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伦的演艺生涯-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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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矿长,你好,你好!”李阳很客气地迎上来,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噢,李导!你来啦。前一阵子听说你们在县城拍戏,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姚矿长热情地跟李阳握手,同时扫了一圈从车上下来的人,除了一个瘦高个看着有点眼熟,其他的好象都挺一般的。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车头挡风玻璃后面那块醒目的“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故乡》摄制组”牌牌吸引。
这种小地方的矿主看似有钱,其实骨子里都是土鳖,着实被高大上的“中央电视台”这个名头给震住了。
李阳不露声色地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货真价实的拍摄许可证道:“这是我们的拍摄许可证,您看看。”
姚矿长迅速地瞄了一眼,继而故装大方道:“你是老王介绍过来的,没什么信不过的。”
许是姚矿长口中那位叫老王的李阳的朋友来头比较大,许是这位土鳖矿长被剧组名称前面的中央电视台给震慑住了,又许是每天一千块误工费起的作用,或者剧组里还有王大伦这位“著名演员”。
总之姚矿长表现得非常热情,不但答应到时不论是井下还是井上的拍摄,他都能配合。而且当他得知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还要在矿上体验生活,二话没说,专门在后面一排平房中腾出两间房来,供他们居住。
到此时王大伦才知道,李阳之所以要这张拍摄许可证,就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的。
在李阳和姚矿长喝茶“叙旧”的时候,从未来过小煤窑的剧组成员还有王大伦、汪宝强等人在姚矿长跟班的带领下,在矿上转了转。
首先这窑口的升降机一下子就把他们震慑住了。一般来说,矿井,从类型分,大概有三种:立井、斜井、平硐。
立井垂直于地面,斜井稍稍倾出角度,平硐则是水平于地面。而这座小煤窑的矿井就是那种看上去最恐怖的立井。
有点像乡下摇轱辘的饮水井,洞口很小,上面用几根粗大的木头搭的井架,绑着几根缆绳。绳子下面,吊着一个升降机似的平台,学名叫罐笼。
按照安全标准,罐笼应该是电梯形状,四周有坚固的铁网包裹,以防撞击或坠落。当然这个是没有了,就几块木板拼的一个台子,四面悬空,毫无遮挡。
“这……这能行吗?会不会摔下去啊?”汪宝强看着这个恐怖的玩意儿,结巴地问道。
跟班很是鄙视地扫了他一眼,道:“咋不行咧!”
说着还亲自示范站了上去,双手拉住中间焊的铁架子,道:“用手拉着这儿。”接着又在底下的木板上蹦了蹦,笑道:“结实着呢,就是几百斤的骡子下去都莫事,别说是人了。”
“……”
还有就是窑口下面凹地里的那些矿工居住的干打垒的地窝子。没错,就是电视里常看见的那种歌颂新中国第一代石油工人当年为了建设新中国如何艰苦奋斗住的那种地窝子。
剧组的大部分成员走南闯北,都算得上是见识广的,但是其中绝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传说中的“干打垒的地窝子”,他们有些不明白,为毛新中国已经建立五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地窝子?难道是矿主狼心狗肺,如同周扒皮一样地压榨这些可怜的矿工?
原本先前姚矿长特意腾出两间房给他们居住,王大伦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在他看来,既然是体验生活,就应该跟矿工同吃同住。哪怕就是地窝子,住几天又能有啥?上辈子最艰难的时候他连桥洞都睡过。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他想走进地窝子去看看矿工真实的生活状态。但当然弓着腰,钻进小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那股子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味道,让他一个倒仰,要不是后面汪宝强跟着,差点就摔出去了。
就连汪宝强这傻小子进去一探头,赶紧捂着嘴出来。
“臭死了,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大家都是讨口饭吃,有个地方遮风挡雪就已经不错了。”一个留守的老头接过汪宝强的话头道。
老头的话让那傻小子彻底沉默了,也许这时候他在想:是啊,才住了几天的宾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要知道在没拍戏之前,他也只是工地上的小工一枚,挣的钱也仅仅够糊口而已。
王大伦倒是跟老头聊了几句,主要是问一些矿工的生活状态。其实这种地窝子虽说不通风,味道是难闻了一点,但住在里面还是很暖和的,再者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煤炭,烧火取暖都很方便的。
还有就是矿上虽然有人做饭,但每个人每天的伙食费要十块钱,大部分矿工都舍不得,他们宁可在地窝子里自己做饭。他们放粮食的方式也很特别,把米面用袋子或者篮子装着,就吊在地窝子的顶上,原因就是别让老鼠给祸害了。
所以参观完这里的地窝子之后,王大伦就再也没跟李阳提出要跟矿工同吃同住的体验生活的想法。
跟地窝子相比,姚矿长安排给他们的那两间房那就条件太好了。虽然房子有些老,但房间里各有一个挺大的火炕。姚矿长还特意让人把房间打扫了一下,炕也升起了火,先驱驱潮气,到了晚上妥妥能住。
他们住的这排平房原本就六间,最东边两间的屋顶塌掉了,据说是去年的雪太大,给压塌的。
旁边还有两间房,一间是浴室。矿工从井下上来满脸漆黑,往往是谁都分不清,洗个热水澡是必须的。屋里就是用砖砌了一个池子,没用瓷砖,就是四周用水泥粉了一遍。
另一间是厨房,做饭的是姚老板的一个远房亲戚,听他说他在这里做饭没有工资,就是靠矿工每人每天十块钱的伙食费从中挣点生活费,但是由于吃饭的人少,他也赚不到多少钱。
这次剧组来这里拍戏,光中午一顿就有二三十人吃饭,而且李阳出手大方,每人每顿的标准提高到八块钱,把姚老板的亲戚乐得一个劲地帮他们收拾房间,打水添煤啥的。
晚上姚矿长设宴款待了他们。在席间王大伦听说在这里干的矿工每月能拿到两千块钱,不禁对这位满身包裹着其它动物皮的矿主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月两千块钱,都快赶上城里的小白领了。
直到晚饭后,返回自己住的地方,李阳才告诉他们,在这里干活的矿工虽然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块,但这里跟全国无数私人煤矿一样,都没有任何安全标准和防护,死一个赔三万!
而且李阳还说,这里算是条件不错的,他见过最黑的煤窑,仅有半米高的一个洞,转身都不能转。工人拎着镐头和土筐,跪着爬进去,再倒退着爬出来。一筐煤二百块钱,但死了,就死了。
第二天一早,住在镇上的剧组工作人员还没到,吃过早饭,王大伦和汪宝强两个没事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正好遇上干了一夜活的矿工升井。一般在旺季,各个煤矿都会加班加点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再说人一旦到了井下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昨天在地窝子里碰到的那个老头也在升井的矿工当中。两人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洗手准备吃早饭。
可能出于职业习惯,矿工们都是很节约水的,洗手只洗手心,手背还是黑的。也许是隔了一夜,老头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们来这里拍戏还要下井,便淡淡地告诉他们:“我不希望你们下井,太危险!我们的命没你们金贵!”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井下杀人()
对于汪宝强那傻小子,王大伦真的是有些无语!
比如这货今天演的不好,ng了几次,晚上回到房间这货会很虚心地跟他请教。于是他也会很认真的告诉他:很多明星都没见过庄稼地,芝麻、高粱、大豆,怎么长的,完全不知道。就像薛宝钗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林黛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一样,这样的演员,在演出底层农民的时候,也永远不可能懂得他们的思维。而塑造一个让人相信“就是他”的角色,不仅仅是化了妆或者穿上衣服就可以做到的。
而这,恰恰是他的优势。对他来说,底层不是他要去扮演,要去模仿的,而是他的真实生活。
说到底还是李阳每次跟他说戏都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他不用去刻意地“演”风鸣,因为他就是风鸣。甚至连他一直为之自卑的地方口音,在这时也变成了他的优势,有时候,地方话对角色塑造的帮助,甚至会远远超过千人一面的普通话……
王大伦这么帮他详细的分析,说教了一大通,这货琢磨了半晌,居然会问他:为什么薛宝钗会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林黛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呢?
好吧,珍爱生命,远离汪宝强!
因为矿上的住宿条件有限,留下的只有六人,除了他们三个主演之外,李阳当然是以身作则,鲍震江则是客串了戏里黄矿长的角色,还有一位就是李阳的朋友,友情出演第一个受害者唐朝霞的孙伟。
考虑到第一场在井下拍摄的戏就是宋金明和唐朝阳办掉唐朝霞,所以李阳想把他们三个安排在一屋,没事也好对对词啥的,结果这傻小子非要跟他们一屋,还说自己的和宋金明、唐朝阳的对手戏要多得多。
好嘛,这才刚演上戏居然已经学会耍大牌了。
其实王大伦有时还真有些挺烦他的,别看这傻小子刚开始看到他有点怕,但一旦混熟了就有点人来疯,说难听点就是蹬鼻子上脸。
这不,这天中午他和女朋友打电话,这货居然躲在一旁偷听,完了还嬉皮笑脸地问他是不是金锁?
汪双宝看不下去了,朝这货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笑骂道:“金锁也是你叫的?”
傻小子抓抓头皮,偷偷瞄了一眼脸色不愉的王大伦,傻笑道:“俺叫你叔,那俺该叫金锁婶子!”
“得得得,你可千万别这么叫。”王大伦忙道。
要是将来见着范子怡真这么叫,还不得把她给吓死,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又大又土又傻的大侄子?
因为这部戏拍摄的环境特殊,在家闲着没事的范子怡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让他注意安全。不过今天除了嘱咐之外,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作为华谊兄弟力捧的当家花旦,这次公司给她接了一部电影,是由香港中国星下属的一百年电影公司和青影厂联合出品的爱情喜剧电影《河东狮吼》。
其实出品公司名义上是青影厂,但实际是华谊兄弟投的钱,只不过是买了青影厂的厂标而已。
别看如今早已迈入了新世纪,但国家在政策上还只允许十六家国营电影制片厂有拍摄故事片的资格,民营电影公司只能买厂标,没有出品署名权。这个情况大概一直要延续到2003的年底,国家才将电影的制作、发行、放映向境内符合资质的民营资本放开。
《河东狮吼》是由香港正当红的古田乐和张柏之主演,女朋友演的小郡主名义上是女二号,其实就是一大配。不过范子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只是电视咖,搁电影圈里半点分量都没有,更何况是香港电影圈,所以能混到这个角色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都没啥,就是时间赶了一点,她拍完《尘埃落定》,接着就是《河东狮吼》,中间恐怕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不光是她,王大伦明年上半年的档期也很紧,过完年拍《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的时候,他的时间可能只有两个月,然后就是楼烨的《紫蝴蝶》。
不过好在他的《紫蝴蝶》和范子怡的《河东狮吼》拍摄地都在上海,虽然时间上有点差异,但到时至少还能见上面。要不然还真得半年都见不上一面。
…………
下午,井下戏正式要开拍了,当他穿着一件浅棕色带补丁地外套,站上那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升降机心里还真是有点打鼓,牙齿都不由自主地打颤,不单单因为是冻的,更多的是有种不确定的恐惧。
一次只能下四个人,王大伦、汪双宝、李阳和摄影师刘勇红先站了上去,因为地方特小,刘勇红还扛着机器,得紧紧凑堆在一起。
“嗡!”
随着一声响,缆绳启动,罐笼缓缓下降。
王大伦就觉着身体一点点往下沉,待完全没入井口时,简直像太阳砸到了地上,眼前瞬间黑暗,明明李阳就站在对面,却看不见脸庞。
几人都有些紧张,只听着轻轻的呼吸,以及“咣啷咣啷”的机械声。
似乎过了好久,缆绳还在动,仍然没到底,王大伦忍不住问道:“这得多深?”
“三四百米吧。”李阳道。
“三四百米?”他顿时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