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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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盛天伟出了国谈事,她在国内听候他的调遣,北京这边有分部,也方便了她留在北京不用东跑西颠。
这一晚她又忙到了十点多钟,与盛天伟通完国际长途后已是十一点半了。
冲了澡,敷了个面膜,等打算睡觉时已是十二点多了。
她刚要关灯,门铃响了。
扫了一眼*头的闹钟,这个时间谁会来?
许桐买的是三室一厅的格局,除去公摊面积的话室内也能达到一百二三十平了,当初她买下这房子时想得挺周全的,没事儿可以接岑芸过来住一段时间,而且这里还是学区,等以后有了小孩也不用太愁上学的问题。
她住主卧,空着一间客房,另一间改成了书房,不过她也很少用,因为以前经常加班,办公室的功能取代了书房。客厅的窗帘没拉,她经过客厅时,不知从哪打来的一道光,将树影打映在了玻璃窗上,摇曳着,乍看像是钟楼怪人贴在玻璃上缓缓摇晃着手臂。
吓了许桐一跳。
等看清楚是树影后,按了遥控器,窗帘缓缓拉上。
门口,门铃还在响。
一下又一下,节奏平均而缓慢。
许桐走到门口的时候,门铃声戛然而止。
她上前透过门镜看过去。
门镜外,空空如也的走廊。
没人。
许桐皱了下眉头,想着许是不知哪家有喝醉酒的按错了门铃,转身回了房。
可身子刚沾了*,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跟刚才的节奏一样。她蓦地起身,这种被打扰睡眠的感觉甚是要命,出了客厅进了玄关,房门处再次沉默。
她看了一眼,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叹了口气,直接拨了物业电话。
那边有人值班,及时接通。
“我是33号楼5单元1202的业主,我们家的门铃坏了,大半夜的总响,你们——”
“叮咚叮咚……”
没等许桐投诉完,门铃声突然大作,在这种深更半夜尤为刺耳。
只是这一次门铃声不再是节奏缓慢悠长,十分急促的声响,就好像是门外有人站了很久,终于失去了耐性一样。
许桐向来是耐性十足的人,但也心生了烦躁,这边还通着手机,那边已经走到了门口,喝了一嗓子,“谁?”
没人回应她,除了门铃声。
许桐趁着响声大作,又冲着门镜看了一眼。
瞳仁蓦地一缩。
门镜外竟漆黑一片,走廊的灯灭了。
手机那头关切地问,“1202的业主,你还好吧?”
许桐僵直地站在门口,隔着一道门板,门铃声还在响,只是,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心底深处滋生恐惧,成了细丝,一点一点地将她缠绕。
后脊梁有点发凉。
她当然不会蠢到直接拉开房门查看个究竟,万一真的遇上什么*的怎么办。
压低了嗓音,对物业那边说,“快让保安上来,我家门口好像是有人。”
挂了电话,许桐的呼吸都变得紧张,绝对不是什么朋友,她的朋友中没有这么无聊的人。门铃总算不响的时候,又有窸窣的声音细细地从耳边蔓延开来。
许桐的肩头一抖,仔细辨别,也是从房门上传来的,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在挠门。
这个想法升起,脑子突然像是炸开!
是谁这么恶作剧?
许桐不悦了,手搭上了门扶手刚要开门直接面对,下一秒,一丝奇怪的想法突然攀升。
此时此景,她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一个房间里发生了凶案,有好事者拉着朋友去现场透过门镜往里偷看,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红彤彤的一片,好事者觉得没意思就跟朋友说了他看到的,岂料他的朋友惊悚地说,房屋的主人就是被人勒死的,据说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她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些故事也是之前在精石时一些同事在茶水间嬉笑时讲出来吓唬人的,可今晚,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门铃响的时候,走廊竟然漆黑一片。
外面是声控灯,只要有声响必然会亮。
许桐的手心开始紧张出汗,难道,是有人用手指头堵住了猫眼又或者是……她在朝外看的时候,门外的人正朝里看?
一个激灵,吓得她不敢开门了。
松了手,蹑手蹑脚地后退了几步,整个后背贴在了墙壁上,紧张地盯着房门。
声响的时间不长。
很快地,有几个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然后门铃又响了,这一次伴随着正常人的动静,“你好,我们是小区保安。”
许桐终于看到了一抹曙光,快速到了门口看了猫眼后,确定真的是保安,开了门。
“不是门铃坏了,刚刚是有人!”她急切地说。
来了四个保安,站在门口的是他们的头,这个小区的保安管理极为严格,保安的面孔也是熟悉。保安的头闻言许桐的话后,面色怪异,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是有人给你送这个吗?”
许桐看了一眼,愣住。
保安手里举着的是盏灯,不亮的灯。
这灯极为古朴,椭圆长形的,而且竟然是用纸糊的,像极了挂在古镇中的那种青灯。
“这……是我的?”她惊讶。
保安点头,“是挂在你家门前的。”
许桐一哆嗦。
谁会在大半夜送她一盏青灯?
*
台风入境前,顾初正好打算离开鼓浪屿去南普陀寺。她还是画了一幅画给了店主,只是,始终没将那张脸画清楚,徒留一个侧脸轮廓,成了一个背影,伫立窗外注视万家灯火。
用了模糊了笔端,却勾出了男子的落寞。
店主精心地镶嵌好挂在了紫色的墙壁上,又给她带了些厦门特产,说,“台风马上就要来了,我建议你啊还是别出行了。”
顾初是看了天气预报的,这个季节厦门会有台风也实属正常,而且这么多年厦门也很少有极大的台风,顶多来了挂了个弯跑浙江一带,就没多想什么,谢过店主后离了岛。
到南普陀时,天色就有点变了,风过时,树上的叶子被吹得乱抖。
有诵经声萦绕在大悲殿和藏经阁,任外面如何腥风,殿内一片祥和。顾初上了香,捻了吉祥签文挂在殿前,唯独的心愿就是,放下混沌情。
混沌情,缘系混沌的人。
那人在脑海中深刻,似近似远,似笑非笑,朝她伸手。
然后,又很快又出现一个人,站在那人的对面,同样朝她伸手。
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一个含笑,一个忧郁。
这是她昨晚做的梦。
梦中人,是陆北辰和陆北深。
游人少了很多,这个季节来这里的大多数是北方人,许是没怎么见过台风,都吓得不敢出门。
其实顾初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静心,并无过多要求。
从大殿出来,寺庙的香火气息被风扯得四面八方,殿梁上的铜铃叮当响着,与木鱼声混了一起。翠郁松竹沙沙作响,浮于脸上的气流刚开始是温热,后来变得涔凉。
她自小也在琼州生活过,警觉这风不同寻常,便赶忙离开了南普陀寺,朝着市区已经订好的酒店赶去。
寺庙紧挨厦大,原本是热闹的一条街,今天却鲜有人迹。连厦大的大门都紧闭了,抬眼看天,像是妖魔鬼怪来临前的征兆,乌云遮了天日,漫天的劲风压下来,近乎都能将人吹个跟头。
顾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掉以轻心了,一直以来她都没觉得台风可怕,吹吹总会过去,但今天不同,街上偶尔有人影也是行色匆匆,那风近乎要掀了屋顶,天际开始黑压压的令人窒息。
抓了手机出来,打算让酒店派车,竟发现信号中断。
耳边是“咔嚓”一声,一阵强风袭来,她赶忙躲进了房屋一角,再抬眼,不远处的大树竟然生生被入境强风折断,而她所在的短暂的“安居之所”,头顶上也在哗啦啦地响。
看吧,她的运气就是这么地好,来散心也能遇上强势台风。
有木梁断裂的声响。
隔着巴掌大点的置身空间,外面已是暴雨。她瞅了一眼屋顶,不敢再多加逗留,想着要赶紧回酒店较为安全,就顶着狂风冲进了雨里,衣服瞬间被打湿。
雨势很大,很快没了小腿。
这个时候别说是叫车了,连顺风车都别想搭到。风吹在脸上,夹着雨点,一时间让她呼吸困难,想再转身找其他地方避避已是奢望,不知谁家的玻璃被乱飞的石子砸碎,雨太大她没看清,只觉得脚踝骨处剧痛了一下,然后,有血流了出来。
她惊叫,而这时又是强风,有巨大响声扬起,她抬眼,身子倏地僵住了。
一个广告牌被刮了下来,冲着她这边就扫过来。
顾初避犹不及,下意识蹲身遮住脸,风雨中却窜出了一辆商务车,撵着水花而过,车头直接撞在了广告牌上,阻止了它有可能砸中人的危险。
紧跟着刹车,车门一开,是黑色西装裤修长的腿,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于风雨之中,冲上前替她挡了风雨,纳她入怀。
167他与他的重叠()
世界像是安静了下来。
她不会被雨浇得透不过气来,耳朵不会被风吹得直疼,肩膀不会那么冷,就连受了伤的脚踝骨似乎,也没刚刚那么疼了。
有外套遮了她的头顶,虽说很快也被雨水打湿,但至少不会太让她以狼狈示人。
在需要的时间出现需要的胸膛,安全感油然而生,哪怕外界再多危险,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能安静下来。顾初抬眼,对上了男人方正的下巴,再往上,男人的黑眸堪比辰夜,那张英俊的脸熟悉到让她想哭。
有石子被风吹起,砸落在他的肩膀、后背上,他搂着她起身,低低说了句,“走。”
她如无主的魂魄,依附着他的力量,眼始终落在他脸上,满满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更多的是惊愕,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双眼出了问题,远在上海的他怎么就从天而降了?
又是强风,刮得不少的飞沙走石,顾初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尖锐的薄铁板被风吹得作响,朝着这边就过来了,她来不及尖叫,脸就埋在了男人的怀里,男人顺势搂紧了她快速躲闪,耳畔就听刺耳摩擦和钝物击中的声响。
顺势看去,惊叫出声。
那张薄铁皮在强风的寸劲下竟横扫了车身,从前挡风玻璃一半的位置切进去,沿着驾驶位直进后车座。
车没法开了。
顾初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虽说琼州也会遭遇台风,但从没经历过如此强势的台风。
“怎么办?”她害怕了,喃喃。
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近乎攥得手指生疼。陆北辰,这个在她面临危险时就这么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毫不犹豫地将他视为了唯一的救生圈,她不再坚强,不再假装冷静,她怕得很,双手双腿甚至嘴唇都在发抖。
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要紧紧抓住他,因为没了他,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怕。”头顶,他的嗓音低沉充满力量。
将她紧搂,宽厚的肩膀始终替她遮着风雨,她感觉他像是在想办法,果不其然,很快他就搂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跑过去,短短的几步路,却来得艰难。
大雨瓢泼,马路边斜躺着一辆摩托车,已经半淹在了积水里,那只系在车扶手上的头盔在风雨中摇晃,砸得车身“咣咣”直响,不知是谁的,有可能车主早就弃车而去了,或者还没来得及取车。陆北辰将外套留给了她,快步上前扶起了摩托车,趁着风势稍小将其固定,用力扯下头盔,拉过了她,将头盔给她戴上。
然后,修长的腿一跨,稳稳地坐在了摩托车上。
他试着打着火。
顾初头顶着重重的头盔,手里攥着他的外套,努力让自己站稳一些。其实外套已然没用了,但这么揪着,始终是安全的。看着如盆泼的雨点砸在了他脸上,雨水成流,沿着宽阔的额滑过高蜓的鼻梁,顺下了性感的唇稍下巴。他没顾着抹去脸上的雨水,冷静地在试图让摩托“起死回生”。
她开始担心,这辆摩托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了,能不能用还不一定。
正想着,就听摩托车发出“轰”地一声,竟被他打着了火。
陆北辰跨坐在摩托车上,一手攥着把手,一手伸向她,“上车。”
雨水湿透了他身上的衬衫,结实的胸肌轮廓明显勾勒,那条擎着扶手的单臂十分有力,臂肌贲张,而伸向她的大手坚决耐性,丝毫不曾迟疑。
顾初透着头盔的隔层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时间情绪万千。
“跟我走。”陆北辰看着她,眼神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