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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暮雪重重-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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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婚事半点不上心,又好似谁都看不上眼,今后莫要孤独终老才好……

    好容易林老爷才终于被说动,决定割舍下这柄宝剑,使出了一个新法子。

    ——所谓比武赠剑,不过是为了替名声不佳却又眼高于顶的林小姐觅得一位如意郎君罢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探岑家 (一)() 
那孩子当年才五六岁,穿了一身青衣,手里捧着一坛未开封的菊花酒,站得似竹节般,端端正正又恭恭敬敬。岑南青才入了门,便招呼那孩子说:“还不快给伯父问好。”那孩子便规规矩矩躬身行礼,道了声“伯父好。”抬起头来时,一双眉目清秀文雅,面庞姣好秀丽,天生一副惹人喜爱的好相貌。

    林老爷见他相貌颇是不凡,行为举止也彬彬有礼,虽然仅是几岁孩童,随意问了几句话,却答得不卑不不亢,条理清晰,一时便心生喜爱。“这孩子当真优秀,我一见到竟好似比亲生的还喜欢。”他说完,想起自己唯一的幼女,又道:“我两年前喜得一女,今日一想,咱们何不结为亲家,以后来往也更是方便了。”

    岑南青一听,连连称好,两人当即定下了口头之约,虽未正式宴请告知众人,两家却早已经默认是未来的亲家了。

    这桩事情,林小姐自然也是自小就知,小小年纪就开始胡乱叫嚷,以岑家未来的女主人自居,和岑家的小姑娘吵得是不可开交,一个说自己是岑子非的新娘,一个说哥哥才不会娶你,拼着谁嗓门儿大,谁也不让谁。大人们瞧见了,也只是觉着童言无忌,便未多加责备。

    亦或许正是因为没人上来管束,女孩子间的战争便越发激烈,拉头发扯辫子,小姑娘的坏心眼儿全给使了出来。

    有一次就在这林家祠堂,正是林老太太设宴祝寿的好日子,各家前来祝贺,那岑家小姑娘与林小姐又是吵起嘴来,无奈林小姐个子稍高些,力气也大些,两人一来一去的推搡间,差点儿把那岑家的小姑娘推下了楼,众人原本正说着话,抬头间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子挂在楼边上。

    当时正有微微秋风,小姑娘只两手挂在扶拦上,两条小腿在空中荡来荡去,吓得楼下众人个个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小心风吹大了些,这瘦弱的小姑娘就被刮了下来,一堆人忙不迭冲上楼。这件事情最后好歹安然无恙,也算万幸,只是大人们终于意识到此事的严重,再不纵容半分。

    而岑家小公子岑子非,更是脸色煞白地拉过自家妹妹抱在怀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那天后他再没有理过我。”她记得几年前还听林小姐念叨过,“玉儿你不知道,子非哥哥说话的声音可好听了,笑起来也可好看了。”林小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偏头望着窗外明月,再一次道:“你不知道的,子非哥哥离开后,我便再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既然如此,小姐何不去找找他?”玉儿提出一个自认为十分恰当合理的建议。

    “找?”林小姐摇摇头,笑道,“连四哥都没有找到他,我怎么找得到?”

    玉儿顿时就不知如何回答了。

    岑家不幸遭遇灭门之灾,不仅岑氏夫妇惨死刀下,连那与她家小姐有婚约的岑家小公子,也早不知死活。林家四子林书贤与岑子非自小交好,两人向来无话不谈,时常在洛阳城同进同出,听闻此事后,林书贤亦很是伤心介怀,不仅年年为岑氏家族烧香祭奠,事后又花了无数心思去寻找这位幼时好友。

    据说前些年林四公子都还在找人打听,无奈一直都毫无线索。

    问题便出在这里。林小姐对这位失踪了的岑家长子,好似也从未忘却。分明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却吵嚷着自己早已有了婚约,任别家提亲的人踏破了林家的门槛,林小姐也毫不犹豫地表示不从。

    “今生除了子非哥哥,我再不会嫁给其他人。”林小姐如是说,原本是个任性胡为的性子,竟说出好似贞洁烈女般的话,将一桩早已作罢的婚约当了真,还一副誓死遵守的模样。偏生林老爷向来还算在乎孩子们的想法,便暂时依了她。

    这可就十分麻烦了。

    天大地大,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要到何处去寻找?眼看林小姐已经年过十七,婚事却还半点儿头绪都没有,玉儿当真比谁都焦急。最为可笑的是,林小姐自小什么话都张口胡来,说不定扯出什么岑子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玉儿当时却竟然当了真,独自一个人跑去那阴嗖嗖的岑家大宅,寻思着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那日恰巧立冬,寒月高挂,冷风阴寒,她裹了一件厚厚的绣花儿棉衣,在那空旷冷寂的宅子里探寻摸索。冷月寒光落在厅内的地面上,泛着幽幽的凉意,玉儿打了个冷战,一瞥眼,忽然瞧见眼前的梨花木椅上,尚有未擦净的干涸血迹。

    ——无数鲜活的生命在一夜之间被抹去,那该是怎样凄厉惨烈的一幕。

    玉儿眼前仿佛隐约出现了当日的画面,鬼哭狼嚎,血流成河,无数冤魂盘旋在这个古老荒废的旧宅里,循环往复,数年都无法散去……

    她浑身一颤,抱着身子连退了两步。

    一阵冷风吹来,席卷了她的全身,彻骨的寒凉仿若沿着四肢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四周的门窗被风吹得“嘎吱”作响,连窗纸都随之发出“哗哗”声。一时间,似万鬼出动般,房内更是光影逼仄,吓得她血液凝滞,面色煞白。忽听又是一个悠长的“嘎吱”声,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她没有转身,只是瞧见地面上,一团模糊的影子越来越大,渐渐与她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她心口狂跳,猛然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却不敢吱声,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似被一只手搭住。

    “啊——”她尖叫出声,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蹲下身子抱住头,哭着喊道:“各位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就是不要来找我,饶我一命吧!”下一刻,又胡乱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大仙快显灵……”

    头上的阴影却仍旧不散,好半天才传来一声轻哼:“何处来的野丫头,就这点胆子,也敢闯入岑家的地方来?”

    她一愣,这声音虽说冷淡,却十分有人气,稍微抬头看去,只见淡薄幽凉的月光下,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胡子老先生正怒目瞪着她,眼睛色彩昏暗,竟然带上些混浊。她脖子一缩,小心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大胡子老头儿突然仰头笑了一声,说道:“你带着好意来,我便是人,倘若心存歹意——”他拉长声音,猛然提高了声线喝道:“那我便是取你性命的索命鬼了!”话音方落,立马翻腕射出一排飞镖,一个黑影在窗外闪了两下,闷哼一声后径直跌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扶桑剑客 (二)() 
“为何?”白莫寅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此问十分可笑,“那你说双燕镖局的人来这里又是为何?”

    岑可宣恍然大悟:“看来灵琅剑对他们的吸引不浅。”双燕镖局那么重大的事情都可暂且搁置赶来林家,更遑论其他人等了。只是照这样说来,难不成他们个个都知道今日此剑的名堂?想到这里,她忽然道:“白公子之前知道这件事吗?”倘若果真众人皆知,那么灵琅剑的名字一出,便绝不该仅仅是这等规模而已。

    “我之前并不确定。”白莫寅坦然否认道,稍稍看了她一眼,又颇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七柄名剑之一的灵琅剑出世,倘若不是林家一直三缄其口,今日的阵仗恐怕远不至于此。”那些人各自赶来林家祠堂,不远万里者有,身负要事者有,这都还只是知道个口风,无法确定的情况之下。

    “即便是这般不甚明确的信息,也依旧引来了无数人。”他微微一笑,“名剑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而真正最为有名的那一柄,却深藏在御景山庄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多年来无人敢过多觊觎,这倒委实有趣。

    岑可宣一拍手,道:“那姓霍的定然是因为在擂台上输了比赛,仍然心存不甘,这才会另寻他法!”至于这另外的方法,眼下自不必说了。

    打不过就偷,这般不顾道义的做法,令岑可宣如同吃了苍蝇般不自在。

    “只是他们的手段,实在令人不齿。”岑可宣面色别扭地补充道,无论如何,那霍欣奇也曾是她堂堂正正的对手,竟转眼间便成了贼,这实在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自来数不胜数,这本就无可厚非。”白莫寅说得很是不以为意,眼中竟似带上些轻嘲。

    岑可宣却极为不认可地打断他:“人说盗亦有道,即便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该——”急促的话语瞬间止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和莽撞,后知后觉,便将所有的话咽在了肚子里,偃旗息鼓了。

    “怎么不说了?”白莫寅微笑着看着她。

    “我胡乱说的,没什么要说的了。”她支支吾吾搪塞道。

    白莫寅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岑可宣困惑地“咦”了一声,抬起头,却见他已经转移了视线,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隐秘树林,言归正传继续道:“他们盗了剑必定不会走来时的官道,那么,便只能沿着南向转东南的小路而去。这附近地形复杂,然则有许多小道是旁人不知的。”

    “你是说,咱们能借着地势,预测他们逃离的方向?”

    白莫寅点点头,笑道:“我们从东面而出,抄近道过去,能在他们前方截住他们。”他嘴上说得十分简单轻松,眸光却渐渐变深——他所言的确不假,只是未曾告知她,霍氏兄妹一路而去,将不得不路经何人属地,遇见怎样的麻烦。兴许,那霍氏二人是没法活着回来了。他们选择这条路逃离,想来是未曾细细探知过的。

    岑可宣听他说得轻松,脸色一喜,说道:“原来如此。那咱们现在赶过去,岂不是等他们自投罗网。”她自顾自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迎面就是一阵微风,吹得青丝飞扬,令之前低落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白莫寅稍微扶着她,待她坐稳后,这才拍了拍马背微笑着说道:“但是那剑,咱们现在不能要。”

    “为什么?”不要剑,又追去干什么?岑可宣很是不解,却见白莫寅仍是笑,嘴角微微上扬,不再答她了。她这次并没有罢休,反而很是执着地追问道:“你说呀,为什么?”

    “是因为白景枫吗?”她好奇地揣测道,“你怕他不高兴?”

    “当然不是。”他好笑地看她一眼,似是觉得她的想法十分有趣,张开口正欲说话,却又忽然止住。他原本为她牵着马,此刻稍稍退开了些许,偏头细细听着什么,整个林子越发寂静,唯有风声传来,吹得他一身白衣翩跹飘逸。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色叹道:“恐怕又要耽搁些时间了。”

    岑可宣不解:“白公子这话何意?”话才说完,马蹄声在林中渐起,不过片刻,已然越发清晰,一个敏捷快速的身影赫然飞身越过他们,拦在了他们身前,立身如剑,宛若沙漠中的胡杨般挺立坚韧。

    岑可宣惊道:“你是谁?”那人一身黑衣,双手抱剑,抬起头却并不看她,而是盯着白莫寅。他似盯着一个多年的对手般,目光清绝,话语掷地有声:“听闻你武功乃是中原第一,我特地来讨教一番。”他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那双眼睛执着而决绝。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

    这人穿着与中原人颇为不同,深墨色的衣物带上些风尘和冷峻,甚至可称质朴,而紧束的腰带和平整的衣襟显示出此人一丝不苟的谨慎性格。他正是林家祠堂中一直未曾出手的另一名扶桑剑客。

    但是很显然,那灵琅剑并非他目的所在。

    “我并不擅长用剑,阁下若是想要比试剑法,那很显然找错人了。”白莫寅微微颔首,答非所问地回应了一句,似是打算就此离开。那人听后只是稍一敛眸,便突然拔剑攻来。他的速度极为快捷,似一道闪电划过青天,吓得岑可宣尖叫一声,下一刻身子一紧,已经被白莫寅抱住她跃到一旁。

    那剑尖来得迅疾如风,快若闪电,擦过她的发,便削掉了她一缕柔软的青丝,倘若再慢半分,恐怕便不止如此了。她浑身发抖,一句话也未说出,白莫寅却已经拉过她的身子,上下看了看她,问道:“伤到没?”她木然地摇摇头,仍是惊魂未定。抬头瞥见来人面色冷峻,毫无愧疚之意,心里一火,终是忍不住说道:“你这人怎这样,我们现在有事在身,没空与你多番纠缠!”

    那扶桑剑客却无半分动容,收回剑势一字一句说道:“我只是想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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