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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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看向阴十七。
接着,众人一个两个看向阴十七。
阴十七正想着问题,突然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她方抬起首来。
可一抬起首来,她一片茫然。
怎么了这是?
个个这样又爱又恨地瞧着她是怎么回事?
她不解地看向身边的陈跃。
陈跃轻咳了一声:“十七,你是怎么发现段可家那颗老树后面的可疑之处的?”
哦,这事啊。
凭感觉啊!
她刚说出这个答案来,众人皆以一种鄙夷又颇为不屑的眼神杀她,杀她个遍体无完肤。
阴十七表示很无辜,她感知的能力比常人要强上百倍,察觉得老树下后面的土有异,真的只是凭感觉。
她默默地低下头去,她有点委屈。
陈跃见她可怜的小模样,一一瞪了几眼他手下的王汉、张炎、赵小越三人。
林长生也察觉不好对一个年仅十五岁且刚入衙门的少年太过严厉,遂示意起自已手下的杨水、木楠、曲少子、林清等快手,莫要太过份了。
何况阴十七没什么办案经验,或许真的是凭感觉,如同瞎猫撞到死耗子那般,并无对他们说谎。
感觉到那种要杀她的目光皆没了,阴十七方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对桌的林长生等人,又瞄了几眼她这边的陈跃几人。
见真的再无人拿压迫的眼神瞪着她,她方松了口气。
陈跃问:“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
阴十七觉得陈跃这么一问,正好是她将功补过的机会,虽然她不晓得自已到底有什么过,但补补总是不差的。
于是她端正坐好:“方才我在想,木大哥所言不无道理……”
说到这,她觉得这岐义有点大。
好似是在说,她大力赞同责骂木楠说他们办案无能,入了三回段可家还不如她入一回的功夫一说。
果然,两组人马除了陈跃之外,个个眼光不善地盯着她。
第七章 谁动了那些花儿(7)()
阴十七赶紧亡羊补牢:“我是说!木大哥刚才说段可在死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到底是去了哪儿的这个问题,问得不无道理!”
陈跃笑了下:“莫紧张,大家都是办案的老手了,更是你这个初入毛庐的前辈,即便你说错了,大家也不会真怪你的!”
陈跃这话一落,在场的前辈随即纷纷表示,就算是阴十七说错做错了也无妨,他们这些前辈是会包容她的,绝不会与她计较。
林长生最后总结:“是啊,十七,还有什么你直言便是!这确实也亏了你发现段可的尸体,若非如此,我们还在找段可的弯道上,你可我们的功臣!”
阴十七双眸晶亮,对着各位前辈突然转变的友好态度,她喜滋滋地哦了声。
尔后敛起笑容,开始解剖她所了解的线索从而产生的疑点:
“一,段可在还活着的时候,有无可能她就近藏了起来?并未走出多远,甚至有无可能她根本就藏在庙子街?
二,假设她真的是就近藏在庙子街,那么她会藏在庙子街的何处呢?又是因何要藏起来,弄得邻里皆以为她失踪了?
三,对于段可这个外室,我们是不是要再去一趟王府,好好查探查探,看看王忆中的三个妻妾对于段可之死的看法及知晓后的反应?
四,段可生前气血便极虚,我觉得这是段可失踪的关健,有无可能是她被勒死的起因?这一点或许珍稳婆会给我们一个很好的提示。
五,王大哥曾说过的所谓谋杀的两种可能,其实不然,我觉得除了财杀、情杀之外,应该再加上仇杀……”
阴十七还未说完,在不经意抬眼间,见到众人那似是见鬼的表情,惊得她不觉停下了口。
她惴惴地左瞧瞧右瞄瞄,心想她是说些什么了?
在一阵沉默之后,林长生最为年长,也最先回过神来:
“十七啊,你是……你是从谁那听来的这些?”
又看向陈跃:“陈跃,是你与十七说的?”
陈跃摇首:“段可的尸体刚发现,石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刚刚方出来,我哪里有时间去与十七说这些?”
何况阴十七所言中的五条,有些还是他未曾想到的。
但这个太丢脸,他便不说了,略过,略过!
林长生再转回阴十七很是无辜的面容上,其他人也一同转了回来,紧紧盯着阴十七。
很明显,他们皆在等着她的答案。
阴十七转了转两只写满无辜的眼眸,低声道:
“这些……不是很平常么……”
众人皆默。
是很平常,对于早在衙门办过不过案子的捕快、快手们,那当然是再平常不过。
然而阴十七年岁不过十五,刚刚及笄,且还是刚入的衙门,怎么听她分析起案情来那是有板有眼的,实非似是初次接触案件的少年。
若说找到段可被埋的尸体是瞎猫撞到的死耗子,那么这会她条理分明的分析又是怎么撞上的?
陈跃倒是挺高兴:“十七,想不到你竟有查案的天份!刚才所列的那五条,你可有答案了?”
提到案件,阴十七一下子忘了林长生他们惊讶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只是有所推测,尚不可断定。”
陈跃问:“那要如何方可断定?”
阴十七道:“要不这样,林大哥那边再去查问一遍段可邻里,重点在于查段可平日除了王忆中之外,还有谁与她有过往,特别要注意男子,还有就是,林大哥怕是需得再细查一遍段可,但凡与她有关的,一丝半点都不能放过。”
林长生还愣在阴十七居然给他分配任务的诧异中,他身边的木楠已然替他答道:
“段可的来历我们早已查过,并无有何不妥。”
阴十七道:“木大哥,我所指的并非仅仅是段可的背景,而是段可到底是如何成了王忆中外室的,还有段可未失踪前的所有日常,看有何异处。”
一直未开过口的林清,他是林长生四名快手之一:
“之前我们所查重点,皆是以找到段可行踪为要,除了段可的背景,失踪前的日常皆已查过,并无发觉有何异处,至于段可如何给了王忆中当外室,其缘由却是因着贪图富贵。”
林清回答了阴十七所提及的问题,但她却坚持应细致再查一番。
林清有点不悦,十分不满阴十七看轻了他们办案的能力。
曲少子却问:“莫非这其中还能另有隐情?即便有,这其中可是与段可或王忆中被杀一案有关?”
阴十七不敢肯定:“我尚不能断定一定有关,但段可一案,我持有一个疑问。”
张炎抢问道:“什么疑问?”
阴十七道:“段可是被埋于老树下让我们发现的,故而我们便认为是凶手杀了人之后埋尸,但其实我们并未从段可家取到任何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段可确实是被杀的。”
王汉不明白:“这不是明摆着么?难不成段可自谥后,还能自已爬入坑把自已埋了?”
说完,他独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陈跃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他方止了大笑,悻悻地摸了摸鼻梁。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林长生,清了清喉咙道:
“你是说,这段可还有可能真是悬梁自谥的?”
阴十七摇首:“不,不可能是悬梁。陈跃挖出段可的尸体后,在等着衙门来人帮忙抬尸回衙门的那段时间里,我早将段可家的所有可悬梁之处,皆给看了个遍,丝毫未有痕迹。”
赵小越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何以想到段可不是被杀的?”
阴十七浅笑了下:“我心中有疑问,不说出来不痛快,这不还得靠各位大哥给帮着分析分析么?到底有无这种可能,还需靠林大哥这边再细查一番这个段可。”
说着,她端起桌面的茶便一口喝了下去。
冷了,还有点涩,不过解渴。
她又倒了一杯。
直到她喝完第三杯,林长生那边几人已讨论出了结果。
说讨论,其实最终还是林长生做的决定。
他决定按她所言,再细查一番王忆中的这个外室,这回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然他们几人除了林长生之外,其他四人皆认为段可他们已然细查过,再细查一遍,还不是走一样的过场?
特别是林清,他有些愤愤不甘,凭什么要听一个刚入衙门的小毛头的指挥?
第八章 生质问()
林长生道:“重点不在谁指挥谁之上,而是我们之前的探查确实有可能遗露了什么,在我们查探段可的这段时间里,本来还活着的段可却突然被埋尸于她自家的院子老树底下,这便很好说明了我们的失察!”
林长生能在衙门内人缘甚好,这其中不无他天生心性豁达,又敢于不耻下问勇于虚心受教之故。
他接着道:“何况即便十七不说,段可一死,我们必得再细查一遍,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若非段可是王忆中一案的关健人物,单凭是一条人命,就得另外立案细查,这其中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马虎!”
林清再不服,也得老老实实听林长生的。
倒是曲少子拍了拍的肩膀,与其勾肩搭背道:
“可不是,十七说得不无道理,何况林大哥都服了,你说你不服什么?”
林清哼一声:“反正我不服!就算那小子真有查案的天份,可连怎么发现段可被埋尸于老树下的线索,那小子也是藏着掖着!这一点,我林清就看不顺眼!”
阴十七耳朵悄然动了动,心想这林清倒是性情中人,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直爽得没半点弯弯道道。
听林清这么一说,连同林长生在内,杨水、木楠、曲少子等四人皆沉默了下来。
林长生更是暗下瞄了好几眼,正与陈跃几人说道着什么的阴十七。
阴十七察觉到林长生的视线,侧过脸便对他笑了下。
林长生并不晓得感知能力异于常人的阴十七早听到了他们对她的议论及看法,看到她侧着脸对他笑得暖暖的,他索性走到她跟前:
“十七,我们这边去查段可,那你与你陈大哥这边呢?”
阴十七早就想好:“我们再去一趟王府。”
答后方转向陈跃问道:“对吧,陈大哥?”
陈跃笑着点头。
林长生瞧出来了,陈跃也如与他一般,觉得阴十七这小子说得有理,全听之安排了。
得,丢脸也有个伴了!
这时珍稳婆入了捕快吏房,见林长生与陈跃皆在,她走向四方长桌道:
“正好两位都在,那我便无需说上两回,这会一块说了。”
林长生几人与陈跃几人连忙凑近四方长桌,聆耳细听。
珍稳婆道:“一些石仵作说过的,我老婆子便不再喽嗦第二回,石仵作应与你们说过,死者段可生前气血两虚,在一个月前或更长时间之前曾大出血过。”
众人点头。
珍稳婆继续道:“经我检验,死者段可确实在一个多月前曾小产过,但凡妇人小产,少则必得安养上两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者有之,段可死时离小产时日不过一月有余,故身子虚弱,气血不畅,这便是为何石仵作从脉象上得知段可死前曾大出血之故。”
其他人没什么疑问,尚皆沉思于段可竟然小产过这一个线索当中,阴十七却是问道:
“珍稳婆,你何以断定石仵作自脉象得知段可死前的大出血,必定是小产之故,而非旁的缘由?”
珍稳婆入县衙当这验尸稳婆,不夸大的说,已是有半辈子之久,除了初入县衙那会,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直接地质疑她的检验结果。
就在林长生与陈跃说道阴十七不得无礼,不得无矢放肆之际,珍稳婆向来冷如寒霜的老脸,突地便笑了开来,骇得林长生与陈跃同时住了嘴。
瞧着一左一右两个前一刻还在责备她,下一刻便如见铁树开花般惊讶的神情,阴十七便明白了一个事实。
珍稳婆在这县衙里,与石仵作一般皆十分受人尊敬。
莫说像她这般当面质疑,便是打个小小的问号怕也是不曾有过的。
可她就是不明白。
终归这个朝代的仵作不比现代法医,单凭三言两语便要她相信,这很难。
因着这其中关乎着性命,便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错,也有可能导致整个案件的误判。
这马虎不得,不得马虎!
阴十七觉得自已没错,于是倔着不开口。
林长生与陈跃看着急,珍稳婆却让他们稍安勿燥,她走近阴十七,问道:
“你可是新入衙门随在陈跃身边学查案的阴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