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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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没听那蹲守的衙役提到半点,怎么就突然跟他家的产业红袖布庄扯上干系了?
阴十七只好将她的推断从头到尾说了遍,听后卫海也很爽快:
“原来是这样,那容易!要不我们现在就走一趟?”
阴十七笑道:“就等着卫捕头来呢!”
四人起身,江香流也跟着起身,看着四人要到红袖布庄去,他其实已不必再跟着。
阴十七也想让江香流跟着,她对他道:
“江老板还在留在饺子店吧,看好肖大官,也开解下明老板。”
江香流当然点头应好。
卫海一踏出饺子店,便对阴十七说:
“那明吕,自你们走后,我是劝过他的,就是他好像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大概与他做了十三年的恶梦有关,我觉得他心底的惧怕,已然是根深蒂固,想要爬出来,恐怕不容易!”
阴十七道:“不容易也得爬,不然他这一辈子便只能活在恶梦里了,迟早得害死自已,还连累妻儿!”
卫海被阴十七的直言不讳堵得一噎,心说这阴十七说话怎么这般决断犀利,不过他也心知阴十七的话不无道理:
“我再劝劝他。”
阴十七却摇头:“不用了,倘若明吕自已不想爬出来,那谁劝都是一样,倘若他想爬出来,那么现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要不要抓住这个时机,得看他自已,谁也帮不了他,就是他妻子也帮不了。”
叶子落道:“我看明吕也是想摆脱那个纠缠他多年的恶梦的,就是还需要点时间。”
卫海点头:“嗯,明吕……其实也过得不容易!”
曾品正闻言,看了眼心性柔软、感性温善的卫海。
他想到卫濂,想到清城中百姓对卫濂的评价,他只觉得卫海不仅是子承父业成为清城的捕头,连心性大概也一并继承了。
阴十七走到红袖布庄的时候,想起过去几个铺面的香料铺妇人,她站停在布庄门口,对卫海道:
“对了,卫捕头,过去几间的那个香料铺,铺里有位帮工的大婶,你帮着查查底细,她说她娘家就住在孔半街,后来嫁到相邻的古为街,初嫁不久,便是碎尸案发生的时候。”
卫海听是听明白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查这么一个妇人:
“香料铺我知道,我家里的香料都是在那里买的,那大婶我倒是没见过,要查也不难,不过为什么要查这位大婶?”
阴十七看了眼见到卫海便接连迎出来的一个富态中年男子,想来是红袖布庄的掌柜,她回着卫海的疑问:
“我问过她一些事情,她大部分事情都如实以告了,可当问到当年王二柱与肖丫头可还有旁的挚交好友时,她却闪烁其词说没有,那会我还不知道江香流、明吕、王二柱、肖丫头、江付林、田路里、肖大官七人是儿时一起长大的好友,只觉得她有事瞒我,现在从江香流那里了解到了当年七人是好友一事,我更觉这位大婶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卫海没再多问,只说让阴十七放心,一看完红袖布庄的阁楼,他便亲走一趟查问。
红袖布庄的掌柜也姓卫,但和卫家没关系。
卫海跟卫掌柜直接简单表明来意后,卫掌柜初时还愣了好一会儿。
卫掌柜是没想到卫海这个少东家平日里不来,一来便是查案来的。
不过也没愣多久,卫掌柜很快回神,二话不说领着卫海与阴十七三人到了红袖布庄后院,再从后院楼梯上了阁楼。
后院上面的阁楼是后阁楼,与前面铺面上面的前阁楼只隔了一条过廊。
走过过廊进了前阁楼,阴十七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的仓库,放着各式各样的布匹。
小仓库有两个窗台,一个窗台时常开着,一个窗台时常关着。
时常开着的那个窗台前面约莫三尺余外,确实有个座屏,上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很是精细漂亮。
看了老半天,又在小仓库里绕了几绕,除了布料就是布料,五颜六色照得人晃眼之外,也没旁的发现。
阴十七站在座屏前,端详许久,疑道:
“这座屏风很是精致,寓意也不错,怎么会废置在这个小仓库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诱发因()
这样的问题,同样站在座屏旁盯着看的卫海可答不上来。
一旁听到阴十七问话的卫掌柜赶紧走上前,答道:
“这座屏是小姐让人制做的,原本是该放在后阁楼的厢房里,后来小姐说不喜这座屏上面的百鸟,所以便让人抬出厢房,那会没旁的地方可放,我便让人抬到这里来暂放,没想这一放,便放到至今……”
说到最后,卫掌柜汗颜啊,真是人越老记性越差了。
卫海讶道:“是颖儿?”
卫颖就是卫海的嫡亲妹妹。
卫掌柜点头:“是小姐!”
卫海皱起眉峰:“她既然不喜欢百鸟,那当初做什么还选了这个图样?”
卫掌柜摇头。
这哪里是他一个布庄掌柜知道的事情?
卫海这边与卫掌柜说着话,阴十七只听了是座屏为什么会废置于此的理由,便侧过脸去问同样站在座屏前的叶子落:
“子落,从下面照妖镜中,你看到座屏的是哪一个位置?”
座屏上的百鸟朝凤绣品,图样里有百鸟繁花,奇石远山,除了牡丹、红梅,还有两棵竹叶稀疏的竹子,挺拔地树在临近顶屏框边沿处。
叶子落指了指竹子周遭:“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一角。”
曾品正一直在旁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不禁出声:
“竹子?难道关健在于竹子?”
曾品正说完看向阴十七。
阴十七眸落在叶子落指向的两棵稀疏竹子,片刻道:
“倘若这座屏的位置一直在这里,这上面又一直没搭上旁的什么东西,那么应该是的。”
说话间,阴十七看向卫掌柜。
随着阴十七的转眸,在场几人俱同看向卫掌柜。
卫掌柜压力不小:“一直在这里!这座屏上面更从未搭过什么东西!”
阴十七问叶子落:“能不能画下来?”
叶子落点头:“能。”
几人很快移步到后阁楼,在厢房里借用了可作画的笔纸,叶子落提笔在案几上快速画起来,很快将百鸟朝凤绣品上的两棵稀疏松落的竹子给画了出来,且翊翊如生,可谓一模一样。
叶子落文武全才,阴十七是知道的,曾品正知道叶子落的来头,当然也不会惊异,却教卫海与卫掌柜两人小小惊讶了一把。
卫掌柜赞叹:“画得真妙!真是妙啊!”
卫海也目含赞赏:“没想到叶公子对丹青的造诣,竟也这般不浅!”
叶子落将纸上作画的墨迹吹干之后,便收了起来,对于卫海与卫掌柜的称赞,他只一笑置之,并未多言。
出了红袖布庄之后,除了卫海去看看衙门那边冷仓然带着人排查可疑对象有无人失踪,并亲走一趟古为街,去盘问一番那个阴十七提起过有情况的香料铺妇人。
阴十七三人则直接回到饺子店。
明吕已平静了许多,昨夜里做好的今日来卖的饺子量仍旧半份不少,那一笼人肉馅饺子则早被移到衙门里去,倘若不是肖大官突然失常,并让他与江香流撞见,他早关了店门归家去了。
他妻儿都在家里等着他。
肖大官的情况也安定了下来,他绻缩着坐在凳子上,桌子靠墙,他就半边身子靠着墙,脑袋也挨着墙面,两眼依旧无神,毫无焦点,一副快要断气的糟糕模样。
三人中最正常的江香流苦哈着一张脸,就坐在离店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他望着对面红袖布庄,都望得快要成斗鸡眼了,总算在他望到眼酸脖子酸,坐得腿儿酸腰板也酸的当会,终于看到了阴十七等人走出了红袖布庄。
卫海很快往古为街的方向走,江香流猜着卫海该是回衙门办别的要紧事去了。
再看着阴十七三人大步往饺子店这边走来,叶子落手中还拿着一卷纸,江香流起身迎上三人:
“可有发现?”
阴十七看向叶子落:“把画给肖大官看看。”
江香流能听明白阴十七的话,但话中的意思,他是一百个没明白。
叶子落与曾吕正却是明白的。
特别是曾品正,他甚至有点期待。
因为他也跟阴十七有同样的想法,肖大官失常的最终原因应该是从照妖镜中看到的物什有关。
只要呈上打开让肖大官看上一眼,便能测出这样的推论到底对不对!
叶子落慢慢走向肖大官与明吕的那一桌,肖大官没有正常意识,但明吕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叶子落走近,再移到叶子落手中的卷纸,明吕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起身挡住叶子落的路:
“你……你想干什么?大官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
江香流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虽然只是一知半解,但见明吕的举动与说出来的话,他没有大步走向叶子落去挡,而是对三人之首的阴十七道:
“那卷纸是画?那画里画的是什么?”
阴十七尚未回话,曾品正已然嗤一声讥笑开:
“因为先前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所以这会终于想起来想保护你们的朋友了?”
这话还真是刺耳。
江香流与明吕同时脸一僵,再是更坚定了脚步。
江香流快速走向明吕,与明吕一起挡在叶子落身前,不让叶子落靠近他们身后的肖大官。
阴十七没有喝斥曾品正什么,她上前几步走到叶子落身后:
“把画给我,子落。”
叶子落没有异议,只半侧过身,便将手中的卷纸交给阴十七。
阴十七收好画,一副江香流与明吕随意,任他们选择的模样:
“以毒攻毒,正面面对,这也不失为一个让肖大官恢复正常的法子,倘若你们想肖大官永远是这个失常的模样,那么你们便继续盲目地维护着。”
反言之,倘若他们想肖大官有机会恢复正常,那便给她让开!
江香流与明吕对看了一眼,两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他们不是没听明白阴十七的话,可先前曾品正说得也对。
他们已经错失过一次全力维护朋友的机会,难道这一次他们也要松手?
倘若真松了手,肖大官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变得更疯那怎么办?
即便阴十七负这个责任,那又有什么用!
人疯了,失常了,已然彻底没救,便是负了责任也不过是表达一下愧疚的心理!
可倘若阴十七成功了呢?
他们不敢想,倘若阴十七的法子是对的,那卷纸中的东西真的有用的话,那他们拦着,岂不是反而害了肖大官?
江香流与明吕还没有做出决定,阴十七便不想再等,她直言道:
“肖大官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他极为孝顺,这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倘若他自此真就这个模样,你们觉得,你们这样挡路,真的是在帮肖大官么?既然有机会可以试试,为什么不去试试?还没有试过,便打了退堂鼓,难道你们是想把这十三年来的遗憾再延续到下一个十三年?”
难道你们是想把这十三年来的遗憾再延续到下一个十三年?
不!
江香流是怎么想的,明吕不知道,但他绝不!
这十三年来的恶梦已纠缠得让他崩溃,倘若不是家里有妻有儿,他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人世间!
明吕慢慢移动了步伐,江香流看着他:
“明吕?”
明吕平静道:“阴公子说得对,谁也不想再有下一个十三年,我不想,你不想,大官更加不想,倘若大官能好,那自然是好,倘若大官不能好,那好歹也是个结果,这结果我们一直等着,无论好坏,一直都在等着,既然这个结果来临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躲?”
明吕凄凄一笑,看着江香流满眼羡慕:
“香流,十三年了,你大概不知道,自此丫头和……他死后,我们五个人就你活得最轻松,因为在我们五个人当中,就数你向来活得最为坦荡!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你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年若非是我们阻着你,拼命地拦着你,或许……或许今日的结果便不会是这个样子……”
江香流看着明吕苍白无生气的脸,那张他熟悉的脸上不再年少轻狂,不再无所畏惧,也不再因着某个黑暗角落而拼命地躲,眼里流露的是对他最实在最真实的情感:
“明吕,我知道这些年你并不好过……”
明吕哈哈笑了两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可他没有停下来,从肆意的大笑到细呜几近在哭的低笑,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