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重重-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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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腾出机会使我携带着东西逃离。”
“但是这一切,都跟外间所传的冰莲毫无关系,我确实想过双燕镖局的这一趟是否恰可转移外人视线,甚至放出风声,让人以为冰莲已经送出,自此结束外间的风言风语,求得一分安宁,但结局如此惨重,绝非我所刻意陷害的。”
“这其中缘由,到逼不得已时,也只好实话说与他们听,至于他们信或不信,怪罪与否,我们也只有承受罢了。”
回忆起这些话,张剑笙眉头越皱越紧,娘亲和明煊离开也有一些时日,却不知眼下是否到达,又是否安好,而杜筱珊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大哥一再躲避他们,难道就不想拿回在芭蕉林取得的东西了吗?
“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突然的发声阻断了张剑笙的思考,他停顿了片刻,背上的人无力地向下滑动,便紧了紧手将其托住,脚下的步伐仍旧没有放缓,却已经转头看向了正在说话的东方先生。
“如若有人追来,我想法子抵挡一阵,前面山林里有个废弃的道观,你们……”
“东方先生!”首先打断他的,不是张剑笙,而是已经累得脸色煞白的张倩兰,“您实在无需为我们做到这等地步。并且……二哥,我们这样逃走真的合适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家中那些护卫以及数名丫环仆人,他们会不会……”她眼瞳收缩,隐约露出愧疚和恐惧。
倩兰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他知道,不顾他人自己逃离这件事,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他仍旧希望她明白,有些时候,人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
细细说来,倩兰这一生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从未与谁有过冲突,人生短短十几年,全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了,因而在方才的屋子里因花瑶而产生争执时,自己的质疑和大哥的维护,她皆不知如何应对,而对于那个暂住的,几乎引来血雨腥风的美丽女子……
“倩兰只觉得那位姐姐十分温柔好看,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这是他与倩兰提及花瑶时,她唯一的评价。
“你怎可如此美好单纯,做兄长的,又该怎么在保有你这份美好的前提下,去使你成长起来?”他当时忍不住如此喃喃低语。
常年离家的张剑笙,终于逐一明白了大哥的担忧和苦楚,这一切该负的责任,他都以离家为由,逃离了太久太久。
“倩兰……”他哑着嗓子,明知时间紧迫,明知不是时候,他仍然放缓了脚步,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以劝服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可恰在此时,耳边猛然一阵风过,惹得他脸色突变。
“张大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长剑在眼前几步之外横斜而出,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令他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伐。
东方先生眉头一皱,“你们是——”
“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你。”来人率先开口了,剑尖直指向昏睡不醒的人,“把背上的人留下便可。”
张剑笙没有吭声,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来者:一男一女,均是一身紧束窄袖的黑衣,各执一柄长剑,剑已出窍,寒光冷冽,两人容貌极为相似,男的清俊,女的冷冽,二人并列而立拦在身前,竟然产生了两者实为一人的错觉,在漫天的绿叶遮掩下,诡异极了。
天气本就一直有些阴沉,经过奔跑后的张倩兰,因为一向身子柔弱,早已是累得急喘气,听到这话后,更是脸色煞白,声音弱弱地问道:“二哥,怎么办?”紧张地握紧手心,眼中亦不自觉露出慌乱和迷茫。
张剑笙沉默着移动脚步,如同一株大树挡在妹妹身前,他的脸坚毅宛若磐石,目光中毫无畏惧和犹豫,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断。
他偏头吩咐两个仆人,“陈云,贺武,你们先带倩兰和大哥走。”深知自己的兄长和妹妹是何情况,手稍微放松,身后背着的人落地,被稳妥地交托给一言不发的青衣先生,“东方先生,大哥就拜托你了。”
既然已经回到了家,作为常年在外的游子,断不该将一切重担扔给兄长,自己毫无压力地四处游历,眼下兄长命危,他必须有所觉悟。
或者生,或者死,他都该站在最前面。
在陈云,贺武的帮助下,点头默认其安排的东方先生,快速将昏迷不醒的张敏之驮到了自己的背上。
转交完毕,张剑笙从身侧抽出长剑,目光变得冷冽了许多,“这里交给我便是,晚些来寻你们。”说罢,已经出剑截下了想要追上的霍欣奇,两人交手的瞬间,霍欣燕亦加入了战局,一左一右朝张剑笙刺去。
“快走!”张剑笙低喝一声,以一敌二,为兄妹们拖延时间。
“二哥……”张倩兰颤抖着轻唤了一声,一步一回头,终于还是不得已随着其余人先行离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空宅残苑(三)()
宅子里仍旧没有清静,燕双双一行人前脚刚走,小武后脚便带着眼眶红红的林雨霏匆匆赶来,天空一直聚集着不少阴云,偶尔滴落几缕雨丝,转瞬又似乎消失了,让整个宅里显得越发凄清,聚集的人已经转移了阵地,二人一路向里,瞧见门口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入内更是乱七八糟成了一片。
这处别院地处小镇西北边沿,又在花香四溢的牡丹山下,白墙黑瓦,绿荫环绕,原是个精致讲究的好地方,可如今花草被踩碎了些许,屋顶的瓦片也不知被谁掀翻,落了好些在地,碎成几块,零零散散惨不忍睹,原有的下人们更是不知为何见不到影子,整个宅内处处透出不同寻常的紧张感。
这么一看,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无疑了,然而无论是双燕镖局的人,还是宅子里原本的主仆护卫,却一个都没有现身,稍一思忖,聪明如小武,已经猜出了两分问题。
“这里有些不对劲,照理说范少侠走得比我们早,又骑着快马,应该已经到了才是,可这里瞧着不仅人不见了,并且很是杂乱……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发现身旁的人越走越远,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小武微微侧过脸,显得大为不满。
可偏偏林大小姐毫无自觉,迈开步子晃晃悠悠走着,左顾右盼地找着人,脸上更是神色坦然,毫无警觉,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怪异,并且,人家还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什么啊,我看定然是事情没谈拢,双方打起来了而已,现在既然瞧不见人,没准儿是早已经熄火,正在屋子里面对面坐着详谈呢。”
小武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大小姐还真是不得了,“我说你――”正想要说些什么,猛然听见熙熙攘攘的一连串脚步声,吓得他忙拉着身旁大摇大摆走着的少女躲到了假山之后。
“你干嘛呀,别拉着我!”林小姐不大高兴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嘴里还带些嘟囔,“别拉着我,放开。”
“我不拉着你,你是不是该自己冲上去,跟人家自报家门去了?”小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心想今后还是离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远些,免得一不小心害了自己。
假山后面很是狭窄,地面的泥土湿软,还沾了些雨水,粘在鞋底上,林小姐不大自在地跺了跺脚,又扯了扯衣衫,浑身都不大舒服,“这什么鬼地方,我们又不是贼,干嘛躲躲藏藏的?”
小武生怕她再次冲出去,只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忙不迭叮嘱道,“记好了,千万别出声儿。”惹得林小姐一脸的莫名其妙。
直到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小姐这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变,紧紧闭上了嘴。
两人偷偷伸出脑袋看去,果然从廊下经过了一行人,他们穿戴着统一的白袍和头巾,动作迅速,行迹匆匆,眼下宅子的混乱显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问题,待人都走远了,立马偷偷跟了上去。
林雨霏紧紧盯着那些来路不明的人,黑漆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见身旁的小武眉目紧蹙,一脸严肃,她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他,好奇地询问道,“他们……”
“不要吵!”小武捂住她轻喝,让林小姐一下子乖乖闭嘴了。
跟了半天发现对方行为十分古怪,他们在宅内不断转圈搜索,看样子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二人知晓再跟下去恐怕也无甚意义,于是趁他们不备之时,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躲藏起来。
仍是假山之后,躲是躲好了,不时会有或多过少的白袍人经过,脚步急促,也不知到底在搜寻着什么。林雨霏忍不住说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肆无忌惮?”
小武紧紧盯着廊下,头也不回地道:“三清门的人。”那典型的装扮服饰,实在太好认了。
“这白眉老怪虽然行为嚣张霸道,但有一点倒是值得人佩服,那便是做事向来不遮不掩,敢作敢当。因而带着弟子前来惹事,也毫不避讳地打着三清门的旗号,更丝毫不曾担心会有何后顾之忧!”小武将手按在假山上,禁不住感叹,“分明不久前才受到重挫,竟然还是不知收敛……”
“那你说,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张家的人又都去哪儿了?”林雨霏皱着眉,心中却有些慌了:她与张家的小姐少爷们自小认识,虽不至于交情要好,但好歹也算是旧识,发生这等事情,后果不知会如何?
心慌意乱下,早听不见小武的自言自语,每一次欲冲出去探个究竟,又被小武急忙拉着胳膊扯了回来,林雨霏暗自骂了他无数遍,直到一个张家的护卫匆匆忙忙躲过来,不小心与他们两人撞了个扎扎实实。
那人是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的,个子十分矮小,一路鬼鬼祟祟,紧张不已地四处张望,从廊下来到院中,后退着要往假山背后躲,因是倒退着走,又分了神,没有瞧清楚身后,冷不丁撞见林小姐及小武二人,吓得当即就要惊呼出声。
“啊——”被小武捂住嘴巴拖进了角落里才消了音,三人一起隐在了假山后面,被暂时遮挡住。
“是我!”林雨霏率先开口,从小武身后露出一张明丽的脸,那护卫初时确实被吓到,待拖曳中看清二人的服饰时,已知晓对方不是三清门的人,听到林雨霏开口,紧张不已的心立马冷静了下来,“林小姐!”他微低着头称呼道,语气多了一分尊敬。
以林家在洛阳城的地位,但凡有些眼色的人,没有不认识这位小姐的,更何况与林家常有往来的张家。
小武倒是不大意外地瞥了林雨霏一眼,手一松,抢先问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护卫也看了他一眼,猜不出这人的来历,见这少年目光机敏,唇红齿白,身边又有林小姐在侧,心想着:虽见着面生,或许是林大小姐招来的新跟班也不定。于是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双燕镖局的人过来找大少爷要说法,谁知道……三清门来了好多人,要将整个宅子翻个底朝天,见人就打……”
他脸上还留着淤青,摸了摸后,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我跑得快,有些兄弟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话还未说完,林雨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追问道:“你家大少爷呢?还有张剑笙,张明煊他们都去哪儿了?那东方先生最近不是也在此处吗,他又在哪里?”这些人如此肆意妄为,张家的主子们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三少爷回了洛阳后,立马率人护送夫人……”意识到话中的不对,他忙不迭改了口,“……和老爷的遗物离开洛阳,去柳州老家了,大少爷几日前不知为何突然晕倒,自此卧床不起……恐怕……”他颤抖着闭上眼睛,“恐怕是被人毒害,已经命不久矣啦!”
他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一闭,脸上哀戚不已,“大少爷若是死了,我们这些人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他忽然情绪发作,哇啦啦哭了起来,似是已经没有了别的生路。
在整个张家,虽然张敏之看似游手好闲,不求上进,但在所有的下人,甚至与张家有所接触的外人眼里,作为长子的他,都是最为需要仰仗的一个人。
眼下,他是张家唯一能够负责,也是唯一会去负责的存在,他的失踪,自然会引起家中众人的慌乱。
“那他们现在人在哪儿?”林雨霏不甘心地继续问道,俨然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
那人一愣,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喃喃低语道:“不……不见了……”在众人团团的围堵下,凭空消失了。
一番痛哭流涕表了决心,来来往往的搜寻者也已经渐渐没了声音,那护卫却趁着二人讨论的空档,谎称要去寻找失踪的大少爷,像个泥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