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木安有栖-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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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前来青玄有三点因素。
第一是为了让苏安钰深入敌穴一探虚实,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毕竟杀死穆凉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二便是为了他自己。在父亲面前主动请缨出使青玄,这份勇气必定让父亲有了个好印象,再者若完成两国友好邦交,对于西姜而言也是一件很大的成就!
因为想让此次出行更有意思些,故没有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青玄皇帝应该已经猜到了吧这就不需要他去在意了
那么第三点就是来青玄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让他来到这个世间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她是地地道道的青玄人,却与父亲在西姜相遇、相恋,然后生下了他。
而他只知道她的西雅名叫作莫如亚,是美丽仙女的意思。据说还是父亲给她取的。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因她是青玄人,不能成为正妻。在他五岁时,母亲便被如今的阏氏,大王子的母亲赶出了王宫,生死未卜。
母亲走后不久,阏氏又为生了个儿子,举国欢庆,父亲还是很开心。
那时候他恨极了父亲!恨极了他为什么不挽留住母亲,却拥着别的女子欢笑?
恨极了阏氏,因妒赶走母亲,让他母子俩分离!随之也讨厌上了阏氏生的儿子,他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左贤王!
今年,他才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母亲她没死!而且早已重返青玄!
又惊又喜之下,他便答应了苏安钰这一箭三雕的好提议,向父亲主动请求出使青玄,只为能找到母亲见上一面。
思绪渐回,却见呼赫尔加早已坐在凳子上。易容后的脸上微皱着眉头,可见心情有多不爽!
嘴里缓缓道:“望二王子打消玩弄她的心思,去找别的女人便是。”
他刚才说什么了?姜达缇悻悻地摸摸鼻子,也坐到凳子上,不住回想了一下。
哦!对了!是说他妹妹,就是当今皇后有点意思是吧!
“难道我看起来很花心?很风流吗?”姜达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
呼赫尔加的络腮胡微动了几下,冷冷的话从口中泄出:“二王子不是西姜的花街柳巷出了名的风流债主吗?”
看着他那胡子本想笑出声的姜达缇,在听到他那番话后,蓦然没了笑意。
站起身来,忿忿不平地指着他道:“哎你!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微顿了顿,卖着关子。
见呼赫尔加终究投来疑惑的目光,这才得意一笑,接着道:“不会讲好话!说的话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真不知道我那个缠人的妹妹,究竟看上你哪点了?”
说到姜达缇那个缠人的妹妹,也就是西姜九公主——洛兹公主,生性刁蛮娇纵,也曾是西姜派去与青玄和亲之人。
索性青玄皇帝拒绝的快,倒让那小丫头松了口气
“二王子,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呼赫尔加显然毫不在意他说的话,又悠悠飘过来一句,再次深深地戳了姜达缇的心窝子。
“不过她真的还挺有意思的,倒是给我在青玄枯燥的生活添了点乐趣。”姜达缇说着,似想起了什么,低声失笑。
正说着,呼赫尔加穆然站起身来,面上不苟言笑。姜达缇微怔,停下低笑,也逐渐皱起眉头。
心中微忖,这回他的谋士可不是一般的严肃啊!
只听呼赫尔加薄唇轻启,沉沉道:“我说过,其他女人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原本开玩笑的话,没想到他竟变得如此认真。
这倒是姜达缇初识这个男人以来,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凌厉的眼神来,不禁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不碰就不碰!她都有个女儿了,我还看不上呢瞪我干嘛?”
姜达缇被呼赫尔加盯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话锋一转,感叹道:“真没想到原来谋士也有忧心之人啊!”
话一出口,呼赫尔加明显一愣。
兀自踱到窗边,暗叹了一声,那声叹息几不可闻。
窗外日暮西山,飞鸟归家,负手而立看了许久,他才微沉着声音道:“我与她的兄妹情谊,从今日起已然了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带有感情,只会误事!”
第七十二章相互牵制走稳棋()
“她是青玄的皇后,我自然不会轻易碰她。不过倒是你,家族的仇人却成了自己的妹夫,你不会恨你妹妹,所托非人吗?”姜达缇懒散地站靠在墙壁上,不住感慨道。
闻言,呼赫尔加的双眸一偏,看了他一眼缓缓才道:“我会恨那个男人,但永远也不会恨她。”
微微一顿,收敛住情绪又朝姜达缇道:“对了,方才赵家的探子来这儿,和我说了一些事。”
“什么?”姜达缇眼眸忽闪,故作惊讶地道。
听到这话,他瞬间酒醒了一大半。虽说他本就没有喝醉,只是微醺,在那个“小太监”面前装装样子罢了,现下却完全清醒过来。
只因与赵家的合作,还是他想出来的。原本他的这位谋士可是万分不同意的!
赵世安身为青玄相国,当初的谋权行动势必也与其脱不了干系,而如今他的党羽也早已遍布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却也不能满足他想凌驾那人之上,唯我独尊的私心。
更何况从上次的比试看来,比起赵家,穆凉彬的确更中意唐家,压制相国之心昭然若揭。那赵世安便更是按耐不住,令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起来。
呼赫尔加瞥了姜达缇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大惊小怪”四字,随后悠悠开口:“你故意让我在赵世安面前显露字迹,绝然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姜达缇闻言,心虚地抿抿唇,讪笑了两声回道:“事先未与你商量,的确是我不对。不过,我若说了,你定是不答应的啊!”
的确,第三轮的作诗比试,姜达缇是故意提议让呼赫尔加出场的。事出突然,也是他临时想到想借助这个机会,将身份透露给赵世安,让他足够信任他们。
“这不那个宫女就是赵世安的人,她来找你,就是代表这方法起效果了!”姜达缇说完,颇为自信地拍拍呼赫尔加的肩膀。
今天的事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自夸起来了!呼赫尔加想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姜达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讪讪笑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呵呵呵”
他的方法虽好,但让他没料到的是那个皇后娘娘竟会是苏谋士的妹妹,从而这么快暴露了他的身份啊!
诶?好像哪里不太对!他可是堂堂西姜二王子啊,为何要怕个谋士呢!
这么一想,姜达缇觉得很有道理,忙提起二王子的气势,双手交叉于胸前,不太服气地道:“是你事先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的,这可不能怪我!”
呼赫尔加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姜达缇,无奈地摇摇头,话换话题道:“你躲在暗处与赵世安的联系,已有大半年了。先前一直是靠信件联系,字迹也一直是效仿我写的,你想借助他的实力,”
彼时,姜达缇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鼓掌叫好:“哈哈哈果然是我的谋士,聪明过人!胆识过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接着站直身子,踱至他身边继续道:“穆凉彬还年轻,若说玩手段,玩计谋,怎比得上久经官场的赵世安这只‘老狐狸’?”脸上的神情逐渐由痞笑转为认真。
呼赫尔加望着窗外北返的大雁,在天空中整齐地排成“人”字形,紧抿的唇角微勾,淡然道:“那可不一定‘老马失蹄’的故事你应该听过。那个老头最近可能会有些动作,让我们配合着他点。”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我们配合着就是了,等利用完他,再一脚踹开。”姜达缇顺势做了个踹人的动作,又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呼赫尔加知道他的本事,认真起来也并非等闲之辈,但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两句:“与虎谋皮,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有个能够牵制住他的把柄,毕竟到最后,他若是想自立为王,也可拉他下马。”
姜达缇挪了几步,摇摇头分析道:“我倒是觉得那老头很难成事。最多也就是立自己的外孙为王,他为辅了。让赵家血脉继承皇位,他也不亏啊!”
呼赫尔加闻言,看向他的眼睛里显出几分欣赏之色,果然认真起来倒是有几分机智的。
彼时,他指着天上的大雁,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赵世安不比穆哲瑞,他没有兵权在手,再者这些年穆凉彬尽得民心,若是贸然起义,必难服众!就像那领头的大雁,飞着飞着或许就因季节一换变了方向,成了最末尾的那只万事扑朔迷离,朝堂风云变幻,大雁的行径也需季节而定,终叫它是往南,还是往北了。”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成为那季节,操纵大雁飞行的方向。”
聪明的人之间就喜欢这样打哑谜,呼赫尔加相信姜达缇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二人沉默半晌,姜达缇方才出声:“你了解赵家多少?”
呼赫尔加闻言,薄唇微勾,便知他已经明白。于是接着道:“在穆凉彬死后,若能名正言顺地推赵氏子孙继承大统,赵家也只有靠一人了,那就是——贤妃赵沁茹。若贤妃诞下龙子,势必对赵家颇有帮助,也能相对成为制衡穆凉彬的工具,想必他们的下一步棋,便是让贤妃尽快怀孕了!”
话音刚落,姜达缇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你了解的倒是挺透彻”说这话时,那双蓝眸微眯,透出一丝佩服和略微游移的蓝光。
又在这里呆了一会,听他们下一步该走哪部棋。
姜达缇终于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哎没意思,没意思!你们青玄人的朝堂纷争比西姜王室复杂多了,我可没兴趣在这陪你琢磨了。就这么定了吧,我先去睡会觉!”
快到门口时,忽而想起什么,背着他道:“哦对了,皇后可能看到你和那探子在谈话了。”
此时呼赫尔加正在翻阅孙子兵法,闻言拿着书卷的手明显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无妨。二王子,你若想夺取老单于的信任,堂堂正正地坐上西姜王位,还需记住一点。”
姜达缇转身看他,并未作声,可眼神里的询问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好奇。
呼赫尔加逐渐收敛笑意,不苟言笑地低声道——
“女人可没江山来得重要。”
声音低沉,衣袂垂扬。眼底还隐约露出一抹绝情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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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月忿忿地出了呼赫尔加的卧房后,忽而停住脚步。努力整理了下心情,冷静地想了想。
她不知道这些年五皇兄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会变成如今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虽说兄妹情谊已断,但她的内心还是告诉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不能就这样算了!
有一群宫女和太监从眼前路过,衣着崭新,想必这才是新分配给北苑的宫人。
苏月慌忙低下头去,同样低眉顺目地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不显得那般突兀。
经过一处墙角时,脑子里忽而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的那双靴子!”
苏月这才想起姜达缇那双被她无辜丢弃在墙角的靴子,忙悄悄从队伍最后溜出去,朝那个地方寻去。
凭着超凡的记忆力,总算是找到了那处墙角!
靴子还在
鞋还很新,就是粘了些泥,也渐起少许泥水渍在上面,显得不太干净。
苏月忙上前拎起靴子,倒过来看了看鞋底。原本倒没什么,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鞋底部的淤泥呈红褐色,在阳光的长时间照射下略微有些干裂,但依稀可见其湿润程度。这双靴子先前踩过的地方,水源一定十分充足!
河边?或许是在河边,这泥才会变得那般软糯。
忽地,脑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前几天虽然刚下过雨,可这些天阳光正好,早已经将宫里积水的小道和草坪晒干了。那么他靴子上的泥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而且这泥的颜色过于偏红,据她了解,宫里好像没有哪一处有这样的土色。
莫非
今日他出过宫?
宫里出去查得很严,若没有皇上恩准或令牌出示,万不能私自出宫。他又是怎么出去的?
姜达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五皇兄为他办事!
苏月微蹙眉头,又拎起那双带泥的靴子,将其悄悄放在姜达缇的房门口。虽说他并不缺鞋,但把他的鞋随意丢弃,终究于心难忍。
最后望了眼对面紧闭的大门回去了。
她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