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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玉机词-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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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母李氏忙上来拉住高曜的手道:“殿下,启祥殿里已备好了殿下最爱吃的桂花鲜栗羹,这会儿热热的吃下正好,殿下午睡起来不是饿了么?”

    高曜道:“玉机姐姐和孤一道回去吧

    。”

    我笑道:“臣女和惠仙姑姑有些事要说,殿下先回去可好?”

    高曜看看惠仙,又看看我:“那孤先走了。”说罢拉起乳母李氏的手,往西一街而去。

    我忙问惠仙道:“姑姑,娘娘究竟何事?”

    惠仙迟疑半晌,终是不语。我看了芳馨一眼,芳馨忙领着几个小丫头退了开去,我一步跨进历星楼,说道:“姑姑,难道对我也不能说么?”

    惠仙忽然泪如雨下,哽咽道:“大人,娘娘很不好呢。”

    惠仙原本颇为娇美清秀,但自从随皇后软禁之后,似乎衰老许多。她一哭起来,五官便皱成一团,甚是愁苦,我看了颇为不忍:“娘娘前些日子不是还好么?怎地今日……”

    惠仙泣道:“娘娘十分不好。前些日子不过是在强撑。今日娘娘收到家书,便再也……侯爷和夫人被废黜之后,不但不体谅娘娘,反而责备娘娘无能,娘娘今日哭了许久,竟趁着奴婢下楼来取午膳的功夫,悬梁了……幸好奴婢发现得早,劝慰了许久。刚才娘娘说了,这会儿谁都不见。”

    我大惊道:“娘娘究竟怎样了?请太医来看了么?姑姑下楼来不要紧么?”

    惠仙拿帕子拭泪道:“娘娘已经平复了许多,但姑娘知道,娘娘素来要强,不准奴婢去请太医。这会儿上面有个小丫头守着,奴婢这才能下来。”

    我松一口气,端端正正行一礼道:“烦请姑姑通报,我想去向娘娘请安。”

    惠仙迟疑道:“这……恐怕奴婢无能为力。”

    我微微一笑,拔下头上的赤金红宝石蝴蝶簪,交给惠仙:“拿着这个代我求见娘娘。”

    惠仙双手颤抖,说道:“这是……”

    我颔首道:“这是娘娘当初赏给我的,娘娘自己也有一支。当日娘娘命我妥为保管,如今,姑姑便当我是来复命的。”

    惠仙颤声道:“大人保管得甚好。只是,娘娘的那支却留在了守坤宫,没有带出来。”

    我合上她的双手道:“姑姑去吧,我在下面候着。”

    惠仙点点头,转身上楼。我命芳馨带着小丫头们先回长宁宫,自己和小九关了大门。室内一片昏暗,有些阴冷。桌上摆着几件白瓷茶具,小九忙上前来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递于我。茶水已经凉了,且苦涩难言,并无茶香,我不觉皱眉道:“娘娘昔日最不喜欢饮浓茶,怎地这茶这样苦?”

    小九低头道:“并不是茶浓,而是这茶原本味道就不好。”

    我沉吟道:“前些日子我来的时候,并不是这茶。”

    小九道:“娘娘刚刚搬出守坤宫的时候,带了些剩下的好茶出来,如今都喝完了。历星楼份例上的茶,便是如此。”

    我叹了口气,又问道:“如今天冷,炭火还够么?”

    小九道:“吃用虽不如从前许多,好在没有短什么

    。”

    室内有些着炭火未烧尽的阴郁之气,坐久了竟然有些头晕,许久不见惠仙下楼来,心中颇为烦乱,不觉放下茶盅道:“屋子里很闷,为何不开窗?”

    小九低头道:“自打娘娘住进历星楼,便不准奴婢们开窗,也不出门走动。因为不透气,奴婢们不敢用炭,因此这屋子有些冷。姑娘可要用炭火么?”

    我站起来望向楼梯,说道:“罢了。”

    正说着,惠仙下楼道:“大人的簪子果然有用,娘娘肯见大人了。还请大人移步。”

    我站起身来,整整衣衫,随惠仙上楼。楼道甚是窄小,向南一排长窗上,雕着细致的玉棠富贵花样。窗户紧闭,窗外的暖阳印在簇新的洁白窗纸上,窗棂上的玉兰、海棠与牡丹在这耀目的光芒之后变得一片模糊,便脱落,也看不清楚了。

    慎媛的卧室昏昧一片,大门一合,便看不清那隐在深处的落魄女子。室内仍旧是冷,却没了楼下那股炭气,我心头一松,款款走近床榻。慎媛此时披散着头发拥被坐在床头,虽然没有梳髻,却也打理得通顺。她的脸有些苍白,缩在青丝之间,掩去了略显刚硬的轮廓,只余五官在外。眼底因为消瘦而多了许多细纹,双目显得大而空洞,渗出茫然无措的光芒。虽不见泪痕,但眼底的干燥与眼皮的浮肿一望而知。她骨瘦焦黄的手攥着那只红宝石蝴蝶簪微微颤抖。惠仙上前道:“娘娘,朱大人来了。”

    我忙上前去行礼道:“臣女朱玉机拜见慎媛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慎媛缓缓抬起头来道:“玉机来了……坐吧。”

    惠仙忙端了一只榆木凳来请我坐下,便躬身退了出去。慎媛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玉机都知道了?”

    慎媛裘氏,过去的裘皇后。每次觐见皇后,她必然装扮华丽,刻意做出富贵端丽的姿态。虽然她的容貌远不如周贵妃,出身修养又不如陆贵妃,然而她从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我虽然一向觉得她这样的要强实属无谓,但如今见到她如此失意憔悴、落魄无助,倒怀念起她盛妆的容颜和涂满蔻丹的十指来。

    注:

    2,汤显祖为自己的住处所取的名称,以玉茗花(白茶花)得名。本文借用此名。

    3,取自古诗十九首《明月皎夜光》,全诗为: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良无盘石固,虚名复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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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正道教育小孩子很重要。虽然君子可欺之以方,但总比小人长戚戚要好。君子学权谋,比小人学仁义更容易,也更有前途。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总告诉我,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对自己的攻击值没有信心,所以嘛,多年以来都是被欺负的对像,心里特委屈。如果当年有人告诉我不患立患所以立的道理,我想我能过得开心得多。高曜是幸运的,但不知其它小朋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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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上() 
我鼻子一酸,低头不忍看慎媛:“臣女都听惠仙姑姑说了。娘娘怎可……如此。”

    慎媛右手紧紧攥住黯然无色的锦被,左手握住赤金红宝石蝴蝶簪,双唇颤抖,微一苦笑:“本宫……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也唯有玉机还肯来看我。”

    我勉强微笑道:“娘娘对臣女有恩,这本是臣女应当的。”

    慎媛悲凉的目光似清冷的月辉覆在我的脸上,微笑道:“熙平长公主果然没有选错人,玉机是个好姑娘。长公主还好么?”

    我忙道:“熙平长公主甚好,娘娘不必担忧。”

    慎媛无力的向后靠去:“那便好。唉……我累得很,玉机有话要说?”

    我摇头微笑道:“臣女此来,只是想将这金簪交予娘娘。娘娘曾让臣女好好保管此簪,勿负娘娘的期望。如今金簪在此,臣女斗胆请问娘娘,可还记得当初的期望么?”

    慎媛喃喃道:“期望……”

    我继续说道:“子曰:勿意,勿必,勿固,勿我(注1)。圣人之言,诚不我欺。娘娘,再艰难,也还有二殿下呢,是不是?”

    慎媛凄然摇头,流泪道:“身为女儿,甚为不孝,无法搭救父母大人于水火之中。身为母亲,如今这不堪的身份又拖累我曜儿。我若死了,倒也干净。”

    我拿出一幅胭脂色六棱雪花锦帕,这是我春天初见慎媛时,慎媛赏给我的。我轻轻拭去慎媛脸上的泪滴,迟疑良久,方将双手合在她攥着金簪的左手上,恳切说道:“臣女拙于言辞,无言可劝说娘娘。如今只说一句,皇后也好,宫娥也罢,二殿下不能没有娘亲。”

    慎媛反手伏在我的手背上,金簪冰冷,硌得手背微微疼痛。她无言哭泣了许久,方深深颔首。

    良久,我站起身来开了门窗,最后一缕夕阳斜斜照入楼内,如一笔长长的写意。我扶了慎媛下床,在妆台前坐定。往日的红檀木九重**阔镜妆台早换做了普通的榆木清漆妆台,妆奁中也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珠玉辉煌,不过只有几件形制简单的首饰。我叫了惠仙进来为慎媛梳头,又看她吃了些东西,方才退出历星楼。

    腊月初一,又下起了小雪,皇帝和周贵妃带领皇子公主与各宫女官前去济慈宫向皇太后请安。此时车舜英早已辞官,女官只剩了我和锦素两个。陆贵妃还没有出月,仍在思乔宫静养,只由乳母抱了华阳公主前去觐见。

    此时已过巳正,只见尚太后身着雪白的单薄短衣,腰间系着一条麦穗金缎子在空旷的前院中练剑。太后虽已年近半百,但阔背纤腰,四肢修长,身姿依旧如少女般苗条与矫健。金色缎带和银色剑光交织,在雪中舞成一道华丽的幻彩。远远望见慎媛的左臂上搭着一袭裘皮氅衣,手持一幅绵软汗巾恭敬侍立在院角。她低眉顺目,对皇帝与周贵妃视若不见。

    皇帝站在照壁前,含笑看着,并不上前打扰,只是偶尔与周贵妃评说两句。看太后在雪中剑舞,我甚是新奇,在心中连连惊叹,连日的抑郁一扫而空,不觉吟道:“纵剑开石成千仞,遥临万顷惊俗梦(注2)。”

    锦素笑道:“姐姐在说什么?”

    我澹然望远:“看太后舞剑,便想起这两句话,随口乱说的。太后的剑术甚是高明,使我想起了当日启姐姐和邢姑娘在粲英宫比剑的事情

    。那时春暮,如今却是隆冬了。”

    锦素慨然叹道:“时如逝水,永不回头。”我看她眼中蕴含悲戚,知是她又想起了杜衡。但只一瞬,她又含笑道:“我也想起一句话,便是:少宫化雪游混沌,长铗寒光照明镜(注2)。姐姐说可好?”

    我笑道:“甚是应景,甚是贴切。”

    高曜此时站在我与皇帝之间,听了我和锦素的吟诵,不觉好奇,抬头问道:“什么是少宫?什么是长铗?”

    我蹲下身子,微笑道:“七弦琴中,六弦为少宫,代指音律;长铗便是长剑,《楚辞?涉江》中有云,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不多一会儿,尚太后便止了剑舞。慎媛连忙奉上汗巾,又将氅衣轻轻披在太后的肩上,便默默的退开几步。皇帝携周贵妃走上前去,众人行礼如仪。

    太后笑道:“平身。这里冷,进屋说话吧。”

    周贵妃率先上前扶住太后,转头微笑道:“母后的剑术越发凌厉了,竟有几招儿臣从未见过,可是新创的么?”

    太后拍着周贵妃的手道:“偏你眼尖。”

    皇帝赶上,一面双手接过太后的佩剑,一面笑道:“渊的剑术得母后真传,母后有些什么新招式,她自然最清楚。可惜儿臣不擅剑术,在剑道上的见识不及渊之万一。母后莫要怪罪。”

    太后转头道:“本宫知道皇帝爱火器不爱剑术。也是,火器比剑术厉害百倍,这剑术,不习也罢。如今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当不得真。”

    太后将汗巾交还给慎媛。慎媛向皇帝和周贵妃默默行了一礼。她梳着高椎髻,淡施脂粉,身穿一件牙色长袍,上面零星绣了几朵淡雅的紫藤花,外罩一件白狐皮对襟坎肩,容颜虽是清减,倒比做皇后时清秀可爱得多。面对皇帝时,眼中仍有一丝悲怒,神色却如古井之水,波澜不惊。

    皇帝倒也不在意她礼数不周,只道:“听说近日慎媛时常侍奉母后,孝心可嘉。天气寒冷,慎媛也要当心身体。”

    慎媛垂眸道:“臣妾不敢当此谬赞。多谢皇上关怀。”说罢退了几步。

    皇帝一笑,也不理会,便扶着太后往后院走去。

    太后也不更衣,只是添了一件家常所穿的如意云纹织锦长袄,与皇帝相对而坐,斜靠在西厢的长榻上。众人纷纷落座,宜修带着几个小丫头奉茶。太后漱了口,方向周贵妃道:“渊儿,这**还好管么?”

    自从皇后退位,陆贵妃生产,内宫的事务便交予周贵妃总理。周贵妃穿了一件八分新的象牙色绿梅锦袄,甚是清爽宜人,只是她纵是精心保养,却也不免有衰老之相。可是她的笑容却一向是恰到好处,且不失明媚温暖。

    自裘皇后退位,我总是会想起周贵妃。为陆贵妃求情的周贵妃,为曾娥跪求皇后的周贵妃,营救锦素的周贵妃,遣锦素篡改内史的周贵妃,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周贵妃?

    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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