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明王-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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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梦初已将笔递给了朱棣,朱棣提笔便写,待写完,朱棣亲手将信封起来,“马煜,将此信发到北京泰宁侯手中。”马煜听到召唤,走进来,接过信便退了出去。
看到朱棣还是坐在桌前,权梦初抚摸着朱棣的头发,说道:“老四为大明操碎了心,熬白了头。你看你,又多了些许白发。”“朕老了,你还年轻。待朕的头发全白了,你会不会嫌弃朕?”“老四怕妾被人欺负,便日日将妾带在身边保护。若有一天老四老迈,妾便日日相伴,免得别人欺负你这耄耋老人。”朱棣笑着,感叹道:“若是不用忧心国事,每日与你闲来相伴,那该有多好。”“老四为天下君父,忧心国事是难免的。妾是老四的妻子,自会相伴在侧。待大明家给人足,斯民小康,老四再与妾琼台赏月。”朱棣点点头,“朕也盼着那一天。”梦初拉起朱棣的手,“信已送走,老四若是放心了,便睡会吧,待到四鼓,又该起身常朝了。”朱棣点点头便随梦初去安歇了。
转眼间便到了中秋,华盖殿大宴上,自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宴席之上,常乐公主朱晴柔突然看见了纪纲身边的穆肃,见那穆肃一表人才,朱晴柔不由得心生欢喜,于是悄声问身边的如愿,“三皇嫂,那纪指挥身边的人是谁呀?”如愿向对面看了看,答道:“他便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穆肃,纪纲的同乡。”“他多大年纪了?”“已过而立之年,却尚未娶妻。”晴柔惊讶地问:“为何已过而立之年还未娶妻?”“听你三皇兄说,那穆肃年幼时便与邻家的姑娘订下婚约,穆肃与那姑娘情投意合,只是那姑娘天命不永,十几岁便病去了。那姑娘过世后,穆肃便未娶妻。听你三皇兄说,穆肃是个明理重情之人。”朱晴柔露出娇羞的笑容,自语着:“想不到那穆肃还是如此用情之人,若是能嫁与这样的男子该有多好。”如愿扭头看了看晴柔,说道:“咱们晴柔到了待嫁之年,真像玉皇的公主思凡呢。”晴柔羞红了脸,“三皇嫂,你别胡说。”“你若不与皇嫂说实话,便独自在这里相思好了。”“与你说了何用?你又不与穆肃相熟。”“皇嫂是与那穆肃不相熟,可你三皇兄与他相熟。”晴柔将团扇掩在嘴边,凑到如愿耳边,悄声说道:“不知那穆肃还会不会娶妻?”如愿抿嘴一笑,“别急,皇嫂叫你三皇兄去探探他的心迹。”晴柔羞怯地说道:“皇嫂可不许告知别人。”“放心,若他对你有意,咱们再禀明父皇,让父皇为你俩做主。”
众人推杯换盏,已是酒过三巡,只听鱼照君说道:“听闻王贵妃不仅能歌善舞,还能将琴抚得动听。”吕清芷赶忙应和:“是啊,贵妃娘娘的琴可与权贤妃的箫一较高下。”王玉竹见这帮嫔妃似要生事,便赶紧说道:“琴、箫各有所长,何必一较高下,陛下,篁箬这几日身子不适,妾先回长乐宫了。”“好,今夜时候过晚,明日朕再去看篁箬。”玉竹谢了恩便回了长乐宫。朱棣看着华盖殿下众人皆有醉意,便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今日先散了如何?”说完起身走到权梦初身边,正欲拉起权梦初回乾清宫。华盖殿中的众妃嫔知道权梦初只会吹箫,不会抚琴,平日里她们便嫉恨权梦初,如今见得了羞辱梦初的机会哪肯罢休,于是美人黄晚晴赶忙起身,说道:“中秋之宴一年才一次,听闻权贤妃最爱琼花,贤妃还真如月下美人般动人,这月圆之夜,何不将那琴抬出去,贤妃在月下为陛下抚上一曲,岂不是美事一桩?”“是啊,平日里只听得贤妃吹箫,还未听到过贤妃抚琴。”听鱼照君如此说,吕清芷也赶忙搭话:“权贤妃乃是朝鲜工曹典书权执中之女,贤妃定是自小习得我大明的琴棋书画的。”黄晚晴赶忙应和:“吕美人说的是,宫中那些多嘴的宫婢,硬是说权贤妃只会吹箫,贤妃今夜若能在月下抚琴,看那帮宫婢们还如何说。”
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梦初自知不会抚琴,扭头看了看朱棣,朱棣看了一眼众嫔妃,转身吩咐道:“让教坊司的乐者把琴抬到月下。”教坊司的乐者自然照做,梦初偷偷拉了拉朱棣的衣襟,对着朱棣摇了摇头。朱棣却拍拍梦初的手笑着。
待众人把琴抬到了月下,朱棣拉着梦初的手走到了教坊司一吹箫的乐者身前,朱棣从那乐者手中拿过箫,递给了梦初,梦初不明就里,接过箫诧异地看着朱棣,朱棣笑着伏在梦初耳边,悄声说道:“放心,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于是朱棣又拉着梦初一同坐到了琴前。朱棣一边抚琴一边问道:“听没听出朕抚的是哪一首曲子?”梦初笑着答道:“陛下抚的乃是风靡京师的《相思调》。”朱棣扭头温柔地看了一眼梦初又向教坊司的舞者们吩咐:“教坊司的舞姬们,快来伴舞,朕夫妻二人要琴箫合奏一曲《相思调》。”众舞姬听令纷纷起舞,前奏处的琴声朱棣用琴抚过了,转过头看了看梦初,梦初知道此处箫声应起,便对朱棣灿然一笑,开始吹箫。待箫声过后,琴箫和鸣,那曲声婉若天籁,听醉了满朝文武,听痴了王公贵戚,羡煞了后宫众妃。皓月当空、流光皎洁、清风徐徐,花树摇曳,再配上舞姬们的悠然美态,此情此景,宛若仙境。可众嫔妃早已妒恨交加,恨不得马上离去。
一曲过后,朱棣挽起梦初的手,柔声说道:“月光如水,清风徐来,你我夫妻琴箫合奏一曲,只是此处不是琼台。”梦初笑笑说道:“不是琼台,胜似琼台。”朱棣温柔一笑,“他年,待朕优游暮年之际,你我夫妻再去琼台赏月,琴箫和鸣。”说完,朱棣拉着梦初回了乾清宫。
六十一、宠贤妃君王画落梅 除边患天子备亲征()
第二日四鼓,梦初叫醒朱棣:“老四,该常朝了。”朱棣醒来见梦初手中拿着一本《漱玉词集》,便问道:“怎的醒得这么早?在看易安词?这易安词多哀婉忧伤,看多了不怕心中伤怀?”梦初笑笑,“昨夜与老四琴箫和鸣,欢愉得一夜未眠,便拿过这《漱玉词集》读着,等老四醒来。这易安词读起来当真伤怀,李清照与赵明诚那般恩爱,赌书泼茶、相敬如宾,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想当赵明诚逝去之后,李清照是何等思怀郎君。所著之词自然情调凄婉。试问‘海棠依旧’,却无奈‘绿肥红瘦’,这惜春怜花之情怕与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思君念郎之情是相融相通的。”朱棣笑笑说道:“你们小女子就喜欢这种细腻哀婉的词。虽豪放、婉约各有千秋,可相比之下,朕还是觉得东坡词大气豪放。朕驰骋疆场数十载,实在听不惯那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与李清照的词皆是如此。还是东坡词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何等波澜壮阔。朕记得,咱们初见之日,你便猜到了朕的心思,你可真能读懂朕的心思。”“即便是‘大江东去’,却也有‘三国周郎’、‘小乔初嫁’。就似老四一般,纵使纵横天下,君临万邦,也与妾相知相守、琴箫和鸣。”朱棣笑着将梦初揽过来,“是啊,这后宫佳丽都惧怕朕,对朕恭敬有加,唯独你大胆,把朕当做寻常夫君。”梦初笑笑说道:“一会还要常朝,梦初伺候老四更衣。”朱棣点头应允。
待梦初替朱棣更衣、洗漱、梳头完毕,朱棣看时辰还早,便说道:“时辰还早,再陪你待一会。”“那老四给妾画一‘落梅妆’如何?”“朕哪里会给女子上妆?”梦初拿起胭脂,“在妾额上画一朵梅花便好。”“那朕试试。”于是朱棣用胭脂在梦初的额上画了一朵梅花,梦初拿过菱花镜照了照,“老四的梅花画得真好。”“朕还以为女子的落梅妆如何难画,没想到就是画上一朵寻常的梅花便是了,好在朕从小便画梅花。梦初玉肌冰肤,这落梅妆与你甚是相配。”“老四从小便习画梅花,可是碽娘娘的缘故?”朱棣点了点头。正在这时,马煜推门进来,“陛下,是时候常朝了。”朱棣站起身来,“本来今日起得早,偏要让朕为你上妆。。。。。。”突然朱棣回过身来打了一下梦初的纤腰,“若是误了朕常朝,朝臣来讨伐你,朕可护不了你。”朱棣说完便大笑着去常朝了。
天渐渐凉了,这日夜里,权梦初在乾清宫伴驾,权梦初为朱棣脱下龙袍,扶着朱棣躺在龙床之上,又将被子盖在朱棣身上,“天凉了,老四要仔细着龙体。”朱棣一笑,“难得今日这么早便将奏疏都批阅好了,今日终于可以早些睡了。”话音刚落,只见马煜匆忙闯进来跪倒在地,慌慌张张地说道:“启奏陛下,边关战报,征虏大将军邱福轻敌冒进,中伏身亡,十万大军全军败没于胪朐河。”朱棣惊坐而起,却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待朱棣回过神来,一掌拍在龙床上大喝道:“邱福,你误了朕的大事了。”朱棣阴沉着脸坐在床头,紧闭双目,一言不发,吓得梦初与马煜不敢作声。突然朱棣睁开双眼问道:“内阁今夜谁值宿?”马煜赶忙答道:“杨荣杨次辅。”怒火中烧的朱棣连龙靴都未穿,只穿着中衣,起身跣足便走。梦初赶忙拿起龙靴递给马煜,“马公公,快。”马煜拿起龙靴便跟在后边。梦初拿起朱棣的斗篷也赶忙跟上。
朱棣一路疾走,待到了乾清门处,守门的小宦官大喊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入了夜竟敢出内宫?”朱棣大喊一声:“开门,不然朕剐了你。”一位年长的宦官听了此话,细细看去,回头一巴掌打在那小宦官脸上,“快开门,是陛下。”小宦官吓得浑身颤抖,将门打开,走上前说道:“陛下恕罪……”朱棣一把推开那小宦官,一路狂奔至文渊阁。
朱棣来到文渊阁便推门而入,值宿的杨荣已然睡去,听得有人推门而入,坐起身来,见陛下这般模样而来,又惊又奇,赶忙起身跪倒在地,朱棣抓狂般地说道:“起来起来,邱福中伏身亡,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怎么办?怎么办?如此一来,朕在北方多年的心血岂不付诸东流了。”马煜与梦初一路跟着跑过来,马煜说道:“陛下,快将龙靴穿上,这一路下来,伤到御足没有?”梦初疾步上前将斗篷披上朱棣身上。
朱棣穿上龙靴,披上斗篷踱来踱去,“邱福这不成器的,朕再三叮嘱,切勿轻敌,他就是不听。可怜大明十万军士的性命,十万啊,勉仁。”杨荣赶忙说道:“陛下息怒,既已如此,咱们也只能集结大军再次北征,只是不知谁还能任这征虏大将军,朝中无将啊。”来回踱着步的朱棣突然停住了脚步,“朕去,朕去北征。朕一定要获胜,否则朕多年在北方的心血都白费了。”杨荣疾步来到朱棣身侧,“陛下要御驾亲征?那国事谁来掌管?”“太子监国,杨士奇等留辅太子,你等随朕北征。”“陛下……”不待杨荣再说话,朱棣便说:“别说了,朕意已决。别人去朕不放心。朕要亲自灭了本雅失里与阿鲁台。边境不靖,朕如何留给太子一个太平天下?如何给大明臣民缔造太平盛世?明日常朝,朕便宣告御驾亲征的事儿,告诉士奇,明日常朝之时,你们几位辅臣要与朕一心。若有反对之声,替朕压下去。”“臣遵旨。”
第二日常朝之前,杨荣见到杨士奇远远走来,便迎上前去,“士奇,昨夜得到的消息,淇国公轻敌冒进,中伏身亡,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陛下龙颜大怒,深夜去了文渊阁,陛下要御驾亲征。”杨士奇惊诧不已,二人边说着边向奉天门走去,杨士奇说道:“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不宜御驾亲征,可为今之计,朝中并无可用之将,此仗若不能取胜,陛下在北方多年心血将付之东流。陛下要御驾亲征,是想打下一个胜仗,树我大明国威,震慑四方,也好肃清边境,护大明国泰民安。只是北征可不是一两日便能凯旋的,这国事怎么办?”“陛下的意思是,让太子殿下监国。”杨士奇思索着说道:“甚好。陛下若不御驾亲征,恐怕汉王便会成为征虏大将军,那样一来,汉王凭战功便又增了谋嫡的筹码。陛下御驾亲征,太子殿下监国,太子的储君之位便更稳固。”“咱俩想到一处了。陛下的意思是,今日朝堂之上,咱们得替御驾亲征说话。”士奇点点头,“那是自然。”二人说着,便到了奉天门。
过了一会,朱棣坐到了龙椅上,正色说道:“鞑靼烦我大明边境,杀我大明使臣,朕遣淇国公邱福北征,是以为他久在兵间,必能胜任,没想到,他违弃朕言,孤军轻进。昨夜战报,淇国公中伏身亡,我大明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朱棣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朱棣接着说道:“夏元吉,给朕备武刚车三十万辆,军粮二十万石,来年春天朕要御驾亲征。”大臣们听闻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