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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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此疑问,但一一问过王府上下数十人,包括王夫人及王忆中的两个妾室,都说当夜未曾听闻半点动静。”
阴十七又问:“两旁邻里呢?”
林长生道:“王府左右两户人家都未有听到何动静,再隔得远些的邻里,更是不用说了,丝毫不闻半点声响。”
王府很快有奴仆来应门,七人入了王府之后,便在王府前院正厅的侧厅内坐了下来。
阴十七没有与他们一样在侧厅里坐等王夫人及其两名妾室。
她转入正厅,走近上首左侧的圈椅,双眸紧紧盯着这张以上好的红木做成,刻着精致的雕花与祥瑞的花纹,价值至少一百两的圈椅。
据林长生所言,王忆中便是整夜端坐于这张圈椅中,直至气绝。
第三章 谁动了那些花儿(3)()
王夫人面色憔悴,见到林长生与陈跃没多大的反应,只一味问着,是否抓到杀害她夫君的真凶了?
两位妾室亦殷殷地瞧着林长生。
林长生瞧着皆哭得红肿的三双眼睛,她们这样合力来盯着他,他倍感压力。
最后再由陈跃细细再询问了她们一番王忆中被杀当夜,她们那时各自在做着什么,及了解一下王忆中有无生意上的争执或情感上的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王忆中有无得罪生意上的其他对手,以致痛下杀手的。
亦或在外有无纠缠不清的其他女子,登堂入室不成起杀心的。
对此,王夫人道:“老爷为人乐善好施,王家所做的营生也只有那么两间茶楼,再无他业,至于田产方面更不必说,完全没有任何纠纷,而……”
王夫人微敛了眼帘,有些难以启齿。
两名妾室一名姓秦,一名姓杨。
秦姨娘见王夫人说不下去了,她想了想道:
“老爷已然去了,姐姐又何必如此?”
杨姨娘暗下横了王夫人一眼,又讥讽道:
“秦姨娘,你知道什么呀?那狐媚子向来入不了姐姐的眼,即便老爷藏着捂着不让我们知晓,可那狐媚子私下总是来招惹姐姐,姐姐就是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可总会生老爷的气的!你说,这老爷也真是的……”
王夫人轻斥道:“好了!老爷去了,其他的也莫要再提!”
杨姨娘冷笑着住了嘴。
倒是自正厅转回侧厅的阴十七听得最后的话,刚想开口,便听得陈跃替她问了出来:
“杨姨娘此言,可是说王老爷生前在外养了外室?”
王夫人神色黯淡,终是点了下头。
想来她是不想在王忆中离世后,还闹出什么有损王忆中名声的不好之事。
问清楚了那外室所居之地,林长生便带着杨水与木楠两名快手去了城西庙子街,那是王忆中外室段可的居所。
陈跃并没有与林长生一同去,他与阴十七一组,两名快手王汉与张炎一组,兵分两路,分头去一一拜访了王夫人罗列出来的几家商贾。
而询问的结果是毫无可疑之处,王忆中被谋杀当夜,那几家与王家生意来往有些磕磕碰碰的商贾也皆有不在场的证明。
午膳时分,四人两组碰了下头,分别说下询问到的情况。
可惜王汉、张炎这组与陈跃、阴十七这组一个样,皆未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同样是不俱备作案时间。
四人随意在城西的西汇大街上寻了个馆子坐了下来,叫了四份汤面,一盘烧饼,清抄两个菜,一壶清茶。
四人在馆子内临窗的桌坐下,一起等着吃食。
陈跃感叹道:“也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凶手竟然连刺了数十刀!”
阴十七提起桌面的水壶为四人添了四杯温水,她执起一杯移到嘴边润了润有些干的唇:
“这王忆中平日风评甚好,即便是有生意往来而有所磕碰的几家对手,也未曾对王忆中恶言中伤,相邻的几户人家也皆说,王忆中是个老好人……”
可就是这样的老好人,却莫名奇妙地在夜里被人刺了数十刀,死在自家正厅里。
她想,不是王忆中隐藏得太深,便是表里如一。
陈跃道:“就因如此,这案子真是半点头绪都无!希望林捕快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王汉道:“指不定林捕快那边真能寻到有用的线索!”
张炎立刻问:“这怎么说?”
王汉嘿嘿道:“被谋杀者无非两种,一种因财,另一种因情,我看啊,这王忆中在财路方面未有异常,必定便是因情了!”
王汉与张炎两人相貌端正,年岁皆要长陈跃一两岁,早成家立室,也生了娃。
可在言行间给阴十七的感觉,却是未有陈跃的老成沉稳。
不过王汉说的话也有道理,王忆中的外室段可兴许真是一个突破口。
边用着膳食,王汉与张炎两个大男人边聊得尽兴,东拉西扯的。
到底在聊些什么,阴十七也没细听,她脑海里总浮现出年迈的陶婆婆蹲在牢狱中受着苦的那一情景。
倒是连用膳也在想着案子的陈跃察觉出阴十七的心不在焉,心知必是在挂念陶婆婆,他搁下手上的烧饼,宽慰道:
“十七,婆婆那边我已打了招呼,让吕典吏多加照顾下婆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典吏,说白些,就是牢头。
能有吕典吏的照顾,陶婆婆确实会好过许多。
想到此,她也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另一半……
一日王忆中被杀一案不查清真相,她另一半的心便得悬着。
放下木筷,阴十七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在吃完汤面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她做了个决定。
一个在前世现代,她便十分抵触的决定。
在现代,她能将小小的侦探社做得蒸蒸日上,久负盛名,黑白两道皆知,这其中是有原缘的。
且这原缘,令她向来只接无关人命的委托。
但凡与人命沾上边的,便是天价,她也坚决不接。
阴十七想,夜里她该走一趟王府的案发现场了。
这个决定,她半点也没想与陈跃知会的意思。
午时与子时皆是阴阳交替之际,白日她难以潜入王府,于是她选了夜里子时。
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地到了案发现场。
只是她到的时候,正厅很是热闹。
她远远的,便能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可见厅内一束火芒不断窜起,更是微微照亮了那低泣的人。
那人背着她跪在火盆跟前,一身素白,鬓上有朵不小的白花,手上的冥纸不缓不慢地丢入火盆,伴着哭泣声,哭得很是伤心。
此人……是王忆中的哪个妻妾?
可惜,直到那人烧好冥纸灭了火盆里的火,并将火盆给端了出去,将将从阴十七的对面直直走去,她也没看清那人的面容。
她知道,她所站位置的对面是前院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设了王忆中的灵堂。
虽未能知晓那人是谁,可她觉得此人胆子颇大。
莫说王忆中是横死,即便是寿终正寝,平常女子也是既忌且怕,连靠近都不敢的,何况还是在这子时阴阳交替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可见,此人不是胆量非凡,便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
第四章 谁动了那些花儿(4)()
阴十七笑了下。
确定再无他人之后,她走进正厅,缓步走近厅中上首左侧圈椅。
她站定在圈椅面前,伸起右手食指往嘴边凑,轻轻一咬,指腹便破了道小小的口子。
将食指举到圈椅上方,拇指按在食指指腹,她使劲往下一压,食指指腹滴出血来,慢慢聚成滴。
“叮——”
似是清脆的铃声,血滴滴落在圈椅椅面上,迅速隐没。
阴十七盯着椅面上血滴没入的地方,她等着。
几息后,血滴没入之处发出光亮。
确切来说,是血光。
随着血光越来越盛,血滴没入处慢慢地再次出现了血滴。
一滴、两滴、三滴……
无数滴血滴自她的血滴没入处钻出,那是王忆中的血。
他是坐在圈椅中慢慢流尽鲜血而亡,整张圈椅及椅下的那一方地,皆渗满了他的血。
这些血在这一刻,慢慢自她滴血处钻了出来,渐渐在圈椅上空拼凑成一个又一个的血字。
无论是血滴滴落的声音,还是满椅满地的一片血色,即便有旁人在场,除了阴十七,也无人能听到或看到。
通常像这样的案发现场,她以自身之血引亡魂说最后想说的话时,都是一句话,或几个字。
更甚地,也有可能只有一个字。
亡魂的话不是越长,她便越快找到凶手,而是看亡魂的话有没有放在线索的重点之上。
阴十七在前世现代的二十多个年头里,一共只启动了这种能力三次,每一次过后,她都元气大伤。
此次她也不例外。
待她看清圈椅上空聚成的血字后,她浑身似是被抽了所有力气,瞬间软了双腿,往冷硬的地面跪了下去。
很重的砰的一声响,她想她的膝盖又得淤青了。
她双手撑着地面,控制不住地喘气,脸色白得有如亡魂的脸,冷汗淋漓。
不过较之她在现代的那三次,这一次至少没有晕死过去。
她想,这算不算进步了?
阴十七扯了扯唇畔,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所谓十指连心,她放的便是心尖之血。
以她的心尖之血引亡魂最后之言,这便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助手。
因着这种能力,即便她不动用,已身的感知能力也要比常强上百倍,这便是为何她的侦探社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客户最想要或想看到的结果。
阴十七干脆在漆黑成一片的正厅里席地而坐,想着方才王忆中临死前最想说的那句话。
确切地说,只有两个字,以王忆中之血拼凑成的两个字——
贱人!
女的?
或许真让王汉说对了,王忆中之死真的是因情而亡。
翌日一进衙门,阴十七直接找上林长生,却在捕快吏房扑了个空。
她转而问了林长生四名快手之一的曲少子,曲少子说林长生到段可家里去了。
阴十七奇怪道:“昨日不是去过了么?”
曲少子道:“昨日林大哥是去过了,可没有找到段可。”
没有找到段可?
不在家?
曲少子说不是,林长生与杨水、木楠问了段可相邻的几家人家,皆说有好长一段时日未见到段可。
这便奇了,难道段可失踪了?
阴十七在衙门没找到陈跃,找人问过后,方知陈跃根本就没来衙门,他捎王汉来说,直接前往庙子街办差去了。
看来,陈跃也是去找王忆中的外室段可了。
出衙门前,她先去了一趟典吏房,将特意买的一瓶竹叶青与打包的卤猪蹄,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献给吕典吏。
吕典吏是个半百的老头,在这衙门至少已待了三十年,他大字不识一个,能从一名小小的狱卒做到今日的典吏,十分不易。
典吏一职虽在衙门内不算得什么官职,比九品还低,属不入流,可大小也管着县衙里牢狱里的一干囚犯,其中油水不言而喻。
吕典吏见阴十七小小年纪,却十分会做人,他喝着难得的贵酒,吃着香气四溢的卤猪蹄,一个高兴便给了她一个承诺:
“放心!陶婆婆有我这个老头子在呢!决然让她老人家舒舒服服的如在家中一般,阴小弟且将心安下,不必挂怀!还是早日为你祖母查清王老爷一案,早些接你祖母出狱,方乃上策!”
吕典吏说得十分在理,亦十分诚心。
阴十七嘴上千恩万谢,心里却想着陶婆婆五十有六,吕典吏四十有九,这中间仅差了七岁,吕典吏却喊了陶婆婆为老人家,这着实不太妥当。
可当下,她没那个闲功夫与吕典吏去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转了个身,她出了典吏房,打算也去庙子街找找段可。
从城中衙门到城西庙子街,依她的脚程,跑的话得一个半时辰,骑马的话得半个时辰。
阴十七不必细算,便知还是骑马划算。
可当她真牵了一匹衙门里的高头大马之时,她有些犯难的与眼前的马眼互瞪着。
她会骑马,可也没少摔。
也不会她技术不行,只是纯粹地与马犯冲。
她站在正喷着鼻气的黑马跟前,十分纠结。
她算了算,这半个时辰里,她大概只需摔一次。
可即便只摔一次,要从这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黑马上得已自保,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