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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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朱弦试着动了动胳膊,体力大约恢复了大约八…九成,精神也随之一振。他摸了摸腹部,伤口早就了无痕迹,可肠胃却难得地抗议起来。
果然,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受伤之后还是会饥饿。
里衣沾了血污已经不能再穿,他直接披上外袍,翻身下床,想要出门去找找有没什么东西可供果腹。
才刚绕出屏风,他就看见烛台之下摆着个漂亮的螺钿食盒。盒盖半开着,里头放着几样精致的素点。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练朱弦坐下来细细品尝。中原的糕点不如五仙教的馥郁浓烈,但是清淡似乎也有清淡的韵味。若有若无,含蓄隽永。
倒有点像是当年小华分给他们的那一小块桂花糕。
练朱弦一口气吃了四五块糕点,又从乾坤囊里取出个小匣子,将余下的全都装了进去。
解决完了腹中饥渴,人就变得从容起来。闲来无事,练朱弦决定去院子外面走动走动,一则月色皎洁,可以找个开阔地点打坐调息,若是途中遇上凤章君,还能聊上几句。
思及至此,他便整整衣冠,出门穿过了漆黑寂静的小院。却没料到才刚推开院门,迎面就吹来了一阵阴风,冷得他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不对劲。
练朱弦立刻驻步在门檐下。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
可四周明明空无一人。
虽然他还是头一遭在云苍峰上遇见这种情况,但在南诏,这种状况却并不陌生。
是鬼。有鬼魂正盯着他。
云苍峰乃是名门清净之地,正常情况下,山外的游魂野鬼是不可能游荡进来的。
而这也就是说,此刻紧紧盯着练朱弦的这个鬼,多半是死在了云苍峰上——而且还刚死没有多久。
莫非是他?
心念一动,练朱弦立刻转身回到院子里,从石桌上的茶盘里随手拿起了一个茶杯。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竹筒,打开盖子,召唤出一只金色甲背的小蜘蛛,落在杯沿上。
茶杯并不大,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小蜘蛛就在茶杯口上织出了一张精巧的蛛网,映着淡淡的月光。
练朱弦低头在小蜘蛛的背上亲吻一记,将它放回竹筒。而后咬破指尖,在蛛网上挤落了一滴鲜血。
“以血为贡,请亡魂指路。”
话音刚落,只见那一滴血珠竟开始在光滑的蜘蛛网上滑动。练朱弦托着茶杯,一路跟追着血珠的方向前进,不知不觉间穿过了一片僻静的竹林,又经过了几处宫观,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山崖边。
第111章 。前尘如梦()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
只见一条山道,紧贴着茫茫云海向山脚蜿蜒。正是昨日他上山来的那条路。
面前十来步之遥处,有一人一马;踽踽前行。
那人正是曾善。她已经脱下了云苍峰月白色的法袍;换上村庄里常见的粗布衣裙,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朴素寡淡。
此去南诏虽然山高路远,可她宁愿长途跋涉,也不想御剑而行,瞬间就抵达那个全然陌生的所在。
周围并无人送行;唯有练朱弦与凤章君默默地跟随着她,大约走出一盏茶的工夫,身后的山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师姐,师姐——!!”
正是那怀远大惊失色地跑了出来。
他身上只穿着中衣,赤着脚;尚未习惯独臂的身体左右摇晃着才勉强保持住平衡。短短百来丈的下坡路,他却跑得气喘吁吁,额头汗水一串串往往下流淌。
他大口喘着粗气,冲刺过来;一把拽住曾善的衣袖;近乎于绝望的嘶吼:
“师姐你不要走!你不要到南诏去;我求求你了;不要走!!”
曾善被他拽停下来;缓缓摇头:“这是师尊们的决定,我自己也愿意,改变不了的,你回去吧。”
怀远的眼神里满是无辜与崩溃:“可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走了,那些欺负我的人一定会变本加厉。再说,大家知道我毁了鼎炉,都会排挤我,在背地里嘲笑我。我一个人受不了这些啊,师姐,师姐——”
“那是你自己的事!!”
忍无可忍,曾善一把将衣袖从他手上抽走,换之以愤懑的表情:“你长大了,哭闹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拾烂摊子。从今往后,你必须独立,必须自己保护自己,听见没有?!”
怀远被她吼得当场愣住,浑身颤抖着,仿若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家犬。
见他哑口无言,曾善又转身继续前行,可没走出两步,她又听见了怀远那可怜兮兮的求助声。
“可是师姐啊,怀远好疼”
“”曾善紧握着缰绳的手由白转青,她再一次侧身回头,脸上却是无可奈何的失望。
她一字一顿道:“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疼怎么会有人一遍遍地让自己陷入痛苦,就为了博得别人的关注!”
说完这句话,她翻身上马,再不去看那个苍白如纸的怀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迂回曲折的山道上。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练朱弦不禁感叹。
凤章君却摇头,“都这么多年了。”
说话间,只听平地里一声断喝。怀远像是发了疯似的,一头朝着路边的栏杆冲了过去,又是踢打又是撞击,彻彻底底地歇斯底里。
可是无论他发作得有多凶狠,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个离他远去的女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
很快,云苍峰上的这一幕也开始模糊起来。练朱弦及时抓住了凤章君的衣袖,以免在下一个场景中失散。
稍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无比熟悉的风景。
这里是郁绿的五仙谷深处,某座陡峭悬崖的底部,遍地盛开着一种白色小花。它们不过一尺来高,却枝繁叶茂,挤挤挨挨地铺展开去,仿佛为终年湿热的谷底带来了一场大雪。
不远处,立着几名仙教守卫。
“这里是云杉坪下的情人崖。”练朱弦准确地报出地点,又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此处也算是我教的另一个大门了。”
凤章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半空中望去,只见陡峭的崖壁上竟然结了许许多多巨大蛛网,半透明的蛛丝挂着露珠,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蜘蛛网上竟然有人。
距离委实太过遥远,无法看清楚那人的穿着样貌。不过练朱弦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正准备说出猜测,忽然听见身后的草地里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
他与凤章君同时回头,发现有五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其中带路的三人是普通教徒,而后面两位,无论衣着打扮还是容貌举止,都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凡。
其中个子略矮些的那位,实在是个不输练朱弦的大美人。他的肤色是南诏常见的麦色,肩颈处纹着斑斓华丽的刺青,可一头长发却如神山积雪一般洁白,散发出神秘却又柔和的气质。
而紧跟在美人身后一步之遥的,则是一位气场截然不同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壮硕,肤色却是不见天日般的苍白。
与白发美人不同,高个男子身上的衣物极少,大方裸露出成片的猩红色刺青。
“他们是谁?”凤章君问。
“我从没见过。”练朱弦摇头,又试着推断:“教中惯用羽毛来标志身份,白发之人饰有雀翎,说明地位尊崇。而他背后那男人的纹身更像是符咒”
“教主!”
突然有人异口同声,替他道出了答案。
二人循声望去,花地上的守卫正在朝着来人行礼。
点头回应他们的,正是那位白发美人。
“他就是诺索玛?!”
实话实说,练朱弦的惊愕大过欣喜。毕竟眼前这位,正是本已得道成仙、却又不知为何挑动五仙教与中原各派仇恨的前任教主。
凤章君则多看了一眼那个满身符咒、充满压迫气场的男人:“那他应该就是蛊王摩尼,听说是世上唯一一例蛊毒化作人形的例证,不可思议。”
“所以教中才一致公认,诺索玛是历任教主中法力最强之人!”
久仰盛名却无缘得见的先辈突然出现在眼前,练朱弦难免激动,可念及凤章君站在一旁,他又勉强压抑住了,继续观察。
诺索玛与蛊王跟着守卫来到蛛网下,同样抬头仰望。
“是个女人。”蛊王眼力超群,“中原长相。搞不好是哪个无聊门派送来的细作。这边穷乡僻壤,究竟有什么好来的。”
居然一开始就猜中了?练朱弦不禁感叹于蛊王的敏锐,心里又有些暗爽,故意瞥了身旁的凤章君一眼。
凤章君不理他。
蛊王质疑,其他人也不好妄作判断,唯有全部朝着教主诺索玛望去。
银发的美人倒温和一笑:“好久没人敢选这条路了。老话不也说过么,‘跳的都是缘分’。缘分都到了,还能怎么样?”
“跳的都是缘分?”凤章君不解。
“那是一个南诏传说。”练朱弦为他解释,他们面前的这座悬崖名叫情人崖,崖顶是一片平地,名为云杉坪。相传那些相爱却无法相守的男女,只要有勇气从云杉坪跳下来,就会被天神接到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厮守终身。
“懂了,就是落入了崖底的五仙教。”凤章君言简意赅,“然后就被你们捡回去当教中弟子。”
“其实这种事很少。毕竟崖高百丈,就算有蛛网围护,作用亦十分有限。悬崖附近也总会有失足摔死的动物尸骨,所以这里的花草才会如此繁茂。”
练朱弦话音刚落,只听蛊王撵了个响指,那巨大的蜘蛛网竟自行破开,网中女子跌落,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何必如此简单粗暴。”诺索玛叹息。
练朱弦与凤章君跟着众人走上前去,发现草地上躺着的人正是曾善。
多日未见,她看起来又黑又瘦,脸颊与嘴唇严重蜕皮。身上衣裳也是污脏不堪,但至少人还算清醒。
看见一大群人走过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稍稍一动就疼得呻吟。
诺索玛脚步轻快,第一个走到了曾善身旁。他首先低头观察几眼,旋即开始探查她的伤势。
“别动,你的肋骨断了几根,其中一根抵住了肺脏,很痛吧。”
曾善起初缩了一缩,但在觉察出诺索玛并无恶意之后,慢慢放松下来,转而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男人。
等她平静之后,诺索玛又开口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我可以立刻结束你的痛苦。其二,我也可以医治好你的身体,但那无疑将会是一个漫长而又辛苦的过程。要选哪一个?”
曾善张了张嘴,却嘶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聪明的孩子。”诺索玛对她温柔一笑,立刻召唤身后人:“摩尼,替我护住她的心脉。”
蛊王轻轻“切”了一声,却还是走上前来,冲着曾善一弹手指。
也不知怎么回事,曾善突然抽搐起来,状若癫痫,并且很快就没了动静。
诺索玛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皱眉看向蛊王:“我可没让你用这办法。若是禁不住的,顿时就死了,倒比直接杀了她更快。”
“有什么关系。”蛊王不以为意,“是人迟早都要死,想不到这丫头居然还跟我教有点缘分。”
“护命蛊?”练朱弦喃喃自语。
凤章君顺势问他:“你时常挂在嘴边的护命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练朱弦反倒不说话了。
另一边,见曾善状况稳定,诺索玛便示意守卫将人抬去医庐。
“你又要捡个麻烦回去。”蛊王叹息。
诺索玛一笑:“明确的麻烦总比潜伏的危险可爱多了,而且我与这孩子倒有些眼缘。”
“是吗?”蛊王也跟着冷笑:“我怎么觉得反而像是个祸害呢?”
这之后,场景又发生变换——曾善被带入五仙教的医庐,并在那里接受治疗。极少有人知道,以毒蛊之术独步天下的五仙教,同样拥有高超医术。短短两日,她的伤情便平稳下来,摆脱了性命之忧。
“这就算是入了五仙?”凤章君觉得有些太过简单。
“当然没这么容易。”练朱弦摇头。
整座五仙谷虽然都算是仙教地界。但并非所有在谷中生活的人都算仙教弟子。譬如医庐,也会接诊一些外来的疑难杂症,或是附近山林里遇难的旅人。
“当年我和阿晴他们就是先被送到了医庐,等身体调养好之后,才有人来做进一步安排。”
正如练朱弦所言,待到曾善伤势好转,便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