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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仙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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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筒,筒中插着三支竹签,模样一般无二。

    “十钟师弟,景和师妹,你二人各抽一支签。”

    鲁十钟上前,抽出一支长签。张景和抽出一支短签,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下下签。

    荀冶把最后一支竹签抽出来,也是一支短签,这一次小比,由魏十七对胡镛,胜者再与辛老幺交手。

    当下魏、胡二人来到青石地中,相对行礼。

    胡镛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材颀长,相貌俊朗,眉宇间透出书卷气,着实引人注目。他左手提着一柄长剑,剑鞘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剑柄露在鞘外,破败陈旧,磨损不堪。

    张景和心中颇有几分期待,这胡镛出身官宦世家,自幼饱读诗书,他手中的湛卢剑是祖传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据说出自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欧冶子之手,灌注元气后,可与飞剑相匹敌,最是厉害不过。不过湛卢剑质虽佳,却被重剑克制,辛老幺的无锋重剑一出,胡镛只得甘拜下风。

    众目睽睽之下,胡镛顾盼自得,他从鞘中拔出一柄长剑,样式古朴,剑刃长二尺九寸,宽二寸,光华内敛,神物自晦,连奚鹄子都不禁眼前一亮,暗暗沉吟。

    剑种易得,飞剑难求,有多少人凝成剑种,却偏偏找不到一把契合自己的飞剑。

    “魏师兄,请!”胡镛拔剑在手,精气神为之一变,他左手引剑诀,右手手腕一翻,摆出一个“苏秦背剑”的架势,衣袖飘飘,风采过人。

    胡镛卖相实在是好,魏十七仿佛看到无数星星眼,听到疯狂的粉丝在尖叫,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揍趴下,一定会粉碎万千少女的心,希望其中不包括秦贞他忍不住看了秦贞一眼,却见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觉得很欣慰。

    魏十七从背上解下铁棒,很想跟对方打个商量,劝他干脆弃剑认输算了,转念一想,这胡伯楠一看就是顺风顺水的公子哥,没吃过什么苦头,定会把良言当嘲讽,怒发冲冠,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他也不客气,擎着铁棒大步上前。

第五十二节 了不得的东西() 
胡镛不等对手靠近,刷刷刷数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引来一片惊呼。

    魏十七停住脚步,心中诧异,还没近身就开始舞剑,莫非他练成了无形剑气,十步之外取人首级?这倒不可不防。胡镛一发不可收,舞得越发急了,“黄沙远上”,“阳关三叠”,“长河落日”,“云横秦岭”,“雪拥蓝关”,精妙招式层出不穷,却半点也威胁不到对手。

    魏十七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胡镛只练过套路,没有正儿八经与人交手,他记得有两个字常用来形容这种对手,肉脚。

    他摇摇头,举步上前,抡起铁棒只一击,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剑背上,胡镛只觉虎口一热,“哎哟”叫了一声,湛卢剑脱手飞出,直入云霄。胡镛似乎听到爱剑的呻吟,心疼不已,居然忘了魏十七还站在跟前,举头望天,只见剑如游龙,从九霄云外急冲而下,他不敢空手去接,慌忙跳开数步。

    张景和长叹一声,抢上前去伸手一招,湛卢剑斜飞而下,落入她手中。她灰着脸向荀冶稽首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宋氏兄弟想为师兄喝彩,只是他赢得实在太轻松,有些开不了口,秦贞双眸璀璨似星,抿嘴微笑,张景和一脉的弟子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气,胡镛更是满心不服气,觉得魏十七根本不通剑术,举着根烧火棒乱砸,运气好而已,哪里知道他剑招的虚实变化,种种精妙之处。

    魏十七意兴阑珊,目光投向辛老幺。许砺推了辛老幺一把,给他鼓劲,“老幺,你上,给他点颜色瞧瞧,回头请你喝酒!”

    邓元通皱起眉头,道:“莫要轻敌。”

    辛老幺点头称是,心道:“都他妈被揍过两回了,要轻敌也应该是那姓魏的轻敌,我哪有轻敌的资格!”

    鲁十钟挥挥手让他下场,辛老幺很稳得住,待荀冶示意后,才提着一柄无锋重剑,来到魏十七跟前。

    重阳重剑,长三尺三寸,宽二寸七分,厚八分,重八十斤,与其说是飞剑,不如说是铁条,没有人相信这柄重剑能“飞”起来。

    “又见面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交手了吧!”辛老幺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是啊,一晃眼,你都可以凝结道胎了。”

    “你也不慢,先天一窍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辛老幺双手握紧了重剑,平平举到身前,“小心,重剑收不住手,投降的话要趁早。”

    二人各绕了半个圈子,不约而同举起手中兵器,相互对击一招。

    魏十七以艮土之气催动铁棒,辛老幺以锐金之气催动重剑,剑棒尚未相交,已响起“噼啪”的音爆,紧跟着一声巨响,犹如晴空响起霹雳,震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无不为之变色。

    二人双双退到一丈开外,手臂酸软,气血翻涌,魏十七率先缓过劲来,蓦地使开“疯魔棍法”,一根铁棒上下飞舞,将对手困在一团乌光中,暗黄的光芒时隐时现,辛老幺以重剑招架,疲于应付。

    剑棒频频相击,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胡镛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之前魏十七分明手下留情,若他一出手就是这种疾风骤雨的打法,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奚鹄子眼前一亮,赤霞谷论剑在即,他正愁门下缺少能与其他旁支精锐争锋的弟子,没想到在这一拨试炼弟子中,竟一下子发现了两名可造之才。那辛老幺倒还罢了,他听邓元通提起过,先天九窍,五行亲金,是修炼重剑的良材,没想到魏十七也如此生猛,凭借“疯魔棍法”压制住辛老幺,着实不简单。

    他看了荀冶一眼,心道,疯魔棍法是他传与魏十七的,大徒儿的眼光,一向是极准的。

    邓元通却是越看越心惊,重剑讲究硬桥硬马,恃强凌弱,没什么虚实变化,这种打法是剑修中最笨、最土、最为人诟病和瞧不起的一种,但是在剑修突破剑气关之前,这也是最强的一种打法,而赤霞谷论剑的对手,最多修炼到剑芒,重剑针对飞剑的弱点,以力破巧,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他的这一番算计,难道没有瞒过荀冶?

    青石地交手的二人陷入僵局,魏十七虽然占得上风,一时半刻也攻不下,辛老幺困守一隅,韧性却极强,一柄重剑在身前三尺,守得滴水不漏。

    众人看得有些乏味,两名莽汉一个举着烧火棒,一个举着铁条,相互砸来砸去,一点都不潇洒,一点都不赏心悦目,这哪是剑修对敌的手段!只有少数人才能发觉其中的凶险,看出魏十七其实在一点点变快,剑棒相交从雨打芭蕉,变成骤雨打新荷,仿佛永远也没有止境。

    二人体内的元气迅速消耗,辛老幺毕竟凿通了一十三处后天窍,元气深厚,他估摸着魏十七已到强弩之末,越发沉稳应对,有心要把对手耗到灯枯油尽。

    酣斗中,魏十七忽发一招“乾坤一掷”,铁棒脱手飞出,直奔辛老幺当胸飞去。这一手出人意料,辛老幺大吃一惊,急忙竖起重剑招架,仓促间不及发力,手腕大震,重剑被砸得贴向胸口,深深陷入肌肉中。

    魏十七蓄谋已久,铁棒一掷出,身形随即冲上,使出技击拳,瞬息连出三拳,疾如流星,一拳击中辛老幺右臂,臂骨当即折断,第二拳集中小腹,打得他弯腰弓背,如一只大虾米,口中喷出淤血,第三拳直奔太阳穴而去,拳锋距要害不到三寸,蓦地收住。

    铁棒呛啷落地,辛老幺瞪大了眼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以重剑撑住身体,苦笑道:“多谢留情”

    魏十七伸脚将铁棒勾起,稳稳接在手里,道了声“承让。”

    奚鹄子捻着胡须点头微笑,这一场小比让他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两个徒儿,荀冶和邓元通,都给了他一个惊喜。

第五十三节 大树底下好乘凉() 
小比结果,齐云鹤一脉居首,鲁十钟一脉次之,张景和一脉垫底,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风光出头,可惜齐云鹤无法亲自看到。愿他在天之灵安息。

    荀冶代替掌门赠下这次小比的彩头,魏十七得了一只剑囊,辛老幺和胡镛得了两句勉励的话。

    奚鹄子回转洞府修炼,他暗伤未愈,不宜劳累,何况赤霞谷论剑在即,仙都派存亡未卜,没什么心情庆贺。

    沥阳、玄通、元融、少陵、玉虚、平渊、仙都并称旁支七派,七派道法源于昆仑,本无优劣之分。每隔十七年,当一种罕见的土蝉铺天盖地出现在昆仑山,昆仑将派出嫡系弟子主持赤霞谷论剑,旁支七派遣弟子捉对比试,根据其优劣评定七派座序,排名靠前的门派赢得功法剑诀法器灵药,排名末两位的门派,由掌门亲自下场比剑,败者再任择一昆仑弟子比试,再败则沦为散修,新任掌门由昆仑派另选才俊担当。

    很残酷,也很有效,从开派之日起,旁支七派无一人敢松懈。

    自从奚鹄子执掌仙都以来,经历三次赤霞谷论剑,座序每况愈下,如果这一次他因伤失利,门下的这些徒子徒孙,到底是留在仙云峰寄人篱下,还是追随师父浪迹天涯?

    都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昆仑派这棵大树,可不是随随便便容得下乘凉人的!

    本该热闹一番的寿辰,因为掌门的缘故,弄得冷清寂寥,众人没有兴致秉烛夜谈,各自散去。

    卫蓉娘抽空把大师兄拉到一边,说了几句体己话,邀请他到洞府一坐,荀冶心中有事,微微摇头,婉言谢绝。她有些失落,把准备好的见面礼塞到他手里,叮嘱他转交师侄,而后黯然别过。

    荀冶把岳之澜等人托给张景和,由她一并带回天都峰,唯独留下了魏十七。

    卫蓉娘给师侄的见面礼是一瓶辟谷丹,总共二十来粒,都是精心炼制的上品,服用一粒可辟谷数月,还能补充些许元气。

    荀冶把操纵剑囊的口诀传于他,命他演练纯熟,将铁棒收入其中。

    剑囊不同于储物镯,投入合适的材料,能温养祭炼飞剑,荀冶告诉魏十七,他的这根铁棒用玄铁炼过,非同一般,若能找到稀有的铁矿石投入剑囊中,玄铁会逐渐吸收矿石中的铁精之气,提升铁棒的质地。

    荀冶语重心长地提点他,以他的资质,并不适合修炼太一筑基经,反倒跟啸月功更为契合,可惜兽皮残片上的功法并不完整,缺少最关键的凝结道胎一步,若是按照太一筑基经强行凝结道胎,只怕适得其反,毁了一身修为。

    魏十七点头称是,他已察觉到,凿开六处后天窍,体内元气即形成一个完整的潮汐,之后每多开一处后天窍,潮汐就强大一分,这是太一筑基经从未提及的。

    荀冶为他指点了一条道路,修习炼体的功法,不能闭门造车,最佳途径莫过于在杀伐中炼体,但鬼门渊对他来说太过凶险,连棲落这种化形妖物都会出现,最好避而远之。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青阳殿需要收集一批妖丹炼制丹药,掌门命五弟子卫蓉娘办理此事,他可以跟小师妹打个招呼,让魏十七随她历练一番。

    魏十七答应下来。

    不知何故,荀冶又为他详细讲解了一遍太一筑基经。

    仙都所传授的太一筑基经并不完整,只有道胎、剑种、御剑三关的修炼之法,汲取元气的要诀,也只提及锐金、乙木、癸水、离火、艮土五种,大日阳火和月华之精都付之阙如。

    道胎关是修炼太一筑基经的第一个难关,大致可分为三步:第一步开辟后天窍,即所谓三小关一瓶颈;第二步贯通经络,元气运转随意,窍穴僵化,这一步的难易取决于先天窍和后天窍的数目,十窍以上,如水到渠成;第三步凝结道胎,将后天窍中元气引入丹田,凝成一滴玄之又玄的精华,温养壮大,是为道胎。

    过了道胎这一关,才算真正踏上剑修之途。

    荀冶指点了很多凝结道胎的诀要,不管魏十七有没有用,能不能听懂,一味叫他记下来。魏十七仿佛意识到什么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要他转述给秦贞。

    荀冶滔滔不绝讲解了大半个时辰,最后问他还有什么疑惑,魏十七心有戚戚然,问道:“师父可是要离开仙云峰?”

    荀冶注视了魏十七良久,展颜一笑,道:“三天前,为师已向掌门提出闭生死关,若不能突破御剑关,便老死于鹰嘴岩上。今日一别,你我师徒可能永无相见之日。”

    “师父可是要闭关修炼冰心诀?”

    “不错,这是为师唯一的机会,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魏十七沉默片刻,双膝跪地,向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荀冶老怀大慰,挥挥手道:“你很好,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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