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修仙]-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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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并不是诈他,被欧阳贺一点,温折骤然察觉自己的身后确实有他人气息。
背后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温折身后转出来。见他的第一眼,温折就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瞎了,怎么没见到这么显眼的大靶子?
那人罩着件颜色明艳,上有大块大块红绮黄绣的斗篷。红是大红,黄是鲜黄,斗篷的底色又是雪白。这莲蓬衣实在毫无美感,唯一的作用大概就只有现眼了。
温折看了此人两三秒,实在忍不住联想到了白米饭上盖着一层鸡蛋炒柿子的效果,不由更觉得自己失明的彻底。
那人把斗篷上的兜帽放下来,露出一张忧郁的愁眉苦脸:“唉,不怪温道友。在下裴阡陌,炼气六层,比较擅长偷袭我现在出声了,温道友能见到我吗?”
温折:“”
这么看来,还在未露面的那个就只有可用先天神识的齐恒远了。
裴阡陌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人也长得无精打采,但竟然意外的热心。先是主动请温折落座,又给温折添了一杯茶水,很有招待客人的劲头。
而一旁的沈徵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出声道:“现在已经正午了,那废物还在睡觉?”
欧阳贺也搬了凳子坐到温折身边,似乎想跟他细细的说会儿话。听到沈徵的问题,头也不回道:“正常睡觉当然要不了这么久,但他这次出行可是带了两个美婢。**,还要我解释吗?”
沈徵的脸上出现一种嫌恶的表情,她重新闭上眼睛,冷淡的给齐恒远下了个定义:“渣滓。”
温折听到这番对话,表情不由有些微妙。渣滓这词也许有点说重了,但在马上要出行的关头还有心思跟人共赴巫山,那个可能的同族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太洒脱无忌。
说曹操,曹操到。温折刚和欧阳贺讲完自己的目的,两人刚刚翻开地图,门就被人大大咧咧的一把挥开。一个神色虚浮、眼底微黑,一看便知沉湎于酒色之中意志不坚的青年就露了面。
这大概就是齐恒远了。
温折暗暗的打量了他几眼,只觉得此人天生就是照着“纨绔子弟”四个字长的。只差没有给左脸刻上“”,右脸雕上“公子”。
裴阡陌走上前去想把屋门重新关好,却被这青年迎面重重的撞了一下。齐恒远被撞的后退了几步,连连四顾大惊小怪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没事撞我一下?”
“是我”裴阡陌看他不断转头却始终没有正视到自己身上,不由弱声弱气道:“我在你正前方,能看到我吗,能听到吗?”
温折:“”
齐恒远茫然的睁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啊,走路怎么不注意点?撞了人也别跑啊,找半天都没找着”
裴阡陌绝望道:“我一直原地站着没有动过”
旁观了全程的温折叹息着问欧阳贺道:“欧阳兄,裴道友的是不是体质有异?另外,裴兄和齐兄有哪个是今天刚刚加入队伍不成?”不然怎么冷不丁撞到人了都没反应过来是谁?
“温道友多虑了。裴兄和齐兄一直就在小队里啊。”真难为说这话时欧阳贺还能挂着他那一脸镇定的笑容:“至于裴兄体质的事情是他个人的私事,我和沈道友总不太好多问,温兄你说是吧?”
关于裴阡陌的古怪之处,温折也没想过一问就能得出个答案。倒是齐恒远和裴阡陌一直做队友这点让他有了点明悟:也许沈徵还真没说错,就目前来看,齐恒远真算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了。
这草包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拿起茶壶,对准壶嘴就咕咚咕咚长灌一气。等喝够了放下壶,他才突然惊觉自己身边坐着个陌生人,目瞪口呆道:“诶,这谁?我怎么没见过?”
温折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纯天然的二百五,一时间都有点痴了。
倚墙的沈徵响亮的冷笑了一声,欧阳贺倒是习以为常:“这位是刚刚加入的温折温道友,有了温道友,五人的配置也就齐了,咱们这便可以入落日森林一探究竟了。”
“什么?”齐恒远大惊失色道:“我们要去落日森林?”
温折:“”
这下子连欧阳贺都不得不服气了。他明显的卡住了片刻后,和颜悦色道:“齐兄和我们过来,不就是要寻落日森林里的霸王植吗?或者说,齐兄你原本以为咱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日落森林啊!落日森林的危险性那么高,我才炼气六层,是有多大的想不开才会进去?天下美好的东西这么多,我干嘛过来自讨苦吃?”
欧阳贺的神情已经变得关悯又温柔,温折奇异的觉得他的语调跟兰馨哄孩子时颇有相似之处:“齐兄啊,日落森林在东边。这一路走来,齐兄你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哪能知道哪儿不对!”齐恒远抱冤叫屈一般的睁大双眼扬声道:“我安安心心的跟你们过来,还以为你们靠谱呢!”
“不用乱栽黑锅。”沈徵的耐性终于到了极限。她站直了身体,雪亮锋利的目光直扫过来:“齐恒远,在书院里看错小队征集信息的人是你自己。事已至此,废话不必多说。要么你和我们一起入落日森林,要么你收拾东西自己滚。我倒很希望你做第二个选择,免得哪天我忍不住你这腻腻歪歪的态度,把你一刀砍了。”
胡搅蛮缠也怕凶的横的。齐恒远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别动手啊,我还是跟你们进落日森林吧。这两个森林离着那么远,我哪敢自己一个人过去啊。”
听到如此直白而标准的怂货宣讲,沈徵的表情难免扭曲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道:“行。既然如此,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你现在回去,把你那两个美人打发了,把自己的东西装捡好。你要是慢上一弹指,我就砍你一根手指头。慢上两弹指,我就砍你两根手指头。”
天知道齐恒远搭错了哪根弦,竟然还有勇气呆呆的问道:“那要是我慢了十一弹指呢?”
沈徵冷笑道:“不用操心,你不是还有脚趾头吗?”
齐恒远直视着沈徵。他先是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即从沈徵那严肃而冷淡的表情中意识到这位女煞星没有在开玩笑。
认识到这点后,齐恒远只觉如寒芒在背。下一刻他就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大呼小叫的去打发那两个婢女了。
沈徵用冷漠的眼神送齐恒远出了屋子,语气冰冷道:“欧阳贺,这么一个草包,你当初让他加入队伍是为了留着过年祭祖吗?”
欧阳贺就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指来摇了摇:“首先,他哥哥很厉害。其次,要想给你找幽幻蝶,他的先天神识确实能派上很大用处。最后,旅途漫漫无趣,你不觉得养着他也很逗乐吗?”
44。第四十四章 入林()
在进入落日森林之前,温折一队遇上了点小小的麻烦。
由于落日森林狼巡虎视,险象环生,因此筑基期以下的修士必须至少五人结队才能被允许进入,这也是欧阳贺等人要在信息点招徕不知根底的修士的缘由了。
然而如今
把守入口的修士不耐烦道:“你们都是炼气修为,要集齐五人才能入内。你们要是等不及,就去附近找找还没凑够人数的修士结个团。”
欧阳贺:“这位道友,请看这里,我们确实已有五个人。”
“你当我瞎啊。”把守的修士不耐烦的拍掉欧阳贺的胳膊。如今日照当头,已是正午时分,他也着急下去轮班吃饭:“一、二、三、四。四个人,少一个!你们就不能再凑一个再来吗?”
“的确是五个。”裴阡陌干巴巴的说:“我就在你眼前,能看到我吗?看不到啊那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温折:“”
“什么动静?”那修士狐疑的转了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是我!是我!道友你看我,我就在你眼前啊!”
温折:“”
磨蹭了好长一会儿,那修士才发现了裴阡陌,问了一句刚刚你们一直站着没动,何时拉了个人过来组好了队?然后就迫不及待的为他们放了行。
裴阡陌一边走一边失落道:“他们没重新找人组队,我一直在队里的。”
温折看着实在于心不忍,不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裴道友,那个,你看开点?别难过了,要不我陪你说说话吧。”
“没关系,我没难过。”裴阡陌倒反过来安慰温折:“我都习惯了。一般人不和我相处一会儿是发现不了我的。刚刚你上门来时,看到我的速度还算快的呢。”
温折很快就抓住了裴阡陌话语里的重点:“等等,裴兄,非要跟你相处一会儿才能发现你?那要是跟你相处不止一会儿呢?”尽管方才在房间里已经看到了裴阡陌,但一路走过来,要不是注意力非常集中,温折还是会时时失去裴阡陌的踪迹。倒是欧阳贺,每每都能准确的找到裴阡陌所在。
不知为何,裴阡陌的脸颊竟然红了红。他就这样红着脸低下头去,对了对手指尖,过了片刻才细声细气的回答:“那你就能时常看到我啦。”
“温道友。”欧阳贺突然转过头来,递给温折一个式样简单的普通香囊:“我这里有些驱虫的草药,森林里虫蛇甚多,道友还是佩上些吧。”
“多谢美意。但还是不用了。”温折婉拒道:“我来之前就已经备好了,不劳欧阳道友。我瞧裴道友身上还没有香囊,不如这个便赠给裴道友?”
说到底,温折还是有些防范之心。他和这队人毕竟还是初相识,也难保会有些什么意外的状况,香囊这种东西很容易做手脚,他不如用自己带来的比较好。
而且君为他准备的香囊,作用总是比外面的香囊强。
欧阳贺笑了笑,把那个香囊拢进了袖子里:“温道友有所不知,阡陌他不用香囊。”
“嗯?”温折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连蛇虫都注意不到裴阡陌?
说实话,这技能非常实用便利,但不知怎么,温折总觉得裴阡陌实在太惨了些。
想一想,他要是跟个什么不熟悉的队伍一同出行,可能从出行开始到结束,都没人意识到他的存在。要是上课时同桌是个跟齐恒远一样心大的,大概能说出“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同桌啦。”这样的话。万一发生了意外在某个角落停止了呼吸,就算派出成百上千人去搜寻,也许某个人三番五次的从他的尸体上踏过都没意识到有个人躺在这里。
裴阡陌眼看着温折注视自己的目光慢慢悲伤起来,不由迟疑道:“温道友,你怎么了?”
“我没事。”温折把手掌在裴阡陌眼前展开:“那个,裴道友,你要不要吃块?”
“啊?嗯。谢谢。”
“对了,裴道友。”温折又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是到了风城,才知道要五人组队方可入落日森林,因此发布了那条小队征集的信息吗?”
“这倒不是。”裴阡陌如实答道:“我们队里原本就有一位队友,但来到风城后他突然接到紧急传讯,只好离开,队伍里才会缺一个人。”
在进入之前,小队诸人就已经计划好路线。首先要取得的,也是在最外围的,便是齐恒远欲得的霸王植。据温折所知,这东西一共只有两个用途:一是磨碎碾粉加以配料若干做成春。药,二是炙烤泡酒拿来壮。阳。
“还有第三个用途!”齐恒远兴高采烈的同温折分享自己的经验:“这玩意不是长得像男子的阳。物吗?每次我打完人后拿刀在他们身下比划一下,就可能把这东西拿出来,和他们说:怂货,蛋都被我割下来啦哈哈哈哈哈!”
温折:“”
欧阳贺叹着气转过头来:“我打断一句。齐兄,那是‘你打完人’吗?”
“好吧。”齐恒远悻悻道:“我手下们打的人。”看到温折颇有些无言以对的目光,齐恒远连忙补充道:“但是我负责‘割蛋’!”
温折:“”
和齐恒远一起说上一炷香的话后,温折就实在不能再深刻的意识到,此人真是四六不分的不着调,傻头傻脑的二百五。要是有人能耐心的坐下跟他聊上一个时辰,连他祖坟在哪儿都能从他嘴里刨出来。
时至如今,温折总算明白了欧阳贺为何总用那种关悯、怜爱、慈祥的目光瞅着他:这傻孩子,准是哪天没注意被什么东西啃过脑子。
温折本想先跟他套个近乎,再问问先天神识的事情,最后过渡到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女性长辈早年产子后就皈依、远走或者自杀。
然而现在他刚和齐恒远聊了两刻钟的时间,这人连自己家谱都快给温折背出来了。
说真的,温折还挺惊讶的,他竟然还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