢、眼角、唇瓣,每一处,都能让她想起那个她最爱的男人。

    她一张一张的翻看,直到男人精致的半边侧脸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何以夏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心脏骤停,呼吸断掉。

    白色衬衫,刺眼的阳光,柔软的发,冷硬的线条,那是楚煜的脸,何以夏朝思暮想的男人,即使只有半边侧脸,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把照片放大,寻着背景去找。

    楚煜隐于人群的后头,眼底涌起热泪,他忽然转身,迈开步子往外走。人来人往的墨尔本机场,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人死咬着唇角克制住如决堤般的泪水。

    五月,是墨尔本的夏季,阳光炙热,他却如同坠入冰窖。

    十分钟前。

    “以夏”楚煜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他看见了她,他叫她的名字,他往她跟前走,几秒后,却硬生生顿住脚步。

    何以夏忽然咧开嘴笑,扑进男人的怀抱,是沈浩初。他攥紧拳头,不可抑制的颤抖,楚煜就那样看着他们,她笑得真好看,他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

    他一遍一遍的逼问自己,是否也能让她如此明艳动人,但却始终没有答案。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把孩子做掉?亦或他接受孩子?不,不可能,没有人会退让半分,楚煜不会,何以夏亦是。

    他们之间,从分手的那晚开始,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楚煜低着头,大步往外走。

    何以夏只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一抹剪影,但她知道,那就是楚煜,一定是楚煜。相机坠地,她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撞到一个又一个行人。

    她想:我一定要追上你,我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毫无隐瞒的告诉你,我爱你。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等我滚到你的脚边,我愿意把我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自尊心双手捧在你跟前,任你践踏,任你蹂躏;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原谅我曾让你变得卑微又低贱,原谅我深入骨髓的冷血和自私;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看看我现在有多么卑微,卑微如蝼蚁,看看我现在有多么爱你,爱你如生命。阿煜,求你等等我,求你原谅我,求你回头看看我。

    眼泪模糊了整个视线,她放下所有尊严,孤注一掷的在人群里寻找他,直到体力透支个干净,直到她被无人认领的行李箱绊倒,直到她躺在血泊里不能动弹,她也仍然在求得楚煜的原谅。

    行人匆忙的步伐使何以夏眼前光影交错,她哭着求助,却无人施以援手,不过短短几分钟,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她躺在血泊里,一片一片的捡拾自己的自尊心。

    下半身温暖的液体流得越发汹涌,何以夏试着爬起来,腹部却开始抽痛,她在血泊里挣扎,“救救我,救救我”

    路人的冷漠让她彻底恢复冷静和理智,这就是她被楚煜鬼迷心窍的下场。

    何以夏意识渐渐涣散,眼皮阖上之前,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出现在眼前,如同十八岁的楚煜,她紧紧拽住少年的手,她忽然笑了,“阿煜,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五个月大”

    “好。”傅子祈说。

    傅子祈叫了救护车,又跟机场的工作人员求助,用机场交通车将他们送到门口,虽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手术,但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何以夏从手术室出来后,傅子祈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摸腹部,原本隆起的小腹变得平坦且生疼。她呆滞几秒,接着便是穿透心脏的惨哭,她从床上跳起来,到处找孩子。

    傅子祈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遗憾的说:“抱歉,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原本就有流产的迹象,再加上受到重大外力,孩子没能保住。”

    “孩子在哪?”何以夏歇斯底里的问。

    她的偏执,傅子祈拗不过。最终,她在手术里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小小的一团,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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