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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良木安有栖-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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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洛瑕原本神思飘荡,适才被人提醒方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还饮此杯,“谢皇上赐酒!”

    苏月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颇为担忧地暗想:莫非病了?先前还好好的,不知现在怎么了?

    穆凉彬手中未停,再次提壶倒了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液倾壶而出,微微溅起几滴,洒落在桌案上。

    空气中顿时酒香四溢,苏月忍不住吸吸鼻子,心下揣测:这酒必是佳酿!散发出来的香气醇馥幽郁,还有隐隐的酱香,纯正的‘西凤酒’!

    中宫冰窖里储藏的“迎春酒”早被她搜刮干净,这会儿闻到此等酒香,顿时垂涎三尺,欲罢不能。耳边再闻穆凉彬浑厚有力的声音——

    “在座的诸位大臣与朕年纪相当,却已是年轻有为之辈。在朝中出谋划策,为朕分忧解难,乃天下百姓之福音,乃青玄未来之希望!吾心甚慰来!举起酒杯,朕敬众爱卿一杯!”说罢,穆凉彬再次仰头喝尽。

    听到这里,苏月心下竟已微微动容,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男子。线条分明的下颚

    没想到平时苛责严谨的君王,竟也能对着朝臣说出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来。她激动,座下臣子比她更为激动,如听打仗前将帅的激励之语,瞬间心潮澎湃,士气大振!

    苏月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杯中也倒了些酒水,在众臣瞩目之下,高声道:“本宫也敬诸位大臣一杯,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抬手去喝,未曾想被人堪堪拦住。

    苏月一愣,忙蹙起眉头,朝一旁的男人看去。

    只见他略一挑眉,低声调笑道:“你这是假借敬酒之名偷偷喝酒吧。此酒不比迎春,后劲很大,你酒量不行,莫要贪杯了!”

    苏月闻酒香在前,哪还能抵挡得住!

    于是以袖遮面,防止被众臣看到她失态的模样,又朝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道:“可是臣妾很想尝尝啊!若没猜错,此酒就是由五谷清酒所酿的西凤酒吧!”

    穆凉彬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宠溺。食指曲起,刮了刮她的鼻尖,不禁笑道:“倒是聪明,哈哈哈你若酒量还成,只怕就是个小酒鬼了。”

    苏月嗔了他一眼,但见拦住她的手一松,面上一喜,立马抿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入口醇厚浓郁,还带着淡淡五谷的香气,不太烈,入喉还算温柔

    “可别教坏了姝儿,朕可不希望她和你一样爱喝酒。”穆凉彬在一旁悠悠轻叹道。

    闻言,苏月脑中陶醉的想法立马烟消云散,低头看看小姝儿,见她正自力更生吃着葡萄,心中微微一安。可一想不对,下一刻便在心中忍不住嘀咕:“我也不过是偶尔喝喝,又不是喝到不醉不罢休!穆凉彬,损我让你很开心吗?哼!这种场合,不和你一般计较!”

    苏月随穆凉彬一同坐下,又悠悠放下衣袖,方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声怼道:“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今日既然请臣妾过来赴宴,皇上就应该早先考虑到这一点了。”说完,兀自转身,帮姝儿剥起葡萄来。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心虚。

    有些事情,她有十足的道理便不怕他,可有些事情是她硬辩出的道理,在他面前便有些没了底气难道她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

第四十九章醉玉颓山梦浮生() 
身旁人好似在偷笑,笑声低沉浑厚,须臾方传出一声:“众爱卿,都继续用膳吧。”君王一声令下,群臣这才安心动筷,互相交谈起来。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皇上,先前便听闻娘娘乃‘鸾鸟转世’,为今日一见果然是贤良淑德,为国为民,实乃母仪天下之典范!与皇上当真是龙凤和鸣,天生的一对啊!”忽然有人站出,在底下夸赞道。

    苏月缓缓抬头报以一笑,说不上来心中滋味,又朝穆凉彬看去。

    见他也朝那位大臣笑笑,心情大好地朗声道:“好好!徐大人说得好啊!”仿佛对这种赞言十分受用。

    之后又有几人起身,夸赞了一遍他和坐在他身边的她。穆凉彬都很是高兴,又多喝了几杯。

    苏月微微怔住,不禁想到:“先前他不是最讨厌阿谀奉承了吗?今日怎么一反常态起来?莫不是已经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了?”想着想着,心中竟生出一丝担忧,悄悄打量起他的脸色。

    穆凉彬仿佛察觉到这股视线,亦悠悠看来,对上她的目光。他的眼眸如深潭的泉水般深不可测,不知里面藏匿着什么情绪,让人看不真切。酒意渐上,他面上的红霞更深了些,想必在她未来之前已经喝了许多杯。

    “想他酒量不错,难道今日喝醉?”思及此处,黛眉略略一蹙。

    “皇上,别喝了。臣妾看你有些醉了,不如回去休息吧。”她在桌案下轻扯他的衣袖,略显忧色地提醒道。

    没想到这一开口,他便不顾众人的目光慵懒地倚靠过来,望着她轻启薄唇:“你玥儿,你这是在担心朕吗?”热气混着好闻的酒香吹在她的脸上,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只一眼便愈加让人移不开眼去。

    苏月抿唇正欲开口否认,穆凉彬已正过身子,对着底下众人悠悠道:“此处乃皇宫东南一隅,环境清幽雅致,分外适合吟诗作对。你们个个博学多才,今日朕召你们前来便也免不了学学这‘魏晋之风’,附庸风雅一番了!”

    “皇上圣明!”年轻臣子们微一抱拳,异口同声道。

    一闻君王此言,众臣兴趣大增,大多数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一展才华,拔得头筹。阁内气氛瞬间浓烈起来,达到苏月进来后的最高点。

    “那好!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我们便开始吧赵公公!”穆凉彬望着群臣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样子,不禁笑笑,朗声唤道。

    “是!”赵明启屈身应答,立时明白皇上的意思。彼时清了清嗓子,亮声道:“诸位大臣,想必大家都听过‘作诗承接’的游戏,今日咱家便来简单介绍一下其中玩法——由一人抽取牌名,以抽到的牌名为题作诗半首,并写于纸上,再由他指定一人承接下半首,同样写下,令二人所做诗句组成一首完整的四句律诗。大臣们,可听明白了?”

    众臣纷纷点头示意,表示明白。

    说话间,便有两名太监抬上一张雕花红木方桌,摆放在路中央,桌上亦整齐地放着文房四宝,以供众人书写。另有一人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置着诸多木牌,皆反放着。

    苏月闻言,立刻惊惑地睁大双眼,朝他看去。穆凉彬望着底下情形,正不动声色地喝着酒。

    “真没想到他还记得作诗承接,为何他会突然想玩这个游戏?还是在这里?”心中疑惑不解,脑海中又迅速晃过多年前,他俩在那个中秋宴上初次见面的情景。

    “谁想先来?”耳边男人悠悠问道,苏月苦笑一声,闻声看向下座众臣。

    “皇上,微臣先来。”只见方才那个徐大人自告奋勇,笑着出列,掀开了“魏晋之风”的帷幕。

    片刻后,苏月越看眼神越亮。没想到座下众人个个才华横溢,吟诗作对皆不在话下。

    之后又有陆续几人被点名出列,写下了一首首好诗。而且牌名层出不穷,“杯中茶”、“陌上花”、“钓鱼翁”等等,有的还挺有难度,但都被逐一化解,令苏月赞叹不绝。

    期间,秦怀陌也被霍思凡点到,上场赋诗。一人医术高超,一人武艺精湛,但皆生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如画中人走出来一般,引得在场女子无不心思荡漾,眼冒嗔痴。

    他二人的诗牌名为“玲珑灯”,秦御医作首联、颔联,霍将军作颈联、尾联。二人虽为医者和武夫,但才学并不在他人之下,全诗展现后照样引人赞赏!

    四角婉转挂檐下,

    雕刻丹凤绘生花。

    未尽胡马声声色,

    风雨阻隔渡骄人。

    上半句细腻婉约,着重描写灯笼的形态,下半句重心一转,以灯渡人,大势磅礴,倒与他们个人的性格极其相符。因之前与这二人打过照面,苏月对他们更加敬佩。

    就连穆凉彬也开怀大笑起来,欣慰而言:“哈哈哈在座各位果然明经擢秀,光朝振野!这两句诗各有特色,倒是一看便知是你们何人所写,哈哈哈”

    说完顿了顿,瞥过众人后忽朝唐洛瑕道:“唐学士,轮到你了。”

    “是,皇上。”唐洛瑕立时领命,不紧不慢地走到桌案前,抬眸看了眼苏月的位置。

    这会儿,苏月也正看向他,见他投来探寻的目光,忙放心一笑,示意他莫慌。

    唐洛瑕略一点头,这才低眸去抽牌子。二人如此对视,倒叫某人尽收眼底,醋意渐生。

    彼时,唐洛瑕颔首抽出一面牌子,翻开看了看,表情依旧。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冰山融化,让枯木复生

    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人,宫女们瞧着都不禁看红了脸。今日阁内美男颇多,宫廷三位美男齐聚一堂,分外赏心悦目!眼前这位也是毫不逊色,当即心想:恐怕日后“宫廷美男榜”又要再添一人!

    众人皆翘首以待,对这位皇上亲封的吏部内阁大学士,也是对他抽到的诗牌名感到分外好奇。

    利落地举起牌子示众,牌面上赫然写着“黄粱梦”三字。

    太监匆匆瞥过,用尖锐的嗓音又唱喏了一遍,让在座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牌名,黄粱梦——”

    闻言苏月卓然一震,暗自呢喃:“黄粱一梦梦虚无缥缈,怎么作诗?”

    “那便瞧瞧你二哥的本事了。”穆凉彬淡然的声音传至耳畔,苏月心中一紧朝他睨去。

    作诗本有半柱香的时间规定,唐洛瑕看清牌名,微顿片刻便无声落笔。周边臣子亦开始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牌名可不简单啊!”

    “是啊是啊难呐!”

    “诶,听说这位刚封的唐学士是皇后娘娘的二哥,唐太傅的小儿子,以‘风流公子’著称,不知他有何才能叫皇上如此器重?”有一人悄悄开口,吸引了他人注意。

    他身旁一位华服男子蓦然一惊,低声道:“难怪我见他有些眼熟!当初还在咳花街柳巷见过他,难道一改风流变风雅了?”

    “难道他胸无点墨,图有皇后撑腰才封的官?”那人瞟了眼正提笔书写的唐洛瑕,连忙惊讶地接道。

    二人皆是朝中重臣,故放肆了些,不过议论之声只身边四寸可闻。

    恰好秦怀陌就坐在附近,听闻此言好看的眉头微皱,忍不住出声打断:“此事可不能胡说!眼下一看便知!”他也不过多解释,短短两句话让那些人重新坐正,不再多言。

    身为唐洛瑕的好友,他可容不得别人诬陷于他!霍思凡知他故作风流,隐露锋芒的决心,宁愿虚怀才能,也无心踏上仕途之路的想法。如此隐世奇才,他也曾为其分外惋惜

    但如今再见时,他已是官服加身站在面前,霍思凡不禁也对这位好友豁然开朗的改变,充满疑惑。

    “皇上,臣写好了。”唐洛瑕清冽之声忽起。

    众人循声看去,皆未想到他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抽到牌名一眨眼的功夫便落笔书写,不禁

    “好!不过”穆凉彬一顿,继续道:“你直接将全诗写出,不必下家了。”声音沉沉,似乎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大伙皆微微一怔。上家都是只想了上半句,便可安然脱身。就算下半句再说不通也与之无关,可怎么也没如此快去想下半句啊!只因做整首诗可比做半首诗难的多!

    “是。”谁想,唐洛瑕仍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轻松笑道。他在人前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苏月自然相信唐洛瑕的本事,可就是有点郁闷。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写全诗了?”待他再次执笔,苏月忍不住朝一旁下令的男人开口问道。

    谁想,穆凉彬抬手喝了一杯,闷声道:“没什么,朕高兴。”声音沉沉,未曾看她。

    这个理由还真是无言以对啊!

    不对,他这是在生气吗?又是谁惹他生气了?像赌气的孩子一般

    苏月眉角微抽,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看傻了眼。她也努努嘴不再说话,偏过身子为姝儿夹了一筷子的菜。

    “臣写好了,还请皇上过目。”唐洛瑕再次放下毛笔,抱拳道。

    他下笔行云流水,从看到诗牌名到写出这首诗,竟不花一盏茶的功夫。单这速度就足够让人为之改观!

    “这点难度果然难不倒他。”穆凉彬在心底嗔笑一声,显然早就料到他的本事,随即淡然开口道:“呈上来。”

    赵明启从另一公公手中拿起,辗转二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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