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月照君-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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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当时钟楼附近并不像现在一样高楼林立,而是如苏州古城区周围的建筑一般与古物相协调。
梦瓷登上钟楼,便看见了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每间房屋里透出的柔和的灯光。她说:“我们若能回到古代做一对简单的农家夫妻,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聪山道:“万家灯火自有万家忧愁,不要以为古人的生活就很闲适幸福。”
梦瓷辩解道:“可人活着总要有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呀!”
聪山注视着街上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行人,道:“无论对谁而言,幸福都像是海市蜃楼一样可望而不可即。与其有那种‘浪花情结’,倒不如埋头工作,什么也不想。”
聪山话里的哀伤,让梦瓷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世。她橡皮糖般黏在他怀里,娇笑道:“你敢不敢把我抱起来呢?”
聪山嗅着梦瓷发间的果香,犹疑半晌,方自抱起了她。她勾住聪山颈子,温柔地说道:“我好希望变成一袋糖,你不开心的时候吃上一颗,心情马上就会变好的那种糖。”
她凝思片刻,认真地说道:“你可千万别贪嘴哦!”
聪山看着梦瓷娇小的身体与柔如春水的眸子,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月楼……
69 恩爱夫妻()
钟楼旁边的‘枫丹白露’是西安最奢侈的西餐厅。。biquge。info
梦瓷曾无数次走过这里,无数次被桌上的玉杯和黄玫瑰吸引,当然还有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味。
可她又怎能享受得起这种生活?
聪山在没有遇到月楼之前,自然也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进这里吃一顿对许多人来说极为平常的饭菜。
他俩刚踏进餐厅,便有一个头发淡黄,身材瘦高的外国女服务员迎了上来。她用纯正的西安腔道:“两位请这边坐。”
梦瓷环顾四周,更觉得这里豪华气派异常:纯白的屋实话,有没有钱并不重要。你看街上走得有几个是有钱人?可他们岂非都很幸福快乐?”
酒保叹息道:“那是因为您有钱才会这么说的。”
梦瓷道:“其实我已经吃了十来天挂面”。她将目光移向聪山,又道:“今天不过是朋友来了才可以吃顿好的。”
聪山微微点头,示意梦瓷并没有骗他。
酒保仍是满脸怀疑的样子。他朝聪山梦瓷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他心里还在不住嘀咕:“这女人一定是骗我的,一个没钱的人绝对不会快乐。”
等酒保走远,聪山开口道:“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钱吗?今天怎么突然说出了这么洒脱的话?”
梦瓷用上齿咬住下唇,气愤地说道:“我喜欢钱?谁说我喜欢钱?你难道认为我是因为钱才会爱你的吗?”
聪山没有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让她这么生气。他语声歉然道:“你自然不喜欢钱。不过我一直认为一个不爱钱的女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疯子。”
梦瓷又用上齿咬住了下唇。她还没来得及掩嘴就已笑出了声:“我宁愿做爱你的傻子也不愿做爱钱的疯子。”
聪山看到她这种娇羞的神态,真恨不得把她的心含在嘴里,让它永远都不会着凉。
十几道菜、四五种甜食,两三瓶酒摆了满满一桌。
梦瓷看到这些菜时的神情就好像一个怨女看见久出未归的丈夫一样。她将每道菜、每盘甜食,每瓶酒都尝了一口。这时她才忽然发现聪山连筷子都没有动过。她连脖根都羞得通红:“你为什么不吃?难道看人家吃,你就会饱吗?”
聪山半枕在桌上,看着梦瓷的眼睛道:“等你吃饱了,我再吃掉你不是就饱了吗?”
梦瓷用双手捂住脸,奔到了那块巨大的落地红绒窗帘后,用帘子包住了自己。也不知她在里边做什么,只见帘子一直轻微颤动,梦瓷还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过了许久许久,梦瓷才将头探出。这时她的脸仍红如火炭。她语声甜腻道:“你难道把人家当成了母猪,想养肥了再宰吗?”
聪山笑了,发自肺腑地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上次笑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前他和月楼在一起时总是在笑,可现在笑得次数却少的可怜。
梦瓷和聪山正在聊天吃饭,他们忽然感觉自己身旁似乎多了个人。梦瓷猛然抬起头,便看见了一个年轻乞丐。他满嘴黄牙,脚上结满脏泥,正伸出一双布满老茧和泥垢的手看着他俩。
这乞丐的身上虽有恶臭,但聪山梦瓷并不觉厌恶。梦瓷咬咬牙,取出她迎春花色的钱包,将里边的硬币一股脑全倒给了他。
聪山皱眉道:“你只有这么点钱,怎么敢全给他?”
梦瓷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如果不把钱给他,就感觉心里好像、好像,好像塞了个大铁球一样不舒服。”
聪山掏出两千块,递给乞丐一百,把剩余的一千九给了梦瓷。梦瓷还待给乞丐钱,聪山拦住她,道:“你就算把自己给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梦瓷把钱装进钱包,讷讷道:“可是、可是多给他一点,总对他有所帮助呀。”
聪山道:“你所谓的帮助只是让他多吃两天好饭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梦瓷没有再说话。她虽感觉他说得有问题,但她又怎忍心违背他的意志?
这时两个高大威猛的保安一路小跑过来。他俩还没到乞丐面前,乞丐就已蹲在地上,抱住了头,身体如寒风中的秋叶般直颤。
他们走到乞丐身前,拉起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拖他出去。
聪山正想拦阻,让他们对乞丐尊重些,梦瓷突然拉住他的衣袖,轻声道:“你不要多管闲事,他们如果打你可怎么办呢?”
聪山笑道:“我们是客人,他们怎会为了这点小事打我呢。”
他说着把梦瓷的手拿开,不料梦瓷却拉得更紧了。她焦急地说:“我一直都听你的话,你能不能也听我一次呢?”
聪山这才意识到梦瓷是个极其胆小的女人,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做。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柔声道:“乖,我不去了。”
梦瓷这才放心,重又拿起筷子,慢慢吃桌上的菜。她垂着头,吃得极慢。过了一会,她突然哽咽道:“你还不走?月楼肯定已着急了。”
聪山怔了一怔,他没有想到梦瓷竟这么善良。他其实也想过走,可又怎忍心撇下她?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该陪她一晚。
“今晚我不走了”。聪山道。
梦瓷倏而抬起头,眼神乞怜道:“你真的不走了吗?”
“自然是真的”。聪山微笑着说。
梦瓷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她扑进聪山怀里,一边擦泪一边道:“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可以被随时拿起,随时抛下,没想到……”
聪山看着她脖子上方细细的绒毛,截口道:“你是个美丽、善良,单纯的女人,无论配哪个男人都配得起。”
梦瓷眼里虽有泪,但也充满笑意:“是吗?配不配得上其他男人我倒不在乎,但你,我却要定了。”
饭菜并没有吃掉多少,梦瓷已抚摸着肚子,尴尬地说:“我吃不下了。”
聪山奇道:“你不是说很饿吗?怎么才吃了这么点?”
梦瓷瞧着聪山皱眉道:“一个女人就算快要饿死也吃不了多少的。倘若女人吃得比猪还肥,男人还敢要啊?”
聪山的肚子都几乎笑破了:“好!你说的对,那我们走吧!”
“走”?梦瓷惊讶道,“饭菜剩这么多,我们怎能走呢?”
“不走又能怎样?你难道想坐在这里吃到明天吗?”
“笨蛋,我们可以打包带回去呀”!梦瓷嘻嘻笑道,“既使我像你一样有钱,也一定会把吃剩的食物带回家。食物毕竟是辛苦得来的么。”
聪山突然怔住了。若是从前,不用梦瓷说他已把吃剩的食物带回家了。而现在,现在他似乎已忘记了‘吃剩的食物必须带回家’。好一会儿,他才静下心来,喊道:“服务员!把这些菜分类打包起来吧!”
梦瓷夹了块芒果放在嘴里,边吃边道:“这才乖么!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我们可不能做‘可耻’的人哟!”
菜、甜食,酒足足装了一大包。服务员本想把袋子递给聪山,不料梦瓷却接了过去。
聪山看了眼袋子,又看着梦瓷,忍不住伸出手道:“让我提吧?”
梦瓷叫道:“谁要你提!你还是乖乖陪在我身边吧!”
聪山道:“你看袋子都比你的大腿长,又何必逞强呢?”
“谁逞强啦?你可真讨厌哪!刚才明明都没有想到吃剩的食物该带回家。”
聪山低下了头,深深低下了头。对于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这句话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梦瓷见聪山不再说话,转首一看,只见他脸色铁青,手掌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她心里忽痛,顺手揽住他的腰,缓缓走出了餐馆。
那个酒保艳羡道:“他们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我以后和妻子如果有他们这么恩爱,可就太好了!”
听到酒保的话,梦瓷微将头枕于聪山手臂上道:“原来我们像恩爱的夫妻呢!”
“当然像啦”!聪山不知为何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梦瓷的肚子上,道,“要不然你怎么会依偎得这么紧?”
梦瓷眨了眨眼道:“那是不是我再依偎紧些你就真的会娶我呢?”
聪山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句话。梦瓷见他不回答,咬了下他的脸,娇嗔道:“哼!你不娶我也没有什么。只要我爱你,你也爱我,岂非已经足够?”
70 视如亲人()
月楼进门后,林夫人发现她眉头微蹙,眼圈也有些发黑,关心地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怎么连觉都没有睡好?”
红杏转眼一瞧,也发现小姐果真憔悴不少,嗔道:“一定是聪山那个死鬼欺负小姐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这样呢?”
月楼眉头蹙得更紧,语声发颤道:“别胡说,这与他没有丝毫关系。。biquge。info”
“还说没关系呢!他一定是做贼心虚,才连饭都不敢来吃。”
月楼道:“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
林夫人怒道:“没有回来?你都快临盆了,他竟没有回来?”
红杏冷笑道:“哼!我昨天嘲笑他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他一定是气得发疯才没有回来的。”
林夫人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也该考虑考虑聪山的感受呀!”
月楼啐道:“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惯他?他可是我的丈夫,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们正聊着天,聪山突然回来了。只见他眼睛红肿,萎靡不振,甚至连脸都没有洗。
月楼连忙迎上去,扶他坐下,关切地问:“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聪山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昨晚去见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和他喝了酒,聊到深夜。我今早起来一看表才发现已七点了,来不及洗脸就赶了回来。”
月楼看见聪山的衣领很乱,帮他整了整,轻啐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以后如果晚上不回来就记得打个电话,省得人家担心。”
她忽然闻见聪山身上有股淡淡的哈密瓜味。她觉得这并不是真的哈密瓜味,而更像是哈密瓜味的香水。她忍不住问道:“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水味?”
“香水味”?聪山闻了闻自己的领口。他也闻见了淡淡的哈密瓜味。他知道这是梦瓷的香水,心里虽七上八下,面上仍强笑道:“这哪里是香水,明明是哈密瓜味么!他在新疆混了几年,没想到变得这么爱吃哈密瓜。昨晚我买了三颗,他全吃完了呢!”
月楼仍是不信。她清楚地记得这种味道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林夫人笑道:“你就别怀疑聪山了。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红杏鼻子里‘哼’了一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道:“男人都是贱货,谁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月楼拍了一下红杏的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有本事以后别找男人。”
“切!谁稀罕那些臭男人呢!”
不过是两个牛肉饼和一碗粥而已,但月楼却吃得很慢很慢。她虽感觉非常恶心,但还是把食物一点点往肚子里塞。聪山、林母,红杏看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都难受不已。
红杏咬着嘴唇问道:“夫人,你为什么不劝小姐吃药呢?”
林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缓缓道:“我的女儿我很清楚。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