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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良木安有栖-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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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名宫女笑斥:“想得倒美!可别痴人说梦了!”

    皇上能看上宫女,这是戏文里才会有的剧情,现实里啊百年难得一遇。

    高些的宫女不免娇嗔道:“哎呀可别戳破人家,还不准我做做白日梦啊!”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私下说说就好啦!如今势头正盛的是皇后,若是被人听到你觊觎皇上,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正在此时,锦兰端着一盆浑浊的脏水路过,本也无心去听,可耳边听到“皇上”二字,便忍不住停下脚步。

    乍听得“觊觎皇上,十条命都不够砍”的话时,心中一动,双手紧张地一抖,直把盆里的脏水洒了出来。

    高些的宫女吓了一跳,循声看去。

    看到此景,不免眉毛一蹙,不满地出声道:“啊呀!我们刚打扫好的!”

    “啊两位姐姐,对不住!我马上帮你们擦干!”锦兰毛毛躁躁的性子连她自己都讨厌,连忙道歉,屈身用袖子去擦。

    谁想她心中慌乱,那水渍反倒越擦越大了。

    另一名宫女有些看不过去,忙拉了拉锦兰的衣袖,朝她道:“不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我们拿抹布擦干。”

    “不!这是我的错,我应该负责的!是我不小心把水洒出来的”锦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自疚惭愧的眼神任谁看了都心有不忍。

    稍高的宫女实在看不下去,又怀疑她听到了她们俩谈话,忿忿地上前道:“喂,这可怜样,装给谁看啊?收起你楚楚可怜的那一套吧!我们可不是男人,不吃你那一套!”

    “出什么事了?”

    正巧锦竹从一旁的侧门转进来,便听到这边有动静,忙过来查看。两名宫女连忙低头行礼。

    锦竹快步上前,见到趴在地上擦拭水渍的锦兰,不免错愕道:“这是怎么了?”

    “锦竹姑姑,是我不小心把水洒出来了,不管她们的事。”锦兰怯生生地开口,或许因为害怕,眼睛里的确积聚了泪意。

    那稍高的宫女刚想说话,却被锦竹打断道:“好了,都下去吧,皇上和皇后娘娘马上回来了,你们一个个拄在这里,成何体统!”

    两名宫女无奈告退,锦竹这才又转头朝抽抽搭搭的锦兰道:“锦兰,你以后做事细心些,小心些,莫再被别人揪到错处了!还有这宫里,最无用的便是哭,也别在他人面前轻易掉眼泪!”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还不忘嘱咐一番。

    锦兰闻言,咬着唇瓣,抬袖拭泪。眼眶已经微红如樱,这才欠身行礼:“是!锦竹姑姑,我继续去干活了。”

    “嗯,去吧。”

    望着锦兰踉踉跄跄远去的背影,锦竹微忖着,疑惑地低喃一句:“这小丫头,这几天做事情怎么一直马马虎虎,心不在焉的?”

    锦兰端着木盆转过拐角,这才深深松了口气。眼神幽幽望向运方,唇角微勾,似在期待着谁归来。

    心中忽联想到方才那两名宫女说的话,胸口一滞,垂头丧气地走出中宫。

    将脏水泼了,见四下无人打算偷个懒。随便靠在一面墙壁上,低声自责道:“我不该觊觎皇上的,他是皇后娘娘的!娘娘待我不薄,我不能如此异想天开!”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满面痴笑地道:“可是可是为何当我一看到他时,便心跳加速,一想到或听到他的事情时便心神不宁的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样才能让他看我时,也露出那样的眼神呢?”

    “想要得到皇上,不如让我来帮你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第八十六章病美人造访中宫() 
苏月回宫后,便把那只纸鸢小心翼翼地挂在床榻边的墙头,端看了许久,竟痴痴笑了起来。

    我、你、孩子,三口之家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在方才穆凉彬同姝儿一起放纸鸢时,她站在旁边就一直在想如果时间能将这一刻,多留一会,那该有多好啊!

    直到有脚步声从外传入,她的思绪这才回转,立马转头,无措地转悠了两趟。

    穆凉彬照顾好姝儿歇下,便抬腿进来,径直走到圆桌旁,斟了杯茶水。

    见苏月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想询问便看到墙头挂着的纸鸢,不禁心头一暖。走过去,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随后,边看着纸鸢,边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问道:“怎么挂起来了?”

    “明知故问”苏月羞赧地侧头道。她了解他的心思,他分明知其心意,却还一定要她说出口。

    果然,穆凉彬沉沉道:“朕要你亲口说出来。”这样厚脸皮由他说出来,却极其撩人心弦。

    “臣妾想将这一刻永远留在脑海里。这纸鸢便当作这一念想的凭证吧。”苏月靠在他结实的胸前,开了半天口,终究说了出来:“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穆凉彬的唇角在无人察觉时勾得更高了,他的声音通过胸腔的震动传到苏月的耳中:“明年春天,朕再陪你放纸鸢。”

    她微笑着答应:“嗯好。”听到他的那句话,心里暖烘烘的。

    但愿明年,他们还是这般幸福美好,不离不弃

    殊不知苏月心中所想的这句话,却在不久之后直击她的心脏,印证今日的可笑,另她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一语成截,不过如是。

    ******

    第二天正午,用完膳后,作为青玄皇后,苏月亲自出来恭送西姜使臣离京。

    同穆凉彬一起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她使劲忍住要喊出“五皇兄”的不舍心情,看着西姜使节团行礼辞别,渐渐远去

    车马直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高高的宫门,往城门而去。

    忽然,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朝身后回眸看了一眼。视线对上的正是青玄皇后,那个在他看来性情多变,十分有趣的女人。

    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微光,唇角稍弯,似乎在回想这些天难言的喜悦滋味。

    回转身时,姜达缇收敛眸光,薄唇轻动。有一句话隐没在“哒哒”的马蹄声中,随风而逝——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苏月对于这一批西姜使臣久久难以放怀,毕竟五皇兄扮演的“呼赫尔加”就在隐在其中。就连那个姜达缇的身份也如此古怪,刘才人是不是他杀的还未可知,他们便要走了!

    但是使臣离京后,她心中的负担确实又减少了一件。这才又本本分分地过起了属于她的皇后生活

    与先前不同的是日子不再舒坦空闲,隔三差五,便有后宫重要事宜要她批准,也有几名妃嫔来向她请安的。她也都坚持身体力行,听取各方意见,在各妃面前树立良好形象,挽回了不少国母尊严。

    就这样,久而久之,难题被她化解,好事流传千里,皇后的威仪也逐渐在宫中立了起来。

    直到那一天,苏月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人,竟来造访中宫,给后请安。

    听闻宫人禀报的消息时,苏月还一阵错愕,不太敢相信。

    移步进入正厅,就看到手持娟帕的吴昭仪坐在一旁的座位上,见她进来又缓缓站了起来。看到许久未见且不常出门的吕无双时,苏月竟有种今日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吕昭仪,不必多礼了。请坐吧。”苏月见她正欲拜下,忙摆手打断道。

    吕昭仪瘦骨嶙峋,一副身子骨像是个纸片人般,仿佛风吹一下便会散架,实足的“弱柳扶风”。

    那张面孔生得倒是清雅秀丽,只是面色偏白,两腮并无血色,下眼睑还有淡淡的青色,显然夜夜睡得不怎么样。

    天然去雕饰的容颜上生着一对细长的柳眉,眉宇间似乎永远含着一丝愁绪,久久排解不散。身上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儿。

    眉眼低垂,泪光点点,一看便知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确确实实的病态美。

    起先落座后,苏月紧张地盯着她,直把吕无双看得羞怯地低下头去。

    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担心她这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若在她宫中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当不起!故而免了她的一切礼数,让她赶紧入座。

    苏月上下打量了吕无双一番,眉心微蹙,心中暗忖:“这样的病美人为何也会被接进宫中,成为穆凉彬的妃子?难道他们并不担心她的身体?亦或是只为了她父亲的权力?”

    “不知吕昭仪最近身子可好些了?”苏月示意锦翠看茶,自己啄了一口后淡淡开口。

    吕无双的手上总是拿着一块帕子,时刻遮于下唇,下一刻颦颦笑道:“嗯,好些了。多谢娘娘挂心。”说话间声音还算听得清楚。

    苏月本以为她病成这样,中气肯定不足,说话只怕也是有气无力的。没想到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重!

    “本宫初到宫廷,有诸事不明。冒昧一问,不知妹妹患的是什么病?可有在按时吃药啊?”苏月有些看不得别人无精打采、病容憔悴的模样,就算是未明对方性情之前,也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毕竟身体康健,是活在这世上最基本的保障。如若久病难医,被病痛缠身不说,劳心劳力的,也总比常人少了许多乐趣!

    吕无双对其微微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她的唐突,想了想开口道——

    “回娘娘,臣妾自小便有心悸之症,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入宫前便看过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但皆是治标不治本。不过他们统一的说法,便是说这病忌劳累,忌担忧,除了这些这事不能做,那物不能食,还有诸多禁忌。”

    “这病如果按医嘱来办,应该不易发病,你需格外遵循医嘱才是。”

    这还是苏月头一次听到吕昭仪真正的病症,只因先前不想探听她人隐私,故此没有询问宫人。没想到,她竟也是心悸之症

    苏月为什么会想到“也”字呢?

    因为一提到心悸症,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的母后,前朝静德皇后,那个美丽端庄的女子。

    她,便是产下她后不久,死于心悸之症的

    此症,貌似无药可医。

    苏月瞳孔一震,努力将对静德皇后仅有的一点印象提取出来。

    没办法那时她还太小了,都还记不清母后的容颜。

    “确是如此臣妾一直在按时服药。不过臣妾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这心悸天生便有,天命如此——必难治愈。”吕无双点点头,唇角勾了一抹释然笑意,像在谈论一件家常事般自然开口。

    闻听此言,再抬头看吕无双时,苏月便对这个“病西施”更为同情了。

    她的心态倒是好。

    不过此病遗传的几率貌似很大,该不会是

    苏月眨眨眼,忍不住又好奇道:“家父家母可有此病?”

    吕无双先是一怔,随后淡淡一笑道:“家父家母皆未有此病。”

    “那祖上可有这种病例?”

    吕无双柳眉一蹙想了想,接着道:“据臣妾所知,也不曾有过。”

    那可就奇怪了真是无缘无故娘胎里带出来的?苏月为其烦忧,但很快将这份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

    彼时抿了口茶水后,随口问道:“那你可有让秦御医看过?”

    她对秦怀陌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他的医术只怕不居他师傅之下。

    吕无双显然知道秦怀陌的名号,听后眼波一闪,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也是这宫里头,只怕没几个人没听过吧!就算是深居简出之人也定然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太医!

    “秦御医她可是皇上御用的太医,孙老先生的弟子,臣妾可不敢传唤于他。更何况臣妾早前看的大夫也不俗,却也只是缓解了发病疼痛,减少发病次数罢了。”

    “原来如此”苏月深吸了口气,正视这名女子。

    她对病魔的从容淡然,倒是令她不甚佩服!这一点似乎很像母后的脾性。

    静德静德苏月虽不了解母后,但从皇上赐予母后的封号里,也能得知她是一个多么娴静安好,多么德贤兼备的女子了!

    吕无双很聪明,她看出了苏月眼中的忧虑,下意识坦率开口:“娘娘也无需担忧,臣妾最近按时吃药,也不常发病了,只是久缠病榻,筋骨僵硬了许多,稍稍走段路便觉乏累”

    苏月点点头,继续道:“嗯,如此便好。以后你若有什么难事,来找本宫便好。”

    她对这位“病美人”的第一印象倒是挺好的,不知长期相处下去,会如何呢?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谢过娘娘了咳咳”许是没料到皇后会说这话,过于激动了。说罢,咳了两声,吕无双拿娟帕遮了遮小嘴。

    见她平息下来,苏月这才松了眉头,开口问道:“哦对了,今日你来找本宫所谓何事啊?”

    恰在此时,脚步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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